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罗德游戏-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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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谁把你弄成这副模样?”杰米问。我想回答他,可一句话也
说不出来。想到我要说的是些什么,倒不如不说更好。我想当时我要回答
的是“我爸爸”。
杰西掐灭烟头,然后埋头看着剪报上的相片,雷蒙德·安德鲁·于伯特令人恐怖的
刀子脸表情痴迷地盯着她……就像第一个夜晚在卧室角落里,第二个夜晚在她尸骨未寒
的丈夫的书房里那样盯着她。杰西这样默默地沉思着,差不多过去了五分钟,然后带着
刚从轻睡中惊起的神情,又点燃了一支烟,转过身去写她的信。页面提示告诉她现在写
到了第七页。她舒展身体,听着脊背上的骨节发出细微的格格声响,然后又开始敲起键
盘来,光标恢复了跳动。
二十分钟后——这二十分钟期间,我发现男人们竟会那么可爱,他们
表示关心,傻乎乎得令人发笑(罗尼·达金问我是否要点零用钱)。我进
了救助机构的救护车,车灯闪烁着,警笛鸣响着驶向北康伯兰医院。一小
时后,我躺在了一张升降床上,看着血液顺着一个管子流进我的胳膊,听
着某个乡村歌手在唱歌。他唱道:自从他的女人离开了他,他的轻便货车
散了架,他的日子过得多艰难。
露丝,那基本上结束了我的故事的第一部分——把它叫做《小耐尔越
冰记》,或者《我如何脱离手铐,走向平安》吧。故事还有另外两部分,
我想把它们称做《后果》,以及《意外的结局》。我打算草草写一下《后
果》这一部分了,部分原因是,只有你亲身经历过植皮手术以及由此带来
的疼痛,你才会对这样的事情有听一听的兴趣。主要原因是,我想趁早写
到《意外的结局》这一部分,以免被电脑弄得晕晕乎乎,不能以我希望的
方式讲述这个故事。想一想,值得你一听的讲述方式。我刚有这个念头,
正如我们常说的,此言不虚。毕竟,没有“意外的结局”,也许我根本不
会给你写信。
然而,在我写到那儿之前,我得再告诉你一些有关布兰顿·米尔哈伦
的事。他确实把我的“后果”阶段承包了。正是在我恢复的第一阶段,那
非常丑陋的阶段,布兰顿来了,有点可以说是收容了我。我想称他为可爱
的男人,因为在我一生中最阴森恐惧的日子里,他在那儿保护着我。不过
可爱并非真能概括他的特点,而思路清晰、判断准确、办事有板有眼才是
布兰顿的特点。即使这样说也不准确——他的特点还不止这些,而且比上
述的还要好——可是,时间不早了,只好就此为止了。布兰顿的职责是维
护一个保守的律师事务所的权益,就在事务所的一个高层合伙人之一卷入
一种可能难堪的局面之后,他能来这儿对我表示了无微不至的关怀,这给
了我极大的鼓舞。而且,当我靠在他那漂亮的西服翻领前哭泣时,他从不
责备我什么。如果仅此而已,我也许不会老是谈论他。还有些别的事情。
就在昨天,他还为我做了件事。相信我,老朋友,我们就要说到那事了。
杰罗德生命最后的十四个月里,布兰顿和他在一起工作了很长时间—
—那是一起牵扯到这里一家大型超市连锁店的诉讼案。他们应该赢得的权
益都赢来了,老朋友,更重要的是,他们建立了融洽的关系。我想,当那
些开事务所的老板们将杰罗德的名字从信笺抬头上除去时,布兰顿的名字
会取而代之的。同时,他十分适合这项工作。他第一次在医院见我时将之
描绘为核实损失。
他身上确实有种可爱的成分——是的,他有的——他从一开始就对我
诚实。可是他当然从一开始仍有自己的议事日程和打算。相信我,亲爱的,
毕竟,我嫁给一个律师差不多有二十年了。我知道,他们将他们的生活与
人性的各个方面分隔得多么彻底。我想,正是这一点,才使他们能不经受
太多的挫折而幸存,可也正是这一点使得他们中的许多人令人讨厌。
布兰顿一点也不让人讨厌,可他是个肩负使命的人。即:隐瞒可能会
给事务所带来的任何坏名声。那当然意味着隐瞒可能给杰罗德或是我带来
的任何坏名声。做这种工作的人有可能只因一次倒运,便会落个一旗不振
的下场。可是布兰顿仍然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项工作……更值得赞扬的是,
他从不试图告诉我,他接受这工作是出于怀念杰罗德以及对他的尊敬。他
接受这工作,是因为这是杰罗德自己过去称做的开创事业的工作——这种
工作如果干得成功,能够快速开辟通向上一阶层的道路。对布兰顿而言,
工作进展不错,我很高兴,他非常同情我,待我非常友好,我想,为他高
兴是有足够理由的。可还有另两个原因。当我告诉他,报社有人打电话来
或者要来找我时,他从不表现不理智的冲动,他从不表现出仿佛我只是他
的一件工作——只是工作,没有其他的了。露丝,你想知道我的真正想法
吗?尽管我比这个人大七岁,而且我看上去苍老不堪,右手伤残,但我想
布兰顿·米尔哈伦有点爱上我了……或者说,当他看着我时,爱上了他脑
海中看见的那个勇敢的“小耐尔”。我认为对他来说那不是有关性的事
(无论如何,暂时还不是。尽管我有一百八十磅,看上去仍然像是挂在屠
宰商店橱窗里的一只脱毛鸡),对我来说那样很好。如果我永不和另一个
男人上床的话,我会绝对开心的。可是如果我说不喜欢看到他那种眼神,
那我就是说谎了。那种眼神表明,现在我是他议事日程的一部分了——我,
杰西·安吉拉·梅赫特·伯林格姆,和他的老板们的看法相反,他们也许
把这当做那个不幸的伯林格姆事务。我不知道,在布兰顿的日程表上,我
是处于高于事务所的位置呢?还是在其之下,或者就在它的旁边。我不在
乎。知道我在议事日程上就足够了。我不仅仅是个……
杰西在这儿停住了。她的左手食指敲着牙齿,仔细思考着,她深吸了口正在抽的烟,
然后继续写道:
不仅仅是个应予以宽容的意外情况。
在警察对我进行的所有调查中,布兰顿就在我身边,开着他的小录音
机。他对出席每次调查的每一个人礼貌地、却不留情面地指出——包括速
记员和护士,任何人如果泄露了这个案件中公认的会引起轰动的细节,将
会面临可怕的报复,新英格兰一家大律师事务所里极严谨的人会想到各种
报复的。布兰顿在他们看来一定和在我看来一样令人信服,因为了解情况
的人没有谁对报刊谈论此事。
最糟糕的盘问是我在北康伯兰度过的三天期间,那时我处于“监护状
态”——通过塑料管子吸取血液、水和电解溶液。警察在这些盘问后做出
的报告非常奇怪,登在报纸上读起来竟也让人相信,就像报纸时而登载的
人咬狗之类的离奇故事。不过这实际上是个狗咬人的故事……还有女人。
想听听记录案上记了些什么吗?好的,下面就是:
我们打算在我们位于缅因州西部的消夏别墅里待上一天。经过一段性
爱插曲之后,其中有两部分是扭打,一部分是做爱,我们一起去冲淋浴。
杰罗德离开了淋浴器,而我在洗头。他抱怨说胃疼,也许是我们从波特兰
到这儿的路上吃的三明治引起的。他问屋子里有没有什么药,我说不知道。
但是如果有的话,就会放在办公桌顶上或者床头架上。三四分钟后,我仍
然在洗着头。我听到杰罗德叫了起来,那种叫声显然是心脏病发作的信号,
随后是重重一击发出的声音——身体撞地的声音。我从淋浴器下一跃而出,
当我跑进卧室时,腿不能做主了,我撞在办公桌边上,昏了过去。
这个版本是由米尔哈伦先生和伯林格姆太太整理——我该补充一点,
经警察热情地认可。根据这个版本,我好几次都迷迷糊糊地苏醒了,可每
次醒后又昏了过去。当我最后一次醒来时,那条狗已厌倦了杰罗德,就要
来吃我了。我爬上了床(根据我的这个故事,杰罗德和我发现床就在这里
——也许是来为地板打蜡的人搬到这里的,我们走得太热了,不想找麻烦
把它移回到原处)。我用杰罗德的杯子和校友联谊会的烟灰缸向狗砸去,
赶走了它。接着我又昏了过去,随后的几小时昏迷着,血流了一床。后来
我又醒了,上了车,最终开车驶入平安……那是指最后一阵昏迷之后,那
时我开车撞上了路边的树。
我只有一次问布兰顿,他怎样使警察记录下这种胡话的。他说:“杰
西,现在是州警察局的调查。我们——我是指事务所在州警察局有很多朋
友。我给所需要的每一位能帮忙的人都打了电话,事实上,我无须给那么
多人打电话。要知道,警察也是人。那些老兄们一看到挂在床柱上的手铐
就明白真正发生的是什么事了。相信我,他们不是第一次在某个人的汽化
器爆了之后发现手铐的,没有任何一个警察——不论是州警还是地方警,
想看着你和你丈夫成为一个难听的笑话。造成这事的起因只不过是个离奇
的事故。
开始时,我甚至没对布兰顿说起我自以为看到的那个人,那脚印、珍
珠耳环,或任何别的事。要知道,我是在等待——我想,是在寻找风吹草
动的迹象。
杰西看着最后一句话,摇了摇头,又接着敲击起键盘来。
不,那是胡话。我在等着某个警察过来,带着个小塑料证据包,递给
我,让我辨认那些戒指,不是耳环——装在包里的。“我们确信这一定是
你的。”他会这么说,“因为戒指里面刻有你的姓名以及你丈夫姓名的首
位字母。而且还因为我们是在你丈夫书房的地上发现它们的。”
我一直在等着那样的事,因为当他们给我看我的戒指时,我就会确切
知道,“小耐尔”的半夜来访者只不过是她虚构出来的想象物。我等啊等,
可是这事没有发生。最后,就在我的手做第一次手术之前,我告诉了布兰
顿,说我以为当时我并不是单独一人在房子里,至少不是自始至终一个人。
我告诉他,那可能只是我的想象,那肯定是种可能。不过,当时那似乎非
常真实。我没有说及我自己丢了的戒指,但是我就脚印和珍珠耳环谈了很
多。平心而论,我就耳环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我想我知道为什么,它代
表了我甚至对布兰顿也不敢说的一切。你理解吗?在我告诉他这些时,我
自始自终是这样说的,“当时我以为我看到了”、“我几乎可以确信”。
我必须告诉他,必须告诉某个人,因为恐惧像胃酸一样从内部噬咬着我。
可是我千方百计向他表明,有可能是我将主观的感情错当成客观现实了。
毕竟,我力图不让他看出我仍然那么恐惧,因为我不想让他认为我发疯了。
如果他认为我有点歇斯底里的话我不在乎。我愿意付出这种代价,以避免
牵涉到另一件肮脏的秘密中去,就像我爸爸在日食那天对我做的事之类。
可是我拼死也不想让他以为我发疯了,我甚至不想让他有这种怀疑的可能
性。
布兰顿握着我的手拍了拍,然后告诉我,他可以相信这样一种想法。
他说,在那种情况下,也许这还算温和。他接着说,重要的是要记住这是
不真实的,就像我和杰罗德在床上嬉闹扭打之后去洗淋浴一事不真实一样。
警察搜查过了房子,如果那里有过人的话,几乎可以肯定会找到证据的。
房子经过了夏末大扫除,这一事实使得那件事更可能了。
“也许他们确实找到了他的证据,”我说,“也许某个警察将耳环塞
入了自己的日袋。”
“世上有许多善于扒窃的警察。就算这样,”他说,“我难以相信竟
有这么蠢的人,为了一只耳环冒事业的危险?我更容易相信,你认为和你
一起在屋子里的那个人事后自己回来把它拿走了。”
“对了!”我说,“那有可能,是不是?”
他却摇起头来,耸了耸肩。“任何事都有可能,那包括从事调查的警
官们所犯的错,可是……”他停下了,握住我的左手,以那种我认为是布
兰顿荷兰叔叔似的表情看着我,“你的许多想法建立在一个想法的基础上,
即调查的警官们对房子进行了搜查,然后判定没事了。情况并非如此。如
果那里有过第三方,警察很可能会发现有关他的证据。如果他们发现了第
三方的证据,我会知道的。”
“为什么?”我问。
“因为像那种事会将你置于一个非常难堪的局面——在那种局面中,
警察不再是和蔼的老兄了,而要开始对你宣读米兰达逮捕令了。”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说,可是,露丝,我开始懂了,确实如
此。杰罗德是那种保险迷。有三个不同的承保单位代理人告知我,在正式
丧葬期间——以及随后的好几年里,我将生活得非常舒服宽裕。
“约翰·哈瑞森对你的丈夫进行了非常彻底、非常仔细的尸检。”布
兰顿说,“根据他的报告,杰罗德死于律师们称做的‘纯粹心脏病发作’,
意思是没有并发食物中毒、过度劳累或重大的身体创伤。”他显然打算继
续说下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