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巷说百物语 作者京极夏彦-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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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4:依附于船底,导致船舶停滞或翻覆的妖怪。此类传说盛传于九州及冲绳地区。怪一取走勺子,就会舀起一勺勺的水,将整艘船给淹没。”
注15:信徒为祈愿或还愿而捐赠给神社、庙宇的匾额,由于古时以马牺牲祭祀,因此上头多绘有马匹图样,顶端则呈现屋顶的形状。
注16:顶圆帽浅的斗笠。
注17:盛行日本之山岳信仰,主神日吉大社亦名山王权现。相传其以猿猴为使者。
注18:铺有地板的房间。
注19:与主家关系并不密切,无须辅佐家政,仅有响应军事动员等义务的诸侯、武士。
注20:幕府派驻于大名、名门、或朝廷中,负责监视是否有谋反意图的官员。
注21:“石”乃统计土地生产量之单位,故石高为统计大名或武士从领内所得之收入或俸禄的单位。
注22:设于古日本城正中央最高处的了望塔。
注23:有身分者之妻的敬称。
注24:淡路之别名。
注25:自行寻找材质适合之原木,并以其刻制器物家具的木匠。
注26:位于四国德岛县之乡名。
注27:乡士因历代累积功勋而获颁的上级武士身分。
注28:意指身处荒野者,为神鬼所迷而失踪。
注29:日本中世在上级武士旗下担任家臣之下级武士。
注30:于神社中主持祭祀活动之神主、弥宜等神职人员之统称。
注31:原文作“生き人形”,意指与真人同样大小、模样栩栩如生的逼真傀儡。
注32:江户时代后期白话文学“戏作”之一种,自中国白话小说发展而来。
注33:亦作“鬼婆”或“鬼女”,传说中栖于山中,以人肉为食的老女妖。
注34:意指每个参拜四国八十八个所的朝圣者虽肉眼看不见,但沿途必有空海大师相伴之意。
注35:空海大师之法号。
注36:今高知县安艺市。
注37:原文作“股引き”,为日本传统的男用保暖内裤,左右两条裤管以一条固定在腰部的绳子连结。
注38:江户时代初期原为武士所着用,后来农人或旅行者也常穿着的日式宽裤裙。
注39:江户时代高挂于行人往来的显眼处,细数罪犯罪行等的布告。
注40:隶属于德川水军,以取缔海盗为要务之武士。
注41:即祭神驱邪用的幡旗,将两串以白纸组成的纸垂系于木柄或竹柄上而成。
注42:日文中“久保”与“洼”同音。
注43:江户幕府中职位最高的执政官,由将军直属,全国约四至五名,自石高二万五千石以上之大名中筛选而出。
注44:武家重臣,负责主宰武家内之家政。每一藩内均有数名,多为世袭。
注45:江户时代用来押解犯人之带网竹笼。
注46:江户时代的法院。
注47:包含上衣、裙、裤的全套武士礼服。
注48:为昔日上下级武士在灭火或赈灾时穿着的装束。忠臣藏的四十七浪士举事时,就是穿着火事装束。
注49:古时日本武将指挥军队用的指挥扇。
注50:原文读作“ひとぢた”,为还愿用的替身,或祭祀时代替神明的纸人或塑像。
注51:古时日本船舶之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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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
抑或七人御前
凡见死神一度
必遭横死之难
自戕自缢者
皆为此妖魔所蛊惑
绘本百物语·桃山人夜话卷第七/第六
'一'
六月刚过,在一个和风徐徐吹拂的早晨,山冈百介从加贺国小塩浦回到了江户府。
前去时虽是快马加鞭地赶路,也仅滞留了短短三、四日,但办妥差事后便不再有必要赶着回去,加上手头又多了些盘缠,回程便悠悠哉哉地放慢脚步,顺道游山玩水了一番。
话虽如此——这趟旅程其实走得也没多洒脱。看的不过是寺庙神社,玩赏的不过是山野河川,沿途未曾沾染女色博奕,饮起酒来亦仅属小酌,顶多放松心情泡了点澡,享用了一些较平日所吃要可口几分的饮食。
并不比在自己的隐居入浴好多少。
——这也是无可奈何。
百介心想。毕竟沿途有两个人同行。一个是紧绷着一张皱纹满布的脸,一头白发扎得整整齐齐,一脸哭闹不休的孩童看了也要噤声的凶相,名曰事触治平的老头。另一人则为在东国名闻遐迩的艺人,一身刺绣羽织,头包宗匠头巾(注1),一身打扮华丽潇洒,此人名曰四玉德次郎。
这扮相古怪的两人再加上百介,看起来当然是了无情趣。
毕竟,此二人原本即非正派之士。
虽然穿戴干净整齐,看来活像个大店家老板,但治平原本却是个盗贼。虽然早已金盆洗手,但真要盘查还是抖得出一箩筐罪状。此人虽无前科,但毕竟是个无宿人,通行手形(注2)亦为赝品,因此实难择大道而行。纵使能巧妙地避过关所,依然无法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若遇上盘查被迫出示身分,即使无犯罪之实,亦恐将遭到逮捕。因此即使身怀万贯,还是不得有任何引人侧目之举。
百介原本就是个蜡烛大盘商的隐居少爷,治平则佯装成一个隐居的
杂粮大盘商。
因此,这还真成了一场隐居的入浴之旅。
至于德次郎,和他们俩其实也是一丘之貉。此人不仅为一云游诸国的戏班子座头(注3),本身还是个深请名曰吞马术之奇异妙技的放下师(注4)。他操算盘表演的幻戏绝技亦堪称极品,据说其手腕之高超,只要拨拨算盘珠子,就连大店家的金库都会为之大开。
这家伙一如治平,看来也曾干尽坏勾当。从一身潇洒打扮,也不难看出他原本极好女色。但毕竟是物以类聚,蛇鼠一窝,这下眼见同伙治平如此谨慎,这回他的举止也温顺多了。
不过。
百介则几乎算得上是江户首屈一指的土包子。对他这么个木头人来说,这反而成了一趟安稳的旅程。
原本百介这回前往加贺这穷乡僻壤,就是为了助小股潜又市设局。
这桩差事以一次场面浩大的障眼幻术,为一位于加贺小塩浦的饲马长者的大宅邸解决了纠缠多年的纷扰,并换回一家的和乐融洽——
百介就在这桩差事中充当了帮手。
又市是个浪迹诸国,靠挥撒驱魔符咒营生的怪异人物。但从小股潜这听来并不正派的绰号可知,他骨子里绝不是个单纯的撒符御行,真实身分甚至比治平和德次郎还要费人疑猜。
就百介看来——又市其实是个懂得差使妖怪的妖术师。
当然,他所差遗的并非真的是妖怪。
任何教常人束手无策的纷扰,他都有办法祭出五花八门的手段消弭化解。暗地里承接这种怪异万千的差事,其实才是他的副业。
这是一门奇妙的生意。由于处理的净是些借正当手段无法解决的纷扰或难题,因此靠寻常的布局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有时必须采取些不法手段方能奏效。虽然他从未亲自下手,但碰上逼不得已,有时甚至还得取人性命。
即使如此,就百介所知,又市所设的局从来没为社稷造成不良的影响。只要凭着小股潜那三寸不烂的舌灿莲花、和光怪陆离的妖异戏码,一切均能获得圆满的解决,可见此人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在未曾猜透这些局中玄机的人眼里,一切均看似妖界魔怪所为,就连对他的手段略有知悉的百介,也常被蒙在鼓里。
每回纷扰虽圆满解决,却屡屡换来妖怪现形。
由此看来,又市的确称得上是个使唤妖怪的妖术师。
而且屡屡凭着机智手段锄强扶弱,除暴安良。
不过,又市也并非受人情义愤所驱策的义贼。这小股潜精心筹划这些戏码,绝非为了济世救人的大义名分,充其量不过是为了挣点儿银两糊个口。
治平与德次郎两人既是又市的旧识,也是他的同党。
治平曾是个拉拢人加入匪帮的绢客,同时也是乔装易容的高手;不仅精通各种诈术,还深谙驯兽绝技。丽德次郎耍起障眼幻街亦是身手不凡,据说在故乡!——男鹿,还被喻为高明法师。另外,还有一位名曰阿银的山猫回,她也是个以常理难以测度的女人。
总而言之,论身手——这群人绝非泛泛之辈,但毕竟均为无宿人。
只是这区区几个无刀无枪、身无分文、而且连身分都没有的小人物,有时竟然也能将大名玩弄于指掌之间。
还真是教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百介在前年因某个因缘际会,结识了这群金光党。
接下来在相处之间,和他们的关系也就变得益形密切,甚至在不知不觉间,还开始充当起了他们的帮手。
不过,百介并非无宿人,亦非咎人(注5)。
虽为商家所扶养,但原本为武家之后。
而且,还是江户某首屈一指的大店家的隐居少爷。
因此百介其实是个家世优渥的正当百姓,与这伙人本非同类。
故他和又市一伙人之间,其实有这一道永难跨越的鸿沟。
只不过,百介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趾高气扬地和世间人等打交道。
百介认为一个人的价值不应凭身分论断,亦不可以金钱衡量。在过去几年里,由于数度随又市一伙行动而结识了许多人,教百介益发肯定家产、出身和一个人的本质绝无多少关系。就这点而言,百介这辈子注定只能当个永无出头之日的小人物。
至少,百介这辈子从未卖力工作过。虽立志成为一个剧作家,但至今仍是籍籍无名。之所以走遍全国搜集奇闻怪谈,虽是为一偿有朝一日出版一册百物语之大志,但再怎么看,都不过是个仰仗优渥家境游手好闲的窝囊废。
——窝囊废。
这就是百介给予自己的评价。
因此,不论对方是何等身分,即使是专干些为世间所不齿的勾当的恶棍,也不会光凭着点就予以鄙视。不,毋宁说百介对这等小恶棍——即使深知对方所身处的世界不容自己立足——甚至心怀强烈的幢憬与共鸣。
因此只要他们有所请托,百介便乐意效劳。
甚至不惜为此艇而走险。
但,他并不在乎危险——
百介虽是个窝囊废,但同时也乐意为满足好奇心而冒险犯难。
毕竟他是个甘愿放弃大店家老板的头街,只为寻求奇闻异事四处游走的狂徒。对这些巧妙地拨弄人心、随心所欲地假妖魔之名兴风作浪的家伙会产生兴趣,也是理所当然。
每则怪谈的背后,均潜藏这伙人的影子。
反之,有正当身分的百介,对又市一伙人而言想必也有不小的利用价值。虽然一旦有个局外人与事,就必须换个截然不同的方式布局。有好一阵子,百介总是不自觉地在他们的戏码中插上一脚,在得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前,永远是浑然不觉。
虽是浑然不觉,但一个局外人却也能起相当程度的作用。
每一回,百介都以为自己是依自己的想法和意志行动,到头来才发现,原来从头到尾都被这群金光党随心所欲地玩弄于指掌之间。
说明白点,自己不过是教他们给利用了。
但百介丝毫不认为自己其实是为人所利用。或许在这群金光党眼里,百介不过是个道具——相信这伙人应是如此认为,但百介本身并不作如是想。
对百介而言,这伙人每回都不忘点醒自己乃正当百姓、和他们生息的环境不同,因此即使这伙人是为了行事方便,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为他们所利用。
虽然看来绝非善类,但不论是又市还是治平,起初对拉拢百介与事均至为慎重。对两人而言,百介与其说是个同党,毋宁说是个客人,因此总是受到特殊的待遇——亦即倘若有任何闪失,也不至于使百介遭殃及的待遇。
虽然这或许不过是这群金光党深知——让局外人介入得冒风险,而采取的滑头决策罢了。
总而言之,百介深深为又市和治平的人品所动,选择步上这条路,几乎可说有一半是出于自愿。或许,这至少能让他感觉自己虽是个窝囊废,但在某些时候至少还能有点用处。
他也觉得打从和又市一伙人打交道后,自己变了不少。
这并非指他被视为游手好闲之辈的境遇有所改变。毕竟这些作为也没为他挣来多少认可,甚至可说随这年岁渐长,自己的立场反而变得更糟。但即使如此,百介还是认为此起结识这伙人以前,自己的见识还真增长了不少。
“不知又市先生怎么了呢?”
百介以几近自言自语的语气问道。
此时,一行人已经行过八王子,江户已是近在眼前。
百介的亲哥哥,也就是身任八王子同心的军八郎就住在八王子。原本想去打声招呼,但想身边还跟了这么两个人,只好打消这念头。
“瞧他急成那副德行。还表示要搭船赶路,又不是要回江户来,急得像什么似的。”
“那家伙可是和町奉行一样忙哩。”
德次郎回答道:
“一办完差事,马上向那饲马长者借了一匹数一数二的骏马,快马加鞭地上了路。活样个前去禀报匠头切腹消息的赤穗传令(注6)似的。”
这趟旅途没有又市同行,个性截然不同的三人根本没什么共通的话题,自然就把又市当话题聊了起来。
“阿又的胆子也太小啦——”
治平把话给接了下去:
“想必这小股潜从前曾因错失了什么先机而吃过大亏罢。从此就老是认为办起任何事都得刻不容缓,他这习性我老早就习惯啦。”
“又市先生也会失败?”百介问道。
“哪个人刚出道时不是生手?”治平语气粗鲁地回答道:
“那家伙当年还乳臭未干的,就在脑门上扎了个发髻,一副淘气鬼装成老成的模样,真要笑死人了。”
“我可无法想像一个修行和尚扎发髻会是副什么模样——”
德次郎问道:
“那是他还在京都时的事吗?”
“不,那时的他我也没见过。那家伙离开京都至少也有十五年了,当上御行则是出了京都很久以后的事。”
“是么?”这放下师惊讶地说道。百介则兴味津津地想把话给继续听下去。这小股潜的往事,可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