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分子 作者:[瑞典]马伊·舍瓦尔,佩尔·瓦勒-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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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三十一日,雷哈德·海伊特来到瑞典已经十七天了。
两个日本人还在玩他们的游戏,偶尔会去厨房烹煮一些奇怪能食物。那些材料好像是他们在市内的普通商店里买来的。
所有的资料和装备俱已备妥,离美国参议员来访还有三个星期。雷哈德·海伊特驱车到阿兰达国际机场,兴味索然地看了几眼又开回来,这位美国知名人物的行进路线似乎非常明了。
海伊特经过皇宫,突然一个掉头,把车子停在史洛特贝肯。
他拿出斯德哥尔摩市地图,接着就像所有的观光客一样,走下阶台,停下脚步举目四望,观望良久。
不管他选用什么方式,无可置疑这是个绝佳的地点。他多少已经决定要用炸弹,不过它涉及一个风险:国王很可能会同时丧命。上级完全没有提到国王该怎么处理,而且不知何故,海伊特自己也难以接受。国王有他的特殊地位。他又看了看皇宫,只觉得它是一堆笨重丑陋的石头。既然已经过了马路,他决定把车留在原来停车的地方,走一段短路穿过旧斯坦。这是整个城市中他唯一喜欢的部分。
雷哈德·海伊特一直走,来到斯托格街。他细细看了邦克柏抽水站,再继续沿着科曼街往东走,突然一个女人从眼前的巷子出来,走在他前面。
他心想,斯堪的纳维亚的女人不都是身材高挑、一头金发吗? 他丹麦籍的母亲就是,可是这个女人明显很矮,而且肩膀很宽。她留着平直的金发,穿着红色橡胶雨靴、牛仔裤及带有风帽的黑色粗呢大衣,两手深深插在口袋里。她低着头往前走,步伐坚定,速度跟他一模一样。
他在她身后沿着波哈斯街继续走了几码,她突然转过头来,仿佛察觉被人跟踪似的望着他,她眯着眼,眼眸跟他自己的一样湛蓝。她故意看着他,看到他握在手上折叠好的地图,这才往旁边跨一步,让他先过。
他回到车上后,又看到正大步走向斯克邦街的她。她一度朝他的方向望过来,是快速而带着打量的一瞥。不知何故,他又想起自己丹麦籍的母亲,她依然在世,住在南非纳塔尔省首府彼德马里茨堡附近,等他们完成这次任务,他一定要回去看看她。
这一天,他也打了通电话给该组织的无线电专家,一个早已在哥本哈根待命的法国人。海伊特要他最晚在十一月十四日抵达斯德哥尔摩,入境的方式基本跟上回一样。
隔周的星期一,雷哈德·海伊特实在厌烦了他那两个沉默寡言、下棋下个没完的日本同事,决定去找个女人。找女人这件事背离了常规,他以前在预备行动阶段从来不曾接近女色。如今他有心去找女人,却发现斯德哥尔摩娼妓多得令他皱眉,尤其是为了买毒品什么都愿意做的十来岁的少女,更是比比皆是。
观察一阵之后,他步人市中心一家高档旅馆,走进酒吧间。
海伊特从不喝酒,不过偶尔会来上一杯加料的番茄汁。他一边喝饮料,一边想着自己要找个什么样的女人。最好是二十五岁左右、身材苗条、金色偏灰的头发。他自己今年三十岁,不过偏执于二十五这个数字。他绝对不考虑职业妇女或是在企业上班的女人。他对漂亮的瑞典女孩儿已不再信任,她们似乎只是个神话,就像瑞典政府宣传的许多谎言一样。
当他啜饮着第二杯加味的番茄汁时,一个女人走进来,在吧台另一头坐下。她喝的似乎是柳橙汁,杯里飘着一颗红樱桃,杯口镶着一片切得利落漂亮的柠檬。
两人彼此对望了好几眼,透露出共同的兴趣,海伊特决定请酒保去问问她,能不能请她喝一杯。她回说好。没多久,她身旁的高脚凳空了出来,他带着询问的眼光望望空座椅,这回她也点了头。
他挪座过去,以斯堪的纳维亚的语言聊了约莫半小时,逗得她颇为开心。他自称是丹麦的工程师,名叫雷哈德·约根森——尽可能说真话永远是最简单的上上策,他母亲的娘家姓氏就是约根森。她说她叫露丝·萨孟森。他立刻问她的年龄,她回答二十五岁。这女人几近十全十美:她的头发不是金黄色而是近乎灰色,还有一对碧蓝的眼眸。她的身材修长、苗条、曲线玲珑。
他花了十五分钟,得知她来这问酒吧的目的和他一模一样。接下来就水到渠成了,他们只要走出门,要旅馆小厮帮忙叫辆出租车就好。
通常上酒吧的女人都有女性朋友作伴,露丝·萨孟森也不例外,她那位朋友正在和同桌的一个男人说话。在两人等出租车的当儿,海伊特礼貌地跟她闲聊了两句。
他选了个好对象,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数小时后他趁空档问了个问题。他先约略提了些自己的事和旅行见闻,接着问:
“你从事什么工作? ”
她借他香烟的火,自己| 电上一根,吐出一团烟雾后才说:
“我在警事部门做事。”
“警事部门? ”他说,“你是警察? ”
“是的,我们称为助理警员。”
“这份工作有趣吗? ”
“不见得天天都很刺激,”她说,“我工作的部门叫做调查局.”
他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是惊讶万分,不过在他眼里,这反而让她变得更有意思了。
“我先前是故意不提的,”她又加上一句,“如果你说你是警察,有些人的反应会很怪异。”
“真可笑。”海伊特说,一面把她搂得更近。
直到翌晨七点钟,他才回到日本伙伴的身边。他们谴责地望着他,接着又回床上睡觉去了。
第十四章
贡瓦尔·拉尔森看着自己的新西装。
如果他在那个重要的日子穿上它,会不会是个恶兆? 他会不会被那个可恶参议员的大肠小肠罩着满身满脸? 不无可能。带着嫌恶的心情,他马上决定,下星期四一定要穿上这套西装。
今天他还是平日的那身打扮——毛里夹克、棕色长裤、厚重的丹麦休闲鞋,带着皱折纹理的橡胶鞋底——他看着镜子摇摇头,接着就出门上班去。
贡瓦尔·拉尔森不喜欢变老。他就快五十了,越来越常自问人生的目的伺在。把遗产浪掷殆尽是很好玩,无论对自己还是别人都值得记上一笔。他喜欢当海军的那段日子,更喜欢商船上的生活,可是他到底为什么会当上警察,主动把自己推到一个常与个人信念背道而驰的位置上呢?
答案很简单。凭他七零八落的学校教育,那是他唯一找得到的工作,还有,当时他想做个有用的人。只是,他成功了吗?
还有,他为什么不结婚? 他曾经有的是机会,只是现在都太晚了。
不管怎么说,问这种问题未免太不是时候。
他到达大楼后停好车,乘坐电梯直接上到暴力组办公室,亦即特别小组的总部。这些办公室已破旧不堪,壁纸斑驳脱落不说,在窗外不断增高的新警局大楼的压力下,整个建筑好像随时都有崩塌之虞。
贡瓦尔·拉尔森看墙上的钟。八点零三分。今天是十一月十四日,离那个大日子还有整整一个星期。
这个指挥总部有四个房间可用,马丁·贝克通常都在,贡瓦尔·拉尔森和埃纳尔·勒恩也几乎都在,本尼.斯卡基和弗雷德里克·梅兰德也是,梅兰德是窃盗组的探长,不过在国家凶杀组和制暴组也有多年的工作经历。
梅兰德是个怪人,也是个无价的资产。他的记忆力就像电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所有资料只要经过他的脑袋,各种错误、重复的指令等等都会被筛掉,一个不漏。个头高大、性情温和的他,年纪比其他人稍大,多半时候只是坐着研究文件、摆弄烟斗,如果办公桌后头找不到他,那么铁定就在厕所。这是斯德哥尔摩一半警察都知道的事实,而且视之为天大的笑话。
贡瓦尔·拉尔森对勒恩点点头,这才进入马丁·贝克的办公室。马丁·贝克坐在办公桌上,一面晃荡着双腿打电话,一面翻着眼前厚厚的一沓报告。
“再见。”他说,随即挂上话筒。
贡瓦尔·拉尔森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空军。”马丁·贝克说。
“哼。”贡瓦尔·拉尔森说。
“没错,我刚才就是想这样回答他们,只是语气比较委婉。
他们想知道我们需不需要战斗机。“
“那你怎么说? ”
“我就说,我们根本不需要飞机。”
“你真的这么说? ”
“没错,那位将军有点儿冒火。‘飞机’显然不怎么好听。”
“这就像是把一艘船的甲板叫地板一样。”
“噢,真有这么糟? ”马丁·贝克说,“要是他再打电话来,那我得向他道歉。”
他看了看手表显示的日期,说:
“你那些ULAG的朋友好像还没露面。”
这一两个星期以来,边界管制和入境的交通路线检查得非常严格。
“嗯。”
“这是肯定句吗? ”马丁·贝克问。
贡瓦尔·拉尔森在房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终于开口说道:
“我想我们应该假设他们已经到了。”
“可是他们一定有好几个人。你真的认为他们已经全都潜入进来,可是一个都没有被抓住? ”
“听来似乎很玄,”贡瓦尔·拉尔森说,“可是——”他没有说下去。
“当然,他们是有可能在边境检查展开之前就进来了。”马丁·贝克说。
“对,”贡瓦尔·拉尔森说,“是有这个可能。”
故意转移话题似的,马丁·贝克问:
“你昨天有没有看到有趣的影片? ”
贡瓦尔·拉尔森被分派到一个任务:把情报部门手上好几部关于国宾访问的影片好好研究一番。
“有,”贡瓦尔·拉尔森说,“我注意到,尼克松在贝尔格莱德时,跟他的同路人铁托。在都柏林一样,坐的都是敞篷车。
尼克松和瓦勒拉。乘坐的是劳斯莱斯的古典敝篷车。从影片中看来,只有一个安全人员随行。反观基辛格去罗马访问的时候,几乎半个意大利都被封锁。“
“他们有没有把那部经典名片放给你看——《教皇的耶路撒冷之行》? ”
“有,不过很不幸,我以前就看过了。”
教皇的耶路撒冷之旅是由约旦的国家安全部门负责,结果
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糟到或许堪称史无前例的地步。即使是斯蒂格·马尔姆也不可能做到这等程度。
电话铃响。
“我是贝克。”
“嗨,”瑞典保安警察首长说,“我送过去的文件你看了没有? ”
“我正在看。”
“那你应该知道,那几天瑞典其他地区的正规警力会有点儿不足。”
“我看得出来。”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
“那不是我的事。你去问署长,看他是不是了解。”
“好,我打电话给马尔姆。”
勒恩走进房间,红鼻头上戴着他的阅读眼镜,手上拿着一张纸。
“我在我桌上找到这份CS名单——”
“那份名单应该放在我的‘收件卷宗’篮里才对,”贡瓦尔·拉尔森说,“你就放在那里吧。不过,到底是哪个臭家伙动了我的东西? ”
“不是我。”勒恩说。
“那是什么名单? ”马丁·贝克问。
“那天在执勤室里执勤的人员名单,”贡瓦尔… 拉尔森说,
“就是那些最好让他们坐在执勤室里玩叉又圈圈游戏的人,如果你懂我意思。”
马丁·贝克从勒恩的手上拿过名单看了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堆并不令人意外的名字:波·萨克里松、肯尼斯·克瓦斯特莫、克勒·克里斯蒂安松、维克托·保尔松、阿道夫·古斯塔夫松、理查德·乌尔霍尔姆等等。
“我非常了解你的意思,”马丁·贝克说,“让他们值勤似乎是个绝佳的主意。不过,CS代表什么? ”
“蠢蛋小组(clod squad),”贡瓦尔·拉尔森说,“我不想表达得太直接。”
大家走进一个较大的房间,也就是勒恩和梅兰德的办公室。墙上已经用大头针钉好一大幅斯德哥尔摩的市区地图,上头划着车队的初期路线。和大多数的指挥中心一样,这间办公室也是乱哄哄的,电话铃声此起彼落,不时有人拿着内装公文的牛皮纸袋进进出出。
梅兰德正对着话筒说话,烟斗一直没离嘴。他一看到他们就说:“噢,他刚进来。”随即一言不发地把话筒交给马丁·贝克。
“我是贝克。”
“真高兴找到你了。”斯蒂格·马尔姆说。
“噢。”
“对了,恭喜你破了裴楚斯的命案,漂亮极了。”
这话说得有点儿晚,而且过于夸张。
“谢谢,”马丁·贝克说,“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件事? ”
“不是,”马尔姆说,“很遗憾,并不是。”
“那是什么事? ”
“空军的头头刚才打电话给署长。”
动作真快,马丁·贝克心想,他大声说:
“然后呢? ”
“那位将军好像——”
“很生气? ”
“噢,我不妨说,他好像对警方在这件事情上的合作意愿很感失望。”
“我懂了。”
马尔姆尴尬地清清喉咙。
“你感冒了吗? ”
多么糟糕的长官,马丁·贝克心想,不过他立刻想到,其实现在情况正好相反,他可以把自己视为马尔姆的长官,于是说道: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到底有什么事? ”
“噢,我们的想法是,我们和国防部门的关系很敏感也很重要。所以,如果你和那些国防部门的对话,可以多一点儿愿意合作的感觉的话,那是最好。当然,你知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马丁·贝克笑了。
“那是谁说的? 现在是哪个答录机在说话吗? ”
“马丁,”马尔姆说,语气中带着恳求。“你知道我的处境很为难。这不容易——”
“好吧,”马丁·贝克说,“还有其他事吗? ”
“目前没有。”
“那就再见了”
“再见。”
电话再次响起。梅兰德接了,这回是麦勒,想谈谈他对抗那些所谓“颠覆力量”——简单说,就是共产党——的心得。他们让梅兰德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