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身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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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种飞机已经取得了许可证,但——”
“你们快要向中国出售50架N—22型飞机了,但现在中国人据说也对这种飞机的安全性表示了担忧。”
她对这种旁敲侧击并不想发火。她正全神贯注在瑞尔登身上,房间里的其他一切似乎都渐渐消失了。
她说:“我不知道任何中国人担忧的事。”
“但是你知道,”瑞尔登说,“这些对安全性担忧的背景。本周早些时候发生过一次严重的事故,和一架N—22型飞机有关。”
“是的。”
“太平洋公司的545号航班。飞行途中,在太平洋上空发生事故。”
“是的。”
“3人死亡。多少人受伤?”
“我想是56人。”她说。她知道无论她怎么说,这听起来都很可怕。
“56人受伤,”瑞尔登吟诵般地说,“断脖子断腿。剧烈震荡。脑损伤。两个人终身瘫痪……”
瑞尔登声音渐渐变轻,看着她。
他没问问题。她就什么也不说。她在灯光照射的热气中等待着。
“你对此有何想法?”
“我认为诺顿公司上上下下都对航空安全极为关注。就是我们为什么在飞机试验时能达到三倍设计寿命的原因——”
“极为关注。你认为这是一种恰当的反应吗?”
凯西犹豫一下。他在说什么?“我很抱歉,”她说,“我恐怕自己没听明白——”
“公司难道没有责任建造安全的飞机吗?”
“当然有,而且我们也造出了安全的飞机。”
“不是每个人都同意你说的话,”瑞尔登讲,“欧联航就不同意。中国人可能也不会同意……公司难道没有责任对它已了解的不安全的飞机进行设计上的改进吗?”
“你指什么?”
“我指的是,”瑞尔登说,“发生在545航班上的事以前在别处就发生过。发生过好多次。在别的N—22型飞机上。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不是。”凯西说。
“不是?”瑞尔登的两条眉毛高高地挑起来。
“不是。”凯西毫不含糊地说。她心里想,这是个机会,她可以从悬崖上就势走下来。
“这是第一次吗?”
“是的。”
“那好,”瑞尔登说,“也许你能解释一下这张单子。”他找出一张纸,拿在手里。她知道这是什么。“这是自从1992年N—22型飞机进入市场以来所发生过的前缘缝翼事故清单。八次事件。八次不同事件。太平洋公司的是第九次。”
“这并不准确。”
“好吧,那就跟我说说为什么不。”
凯西尽可能简短地把适航性指令是如何发生的讲解了一遍。她解释了为什么给N—22飞机发过这种指令,以及1992年以后,国内航空公司没有再发生这种事件的原因。
瑞尔登继续眉毛高挑地听着,就好像他以前从没听说过这种稀奇古怪的事似的。
“那让我看看我听明白没有,”他说,“依你的意思,公司是按章办事的啰。是通过发布适航指令来要求对故障进行修理的。”
“不是,”凯西说,“公司已经解决了这个故障。”
“是吗?我们倒是听说前缘缝翼打开是545航班乘客死亡的原因呀。”
“这并不正确。”她现在正在走钢丝,必须小心仔细地讲究技巧,她明白这一点。如果他刚才问她的是,前缘缝翼打开了吗?那她就难办了。她大气不敢出地等待着他下一个问题。
瑞尔登说:“告诉我们前缘缝翼打开的人都错了吗?”
“我不清楚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凯西说。她决定再往前走一步。“是的,他们错了。”
“弗里德·巴克,前联邦航空局调查员,他也错了?”
“是的。”
“欧联航也错了?”
“是的,如你所知,欧联航推迟颁发许可证是由于噪声问题,而且——”
“我们再多谈一会儿这方面的事。”瑞尔登说。
她记起格尔申说的话:他对信息毫无兴趣。
“欧联航错了吗?”他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她心里想,这个问题就复杂了。她怎样才能长话短说呢?“他们讲这种飞机不安全是错误的。”
“那照你的看法,”瑞尔登说,“对N—22型飞机的批评之中绝对没有任何实在的东西了?”
“完全正确。这是一种极好的飞机。”
“也是设计精良的飞机。”
“是的。”
“安全的飞机。”
“绝对安全。”
“你愿意乘这种飞机。”
“只要有机会。”
“你的家庭,你的朋友们……”
“绝对愿意。”
“不管发生什么也毫不迟疑?”
“没错。”
“那么,当你在电视上看到545航班录像后,你有什么反应?”
他会让你只顾说是,然后从斜刺里狠狠地给你一下。
但凯西对此早有防备。“我们大家都知道那是个非常悲惨的事故。当我看到录像时,我对那些受害人感到万分悲痛。”
“你感到悲痛。”
“是的。”
“这难道不曾动摇过你对这种飞机的坚定信念吗?不会使你对这种飞机发生疑虑吗?”
“不。”
“为什么不?”
“因为N—22型飞机有着极好的安全记录。是这个行业中最好的之一。”
“这个行业中最好的之一……”瑞尔登露出一丝假笑。
“是的,瑞尔登先生,”她说,“让我来问问你。去年一年里,有43000名美国人死于汽车车祸。4000人淹死。2000人吃东西噎死。你知道多少人死于国内商业航空客运吗?”
瑞尔登顿了顿。他轻声笑了笑。“我得承认你把我问住了。”
“这个问题清晰易懂,瑞尔登先生。去年有多少人死于商业飞机事故?”
瑞尔登皱皱眉头。“我要说……我要说1000人吧。”
“50人,”凯西说,“只有50人死亡。你知道前年多少人死于商业航空事故吗?16人。比死于骑自行车的人还要少。”
“那多少人死在N—22型飞机上呢?”瑞尔登问道,两眼眯成一条缝,想缓过一口气来。
“一个没有。”凯西说。
“你的观点是……”
“我们这个国家里每年有43000人死在汽车里。没有人对此表示过任何的忧虑。他们醉醺醺地或是精疲力竭地钻进汽车——从来不肯多想想。但就是同样的这些人却对乘坐飞机感到担惊受怕。原因,”凯西说,“就是电视在始终不断地夸大危险。”
“你认为这盘录像不该播?”
“我没这样讲。”
“但你说这将会使人们害怕——毫无道理地害怕。”
“完全正确。”
“这是不是你的观点,诸如此类的录像不该播放?”
她心里在想,他想朝哪里引?他为什么这样讲?
“我没有这么讲。”
“我现在问你呢。”
“我说过,”凯西答道,“这些录像引起了对航空旅行危险性的一种不准确的概念。”
“包括N—22型的危险性。”
“我已经讲过N—22型是安全的。”
“所以你不认为这些录像应该放给公众看。”
他到底想干什么?她还是猜不透。她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在使劲想着,想看出来他打算走到哪一步。她有一种很明白的往下沉的感觉。
“在你看来,辛格顿女士,这些磁带应该封锁起来?”
“不。”凯西说。
“它们不应该封起来。”
“不。”
“诺顿公司有没有封锁过任何录像带?”
啊,她心想。她想猜出来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盘录像。很多人吧,她数着:冯爱伦、齐格勒、视图公司的人,也许有十几个人,也许更多……
“辛格顿女士,”瑞尔登说,“你个人是否知道还有别的有关这次事故的录像?”
该撒谎就撒谎,艾莫斯说过。
“知道,”她说,“我知道另外还有一盘。”
“你见过那盘吗?”
“见过。”
瑞尔登说:“那盘带子看了让人痛苦不堪,太让人害怕了。不是吗?”
她心想:他们手里有。他们已经搞到这盘带子了。她现在得非常小心地往前行进。
“非常悲惨,”凯西说,“发生在545航班上的事是场悲剧。”她感到累得慌,两个肩膀因为紧张也在发痛。
“辛格顿女士,让我直截了当问你:诺顿飞机公司封锁过这盘录像吗?”
“没有。”
双眉高扬,吃惊的样子。“你当然没有公开它,对吧?”
“没有。”
“为什么没有?”
“那盘录像是在飞机上找到的,”凯西说,“正用于我们还在进行的调查中。我们不认为在调查完全结束前公开它是一件恰当的事。”
“你不是在对众所周知的N—22飞机缺陷进行掩盖吗?”
“不。”
“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同意你这一点的,辛格顿女士。因为《新闻线》从一名受良心驱使的诺顿雇员那里搞到了一盘。那人认为公司正在掩盖事实真相,这盘带子应该公之于众。”
凯西直挺挺地坐着,一动不动。
“你很吃惊吗?”瑞尔登轻蔑地撇一撇嘴说。
她没有回答。她的脑子在飞转。她得好好计划下一步。
瑞尔登一丝假笑,一种屈尊俯就的笑。他正在欣赏着这一刻。
“你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过这盘录像,瑞尔登先生?”她问这个问题时口气里暗示说不存在这盘带子,完全是瑞尔登自己瞎编出来的。
“噢,是的,”瑞尔登一本正经地说,“我看过这盘带子。看的时候让人非常难过,万分痛苦。这是N—22型飞机上发生的事故可怕而真实的记录吧。”
“你从头到尾都看过吗?”
“当然。我在纽约的同事也看过了。”
那就是说这盘带子已经传到纽约去了,她心里想。
小心。
“辛格顿女士,诺顿真的打算公开这盘录像吗?”
“这不是我们的录像带。我们应该在调查结束后把它交还给它的主人。将由它的主人来决定怎么处置它。”
“调查结束后……”瑞尔登摇摇头,“请你原谅,但对一个据你说是忠诚于飞行安全的公司来讲,似乎长期存在掩盖事实真相的做法。”
“掩盖事实真相?”
“辛格顿女士,假如这种飞机存在一个问题——一个严重的问题,一个久而未决长期存在的问题,一个公司了解的问题——你会告诉我们吗?”
“可是并没有这样的问题呀。”
“没有吗?”瑞尔登往他面前的文件上看看。“如果N—22飞机真是像你讲的那样安全,辛格顿女士,那你怎样解释这个呢?”
他说着递给她一张纸。
她接过来,扫了一眼。
“耶稣·基督啊。”她说
瑞尔登得到了他的渲染高潮,一种她完全解除防卫、失去平衡的反应。她心里明白这看上去会狼狈得很。她知道,从现在起不管说什么,她也没有办法挽回局势。但她还是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这张纸。
这是三年前一份报告的复印件封页。
特许机密情报——仅供内部使用
诺顿飞机公司
内部分析委员会
行政小结
N—22型飞机的非稳定飞行特性
接下来是一份委员会成员名单。她因为是这个委员会的主席,名字就排在第一位。
凯西知道这项研究没什么不恰当的,其中的结论也没什么不恰当的。但所有这一切,甚至它的标题——“非稳定飞行特性”——似乎都显得让人没办法翻身。这真叫她有口难辩。
他对信息没有兴趣。
这是一份公司内部报告,她想。它永远不应该被公开出来。它是三年前做的——甚至很少还会有人能记得它曾经存在过。瑞尔登是怎么搞到它的呢?
她瞅了瞅复印页的顶部,看见一个传真机号码和发送机站名:诺顿质保部。
这是从她自己的办公室里发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谁干的?
里奇曼,她板着面孔想到。
里奇曼把这份报告放进了她写字台上的新闻材料包。这些材料是凯西叫诺玛传给《新闻线》的。
里奇曼怎么晓得有这份报告?
马德。
马德了解关于这项研究的全部情况。马德曾经是N—22型飞机的项目经理,是他指令搞这项研究的。而现在,马德在她接受电视采访时,有意安排把这项研究披露出来,因为——
“辛格顿女士?”瑞尔登说。
她抬起头,脸部又照在一片灯光里。“嗯。”
“你认得这份报告吗?”
“是的,我认识。”
“这底部是你自己的名字吗?”
“是的。”
瑞尔登递给她另外三张纸,是小结的其他部分。“事实上,你是诺顿公司内部这个秘密委员会的主席,负责调查N—22型飞机的‘飞行不稳定’,这没错吧?”
她下一步该怎么做呢?她想。
他对信息没有兴趣。
“这不是机密,”她说,“这是我们在飞机一旦服役之后经常搞的一种飞机飞行方面的研究。”
“按你自己所承认的,这是对飞行不稳定所做的研究。”
“听着,”她说,“这种研究是好事。”
“好事?”双眉扬起,大吃一惊。
“是的,”她说,“在四年前发生第一次前缘缝翼打开的事件之后,就存在了一个关于飞机是否在某种配置结构下具有不稳定操作特性的问题。我们不回避这个问题。我们也不轻视这个问题。我们正面解决这个问题——通过建立一个委员会,在各种条件下对飞机进行测试,看看情况是否真实。于是我们得出结论——”
“让我来读一下,”瑞尔登说,“你们自己的报告。‘飞机的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