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镜城"杀人事件-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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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事别做一半,老爷子。”
“那我来补第四条吧!”古加持说道。
四、必然性
“要设计物理诡计这种复杂细致的东西,就必须要有相等的时间及觉悟。否则,没有相应的动机就做一个密室出来,谁受得了?换言之,犯人要设定诡计,必须有充足的理由,不能没有必然性,而且不可以修修补补。”
“你指的是——因落实诡计而做的其他手法不周密?”
“的确会有那种情况!”
“你的意思,老夫懂了,就姑且算进去吧。”
“就跟老爷子挺伟大似的,唉……算了,那么,本大爷也顺便提一点吧。”
五、与杀人相关联
“有趣!”窗端说道,“虽然和杀人无关的诡计挺好,但还是跟死亡直接相联系的诡计,更让人有真实感!”
“还不到十诫,只到一半。”
“那,让我也参加吧?”
山根一边贴近鹫羽一边说道。待后者回过神来,她早就站在了他的身侧,两人间几乎是零距离。鹫羽有些窘迫,往旁边略略一挪,孰料山根又贴了上来。她依然穿着晚饭时的短外套和紧身裙,雪白的大腿给鹫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可以加第六点吗?”
“请便。”
六、富有诗意
“各位曾读过雅克·普莱维尔'Jacques Prevert(1900…1977),法国大众诗人,电影编剧,童话作家。'的诗吗?一位法国诗人。说是诗,其实却给人一种内心深处的抽象名词的罗列。他的诗偶尔会纯粹描写外在。在其笔下,那过于平淡的世界反而闪烁着一种美丽的光芒。我认为真正的诗是可以超脱一切心理现象的——从感情出发的那种诗。因修饰过度而显得虚假的诗,太多了。因此,我最讨厌歌德这一类了。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如果物理诡计的结构也是单纯根据外在的物理现象来表现的话,那不就富有诗般的意境了吗?你们觉得呢?”
“搞不懂你说的话,莫名其妙。”
“不会吧?不会吧?总之,缜密的诡计确实堪称一种艺术。现在有六点了,鹫羽君的意见呢?”
“关于刚才第六点,富有诗意只是个人的感觉,我觉得范围是不是太模糊了,而且也不觉得和必然性有联系。”
“哎呀,是吗?”山根愈发靠近鹫羽,“那就把我的意见去掉吧!”
“不,没必要去掉。”鹫羽惶然说道,“那个,山根小姐,你可以往那边移一下吗?”
“请别介意。”
“当然会介意。”
“我一点都不介意。”山根抿嘴一笑,“就当没有第六点吧!”
“不过,从艺术的观点出发,我曾针对物理诡计做过观察。”
“是吗?”
“我认为推理中的梦想主义才称得上是物理诡计。梦想主义又译超现实主义,从意义上讲,更接近强现实主义。山根小姐刚刚提到的雅克·普莱维尔作为超现实主义派,曾活跃过一段时间。超现实主义是指在现实世界中混进一种凌驾现实之上的强硬现实,该手法表面上会给人一种矛盾感。只要看达利'Salvador Dali(1904-1989),“超现实主义三杰”之一,和毕加索、马蒂斯齐名。'和马格利特'Rene Fran ois Ghislain Magritte(1898-1967),比利时超现实主义画家,画风带有明显的符号语言。'的画,就知道他们倾向的不是理论,而是一种感觉。要我说,物理诡计就是给慢慢失去现实性的推理,捅进一把名曰强现实的刀刃。”
“超现实主义是不是一种信仰,就像唯物论信仰那样?”
“不是的,虽然超现实主义和物质一词密不可分,但根据其现实的程度,可以添加鬼神或幻想之类元素。”
“若将之引进推理,会怎样呢?”
“就拿密室杀人来说吧,锁住的房间里面倒着一具尸体,没有犯人的身影。‘密室内的人’就意味着‘犯人消失了’。大多数人都将密室归类至消失诡计这一类别,若用超现实主义来看,则恰恰相反。超现实主义的术语中,有一个‘depaysement’,该词含有‘倒置’的意思,据超现实主义宗师安德烈·布勒东'Andre Breton(1896-1966),法国诗人、评论家,超现实主义创始人之一。'的说法,某种感觉或物体从原处转移到其他场所时,会发生奇事——发生超现实主义。这种情况就是所谓的‘depaysement’。马格利特是继承该理念的画家之一,看其作品就能发现这种倾向,最有名的就是他那幅巨岩漂浮的画。然则depaysement跟密室杀人有何关联?其联系就是物体——尸体的位置。一个人遇害后会变成尸体,这和动机密不可分,和犯人相辅相连。但密室是拒绝和犯人共存的舞台,就完全密封的场所而言,尸体通常无法出现,即使存在,犯人亦必须与之共处一室。然而,当尸体在密室中单独出现时,这就是一种超现实主义的奇事,超越现实的现实。要将该强现实更加鲜明地表现出来,就需要更加彻底的物质性观点。因此,物理诡计就成了首选的手法。”
“嗯,嗯,这意见挺有趣的!”
“但是,审视眼下的推理,我觉得物理诡计走上了两条歧路:一是服从强现实,一是落败给强现实。”
“服从和落败?”
“对。”鹫羽舔舔发干的嘴唇,“关于这一点,日后有空再聊,这些东西我打算加到目前撰写的评论里,暂不对外公布。”
“你的看法我觉得很有趣。”窗端一脸满足,“超现实主义?老夫对艺术不甚了解,真是盲点,盲点。”
“嘿。”山根呢喃般道,“继续说给我听听吧?要不然,来我的房间?”
“不了,非常抱歉,今天还是先睡了,刚才我也说过了,我很期待圣诞节到来。”
“嘻嘻。”
山根离开鹫羽,将玻璃杯放到桌面。鹫羽随即起身。
“大家都不打算睡?”
“嗯,差不多该睡了吧?主人还让我们节约用电呢。”
“解散之前,我有件事想确认。”山根开口,“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这座城堡。”
“当然很奇怪。”
“不,不是指外观……好像越来越多了。”
“越来越多?你说的是?”
“门。”
“咦?”
“门越来越多了。”
“不是吧?”
“我也想会不会是我搞错了,但今天上午都没有的门,突然出现了。刚才来这里的时候,在走廊和走廊的连接处,上午还是相通的拱门状空间,不知何时,却装了一道结实的门。我试了一下,能正常开合。”
“是吗?我和你的感觉正好相反。”古加持说道,“我正奇怪呢,堡内有很多地方的门都被拆掉了。看门的合叶处的旧痕,估计是因门扉的木材老旧,所以把不必要的门给卸掉了。倘若像山根小姐所言,不是少了,而是多了,那真是匪夷所思。”
“门会增加的城堡?”窗端喉咙深处发出几声低沉的笑,“你们还挺敏锐的呀。西栋的二楼,有一个房间里的门多得惊人!走廊外面一大排全是门,简直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真是疯了!”
“我觉得此事还是告诉给各位侦探较好。倘若各位知道什么消息的话,也请告诉我哦。”
“当然,我会第一个通知山根小姐的。”古加持靠近山根,“各位意下如何?”
“本大爷不需要什么情报。”
海上一副嫌弃之情。
鹫羽穿过沙发朝门走去,手搭在门把上,回过身子。
“我回房间了。明天正式开始找镜子,请各位手下留情。那好,晚安了。”
“别做噩梦哦!”古加持轻轻挥了挥手。
鹫羽稍一鞠躬,便走出房间,带上了门。回房途中,他发现了一个被卸掉门的房间,只剩下空洞洞的门框和满室黑暗。确如古加持所言,门框上兀自留有合叶的痕迹。虽然知道是谁有意把门拆掉,却想不通拆门有何意义,更何况山根还说门是在增加。门框上有两个合叶的痕迹,上面各有六个螺丝孔,总共十二个,倘若掌握了诀窍,只需一把螺丝刀,几分钟内就可以安好一扇门。
鹫羽回到房间,倒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如棋盘般纵横交错地布满格子,如果看着天花板睡着的话,别说是噩梦,说不定还会做四角形的梦呢!
此时,窗外的寒风正鬼哭狼嚎地扑打着窗户。
Ⅱ
Remain 9
'插图2'
·早上好
无多睁开眼睛,枕畔放着入濑的便签本。没见到她的人影,但她睡的地方尚微微留有体温。
他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雕饰得太过繁丽的窗户,简直有些画蛇添足。壁炉台像两根坚固的门柱,灯笼形状的灯具及缀有花边的窗帘等内部装潢绚烂夺目。从窗户照进来的光线微弱不清,投射在地上反而照映出不祥的影子。
无多望着床对面墙上挂着的《波兰独立战争》,在脑海里把眼下的境况梳理、贯穿,反复回想。算上今天,接人的船还有六天才到。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全视工作量的大小而定。无多下了床,换上长袖衬衫和西裤,从衣橱里拿出领带,想了想又放回原处。他用手指理了理头发,坐到窗边的安乐椅上。这时,入濑进了房间,她手上拿着一块小小的毛巾。
“早上好,洗好脸了?”
无多问道,入濑轻点了一下头。
“好冷啊,房间里居然不暖和。”
无多将暖炉的温度调高两度,再度坐回椅上。
入濑微微缩了缩肩,将毛巾放回包内,拿出一块小镜子整理刘海儿。房间里连一面镜子都没有。
无多望着她。
“城里面有没有变化?”
入濑转过头。
“希望没人遇害。”无多喃喃自语,手臂交叠着放到桌上,哪知入濑竟突然从旁边奔来,紧紧抱住了他。
“怎么了?”
手边没有便签本的她,连手势也不用,只是默默紧搂无多。
“唉,随你。”无多摸摸入濑的手,“你的手好凉啊!快用暖炉暖暖去,我的体质也比较寒,和你没太大区别啦!”
入濑纹丝不动。
“我想今天去找镜子。好像可以在城里自由活动,吃完早餐后,马上开始调查吧?或许穿上大衣会比较好,没供暖的房间肯定很冷!”
入濑总算松开了无多,去拿床上放着的便签本。
·早餐只有法国吐司
·和咖啡
“你听谁说的?路迪?”
·堂户小姐
“好,起来吧!”无多拍拍手,“去吃早饭。”
入濑点点头。
出了房间,穿过左曲右拐的蜿蜒走廊,走向大楼梯。“爱丽丝·镜城”的构造与其说是复杂,倒不如说是杂乱无章。出乎意料的地方总会装上一道门,而真正需要门的地方却一无所有;再加上一般民居无法想象的房屋摆设、无聊倾斜着的床铺,这一切怪异无比,以致要记住洗漱间及食堂的位置都挺费劲,必须经常确认位置才行。无多与入濑没迷路便到达了大楼梯,不禁抚抚胸膛,松了口气。下了楼梯,穿过右边的门,再打开左边的门,便是餐厅。大楼梯所处的大厅和正面玄关相接,宽敞的空间只让人觉得寒意更甚。脚边的大理石泛着冰冷的光。
打开餐厅的门,一股温暖包裹住他们两人。为了不让寒冷跑进,他们忙带上门走进里面。白色的餐桌上冷冷清清,只有观月独自坐着,其他椅子全告空闲。他瞄了无多他们一眼,便默默收回视线,端起咖啡杯小啜一口。先前似乎有谁用过了早餐,桌上摆着几个空盘子。
“早上好!”
无多向观月打了招呼,坐到他斜对面的位置。那里摆着未被动过的法国吐司,咖啡也早就倒好。入濑旋即坐到无多旁边。
“我权且道一句早上好!”观月一脸平静,“那是你们的早餐,请随便吃。”
面包和咖啡都冰冷了,看来放置颇久。入濑明显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却又不值得取便签本抱怨一番。
“你发觉了没?”观月说道。
“什么?”
“门增加的现象。”
“我不知道,”无多往咖啡里倒入牛奶,“多了?”
“似乎是的,没有门的地方,不知何时竟装了道门。这事挺稀奇。观月去过英国好几次,调查幽灵住宅,但从未碰到门会增加的例子。虽然碰到过粘在门上的幽灵事件,但那只是琼斯家的小儿子故意用油漆涂的恶作剧。门扉增加的现象,说不定和那个性质相似?大概是谁将门悄悄装好了吧。”
“目的呢?”
“谁知道,难道是想弄成弹钢珠游戏的横栏?房屋结构都和那游戏一模一样。”
“弹钢珠?”
“说笑的。”
“别人呢?”
“似乎都吃完了,观月来的时候就没人了,刚才堂户还在这里摆放装有面包的盘子,大概你们是最后一批。”观月说完,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再度开口道,“啊,对了,对了,还有一个人没吃早餐。”
“谁啊?”
“他死了,死神连最后的早餐都不给他。”
无多手上拿着的咖啡杯不禁停在半空。他望着甘之如饴享用早餐的观月。
“死了?”
“似乎是。”
“谁?”
“鹫羽。”
“他?”无多脑海中浮现出带自己到达城堡的鹫羽的脸孔,“被杀了?”
“不知道,我没去现场调查,如你所见,观月正在吃早餐。其他人没吃完就奔去现场了,只有低等的人才会这么做,有识之士绝对会有条不紊地吃完早餐,你理解吗?”
无多没理他,跟入濑相互对望,嘴巴张开又闭上,一时哑然。
“顺道一提,遇害的鹫羽准备吃的面包,正好是她很美味似的吃着的那个。”观月指着入濑的盘子,“犯人既然将鹫羽列为第一个目标,保险起见,犯人也有可能在他的早餐里下毒。”
入濑的脸色瞬间惨白,狼狈不堪地将面包扔了出去。
“我开玩笑的。”观月面无表情,“那是堂户小姐给你们准备的,但你也太不谨慎了,居然往桌上扔?如果观月是杀人犯的话,立刻就将毒混进去了。不过,请放心吧,观月没带毒药这种麻烦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