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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忘杨异事-第15部分

小说: 忘杨异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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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忘杨看了一圈,果真未见燕鹰。想必相较李培林,他中毒更深,发作得更为猛烈,已不便审训他人。
  相隔两日,何福松的眼睛依然肿胀,眨两下都疼得厉害,此刻他额上冒汗,不知所措。
  掌下像活动着一条黑蛇,时隐时现,李培林咬牙,很是难受。他没料到竟有人算计到了他头上,他细小的眼睛一亮,道:“何府怪事频出,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本府现要查封何府,稍后派人将你等押回,此事水落石出前,统统不准出府!”
  不料他此话一出,立马就蹦出一个不买账的。
  周忘杨了解完事情原委,正欲离开衙门,背后即刻传来李培林冷冰冰的声音。
  “周忘杨,你莫非没听懂本府的话?”李培林一改平日的客套语气,低着嗓子道,“本府说要查封何府,押人回去,没准你离开。”
  “李大人,我与惠若林是你自感中毒的第二日才到的何府,时间地点上都说不通,我们不会是向你下毒的人。”
  周忘杨悠然转身,他的眼中像总有一缕轻蔑,令李培林极为不满。他冷道:“据传,你近日与惠若林走动甚近,理应一同扣于府内。但看在你精通推理,在洛阳也是名声赫赫,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若是找不出下毒者,这何府的上上下下,连同你都得背上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
  谁人不知谋害官员是何等大罪,在场的几个小丫头听了这话,立即抽噎了起来,周忘杨却依旧淡然。
  拜托,他又不是吓大的。
  找出凶手与下毒者是没错,但没必要说限期内找不到就要连他也降罪吧,退一步说,何府的事与他何干,不过是受若林之托罢了。
  周忘杨虽是这般想,可好胜的个性却令他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好,就以三天为限。三天内,为便于我取证,我与惠若林须出入自由。”语毕,他大步跨出正厅。
  冰龙在一旁扬唇一笑。
  以小四的性情,若将他逼急了,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出了衙门正厅,周忘杨侧目见若林已站在身旁,道:“你不必担心李培林的威胁,就照彭跃给的线索去找账本。”
  若林担心周忘杨的身体状况,却又碍于他的脾气不敢多问,只得默默握拳,兵分两路,出了衙门。
  望着那愣头愣脑的书生离开,周忘杨长吁了口气,线索在脑中一条条梳理。
  现今,李培林也中了那症状极似“黑寡妇”的毒,凶手要害他周忘杨,无非是想把真相永远遮盖,那对李培林而言,动机也是一样的吗?
  “呵,可那狗官一脸贪相,也不像会对案情有所帮助的人。”
  话一说完,周忘杨不禁又觉自嘲,想他最恨别人以貌取人,怎么连自己也冒出这种话来。
  傍晚,一天期限接近尾声。
  周忘杨不在深宅何府,反倒大驾光临现身在了雪月楼内听众席上。忙碌了一天,他总算得以偷闲,到老东家这儿听听别人奏琴。
  仰望二楼平台,穆清素已坐到了她的焦尾琴前。周忘杨心中暗赞若林眼光不赖,他所心仪的女子确实与众不同。事因穆清素身上盘缠用尽,也不惧世俗眼光,大方下榻雪月楼,在此献艺攒财。
  她的琴声苍劲有力气势磅礴,正舒缓了周忘杨这一日来的辛苦操劳,一曲奏罢,他又是头一个拍手称好。
  “能令小四你也不吝掌声,这位穆姑娘的琴声果真非同一般。”
  圆桌另一边,冰龙已经坐了过来,周忘杨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调侃道:“琴音如人,能奏出这般壮丽旋律的女子,如果能早认识她几年,我大概也不会仍是孤家寡人了。”
  冰龙知他是酒后胡言,笑道:“是么,我看不见得。你自小只恋慕桑茵一人,天下女子谁能与她相比?”
  这句玩笑话说得有些过分,周忘杨只喝酒不接话,半晌才问了一句:“石松呢?怎么不见他跟着大哥?”
  不料他一提石松,冰龙叹了口气道:“他身子不适,正在屋里休息。”
  “怎么了?”周忘杨听出冰龙话中有话,立即追问。
  二楼平台,穆清素琴音又起,仿佛在眼前打开了一幅山河画卷,听得底下的客人个个如痴如醉。
  与此同时,只有一人已踏着那壮丽的音乐出了雪月楼。原先坐的圆桌旁,仅剩下冰龙一人举杯独饮。
  期限第二天,知府李培林早早差人到了何府,传唤何福松惠蕾周忘杨三人前往衙门问话。
  何氏夫妇无奈,由惠蕾搀着何福松步出厢房。
  何福松的眼疾非但没好,还有加重的趋势,现在的他双眼红肿,看人只得眯缝着眼,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而另一个被传唤的人一向有晚睡晚起的毛病,故当小童大清早就嚷嚷着,说要去衙门时,周忘杨只是翻了个身,说道:“三天时间未到,我不去。”
  昨夜他夜赴何府,再度检验假小姐与何福燕的尸体,折腾到晨曦微亮时才阖眼。怎肯一睡下就被人叫醒?
  小童虽小但却机灵,知道先生脾气够烂,人际关系向来不好,可那李培林是大官,得罪了总是麻烦的。于是他便不依不饶,趴在周忘杨床边又拖又拉,“先生,快起来。我看那李大人尖嘴猴腮的,不像好人,你过去多瞅他两眼,说不定能瞅出端倪来。”
  好说歹说,周忘杨总算起了床,与何氏夫妇一同出了门。
  他们三人前脚一走,若林后脚就潜入了何福松与惠蕾的卧房。加上此次,这个厢房他一共来了三回,却迟迟没能找到他与李培林交易的账本。
  若林昨日从衙门归来,趁着其他人未回,他已找了一遍,却苦于时间紧迫,没能发现彭跃所说的密道入口。
  耳畔,彭跃的声音依然清晰,他说:“何福燕告诉我,何家先人在洛阳白手起家后,遭到盗匪觊觎,故在建造府邸时,特地命人挖了一条密道,用于珍藏家族珍宝,必要时还可容人避难。那批古怪药材及账本均在密道内。
  “密道的出口起先共有两个,却因先人突患重疾,临终前只说出了其中一个,就隐藏在何府历代当家所住的卧房里。至于另一个出口,就不得而知了。”
  站在房中,若林一时没有头绪,想他一介儒生,读了十多年的书,哪会做这找密道的活儿?但现在情况紧急,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始翻找,推敲每一寸墙体,细看每一件陈设。
  没有,还是没有。
  若林有些急了,将架上的书册统统捧下,想要归位时,却不慎掉了一地。积压的烦躁这一刻终于爆发,把怀里的剩余书册重重一摔,若林靠着墙一屁股坐到地上。
  怎么办?他根本无计可施。
  或许让他这百无一用的书呆子来帮忙,本就是桩错事。
  若林抬手撑住胀痛的额头,却不慎撞到了身旁的边桌。边桌来回晃动,致使上方的茶壶跌落,他赶紧伸手去接,虽是保住了茶壶,壶中凉水却仍洒了一地。
  若林站起身,想找抹布来擦,弯下腰时,却见地上的水竟已干了大半。他心有疑惑,立即将散落在地的书册置回书架,再从外重新提来一壶水,倾倒在书架下方的地砖上。
  果然!
  水又一次吸入地砖,消失速度之快,不比平常。
  若林蹲下身,探首去看书架底部,可那下方一片漆黑,看不真切。于是,他便伸手去摸,发现书架的底层并非固定的,而是可以移动的。
  一阵欣喜过后,若林用力扳动底层木板,顿感身下的地砖轻颤了一下,随之书架下多块地砖忽然向内折叠,折成一排向下的阶梯。
  若林反应不及,顿时顺着阶梯滚下。
  待他捂着头站起来时,竟见上方的阶梯居然又闭合了起来,仅剩的一点光源被遮,底下立即变得一片漆黑。
  想要呼救,张了张口,还是没喊出声来。若林知道,此刻他身处的必是彭跃所说的何府密道,一旦被人发现他来过这里,计划就将全盘打乱。
  思及周忘杨曾被拉入水井,九死一生,自己现在不过是陷在密道,尚不知如何出去,怎就能这般没出息地想要放弃?
  坚定了信念后,他扶着墙小心向前,走了将近十余步,膝盖猛地撞上一个硬物。若林吃痛,向前一摸,触及一张几案。
  案面光滑干净,并无积灰,推算应是有人经常出入这里。摸索间,若林握到一盏油灯和几枚火石,立即打火将油灯点燃。
  灯中火苗晃动着,照亮了所处密道的一角。若林举灯环看一周,见密道两侧堆满了各式古董珍宝,他随手拿起一只酒樽端详,便认出那是商代宫廷所用之物。
  所谓密道,却并不深长,目测约长十余丈。
  放下酒樽,若林又看向了左侧的一个木箱。庆幸木箱没有上锁,他走去打开箱盖,只感一阵刺眼,定睛去看,只见箱内满是金梳,光亮耀眼。
  若林心下一想,既然这用来交易的金梳放在这木箱中,许是账本也在其中,于是便将金梳一把把拿出木箱,不多久便真在箱内找到一本书册。他将之取出后,翻开看了几页,顿时眼前一亮。
  这正是周忘杨要他寻找的账本!
  若林一阵欣喜,将账本收好后,正要寻找出密道的方法,方又想起彭跃提到的可疑药材也在其中,立即回过头,再度寻找。
  由于密道并不很大,不出片刻,他就在角落处发现一袋可疑果实。那东西表面看来像是干货,又像草药,若林认不得,见袋子上印有“长安”二字,便从中取出了几颗,打算离开后再作辨认。
  将那果实放入衣袖时,不慎掉下一颗,若林正欲去捡,却见那果实滚到入墙角后,竟凭空消失了!
  揉了揉眼,若林举灯蹲到墙角,只见角落处有个小洞,那果实必是从这里掉了下去。若林把手覆上小洞,似觉有风从洞中穿出。
  一个念头刹时跃入脑海在这密道之下会不会还别有洞天?
  不多迟疑,若林扭头,找来一个金质手杖,也顾不上它是否价值连城,对着小洞迅速挖了起来。洞口被越挖越大,所挖泥沙纷纷掉入洞中,这也进一步证明了若林的猜测。当他气喘吁吁地扔掉手杖时,原先蚕豆大小的洞口已可以容人探进一个脑袋。
  若林伸头去看,没想到那遭到破坏的土层却突然坍塌,他整个人也随之跌落而下。
  一阵失衡过后,落地一瞬,若林只感双腿剧痛,他一时无法站立,倒在地下,隐隐听见一串脚步声越逼越近。
  还有人在密道内?
  意识正在模糊,就当脚步声落至身边那一刻,若林一撇头,不省人世。
  雨停,天色已黑。
  周忘杨与何氏夫妇在衙门里被问了一天的话,总算得以归来。
  整整一天,李培林与燕鹰只在上午出现了一次,不久就通通离去休养,由手下的衙差继续问话。
  相较昨日,今天的李培林眼圈下凹,面如土色,中毒的迹象愈发明显。
  问周忘杨话时,接手的衙差很是客气,想从他那里套些现成的线索,不料周忘杨口风紧得很,几个时辰下来,他只谈风月,只喝茶。
  三人一同走进院落,何福松饱受眼疾之苦,脚下一个不稳,跌了一跤,口中骂骂咧咧道:“当官的真不是个东西!想他李培林在我这里得了多少便宜?现在出了事,没想到他连一点儿情面都不讲。”
  惠蕾扶起丈夫,低声安慰。
  周忘杨顾不上他们夫妻俩,自行去找若林,问他今天是否有所收获,可找遍前厅客厢,都不见其身影,就连施笙和小童都说从下午起就没再见过若林了。
  难道他在寻找证物的途中碰上了麻烦?
  周忘杨一急,毒性即刻游走,胸口猛地又抽痛了一下。他颓然回了客厢,关上房门时,忽见门下的缝隙处陡然一黑。周忘杨心知这必是有人站在门前,遮去了廊上灯笼所致,于是他猛地打开门怪的是门外竟已空无一人,只有一本书册和几颗果实静静地躺在门前。周忘杨将之拾起,翻看了两页书册,又将那果实在鼻下轻轻一晃,顿时紧皱眉宇。
  “账本?药材……”
  看似无人的走廊,只有一人可将这两样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自己的厢房门口。
  望着无星的夜空,周忘杨豁然一笑。
  十、重见天日
  期限第三日,李培林劳师动众,在大批衙差的陪护下来到何府。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抓人上公堂开审,一因证据尚还欠缺,二因给了周忘杨的最后一分薄面。不过,今天对方要还交不出凶手,衙差便会立即押走何府所有人,大刑之下,总有人会先行松口。
  此时,前厅内,何府从主到仆再度聚到了一起,其中唯独缺了惠若林。
  施笙见好友仍旧不在,看了看周忘杨,不敢问他,想又找小童问问情况,却也没见着人,只得作罢。
  另一头,周忘杨的目光正在李培林与燕鹰的身上来回穿梭,只见他二人不时咳喘,两只手都已黑得不像话。他深知,这几日来,他们少不了求医问药,可身中的无名怪毒却没有丝毫减弱。
  “何福松!”燕鹰站在李培林身侧,先行喝道,“李大人与我在你府上中了毒,现已事隔多日,你是时候作个交代了!”
  相比李燕二人,何福松同样病得不轻,他仍由惠蕾扶着,眯着肿成核桃般的眼睛,叹道:“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啪!
  李培林怒拍几案,吓得众人皆是一颤。他吼道:“周忘杨,你出来!三天的期限已到,你出来说是谁下毒害的本府!”
  他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抹秀颀的身影上。
  周忘杨从人群中站出,正色道:“大人不必心急,在揭露何人下毒前,我先要告诉各位何福燕与何喜儿是被谁所害的。”
  此话无疑是往滚油锅里撒了一把盐,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李培林又是一拍几案,前厅迅速安静了下来。他挑眉问:“哦?她二人是被人杀死的?”
  周忘杨微笑着点头,转而道:“劳驾大人派人先将尸首抬上,我可立即解释给诸位听。”
  随后,衙差将二人的棺木搬入前厅,抬出尸体,抹净尸身上用以保存的石灰。
  周忘杨先走至一具小的尸体旁,道:“当日,何喜儿在寿宴上暴毙,是因食物阻塞气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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