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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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知道这件事吗?〃
赵女士表情改变了,带些惆怅:〃不,他不知道。为了我与他父亲离婚,他已经变得沉默许多。以前,他非常活泼,很爱笑。〃
〃他,和孩子感情怎么样?〃
这个他,当然是指赵女士的前夫。
〃他很爱很爱孩子。以前一有空就陪孩子玩,每天应酬再多也不忘打电话问孩子的情况。孩子和他十分亲密。即使是现在,孩子也会背着我偷偷和他在外面见面。〃
骨肉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深厚的感情。血浓于水,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有没有想过这次通过孩子来向你求情?〃
〃没有。这点上还算他有良心,没有打孩子主意。〃
若蓝点点头。在这样的境况下也没有想过利用孩子,怕孩子夹在中间为难。至少他是个合格的父亲。
若蓝看着手里的文件:〃这一个官司打下去,他再也没有机会翻身。〃
赵女士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是,她是恨他,盼着有一日彻底打垮他,把他踩在脚下,让他哭着恳求,她只是在旁边冷笑。就像当初他不顾一切离她而去之时一样。
但是当这个期望真的渐成现实,她又犹疑了。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她真是希望这样吗?
她抬起头,看向若蓝,带着询问的神色:〃苏律师,你可是想替他说情?〃
若蓝摇摇头:〃我并不认识他,他怎样也不关我什么事。只是你,这样与他纠缠,耗上心血精力时间,得不偿失。〃
这一个官司打下去,一年半载是常事,三年五载也不稀奇。这样大把的时间,做点什么不好?
赵女士声音颤抖:〃但是我无论如何不甘心。当年没有我,他不会有今天。他竟这样践踏我,比一件旧衣服还不如。〃
若蓝柔声说:〃那都是他的错。是他配不上你。〃
赵女士睁大双眼。
这些日子,人人都说他发迹了,寻得更好更年轻貌美的新人,所以抛弃了糟糠之妻。更有那等猥琐的人,闲言闲语之外还带着艳羡的神情。连她自己都觉得是自己人老珠黄,配不上春风得意的他了。
今天竟突然听见这年轻貌美的律师淡淡地说:〃是他配不上你。〃
若蓝语气十分诚恳:〃你生活富裕,人又能干,前面多少好日子等着你。你已经摆脱他了,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可以去得更高更远。〃
〃和他,就这样完了?〃
若蓝轻轻说:〃你们,也曾有过许多好时光。〃
赵女士落下泪来。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代表你向他和他的律师开出条件。咱们可以选择和解。〃
赵女士擦擦眼泪,终于下定决心:〃苏律师,一切全由你安排。〃
又商量了几个细节,赵女士告辞离去。
临走时,她紧紧握住若蓝的手:〃非常感谢你,苏律师。谢谢。谢谢。〃语气十分由衷。
若蓝拨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赵女士的前夫还要推托,若蓝已经不耐烦,喝道:〃就是今天下午见面,没有商量!〃
重重扣上电话。一抬头,看见原晖正笑吟吟看着她。
〃和谁生这么大气?很少看见你发脾气。〃
〃正要去找你。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林柯那件事,目前为止她根本摸不到头脑,需得借助外力帮忙,才有拨云见日的可能。
原晖剔一剔眉毛:〃乐意效劳。〃
〃听说你认识些很能干的私人侦探,在刑警队也有熟人?〃
原晖叹口气:〃像我这样总接刑事案件的,不结识些人怎么成?完全靠自己,累死累活也找不到什么好资料好线索。〃
〃这个案子,这几个人。我想知道全部细节和背景。〃若蓝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纸递过去。
原晖接过来扫一眼:〃没问题。明天给你资料。〃
〃帐单,不要记在事务所的帐上,都交给我吧。〃
原晖诧异地看她:〃私事?〃
〃私事。〃
原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转身走了。
高尚的男人,从来不在背后说女性是非,不打听他人私事,守口如瓶,爱护妇孺。
若蓝又发了几封电子邮件,整理了几份文档,打印了几份材料。
然后站起身,穿过办公区和走廊,径直来到老板门前,轻轻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
老板是个美籍华裔小老头,花白的头发,红红的面颊,总带着和蔼慈祥的笑容,有点像没有胡子的圣诞老人。实在看不出曾经是个叱咤风云、接过无数大案要案的名律师。
若蓝直接了当提出要求:〃我要休四周的假。〃
老板笑眯眯:〃苏,我知道你去年一年都没有休假。如果你手上的案子处理完,休假没有问题。〃
〃我目前手上只有一桩案子没有完全了结,但是我休假之前会妥当安排。而且即使是休假期间,我也会保证隔天来一趟事务所看看是否有需要处理的问题。〃
老板纳罕:〃苏,你不是要出国去度假吗?这个季节,欧洲可是美得很。〃
若蓝苦笑:〃我真希望可以去。不,是我有些私事要处理,还会留在本市。〃
〃啊,那真是太遗憾了,〃老板表示惋惜,〃可以,只要你将工作安排妥贴,可以休假。〃
若蓝道谢后要离开。推门时老板又叫住了她。
〃漂亮的女孩子,不要虚度时光。外面的春天很美呢。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给原放假。〃老板挤挤眼睛。
真是一个可爱的小老头。
合住
若蓝和赵女士前夫约了见面的地方是在一家酒店的大堂。
若蓝到的时候,对方还没到。
若蓝看一下表,冷笑一声。
守时是帝王的美德。但总有人愿意让别人等,姗姗来迟,一入场便获得众人眼光齐齐关注,衬托得自身矜贵无比。
再或者,他故意让她等,好让她坐立不安,心浮气躁。
若蓝不慌不忙坐下来,随手从旁边书架上取一本时尚杂志来读。
读这样的杂志,不需要头脑,只看看五颜六色的图片就好。那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枚造型简单的小小卡地亚宝石胸针,要五位数字,足够一个小康家庭一年的开销。红楼梦里吃蟹的奢侈,今天是变相出现了。
〃苏小姐?〃
循着问句,若蓝抬起头来。
眼前站着两个男人。只看一眼,若蓝已经心中有数。
〃我是苏若蓝。李先生吗?请坐。〃
两个男人在对面坐下。
赵女士的前夫李先生,四十余岁年纪,但是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双颊的肉有点松。背脊不再挺拔,微微中年发福的身材,尤其一个肚子甚是可观。虽然若蓝早知道他和前妻同岁,但此时看起来比精于修饰的妻子显老些。
若蓝的第一个感觉是他的头发油腻了,也没有梳理过,裤子上有褶皱,衬衫的颜色和西服统统不搭。而且西服扣子看来是系不上了,尺码不对,却没有添新的,可见境况是大不如前了。
另一位较年轻的男士,夹一个男士文件包,一看而知是一名律师,仿佛额角凿着字般。相貌倒是算得上英俊,只是一双眼睛,骨碌骨碌转。
李先生四处打量一番,问:〃她呢?怎么没来?〃
若蓝不慌不忙:〃赵女士无需出席。我获得她的委托,可以全权代表她。〃
那律师有点沉不住气:〃不要以为你们赢定了。还没正式开庭,谁赢谁输还要走着瞧。〃
一派色厉内荏。
若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有点吃不住劲,避开若蓝的目光,低下头,装作在文件包内寻找东西。
这样的游戏,虽然非常具有娱乐性,但是确实没什么意思。
若蓝转向李先生,直言相告:〃赵女士同意放弃诉讼,改为和解。〃
那律师霍地抬起头来,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先生双目也流露出无法置信的神色。她究竟有多恨他?他最知道。在样样证据都对她无比有利的时候,她会放弃?
〃当然,赵女士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都在这里。〃
若蓝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份文件从茶几上推过去。
李先生和那律师头碰头研读起来。
半晌,两个人抬起头来。
李先生一脸又惊又喜。
喜的是,本来已经完全绝望,这个官司根本是打无可打,只等着例行公事上法庭,然后法庭结果下来,收拾残局,惨淡离场。谁知这样峰回路转,她居然又给了他一条生路!可是在她心里还顾念着旧情?
惊的是,这文件条款十分苛刻,不仅要求获得公司大部分股份,还言明对公司人事、财务、经营等各个方面均有权利干涉。换而言之,他自己虽然还保有总经理头衔,实质上却是在为她打工,只是还握有公司小部分股份,可以享受红利。
那律师叫起来:〃这样的条件,我们很难接受!〃
若蓝冷冷地反问:〃你以为你们还有别的选择?〃
那律师一时语塞。
反倒是李先生试探着问:〃可有商量的余地?〃
若蓝坚定地摇摇头:〃要么全盘接受,要么咱们法庭上见。〃
那律师掏出一块手帕擦额角上的汗:〃我们需要时间考虑。〃
若蓝看看表:〃还有两个小时,你们可以讨论。〃
〃两个小时根本不够!〃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够的。所有的情况都明摆着。这里也有法律专家在场,这份文件是否具有法律效力一看便知。〃
看着这两个人远远退到一个角落激烈地商谈,若蓝一点也不着急。
她知道他们一定会接受她的条件,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能从一无所有潦倒终生的悬崖边退回来,有股份可拿,有红利可赚,已经是相当优厚的条件。
这里这件事虽然看似还没有终局,其实已经尘埃落定。
若蓝之后需要处理的那件,才是真的扑朔迷离,要大费周折。
若蓝正在出神,那边两个人已经走回来。
李先生背更驼,腰更弯,有点老人相。那律师额角油汗汪汪,不住地咬牙切齿。
若蓝心知他们已经商量出结果。
李先生拿起笔,又犹疑了:〃我要见她!我还要和她好好商量!〃
若蓝勃然大怒:〃你这人,太不知趣!所有东西已经摆在这里,有什么可以商量的?!〃
李先生额角隐现青筋:〃苏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
若蓝冷笑:〃欺人太甚?你也知道什么是欺人太甚?〃
李先生语塞。这一霎那,前情旧恨在这年轻女子冷冷的笑声中一起涌上心头。
新婚时,他和前妻两人如何相敬如宾;
在创业最艰难最困苦的时候,他无数次沮丧退缩打起退堂鼓,她总是在一旁鼓励他,不仅担当起全部家务,教育孩子、抚养老人也完全不用他操心;
公司几次遇到发展瓶颈,她想方设法打通关节,还从娘家哥哥那里借来钱帮助公司周转;
公司赚钱了,他有钱了,因为要陪客户,他第一次去了风月场所,第一次遇见小月,小月的滑腻肌肤和柔媚举止迷醉了他,在一次情浓时,他承诺要盖一间金屋供奉小月;
他冷冷地提出离婚,她苦苦哀求他,求他看在多年夫妻情意和孩子的份上。他推开她,摔门而去,临去时暗想:她真不知趣,这么苦苦纠缠,太招人讨厌;
可是公司没了她对来往经营关系的细心打点,又恰好遭遇经济危机,老客户都一个一个被别家挖走了,就连她也成立了新公司,挖走了他最倚仗的下属;
银行的贷款到期了,流动资金也被冻结,终于有一天他发现,他的公司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他一下子穷下来,小月趁一日他不在家,悄悄地走了,还带走了房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
种种种种历历在目。
他一时悲愤交集,拿起笔,在文件上刷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若蓝拿起文件,略扫了一眼,扔进手提包,转身离去。
对方那律师突然从后面叫住她:〃我听说过你。你仇恨男人。〃
若蓝停一下脚步,淡淡地说:〃不是所有有男性特征的都可以称作男人。〃
她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扬长而去。
若蓝走出酒店,深深呼吸一口气,吐出胸内的浊气。
男人?有担当,肯吃苦,上进,爱护妇孺……才好算男人。
当男人何其不容易。所以虚伪的男人,猥琐的男人,算不得男人的男人才这样多。
若蓝看一看表,还有时间。够她拜访一次林柯。
她需要几张照片,雪儿单独的,和林柯合影的。当然,最好还有林柯单独的,比较方便证人辨别,不过她不会这样直言向林柯说。
林柯住的地方比较繁华。这里的繁华,不是市中心商业区那种灯红酒绿的繁华,而是家长里短平易近人的繁华。由于居住的人多,新建筑和老楼房参差林立,延大路拐进去的小路沿街都是一排排小店,衣食住行无所不包,因此生活十分便利。
由于离高校近,距本市最著名的计算机业集中地也不远,而且生活方便,因此这一片的房租水涨船高,一直不菲。即使房子条件简陋,仍然能租一个好价钱。
林柯租住的房子就在一栋颇有些年头的居民楼里。暗灰色的水泥外墙壁,经过多年风霜雪雨的侵蚀,已经斑驳。一共八层,没有电梯,一层有四户人家。楼里每层的墙壁原来应该都是白色粉墙,现在却几乎辨别不出是什么颜色。楼梯夹层里、过道里都有堆放的杂物,空间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直到若蓝在某一层看到一户人家将两条狗拴在楼道里养,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柯住在七层。若蓝上了这一层,好久,才开始敲林柯的门。因为若蓝一直在盯着林柯家的门口看。
林柯家的门口堆着一大袋一大袋的垃圾,还有些垃圾散落在周围,散发着比楼下更难闻更刺鼻的气味。
若蓝皱皱眉头,在垃圾堆里找到一块相对洁净的地方落脚,开始敲那扇厚厚的防盗门。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屋子里有脚步声。
林柯拉开木门,隔着防盗门的铁栅栏,看见是若蓝,怔了一怔。连忙拉开防盗门,请若蓝进屋,问:〃你怎么来了?〃
林柯的屋子里,就像大多数做计算机这一行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