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法师-第3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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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次事故中,失踪的低阶法师和学徒总数以百人计,其中正式的红袍法师也有二十几人,一个四阶咒法师命不好摊上了小概率事件,也是不足为奇的事情。
看到了众施法者的反应,潘尼再次暗暗松了口气,如果奈维隆或劳佐瑞尔一时头昏脑热发动所有人手进入深渊搜寻,那麻烦可是不小。
看来奈维隆和劳佐瑞尔没有这个意思,草草地整理一番首尾,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似乎是这样。
“干得好。”返回萨斑港的途中,詹华士悄悄地称赞:“你怎么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
“导师,祈愿术。”潘尼叹了口气:“我没处理干净首尾,祈愿术能把他召回来。”
“祈愿术?”詹华士皱了皱眉,然后摇摇脑袋:“你的担心多余了,不要想这个法术,塞尔没有法师会去用它。”
“没有法师会用它?”潘尼有些惊愕:“难道莫斯特大人的生命不是祈愿术召回来的?”
“他的父亲莫斯特**师为此付出了代价。”詹华士淡淡道:“塞尔的秘密部门一直试图查找到他的下落,其实一些高阶法师都知道,他肯定是躲到了一个神力接触不到的地方,以后也绝对不会再返回主物质界了。”
“这是什么逻辑?”潘尼脸皮抽动了一下,他想不出来,这和祈愿术有什么关系。
“你没研究过祈愿术,当然不知道它的真实作用。”詹华士摇了摇头:“这个法术理论上可以完成超自然力量所能做到的所有祈愿,前提是这个愿望不能超过法术力量在一个位面的极限,可以说,这是最强大的奥术,比传奇法术更强,但是你知不知道它的施放条件?”
“施放条件?”潘尼皱了皱眉,这个他倒是清楚。
施法者祈愿的对象是多元宇宙超自然力量之源,被称为源海的存在,不过源海却不是什么乖乖听话的物事,它会从所有的角度去曲解简化施法者的愿望,如果施法者的‘祈愿’不够严谨,很可能得到令他哭笑不得的结果,其次,想要将一个‘祈愿’完美地转化编织为法术,需要的时间就要用月来计算,越复杂的祈愿,消耗时间也就越长。
“不止如此。”詹华士点了一下潘尼的额头:“这种祈愿的源头,是施法者的心灵,当一个施法者对着源海完全展开了心胸,你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敞开心胸?”潘尼愣了愣:“你是说,施法者的所有想法都会暴露给源海知道?”
“包括他们的方法论。”导师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不会有红袍法师去施放这个法术了。”
潘尼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完全明白了。
施展祈愿术的过程中,施法者的方法论会在这种交流下彻底地暴露给源海。
而管理着主物质界源海外层的神祗名为密斯特拉。
如果一个红袍法师的方法论被这位女神掌握,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要知道红袍法师们几乎一直在和她的选民们作对。
尤其是能够施展祈愿术这个九环奥术的席位级红袍。
如果这个阶位的红袍法师被密斯特拉控制,对塞尔而言后果绝对不堪设想,即使是红袍法师自己,也不会做出这种自杀般的事情。
不过卢森迪尔莫斯特本身却带给了潘尼巨大的不安。
如果有与利法尔关系极为密切的红袍**师愿意永远放逐自己复活他呢?
那个层级的施法者大多冷漠自私,九环**师,实际上已经是超越普通人类的物种,理论上应该不可能会为一个四阶法师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九环换四环,傻子也知道这种交易多么的不划算。
但是万事皆有例外,而且潘尼隐隐觉得,还有一些更关键的事情自己没有想到。
而这可能是致命的。
他心头的阴霾越发地浓重了。
“不要多想。”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肩头,潘尼转头,看到自己导师的眼睛:“你的家人会尽全力地庇护你。”
家人?
潘尼嘴角非常勉强地扯了扯,不过导师的目光,还是能够让他生出几分信心。
“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很快就可以返回艾尔塔泊。”詹华士说道:“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潘尼沉默不语,开始犹豫。
放弃这一年多的所有努力,孑然一身到一个全新的地域重新开始。
他感到有些肉痛,这说明他还不是一个淡泊名利的家伙。
不过生命危急在前,似乎也不容他犹豫。
他缓缓地点头:“导师,我们需要做好准备。”
“不着急,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詹华士摇了摇头。
“最后一件事情?”潘尼愣了一下。
“这几个月间,我们借助你在南方的经营,成功将一些间谍渗透到了山中,相信审判庭想要的答案已经离我们不远了。”詹华士说:“近些时候我需要进山确定一下,只需要看一眼那个地方是否如我们组织的一些判断吻合,就可以结束这趟差事。”
“哦。这么说,还需要待一段时间?”
“只需要一小段时候。”詹华士说道。
潘尼点了点头。
即使是祈愿术,也不会那么快生效吧。
他想道。
……
“他死了。”布莱克霍尔之石前的光芒闪烁。
这里不需要照明,石头表面的光亮能够让人看清实验室中的一切,石头上方的大实验场上,巨大的传送阵已经建筑起来,不过在这下面,劳佐瑞尔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愉快:“否则他有宝物能够传送出来。”
“死了?”奈维隆挑了挑眉毛,吐了口气:“真是不幸。”
一个四环法师在他心里的地位如同蝼蚁。
活着,他可以给予他恩宠与亲近,死了,那就是蝼蚁的残渣,难以引起他的悲悯,顶多让他有点不愉——毕竟名义上是他的弟子。
“这是奥德西隆这一代唯一的血裔。”劳佐瑞尔皱了皱眉头:“就这样死了,是一个麻烦。”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奈维隆疑惑地看着劳佐瑞尔:“死不见尸,那里是深渊,许多奥术在那个地方都受到严重的限制,尤其是预言类法术。”
“我当然知道。”劳佐瑞尔愁眉深锁:“我甚至怀疑他已经尸骨无存,死在深渊里头,我对他不抱有丝毫希望。”
“所以,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劳佐瑞尔,除非你愿意用祈愿术。”奈维隆摊了摊手。
“别开玩笑了,奈维隆。”劳佐瑞尔没有感到好笑:“你看我像是一个傻子吗?”。
“他当然不值得我们这样做。”奈维隆哈哈干笑了两声:“我们的计划还在继续,这里的恶魔之门已经完成,应该能提取到足够的力量了吧。”
劳佐瑞尔认同地点了点头,嘴边勾起一个笑容:“那么计划也可以开始了。”
奈维隆点了点头:“和南边的战争,再找一个切蛋糕的代理商就是,你们家族的人应该不少,反正这些利益,就让底下那群浅薄的人争夺去吧。”
“不过……”劳佐瑞尔皱了皱眉:“利法尔的事情,还是应该让奥德西隆血脉的代言人知道,毕竟这也是一件大事。”
奈维隆愣了愣,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175暗流
175暗流,到网址
176 思索
176思索
法师的归来并没引起过大的声响。
这四个月间,港口的运作一直良好,可能是碍于新执政的赫赫凶名,又或是摸不准塞尔的深浅——毕竟高达几百英尺的钢铁怪物这种传言太过吓人,总而言之,尽管首脑不在,但是在风平浪静之中,港口运转还算良好。
只是许多士兵对自己领主的神秘消失感到有些惶恐,当潘尼归来的时候,还看到南方小镇派来的使者。
这无疑让他心情舒畅,这表明他这些时日在这片土地上的经营是成功的,只是隐约的阴霾让他心情并不能好得起来,政务已经步入正轨之后,用得着他这个领导亲自动手处理的事情就少了许多,他也终于有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脑子。
他迫切地感觉到,自己应该具有更强大的力量。
这样才有可能在未来发生变故的时候具有更多环转的余地。
之所以认同詹华士的意见,决定避到艾尔塔泊,也是因为他的预知能力给他一个预兆——那个人一定会复活。
不知几百遍的推断与担忧之后,潘尼决定从最坏的角度来着手准备应对这件事情。
无论如何,他需要更加强大一些。
他一遍遍地回思自己思维中所有有关奥术的理论,学徒院中学到的基础,深渊源海的理论构成,布莱克霍尔水晶阵给他的讯息,当然还有数十本高阶法师的研究笔记。
奥术力量的来源是施法者对自我和世界的认知:这个认知必须清醒而客观,所有法师都是如此,他们从这样清醒而客观的认识中得到有关这个世界的讯息,然后用自己角度去诠释这个世界的运行,并借此驾驭力量,这就是法师的方法论。
所以许多法盲看来,法师大多数都很奇怪,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怪癖——有些甚至是纯疯子,但是一旦讨论到有关多元宇宙的各种真理与知识,他们给予的答案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出错——尽管表达方式可能颠三倒四。
理性而清醒的世界认知,有可能混乱而不可理解的感性思维,很多法师都是这个样子。
多元宇宙之中,这样的特质也仅仅可能存在于这一个群体。
潘尼的奥术造诣现在还处在一个很浅薄的阶段,他使用的力量,都是遵从世界法则获取的,换句话说,不是他自己的力量——那需要方法论,而方法论,是需要总结的。
头脑中这一大堆知识与信息,足够让任何一个法师提取出足够造就出独特方法论的素材,不过潘尼深入钻研的时候,却发现这是个不折不扣的难题,因为无论是传奇法术还是深渊源海,都远远超过了他的认知范围。
当他稍稍一思考,天文数字般的信息立刻上下翻涌,如同潮水一样浩浩荡荡清洗过他每一根脑神经,他所有的思维都瞬间被冲垮,这种情况下想要提取方法论显然是不太靠谱的事情。
真名,真名,他忽然明白了,他必须拥有足够坚定的自我认知,这样才能在如此海量浩荡的信息冲击下站稳脚跟,也是更进行更深邃思考的先决条件,也是思维能力延展必经的一步。
虽然有的天赋异禀的法师能够在这种冲击下站稳脚跟,但潘尼不是那种怪胎。
不过心灵的修行与哲学的思辨实在不是他所擅长的事情,他在居所中思考了几天几夜,试图寻找人生的意义与定位,很显然,这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寻找——有些涉世不深的施法者很容易下定决心将生命奉献给奥法,这一关的突破有时候反而简单——因为他们心无杂念,但是潘尼的思维明显比那些法师复杂得多,想要做出这种定位也就加倍地困难。
他无法轻率地将生命寄托给什么东西,也不愿违心地对某些存在进行狂热地奉献,穷根究底,许多过往的思维方式仍然困扰着他,根子里的无信仰与小市民式的狭隘理性让潘尼根本不可能对人生对世界产生多高的觉悟——大多数天朝人都是如此。
即使认同这个世界的规矩,双手也在这种对规则的遵循之下染满了鲜血,但是想要改变这些深入骨髓的性格仍然非常困难。
那么在这片多元宇宙之中,自己究竟会站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应该站在什么位置?将要走向何方?
他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抑郁文学青年似的陷入了对人生哲理的思考。
这种上辈子被他认定是闲得蛋疼吃饱撑着的人才会做的事情,现在却关系着他能否在奥法的道路上继续前进。
不得不说,在一个唯心力量为主导的世界里,想要追寻一点儿力量实在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除了海水偶尔冲击海岸发出的沙沙声之外,这个小镇的夜晚还算静谧,风吹动着疏浓相宜的云朵调节着月光的色调,时明时暗照在地面带着几许朦胧,这样的夜晚看上去比较浪漫。
晚风吹起一片黑色的斗篷,发出阵阵的异样响声,法师看到一双盯着自己的棕色瞳孔,其中的神色有点儿复杂,但是大体上还是探究与好奇。
看来如他这样深更半夜思考人生意义的神奇存在还是有些碍眼,尤其是在本来就对自己有意见的人眼睛里。
“费兰德林女士,能不能告诉我……”潘尼张了张嘴,也许是困惑与迷惘让他觉得有必要与他人探讨一下:“你为了什么而活着?”
如果能够知道他人的生活理念,或许有借鉴意义。
不得不说,他现在的脑筋有点不太清楚。
因为这个问题很容易被曲解,看到兰妮露。费兰德林眼睛里的怒火,听到她尖酸的言辞,就知道她的误解不是一般的深:
“为什么而活着?唔,我们伟大的红袍老爷居然向我询问这种问题,我应该说我是为了被人欺辱,压榨,操纵当成玩物而活着的吗?”。
“请相信我的询问并无恶意。”他皱了皱眉,浑浊的脑子在这尖酸刻薄充满讽刺味道的言语下稍稍清醒了一些:“我只是对某些问题产生了迷惘。”
“唔,我没有你们那么灵敏的脑子,伟大的红袍法师老爷。”她哼了一声,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讨论这种哲学问题,我建议你去找你的同僚。”
“他们不会理解我的迷惘,正如一个人永远不可能完全理解另一个人一样。”潘尼叹了口气:“我曾经以为我应该尽量地去适应这个世界,借此寻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也为这个世界创造一些价值,但是到了现在,所有发生在我身上的改变,都让我感到不值——除了浸透身心的鲜血,我什么也没有得到。”
“还有权势不是么?力量?魔法,这些东西你不喜欢?”兰妮露目光闪烁了一下,看着那张有些意兴阑珊的脸,心中同样生出一股**。
“我只是感觉到,我应该有一些更深的追求,但是现在看来,这些追求有些遥不可及。”他又叹息一声:“至少到现在为止,我的所作所为仍然十分有限,只要我面对的世界稍微发生一些动荡,就会让我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