赤川次郎-小偷必自私-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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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知道机会来了。有两辆救护车,而且从值班人员的样子看来,情况一定相当紧急。
「……车子……」、「正面冲撞……」等谈话断断续续地飘进耳里。
男人取出白袍,迅速穿上身,鞋子也俐落地换好。护士和医师们冲出来叫道:「快,快!」
搬运伤者的担架被抬了进去。时机最为重要。在第一辆和第二辆交会的时候,男人从树丛现身,走到出入口隐蔽处。然後在第二辆救护车的後厢门放开、在旁等候的医院人员冲过去的那一瞬间,男人快速地进到他们里面。接着就快步地、目不转睛地走向前。中途虽然与二、叁名护士擦身而过,但他假装若有所思而半低着头走去,便没有令人起疑。
他巧妙地抵达电梯的所在,单独在电梯里时才放了心。在此之前算是困难的,接着就简单了。男人咧嘴而笑。
病房是哪一间猜得出来,因为白天他有用望远镜监看过。大白天的却掩上窗帘,偶尔还会有人从缝隙往外望,一定就是那一间没错。
他在五楼出了电梯,张望了一下无人的走廊。当然,病房里会有刑警在看守。如果贸然叩门,乱扯一通,只会遭到怀疑,而要假装是医生也不容易……「对了。」
刑警一定有轮值的人。难道会一个人彻夜值班?不会的,一定会为了万一而派有两人吧。一个人在病房,另一个……大概是在值宿室吧。
男人走到走廊终端,没有看到值宿室,又踱回来往反方向走去。走廊後面有一间明亮的房间,窗户里侧有护士的影子。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男人若无其事地靠过去。
护士面向着桌面,好像在写东西。里面的长椅上躺着一名刑警,因为脱掉了上衣,所以露出枪套和手枪。男人微微一笑。
男人走进去时,护士并没有抬起头来。因为穿着白袍的人走进来,并没有什麽好意外的。他绕到护士背後,在她的颈部用手一击,护士立即颓然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
道田突然从长椅上滚落,醒了过来。起初他以为是自己掉下来的。
「啊,好痛,可恶!」
他嘟哝着,想要爬起身,才察觉到面前的口。他顿然一惊,手伸到枪套里……是空的。
「这就是你的枪。」
穿着白袍的男人泛着笑意俯视道田。道田知道他的脸已转为苍白。他的警察生涯虽才过了二年又多一点点,却有过持枪与对方互击的经验。但是手上没有枪而被枪口这麽近地指着,还是生平头一遭。
「这样也能干警察?」
男人以轻蔑的口吻说完接着又说:「睡得人事不醒,连枪被从枪套里拿出来都不知道,你会很长寿喔。」
道田好不甘心,却也只能承认对方的话。
「好了,站起来。」
「要……要干什麽?」
「去那个女孩的病房。」
「谁……谁要带你去呀!」
「不用你带我也知道。只是一个人去太寂寞了,走吧。」男人笑着说。
男人的动作、言词都显出他对这类做为都很驾轻就熟。看来再怎麽逞强都没有用,道田只好死了心走出去。
「出了走廊直直走去……别要花样哦!」
即使想要花样,到这个地步也没辙了。何况枪口直接抵在背後,头脑也就直往那里想。
「站祝」
男人在女孩的病房前面停下。「是这里吧?」
道田没有回答。男人耸耸肩说:「没关系,反正我知道。快跟你的同伴打声招呼。」
不行啦,道田心想。可能连真弓小姐都会被杀死!
「快一点!」
男人的声音带有狠劲。背上一直用力抵的枪口更是狠劲十足。
「……真弓小姐!」道田开口。
真弓正在蒙胧欲睡的时候。被道田的叫声一惊而猛然抬头,看表是二点四十五分。
「是,好难得,竟然来早了。」
她从椅子站起。
「请开门。」道田用鞋子咚咚踢着门说。
「又来了……」
真弓蹙着眉正要往门边走去时恍然大悟。曾经那麽罗嗦地叮咛过他,道田是不会再犯的。莫非……真弓走到门边说:「抱歉……稍等一下。」
说着急忙回到病房最里面。然後拔起枪,单膝跪地,双手搭在刚才所坐的椅子上,以双手射击的姿势,将枪口指向门。
「好了,进来吧。」
她轻轻扳起枪栓说着,双手略微颤抖着。
门把喀嚓地转开。门打开後,道田走了进来。他看到眼前的真弓便立即往前卧倒。
白袍的男人。不幸运的是他的枪比他的人更早进入真弓的眼。男人刹时也意外得愣住了,没想到面前有个枪口。不过,男人以为他会赢,因为警官是不会马上扣扳机的。但在此瞬间,强烈的冲击打在男人的腹部。
真弓几乎是无意识地扣动了扳机,枪身随着轰响往上弹起。正对面的白袍男人一下子就往後退了将近二公尺,然後按着腹部,瘫倒在走廊上……「真弓小姐,你没事吧?」
好不容易站起身的道田问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
道田走到走廊,确定男人死了,而後取回手枪。回到病房时,真弓还在地板上坐着发愣。
「真弓小姐,你哪里受伤了?」
「没有啦。只是……吓得站不起来了!」真弓摇着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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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带很平静嘛。」
翌日,淳一拜访镇上的派出所,假称是报导撰稿人,与名叫川名的警察聊了一阵子後说道。
「是埃」
外表年约四十岁的川名警察点头说:「发生的案件不外乎是谁掉到河里、摔倒了,或是调解夫妻吵架之类的事。」
「没有什麽杀人或暴力的事件吗?」
「没有。嗯……不过……」他欲言又止。
「什麽?」
「那倒不是这里发生的事。」
川名警察略带歉意地说:「大约是在一个月以前,通过这里车站的列车曾经发现过体。」
「哦,是被谋杀的吗?」
「对,被勒毙的。好像是抢匪干的,没有留下什麽行李或东西。」
「歹徒呢?」
「很遗憾,还不知道。更奇怪的是……」
「什麽?」
「被谋杀的女人身分不明。」
「这也是……」
「因为没有留下任何可知道身分的东西。警察只好等着看哪一天会有人通报人口失踪。」
「好可怜埃难道没有亲人吗?」
「恐怕是没有。」
「可是……这麽说也许过份,可是那个女人,是女人吧?」
「是的,年纪差不多是四十五、六岁。」
「只要调查那个女人是在哪个车站上车的,不就可以知道是哪里的居民了吗?」
「这一点也是很奇怪。」
「怎麽说?」
「每个车站都说没有看过那个女人。嗯,也许是看过就忘了也说不定。」
「说的也有道理。」
淳一点点头。离开了派出所,他在小镇上逛了一下,然後便回到旅馆。
「工作有进展了吗?」老板娘来房间递送报纸问道。
「托您的。」
「那太好了。」
翻开报纸,淳一猛然一惊。是一则昨晚医院那个女孩被袭事件的报导。不过一看下去,他就浮起了笑容。那家伙,干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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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病房时,真弓吓了一跳。
「亲爱的!」
「声音不要那麽尖锐。」
淳一笑着说。「对病人不好。」
「少装蒜。这叁天你到哪里去了?」
「调查那件事埃」
「什麽话。我面临了生死决斗的关头……」
「我在报上有到了,大英雄。」
「看到也不打一通电话来!」
「别那麽火大嘛。」淳一亲了一下真弓。
「……那你发现了什麽呢?」
「嗯,大概都摸清楚了。」
「对不起……」这时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
「啊!你醒来了。」
「麻烦……给我水………」
过了二、叁分钟镇静下来後,女孩终於开口了。
「我……我叫楠本牧子。」
「你母亲是楠本香代,是那幅画的模特儿吧。」
「是的……听说我是汤岛龙王和我母亲所生的女儿。」
「哎!」真弓不禁惊呼。
「当然母亲没有跟我说父亲是谁。她把我寄放在亲戚那里,偶尔才见得到而。」
「那幅画一直在你母亲那里吧!」
「是的,母亲不让任何人看到,不过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她头一次拿给我看。也是在那时候她才告诉我父亲的事情。」
「了解了。请告诉我你在那个百货公司出现之前的经过。」
「一个月以前,母亲寄来一个包里,里面有一封信和那件白色洋装。信上说,父亲的亲戚查出母亲拥有父亲的画,强迫母亲让出来。母亲虽然坚称不知道而将他们赶回去,可是判断迟早会被追索回去,不能再这样子藏着,所以便决定把画交给我。然後为了证明我是正当的持有人,便把当模特儿时穿过,後来则慎重保存的白色洋装寄给我,而画因为不能用寄的,就约好在x月x日於N这个小车站的月台会面。母亲知道父亲的亲戚想尽办法也要把那幅画夺走,所以选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当天,我去了N车站,可是母亲最後并没有出现,而且还行踪不明……这时候我看到那幅画被找到的消息,吓了一大跳,便跑出亲戚的家,再去那个百货公司展示会场前面,可是又不想被人看到我和那幅画很像,就躲到晚上,想一个人偷溜进去看。我不知道会有人看着……」
说着,楠本牧子不好意思地低下眼睛。真弓则无法释怀地问道:「可是,到底是谁要她的命呢?」
「那是……」
淳一话既说出,即凝视着楠本牧子。「……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伤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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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示会结束以後,主张画作所有权的叁方人士:发现的站员埤先生、汤岛家的代表,以及画商叁人举行了记者会。
人人都坚持自己的权利,互不相让,几乎有演变成全武行的迹象,而记者也乐见这样的发展。
真弓静观着这个情况,待争吵告一段落之时,便毫无顾忌地来到叁人面前,一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沈默下来。真弓冷静地说道:「我是警视厅的人。
埤先生,我以杀人的嫌疑逮捕你。」
埤脸色发青。真弓继续说:「这幅画的模特儿楠本香代在N车站等候女儿时,你和她谈起对画的爱好,知道香代小姐所带的画是汤岛龙王的画时,很想拿到手,於是就当场把香代小姐勒死了。然後从体身上取走会露身分的东西,再把体丢在正好驶来的列车座位上。体一直到终点才被发现,因此没有人知道她是在哪个车站上车的。当她女儿来的时候,你已经和其他站员交班回家了,所以不知道她有女儿。可是你在这个会场前看到来看画的牧子小姐,很惊讶她和画中人很像,才知道了她的存在。你怕牧子小姐的证词会让你杀人的事情败露,也担心她会取回画作的所有权,所以就雇了职业杀手去谋杀牧子小姐。没有错吧?」
「不,不对,我根本不知道!」
「可惜警方已经在你家找到了楠本香代所戴的手表和戒指了。」
埤颓丧极了。在他被带走之後,真弓面向其他两人说:「你们愿不愿意承认那幅画是楠本香代的女儿的?」
「我是知道有这麽一个人……」
汤岛家的代表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可是,怎麽知道这个自称是她女儿的女孩是真的呢?」
真弓转过头来,点了一下头。
拨开记着群,坐在轮椅上,由护士推着的楠本牧子出现了。她身上穿着那件白色洋装。众人不禁发出惊异的感叹声。
护士把轮椅推到「某位小姐」旁边。牧子以泪盈盈的双眼凝视着母亲的画像时,四周一片静寂……渐渐地才陆续亮起拍摄的闪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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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那幅画捐给美术馆了。」
真弓一边在淳一的杯子里注入咖啡一边说。
「五千万圆捐了?好可惜呀。」
「你不也是为了她做白工了吗?」
「是碍…男人对心爱的女人总是无怨无悔的。」
「什麽话!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没什麽。只是我觉得画会在车站里有点奇怪,於是就想只能从那里调查起。何况连那个女孩也有人要谋杀,而且是雇用职业杀手,想必其中隐藏着秘密。其实我在去那里之前,就在报纸的缩印版看到关於那具身分不明体的消息。」
「你呀,本性是很善良的。」
真弓说道。「本来是去当小偷,却逮到了杀人犯。不如趁现在转业去当侦探?」
「才不要!」
淳一摇头说。「你才厉害,把杀手一枪格毙。很适合当我的保镳。」
「为什麽我要去当你的保镳?」
「可以监视我有没有外遇啊!」淳一说着。
C音的咏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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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淳一说着,一进门厅就听到:「碍…」女人拔尖的哀鸣传进耳膜。
「怎麽了!」
淳一一边叫道,一边飞奔进客厅。
「哎呀,你回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真弓抬起头来。从音响流涌出歌剧《蝴蝶夫人》的咏叹调「某个晴天」。
「你在干什麽?」淳一眨着眼睛问道。
「在听唱片埃」
淳一彬彬有礼地低头说:「真是感谢您亲切的说明。我有眼睛,这点小事不劳您说我也知道。」
「是吗?」
「但为什麽你要听歌剧呀?你喜欢的不是抒情音乐吗?」
淳一恢复平日的口吻说着,和真弓并肩坐在沙发上。
今野淳一是个贯彻专业意识的小偷。真弓则是天真纯洁的妻子,也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彷佛磁石的正负极般相吸,虽然整年都在吵架,却也相安无事。
「这也是工作之一呀。」
真弓一边看着歌剧的剧本,一边说道:「不过歌剧其实挺不错的嘛。」
「是吗?」
「既然叫蝴蝶夫人,一定是近来所谓的飞天的女性。她是不是在丈夫不在的时候有外遇呢?所以才会在『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