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膛手杰克结案报告 作者:派翠西亚·康薇尔 译者 王瑞晖-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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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假日总是特别忙碌,经常工作到深夜。他一定累坏了,也许他送最后一个顾客回家之后去喝了点小酒。当他经过一楼的楼梯间时发现地上“有东西”,可能是人,可是他没上前去细看便回家睡觉了。维多利亚时期的经济学者兼社会改革家碧翠丝·韦伯指出,东区居民的生存法则是别去“招惹”左邻右舍。稍后柯洛出庭作证时说,在东区发现醉汉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可见他时常看见类似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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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身份不明男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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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没人察觉地上的“东西”是尸体,直到凌晨四点五十分,一个名叫约翰·S·李孚的码头工人走出那栋建筑物,注意到有个女人仰躺在血泊中。她的衣服凌乱,仿佛曾经奋力挣扎,李孚回忆说,他并没看见楼梯间有脚印,现场也没有刀子或任何工具。他说他没碰触尸体,而是立刻通知了巴瑞警员,巴瑞则找来了T·R·基林医生。医生到达的确实时间不明,但是他检查尸体的时候光线应该不是太好。
他在现场推测受害者——她的身份经过好几天才得到确认——已经死了大约三小时。年龄是“三十六岁”,医生猜测说,而且“营养非常良好”,意思是她十分肥胖。这点颇值得重视,因为开膛手的所有受害者,包括那些被警方排除是他所杀害的受害者在内,不是过瘦就是过胖,年龄大都将近四十或者四十出头,少有例外。
华特·席格作画时特别偏爱肥胖或者消瘦的模特儿,而且社会地位越低、相貌越是丑怪的越理想。这点可以从他屡次提到“骨瘦如柴”或者“瘦得像鳗鱼”的女人,以及画中频频出现臀部肥大、乳房异常丰满的胖女人看出。让别人去画“清秀佳人”,有一次席格写道,把“丑婆娘”留给他。
有着迷人体格的女人引不起他的艺术兴趣。他时常强调,身材不胖也不瘦的女人太乏味了。在一封写给美国友人艾瑟·桑兹和南恩·赫德生的信中,他表达了对自己最近几个模特儿的喜爱,以及她们“低贱得可以的社会地位”有多么令他“战栗”。他爱极了她们“污秽破旧的家常服”。他在另一封信中补充说,如果他才二十岁,他“绝不会看四十岁以下的女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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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骄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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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特·席格于一八六年五月三十一日出生在德国慕尼黑。
跻身英国顶尖画家的他并不是英国人。这位“彻头彻尾的英国人”——就像他对自己的描述——是一个血统纯粹、名叫奥斯渥·艾达柏·席格的丹麦艺术家和一个不怎么纯粹、名叫伊莉娜·路易莎·莫拉维亚·亨利的英国和爱尔兰混血美女所生。孩提时期的华特可说是纯粹的德国人。
席格母亲的昵名是“奈莉”;他的妹妹海伦娜叫“小奈莉”;席格的第一任妻子爱伦·考柏登叫“奈莉”。艾伦·泰瑞也叫“奈莉”。为了避免混淆,我只有提到席格母亲的时候才会使用“奈莉”这个名字。同时我也不会因为席格生命中最重要的四个女人有着同样的昵名,就轻易降服于恋母情结之类的精神分析妄语。
华特在六个孩子——五男一女——当中排行第一。相当不寻常的是,他们没有任何一人育有子女。很显然每个孩子的性格都相当阴郁,也许奥斯渥·瓦伦泰除外吧。他是个成功的商人,除此没有留下任何生平记录;罗伯变成一名隐士,最后因为撞上载货马车伤重而死;莱欧纳似乎和现实世界严重疏离,因难改多年滥用药物的恶习而死;柏纳是个没有名气的画家,饱受忧郁和酒精缠身之苦。他们的父亲奥斯渥以诗形式写下的一段感言似乎预言了悲剧:既然有自由,当然,的确有,
恶事也该得到自由,然而它死矣,
因为它自身孕育着毁灭种籽,
终至自食恶果,难逃命运。席格家的唯一女儿海伦娜拥有聪颖过人的心智和无比热情,却一生体弱多病。她是家中唯一对人道理想和其他人感兴趣的人。她在自传中解释说早年的病痛养成她悲悯的性格,让她容易对别人心生同情。她曾经被送到一所管教严苛的住宿学校,在那里吃可怕的食物,而且由于健康欠佳和行动笨拙而受到女同学们的讪笑。家中的男性让她自幼相信自己是丑怪的。她充满自卑,因为她不是男孩。
华特是第三代艺术家传人。他祖父裘安·乔赞·席格耀眼的艺术才华曾经得到丹麦国王克里斯钦八世的资助。华特的父亲奥斯渥也是天赋异秉的画家和绘图师,只是始终与名利无缘。有一帧旧照片,里头的他蓄着蓬乱的胡子,眼神是透着怒意的冷峻。和这个家族的其他人一样,他的生平事迹就像陈年照片般褪了色。搜寻他记录的结果只发现少量文章和画作,夹杂在伊斯林顿公共图书馆所收藏的他儿子的档案当中。我们把奥斯渥使用的官方德语翻译成通俗德语,再翻译成英语,总共花了六个月时间,只得到六十页文字,因为他的字迹大部分都无法判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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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骄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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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综观这些文字,我依稀能窥见一个意志坚韧、性格复杂而才华洋溢的人,懂得作曲、写剧本和诗。他的文字和戏剧天赋使得他时常受邀在婚礼、宴会和各种社交场合中发表演说。一八六四年德国对丹麦战争期间,他积极投入政治活动,行迹遍及各处,鼓动劳工们团结起来为统一德国而努力。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在一次日期不明的演说当中,他说,“每个人都必须贡献一己之力……同时也要仰赖所有亲近劳工们的人,大生意人,工厂厂主,勤苦的劳工们就靠你们照顾了。”奥斯渥善于激起被压迫者的热情。此外,他也能创作美丽的音乐、流露温柔与爱的诗篇,绘制充满残酷趣味的卡通式画作。有几页他的日记显示,奥斯渥在绘画余暇时喜欢四处游荡。这点显然为他的儿子所模仿。
奥斯渥时常东奔西跑,让人不禁怀疑他哪来的时间从事创作。他经常散步大半天,不然就是搭火车到别处,直到深夜才回家。从一份有关他行程的粗略清单看来,他是个坐不住的人,只喜欢率性而为。他的日记页数并不完整,也没有注明日期,但是里头的文字显示出他是个十分自我、情绪化、动作频频的人。
在一周之内,奥斯渥·席格从周三开始搭火车从艾肯佛到西勒斯维格,再到艾尚,最后到达位于德国北部的弗兰斯堡;周四,他瞧了一眼“铁路沿途的新道路”,再“沿着港口一路走到北门,经过一片田野”来到排水渠,然后回家。他吃过午餐,然后到“啤酒园”度过午后时光,接着去造访一座农场,然后回家;周五,“独自一人”去了亚伦斯洛、诺柏、詹兹、史特洛巴提和莫雷。他和一伙人见面,和他们共进晚餐,在晚上十点钟回到家;周六,“独自在城里散步”。
周日他外出一整天,回家吃晚餐,之后唱歌弹琴直到十点钟;周一,他走路到葛托夫,接着“经过许多私有领地和泥炭沼泽一路走回家……”;周二,他骑马到麦格纳家,在那里钓鱼到下午三点,总共钓到“三十条鲈鱼”;然后和一群朋友在酒吧碰面,“吃吃喝喝”了一顿。“晚上十一点钟回到家”。
奥斯渥的日记显示他痛恨政府体系,尤其是警察。他的愤怒、嘲讽文字和开膛手杰克对警察的揶揄诡异地彼此呼应:“有本事来抓我。”开膛手在信中屡次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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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华特和弟弟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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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格才五岁便已因为瘘管疾病而接受过三次危险的外科手术。
我读过的每一本席格自传对于这几次手术都只是简单提及,因此我不知道是否有谁可以证实他到底罹患了哪一种瘘管疾病,以及为什么需要多达三次危及生命的手术来治疗。话说回来,截至目前我们尚未看见任何一本客观细述他八十一岁漫漫生涯的学术性传记出版。
尽管丹尼斯·苏顿一九七六年出版的席格传记当中披露了不少资料——因为作者研究得十分透彻而且花了许多工夫和那些认识“大师”的人面谈——他终究必须妥协以获得席格家族信托的准许,才能使用信件之类拥有版权的文件。想要一窥席格这个人复杂、强烈矛盾的性格全貌,就必须先跨越关于使用智能财产——包括他的艺术作品——方面的重重法律障碍。格拉斯哥大学的苏顿档案库当中的一份研究笔记显示,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席格曾经绘制一幅“开膛手”画像。果真有这么一幅画,我却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还有另外一些关于席格的独特行事风格的记录,应该会让热心研究他的人略感惊讶。一九六八年十一月十六日,一位和布伦兹贝利社团(译注:BloomsburyGroup,二十世纪初位在伦敦Bloomsbury区的著名文艺社交圈)颇有往来的法国名画家安德烈·杜拿耶·德·瑟贡札从巴黎写信给苏顿,说他在一九三年左右认识华特·席格,并且清楚记得席格声称他曾经“住在”白教堂区那栋开膛手杰克住过的屋子里,席格并且“活灵活现的告诉他这名杀人魔所过的极度谨慎低调的生活方式。”
瑞丁大学的艺术史学者、也是席格研究者的安娜·谷鲁兹纳·罗宾博士说,任何人一旦深入研究席格,迟早总会怀疑他就是开膛手杰克。她某些关于席格艺术的研究著作似乎过于迎合席格的口味了。关于他的种种真相仿佛罩着层层薄纱,就如同开膛手的一切,让任何不名誉的细节曝露在阳光下将是对他的极大亵渎似的。
二二年初,曼彻斯特市美术馆馆长郝尔德·史密斯和我联络,问我是否知道一九八年华特·席格曾经绘过一幅极为黯淡阴沉、名为《开膛手杰克的卧房》的油画。这幅画在一九八年捐赠给美术馆,当时的馆长立刻通知了温蒂·巴隆博士——关于席格的研究论文和著作没有人比她数量更丰——告诉她这个惊人的发现。“我们刚刚收到一笔捐赠,是席格的两幅油画。”当时的馆长朱利安·楚贺兹在一九八年九月二日写给巴隆博士的信中说。他说,其中一幅是“开膛手杰克的卧房,二十乘十六英寸的帆布油画”。
十月十二日巴隆博士回信给楚贺兹馆长,证实那幅油画中的卧房的确是实际坐落在康顿城的一栋公寓内(摩林顿街六号)的房间。席格一九六年从法国迁回伦敦的时候在这里租下最上面两层楼。巴隆博士进一步发现,这栋康顿城公寓正是“席格相信曾为开膛手杰克住所”的住宅。尽管我并未找到这个摩林顿街地址即是席格所认为的开膛手住所的证据,我相信在一八八八年连续谋杀案发生期间,席格很可能确曾有这么一个秘密房间。开膛手在几封信上提到,他正迁入一间公寓,也许就是这栋摩林顿街六号的公寓,同时也是一九七年席格所居住的地方,而在同一时间内又一名妓女就在距离这里不到一英里的地点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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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华特和弟弟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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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格告诉朋友,他住过的一间公寓的女房东声称,在连续谋杀案发生期间开膛手杰克就住在那儿,她并且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开膛手是个病态的兽医学徒,最后被送进一家精神疗养院。她还将这名病态连续杀人犯的名字告诉席格,席格说他把它抄在当时他正在阅读的卡萨诺瓦回忆录的书页里。可惜的是,记忆力过人的席格始终记不起这名字,而这本书又在第二次大战期间销毁了。
二十多年来,这幅《开膛手杰克的卧房》油画始终不受重视,一直闲置在储藏室里。这幅画似乎是巴隆博士没有在著作里提及的少数作品之一。我当然从来没听过有这么一幅画,罗宾博士、泰德画廊以及我在调查过程中访谈过的每个人也都不曾听说过,很显然没有人想喧嚷关于这幅画的事。席格是开膛手杰克的说法根本是“胡扯”,席格的外甥约翰·勒梭说。他和席格并无血亲关系,而是席格第三任妻子黛蕾丝·勒梭娘家的亲戚。
写这本书的期间,我和席格家族信托并无联系,他们或者其他人都不曾劝我别把我所深信不移的真相公之于世。我参考了和席格同时代的许多人的回忆,包括惠斯勒,和席格的前两任妻子,她们对席格家族信托并没有法律义务。
我极力避免以往在一本本相关著作中反复出现的那些谬误。我发现席格死后人们提出的种种说法无不一再强调对他的生平和为人没有丝毫诋毁或羞辱的意思。他的瘘管病不受重视显然是因为,那些提起这事的人并不十分明白那是什么,或者这疾病可能会为席格的精神状态带来何等巨大的冲击。令我惊讶的是,当我向约翰·勒梭提起他姑丈的瘘管时,他告诉我——仿佛那是普通常识似的——瘘管是“‘席格的’阴茎上有个洞”。
我认为勒梭并不清楚这话的真正涵义。我也不认为丹尼斯·苏顿对席格的瘘管疾病有深切的了解。苏顿提起这点时只简单地说,席格曾经在慕尼黑接受过两次失败的瘘管手术。接着在一八六五年席格家族居住在迪埃普时,他的姨婆安娜·希普汉克提议由一位伦敦的顶尖医生为他做第三次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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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华特和弟弟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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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格才五岁便已因为瘘管疾病而接受过三次危险的外科手术。
我读过的每一本席格自传对于这几次手术都只是简单提及,因此我不知道是否有谁可以证实他到底罹患了哪一种瘘管疾病,以及为什么需要多达三次危及生命的手术来治疗。话说回来,截至目前我们尚未看见任何一本客观细述他八十一岁漫漫生涯的学术性传记出版。
尽管丹尼斯·苏顿一九七六年出版的席格传记当中披露了不少资料——因为作者研究得十分透彻而且花了许多工夫和那些认识“大师”的人面谈——他终究必须妥协以获得席格家族信托的准许,才能使用信件之类拥有版权的文件。想要一窥席格这个人复杂、强烈矛盾的性格全貌,就必须先跨越关于使用智能财产——包括他的艺术作品——方面的重重法律障碍。格拉斯哥大学的苏顿档案库当中的一份研究笔记显示,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席格曾经绘制一幅“开膛手”画像。果真有这么一幅画,我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