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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天花板上的足迹-第22部分

小说: 天花板上的足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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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曼达,我们万分抱歉。

    “难怪我今天早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气急败坏呢,”马里尼抬起头,说,“原来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他又对海塞说,“你确定是心脏病吗?”
    “不。报纸常常断章取义。我说:‘可能的致死原因有很多,包括心脏病。’考虑到缺乏任何指向谋杀的证据,这都是很有可能的。尸体表面只有一道皮下出血。解剖——”
    盖尔一直坐在角落里,几乎被人遗忘了。这时他突然开口说道:“噢!医生,你最好看看验尸报告。因为如果你的人发现了脊髓出血,心肌衰竭或者脑组织疱疹,他可能会感到万分头疼的。如果他真的发现了这些症状,那么我想我们可以帮得上忙。”
    海塞诧异地冲他眨眨眼睛。“医生,我恐怕不像你想的那样,”他说,“这个人不是那种类型。身体肥胖,肌肉松弛,有酗酒的迹象,没有显著特征。他不可能是个挖沙工人。”
    盖尔笑了。“你描述得很贴切。”
    葛卫冈探长飞快地插嘴道:“你们两个叽里呱啦地说什么呢?”
    “探长,是潜水病。又叫压缩空气症。是外界压强快速变化所引发的一种减压病,”盖尔转向海塞,“他当然不是那种类型的。我们稍作修改。他不可能是一个压气工,因为他这个样子很容易得减压病。但是,这难道不能是他致死的原因吗?”
    马里尼伸出食指,指着盖尔,平淡地说:“你这样怀疑有什么根据?”
    盖尔点点头,刚要回答,却被马里尼打断。“探长,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你不让海塞医生立刻打电话要来那份报告,那么我就会突发中风,倒地昏厥,抽风。因为如果死因确定为潜水病——”
    “难以置信!”葛卫冈发出一声怒吼,“医生,去拿报告吧。快点儿!”
    “难以置信?”马里尼率直地说,“我也这么想。这意味着我们找到佛洛伊德了。”
        17
    水深十八英寻

    死因的确是减压病。海塞的解剖室证实了这一…点。之前进行死后检查的助理解剖员一直在他耳旁窃窃私语,不相信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死者就是佛洛伊德。阿诺德认出了那道阑尾切除手术的伤疤,又给了葛卫冈一份立奇那天早上带进城的佛洛伊德的快照。
    “就是他了,”探长咕哝着,郁闷地皱着眉头,看着照片,“马洛伊看到照片时没有认出来,是因为他昨天没有看到尸体。他去追查一个从动物园偷走两条眼镜蛇的家伙了。”
    “这就是我没看报纸的后果,”马里尼边说边从海德森太太端来的托盘里,取了第二块三明治,“眼镜蛇?这个也很有意思。”
    “是的,当然。只不过那不是佛洛伊德干的了。马洛伊抓到了那家伙,把他关在了贝尔维尤的监狱里。他是个黑人巫医。合你的胃口,是吧?也许你可以搞清楚佛洛伊德的胡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不对——”
    “你听我说,”葛卫冈指着照片,“尸体没有留胡子。但是阿诺德说周三晚上佛洛伊德离开的时候,是蓄着胡子的,就像平时一样。他为什么把胡子刮掉了?”
    照片是偷拍的,上面的男人肥胖而且肌肉松弛,手里端着一个高脚杯,张着嘴,给人一种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感觉。阿诺德处理光线的技术很好,可模特不是个电影演员。他一脸倦意,仿佛还没睡醒,柔顺的黑发向后梳着,鼻子又矮又平,小胡子两端捻得尖尖的。
    马里尼说道:“盖尔,报纸上刊登了你对死因的描述?”
    “刊登了。还有尸体的表征……”
    “首先,你知不知道佛洛伊德在市中心饭店的第二十一层干什么,又为什么在那里死于减压病?”
    “减压病倒并不令我烦心,从患病到致死用不了几个小时。令我不明白的,只是丢失的衣服和上锁的房间。陈尸的地点也很奇怪。”
    葛卫冈出声说道:“通常的密室杀人案,我们有被谋杀的受害者,需要解答的问题是凶手是怎么出去的,就像拜鬼凶杀案那样。但是我们现在的死者是自然死亡,搞不明白的是他是怎么进去的,还有他的衣服哪去了。服务台的工作人员、电梯工,还有二十一层的服务生都声称之前没有见过他,有可能是没有了胡子他们认不出。但是,如果他光着身子跑前跑后,他们一定会注意到。那可不是裸体俱乐部。”
    “自然死亡?”马里尼发问,“死于减压病很正常吗,医生?”
    “是有点儿不寻常,如果这是你的意思的话口可也不大可能是谋杀。最后的裁定意见是意外事故。”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这不是谋杀?”
    盖尔露出那种很多医生在外行人面前惯常带有的职业性微笑。“利用用缩空气杀人,这种方法在侦探小说中的确是别出心裁、新颖独特。使用某些手段可以实现,但是,在现实中,是很不实用的。”
    “除非,如我怀疑的那样,我们的凶手攻克了这些方法的弊端。方法是什么?”
    “好吧。第一个办法是,把被害者关进一间气压室,把里面的压力调整为两倍的大气压强,然后突然降至正常气压值。难的是,你得找一间圆柱形的,一人大小的钢质气压室,还要适用普通电池泵。压缩空气罐是一件费用昂贵、庞大笨重的凶器。凶器的处理比尸体的处理更令人头疼,是个大累赘。”
    “如果你把气压调高,而后又突然降低,会怎么样?” 
    “会使血液中充满二氧化碳气体,就好像把人放进了一个苏打水瓶里。氮气占空气的78%,大部分会被人体呼出,但是,在压力的作用下,很大一部分会溶解在血液里,而后,沉积在各种脂肪组织、神经组织和全身的关节液中。如果外界气压慢慢下降,肺叶有时间把气体再次过滤出去;可要是下降过快,聚集在身体各处的氮会气化,在血液和组织中形成气泡,就好像打开苏打水瓶一样。气泡会撑爆血管,撕裂组
织,破坏神经。你可能全身发痒、走路蹒跚、窒息直至患上减压病。”
    “发痒、蹒跚还有窒息,”马里尼说,“这些都是很平常的症状。凭什么断定是减压病?”
    “当气泡涨大时,剧痛令你无法伸直手脚,这就是减压病了。那可真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需要多长时间致死?”
    “那要看压力的大小,承受压力的时间长短,还有压力下降用时长短。如果一个气泡或者一串气泡栓塞住大脑和心脏的血管,几分钟内就可致人死亡。否则,可能持续好几天。通常情况是一到二十四小时。”
    “患病以后,有没有治疗的办法?”
    “当然有。二次压缩。进入气压室,调回到第一次的压力值,然后,缓慢降低,这样,气体就可以从肺部排出了。
    “你刚才说有两种方法,”葛卫冈插嘴说,“另一种是什么?”
    “大同小异,只不过用不着气压室,”盖尔点燃了一支烟,用手比画着,“但不是人人都可以用的。被害人必须是个潜水员,凶手要控制气压泵。你看,有两个困难。输送下去的空气不仅要供给潜水员呼吸,还有另外的一个目的。潜水员穿着普通的橡胶潜水服,里面压缩的空气必须和外面的水压相同,这是随潜水深度的改变而改变的。比如说,在水下一百英尺的深度,有将近50吨的水压在身上,那么潜水员就需要每平方英寸44磅的反作用压力,否则会被压扁的。如果你把他拉上来的速度过快,那么效果和使用气压室是一样的。一般的做法是使潜水员缓慢上浮,并在不同深度做适当停留——阶梯式减压法。但是作为一种谋杀手段,更简单的办法就是挤他一下,这种方法很绝妙,而且尚未被人使用过。那就是死于内向爆炸。”
    “你满嘴冒出的都是谋杀手段,是吧?”葛卫冈心不在焉地一语双关.“那又是什么?”
    “内向爆炸和爆炸正相反。如果岸上的助手把你的潜水服内的气压降为零,那么多吨的海水压在你身上,会有什么后果,你可以想象吧?海水会把你压烂,像用勺子把内脏舀出来一样,潜水员幽默地称这种挤压的后果为‘草莓酱’。”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你的潜水知识倒是很丰富,不是吗?”葛卫冈说。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可能是。但是作为一名寻宝专家而言,这不算什么。深水作业与这门学问息息相关。”
    马里尼突然开口提问:“从二十一层的服务员坐的位置,能看到2113房间的门吗?”
    “什么?”葛卫冈转头看着他,“哦,不能。房间在走廊的转角处,而她坐在电梯前。除了送货用的内部电梯外,这是唯一的入口。紧急出口只能从里面打开。她发誓从未见过他。也不可能是使用复制钥匙进门,因为门锁都是最近新换的。除非他爬防火梯翻窗而入,否则不可能进入那个房间。清洁工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为了通风换气。但是她很肯定她锁了门。最近闹过几回小偷,工作人员都特别注意锁好房门。不管怎么样,那个服务生领着那名小学教师进门时,门窗都锁得严严实实的。”
    “是弹簧锁吗?”
    “是的。客人离开房间后,锁会自动撞上,进屋必须使用钥匙。门锁上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即使他最近刚刚租用过那个房间,并且复制过那把钥匙,但是房间里连钥匙的影子也没有。他也不可能从防火梯爬进房间,因为他的脚底很干净。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是如何进入房间,又是.如何赤裸着死去的。”
    “有指纹吗?”
    “一个也没有,连佛洛伊德的也没有。除了多出来一具尸体,其他一切都如清洁工打扫之后的样子,干净整洁。”
    “现在的情况刚好相反,”马里尼说道,“我们一早上都因神秘消失的嫌疑人伤透了脑筋,现在却倒过来了。不是消失诡计,而是生成诡计。难解之谜不是凶手如何逃离现场,而是尸体从何而来。”
    “没错。如果你把这生成诡计列进你的商品目录,我就会买下来。我想知道……”
    “他双脚干净,这就是你的线索。如果他进入房间时是穿着衣服的,那么他的衣服可能融化了或是怎么样。我可不喜欢这个。让我想起了魔术师西利和他为表演光变幻象在伦敦雇佣的那个漂亮但不聪明的女孩子。威尔·格德斯顿为她做了一套三件的演出服,包括一件英国陆军军装,一套比利时军装——那是1915年,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套不列颠礼服。三件都是紧身的,一件套一件,每件上面都有一条暗缝,缝着形状不同的纽扣。只要轻轻一拉,对应的衣服就可以轻易脱下,同时露出下面的一件。不列颠礼服上的纽扣只是为了让她在演出结束后换衣服时方便而设计的。但是在一次公开表演时,西利开枪——是让她解开第—个纽扣的信号——她却令观众哗然。她一下子解开了三个扣子!光变幻象变成了脱衣舞表演!没有比这更诱惑人的了。”
    葛卫冈无礼地插嘴。“留着你的回亿吧,你是什么意思?干净的双脚是线索?”
    “这就是说如果他是赤裸着进入房间的,那么他不是走进去的,对吧?他的手也是干净的?”
    “是。所以他也不是用手走进去的。”
    “那就是被抬进去的了。那好,如果他进屋时是穿着衣服的,那么一定有人脱去了他的衣服。这里面必定有鬼。我又要给你说嫌疑人X了。”
    “噢!”葛卫冈急躁地走来走去,嘀咕着,“有人从防火梯把他搬进屋子里,扔在地板上,关上窗户,锁好,然后经由房门走出去,并撞上锁。饭店的工作人员没有注意到这个人,是因为对他很熟悉——他就住在那儿。”
    “应该是防火梯旁边的房间。你有没有调查2013、2213这两个房间?”
    “这会儿报告应该已经送到我办公室了。我让他们例行公事,调查了一下。马洛伊,给总部打电话,看看莫菲有何发现。”
    马里尼把一叠扑克铺在手臂上,从肩膀到手腕,保持平稳。他突然放下并缩回手臂,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弹出,一摞牌整整齐齐地落在他平摊的手掌上。“很高兴你喜欢我的答案,探长。如果你还没有注意到的话,我要提醒你,我们同时也搞清楚了另外两件事。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死者是佛洛伊德,那么我们就知道他赤身裸体的原因了。”
    “我们知道了吗?”
    “当然,你在楼上看到佛洛伊德的衣服了。他的裁缝是马吉斯,所有西装都是定做的,用的是进口布料。仅仅撕去标牌和洗衣标识并不能掩盖死者身份。你只需要询问几个最为时尚的裁缝,就能立刻得到死者的名字和他全身尺码了。弃尸的人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就索性把所有衣服都带走。我喜欢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很直接。同样的,他想到万一尸体的照片见报,那么佛洛伊德的朋友和亲戚们就会认出他了。于是,他就‘脱’得更彻底一点儿,连胡子都给刮掉了。”
    “好的,我会根据你的想法查下去。线索都是有关联的,也许还能搞清楚为什么要移动尸体。弃尸于一件空置的、没有办理入住登记的饭店房间里,真让我们摸不着头脑。地点选得倒是不错,但是这又不是谋杀,到底为什么——”
    “探长,你的前提根本就是错误的。你的意思是,既然耍了那么多花招,那么就必然是一起谋杀了。这可不见得。我推测,那个用打字机写信并伪造佛洛伊德签名的人可能会这么做,为的是继续用佛洛伊德转移警方视线。即使警察发现一具无名尸体的相貌特征与佛洛伊德吻合,也不会将两者对上号,因为他们以为他出了远门,而不会想到他死了或者失踪了。此外,他显然是在尸体被发现之后才把信寄出去的。这个人很注重细节。”
    “移动尸体,剃掉胡须并偷走衣服的这个人是可以使用那台打字机的,”葛卫冈补充道,“我们这份嫌疑犯名单对两起案件都适用!可能都是阿诺德干的——只是——只是他是怎么在一点二十分把信丢在火车上的?他正在吃午饭,还有四名证人。而且……马洛伊!带上奎恩,给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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