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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别相信任何人-第25部分

小说: 别相信任何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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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碎片扔到地板上,开始吮着左手的大拇指。血滴溅在地面的油毡上。
  “你没事吧?”我说。
  他抬头看着我:“没事,没事。我割到自己了,就这样。真他妈的蠢……”
  “让我看看。”
  “没什么。”他说。站了起来。
  “让我看看。”我又说了一遍,伸手去拉他的手,“我去拿些绷带或者药膏来。我们——”
  “真他吗的操蛋!”他说着把我的手拍开,“别管了!行吗?”
  我惊呆了。我可以看见伤口很深;鲜血从伤口边缘冒出来,沿着她的手腕流成了一条细线。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该说什么。他并没有大喊大叫。但也没有试图掩盖自己的恼怒。我们面对着对方,绕着一触即发的争吵打转,都等着对方开口讲话,都不确信发生了什么事,不确信此刻又有多大的意义。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很抱歉。”我说,尽管我有点恨这句话。
  他的脸色变得柔和起来。“没关系。我也很抱歉。”他顿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很紧张,我想。今天非常忙。”
  我拿了一节厨房里的卷纸递给她:“你该清理一下自己了。”
  他接过卷纸:“谢谢。”他说着抹了抹手腕上和手指上的血。“我要上楼去,冲个澡。
  ”他弓过身子,吻了我,“可以吗?”
  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听见浴室的门关上,水龙头打开了,我身旁的热水器开始工作。我捡起碟子散落的碎片用纸先包起来再放进垃圾箱,扫干净余下的更细小的碎渣,最后用海绵吸掉了血。打扫完后我走进客厅。
  翻盖手机响了,闷闷的声音从我的包里传出来。我拿出手机,是纳什医生。
  电视还开着,头顶传来地板的吱呀声,本在楼上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里。我不想让他听见我在用一个他一无所知的电话交谈。我低声说,“喂?”
  “克丽丝。”手机里传来了声音,“我是埃德。纳什医生。你方便说话吗?”
  今天下午他听起来很平静,几乎可以说是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可是现在他的口气很急。我开始害怕起来。
  “是的。”我又压低了声音,“出了什么事?”
  “听着。”他说,“你跟本谈过了吗?”
  “是的。”我说,“算是谈过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你有没有告诉他你的日志?还有我?你邀请他去‘韦林之家’了吗?”
  “没有。”我说,“我正要说。他在楼上,我……嗯,除了什么事?”
  “对不起。”他说,“可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韦林之家’有人刚刚打电话给我。是那个今天早上跟我谈过的女人?妮可?她想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她说你的朋友克莱尔显然打过那里的电话,想和你谈谈。她留了克莱尔的电话号码。”
  我觉得自己紧张起来。我听到冲马桶和水流下水池的声音。“我不明白。”我说,“是最近的事吗?”
  “不。”他说,“是在你离开‘韦林之家’搬去跟本住的几个星期后。当时你不在那里,她就拿了本的号码,可是,嗯,他们说她后来又打过电话说她联系不上他,她问他们要你的地址。当然他们不能这么做,可是‘韦林之家’告诉她可以留下号码,如果你或者本打电话回去的话便可以转交。今天上午我们聊完以后妮可在你的档案里发现了一张纸条,她打电话回来给了我号码。”
  我没有听明白:“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干脆邮寄给我?或者本?”
  “好吧,妮可说他们寄过了,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收到本或者你的回音。”他顿了一下。
  “本处理所有的邮件。”我说,“早上他会去收信。嗯,反正今天他收了……
  ”
  “本给过你克莱尔的电话号码吗?”
  “没有。”我说,“不。他说我们有很多年没有联系了,我们结婚没多久她就搬走了,去了新西兰。”
  “好吧。”他接着说,“克丽丝,这个你以前告诉过我,可是……嗯……这不是一个国际号码。”
  我感到恐惧的巨浪滚滚而来,尽管我仍然不清楚原因。
  “这么说她搬回来了?”
  “妮可说,以前克莱尔经常去‘韦林之家’看你,她几乎去的跟本一样多。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搬走的事情,没有听过要搬去新西兰,没有听说要搬去任何地方。”
  感觉仿佛一切突然动了起来,一切转得太快,我无法跟上它们。我可以听到本在楼上。
  淋浴声已经停止了,热水器沉默下来。一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想。必须有一个。我觉得我所要做的是让事情慢下来,好让自己的思绪能能够赶上,可以想通是怎么回事。我希望纳什别再说话,希望他收回讲过的话,可是他没有。
  “还有些别的事情。”纳什说,“对不起,克丽丝,可是妮可问我你的现状怎么样,我告诉了她。她说她很惊讶你回来和本一起生活。我问了为什么。”
  “好的。”我听见自己说,“继续说。”
  “对不起,克丽丝,不过请听着,她说你和本离婚了。”
  房间颠倒了过来。我抓住椅子的扶手仿佛要稳住自己。这说不通。电视上一个金发碧眼的女郎正在对着一个老男人尖叫,告诉他她恨他。我也想要尖叫。
  “什么?”我说。
  “她说你和本离婚了。本离开了你。在你转到‘韦林之家’后大概一年。”
  “离婚?”我说。感觉仿佛房间在往后推,渐渐小的微乎其微,消失了踪影。“你确定吗?”
  “是的,毫无疑问。她是这么说的,她说她觉得可能跟克莱尔有关。她不肯再说别的了。”
  “克莱尔?”我说。
  “是的。”他说。尽管自己正处在混乱中,我也能听出这次谈话对他来说是多么艰难,他的声音透露出了迟疑,透露出他正在——检视着各种可能,以便挑出最好的说法。“我不知道为什么本没有告诉你一切。”他说,“我敢肯定他认为自己做的是正确的,是在保护你。可是现在呢?我不知道,不告诉你克莱尔仍然在这里?不提你们离了婚?我不知道。这看上去不对劲,但我猜他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我想也许你应该跟克莱尔谈一谈。她也许能给你一些答案,她甚至有可能和本谈谈。我不知道。”又是一阵沉默。“克丽丝,你有笔吗?你想要那个号码吗?”
  我用力吞了一口唾沫。“是的。”我说。“是的,请给我那个号码。”
  我伸手抓到茶几上报纸的一角和旁边的一支笔,写下了他给我的号码。我听见浴室的门把手滑开了,本下到了楼梯平台上。
  “克丽丝,”纳什医生说,“明天我会给你打电话,不要和本说什么,等我们先找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好吗?”
  我听见自己答应了,说了再见。他告诉我在睡觉之前不要忘了写日志。我在电话号码的旁边写下克莱尔,却仍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我撕下报纸的角把它放在我的包里。
  当本下楼做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时我什么也没有说。我的眼睛直直地盯在电视上,播的是一个关于野生动物的纪录片,海地动物。一艘遥控潜水艇正在勘探一条水下深沟,两盏灯照亮了以前从未见过光的地方,照亮了地底的幽灵。
  我想问他我与克莱尔是不是仍然有联系,却不希望再听到一个谎言。昏暗的屏幕中悬着一只巨大的乌贼,随着轻柔的水流飘动。这只动物从未被镜头捕捉到过,在电子音乐的伴奏下,旁白如是说。
  “你没事吧?”他说。我点了点头,眼睛没有离开电视机屏幕。
  他站了起来。“我有点工作要做。”他说,“在楼上。我会尽快来睡觉。”
  这是我看了看他。我不知道他是谁。
  “好的。”我说,“待会见。”
 
  chapter 2。12 11月21日,星期三

  整整一上午我都在读这本日志。尽管如此,我仍然没有读完。有几页我跳过了,而有的地方我读了一遍又一遍,努力想要相信它们。现在我在卧室里,坐在凸肚窗台上写记录。
  我的腿上放着手机。为什么拨打克莱尔的号码感觉如此艰难?神经冲动,肌肉收缩。只需要这些便足以拨通号码,没有什么复杂的,没有什么艰难的。可是恰恰相反,相比之下,拿起一支笔写下号码感觉要容易多了。
  今天早上我走进厨房里。我的生活建立在流沙上,我想。它从头一天流到下一天。我认定的事情并非真相,我所能确信的、关于我生活和我自己的点点滴滴,则属于多年以前。我读过的所有经历像部小说。纳什医生,本,亚当,现在还有克莱尔。他们的确存在,不过却像黑暗中的阴影。他们是陌生人,他们的生活轨道像十字一样穿过我的生活,一会儿与之交叉,一会儿分道扬镳。难以捉摸、虚无缥缈,仿佛鬼魂。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一切都是如此。所有的一切都源于虚构,是想象的结晶。我非常渴望实实在在地找到些真实的东西,一些在我入睡时不会消失的东西。我需要能够系住自己的支柱。
  我打开垃圾桶的盖子。一股暖气从桶里涌出来是分解和腐烂产生的热量隐隐传来阵阵味道。腐烂食物的甜蜜、恶心的气味。我可以看见桶里有张报纸上露出一块填过的字谜游戏,一个孤零零的茶包打湿了报纸,把它染成了褐色。我屏住呼吸跪在地板上。
  报纸里裹着瓷器碎片、面包屑,白色细尘,它的下面有个提包,打了个结封了起来。我把它捞出来,心里猜是脏纸巾,打算待会有必要的话再把它拆开。包下面是削下来的土豆皮和一个几乎空了的塑料瓶,正在往外漏番茄酱。我把它们都放到一旁。
  鸡蛋壳四五个还有一把像纸一样薄的洋葱皮、去了籽的红椒渣、一个烂了一半的大蘑菇。
  我心满意足地把东西放回垃圾桶里,合上盖。是真的。昨天晚上我们吃的是煎蛋,打碎过一个碟子。我在冰箱里面看了看:一个塑料盘里摆着两块猪排。走廊里本的拖鞋放在楼梯的底部。一切都在,跟昨晚我在日记里记下的一毫不差。我没有虚构,一切都是真的。
  这意味着号码的确是克莱尔的。纳什医生真的给我打过电话。本和我离过婚。
  我想现在给纳什医生打电话。我要问他怎么办或者甚至想让他给我代办。可是这样一个过客的角色我还要在自己的生命里扮演多久?能够消极多久?我要掌握主动。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我可能再也见不到纳什医生了既然我已经告诉他我的感觉、我对他的暗恋但我不让这个念头生根发芽。不管怎么样,我需要自己去跟克莱尔聊一聊。
  可是要说什么呢?我们似乎有那么多要谈的,可是又那么少。我们之间有这么多的过去,可是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我想到了纳什医生告诉我本和我离婚的原因。跟克莱尔有关。
  这完全说得通。多年以前,当我最需要他、但最不了解他的时候,我的丈夫跟我离了婚,现在我们又回到了一起,他告诉我,我最好的朋友在这一切发生前搬到了世界的另一端。
  这就是我无法鼓起勇气给她打电话的原因吗?因为我害怕她还藏着更多我想也没有想过的真相?这就是为什么本似乎并不热衷于让我恢复更多记忆的原因?甚至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暗示任何治疗的企图都是徒劳的,这样我就永远无法把一幕幕回忆联系起来从而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无法想象他会这么做。没有人会。这件事很荒谬。我想到了纳什医生告诉我的、我在医院的情形。你声称医生们密谋对付你,他说。表现出妄想的症状。
  我想知道现在自己是否再一次掉进了同样的陷阱。
  突然间一幕记忆淹没了我,它几乎是猛烈地向我涌来,从我空荡荡的过去卷起一个浪把我跌跌撞撞地送了回去,却又飞快地消失了。克莱尔和我,在另一个派对上。〃上帝啊。〃她在说,〃真烦人!你知道我觉得什么出错了吗?每个人都他妈的就知道上床。不过是动物交配,知道吧?不管我们怎么回避,把它说得天花乱坠打扮成别的东西。不过如此。〃
  有没有可能我深陷地狱的时候,克莱尔和本在对方身上寻求了安慰?
  我低下头,手机静静地躺在我的腿上。我不知道本每天早上离开后实际上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在回家的路上他可能会在哪里停留。哪里都有可能。我也没有机会由一次怀疑推断出另一个怀疑的理由,把一个个事实连接起来。即使有一天我把克莱尔和本捉奸在床,第二天我也会忘记我见到的东西。我是完美的欺骗对象。说不定他们还在交往;说不定我已经发现了他们,又忘记了。
  我这么想着,然而不知为什么我又不这么想。我相信本,可是我又不信。同时拥有两种相反的观点、在两者之间动摇不定是完全可能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谎?他只是觉得自己是对的。我不断告诉自己。他在保护你,不让你知道那些你不需要知道的事情。
  理所当然,我拨了那个号码。我没有办法不那么做。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接着传来咔哒一声,有人在说话。〃嗨。〃那个声音说,〃请留言。〃
  我立刻认出了这个声音。是克莱尔,毫无疑问。
  我给她留了一个言。请给我打电话,我说。我是克丽丝。
  我下了楼。我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

    ※※※

  我等着。等了一个小时,又变成了两个小时。这个过程里我记了日志,她没有打电话来,我做了一个三明治在客厅里吃了。当我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擦着工作台,把碎屑扫到自己的手掌里准备倒进水池——门铃响了,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放下海绵,用烤箱手柄上挂着的抹布擦干手,开门去看是谁。
  透过磨砂玻璃我隐约望见了一个男人的轮廓,穿的不是制服,相反他身上穿的看上去像是西服,系着一挑领带。本?我想,接着意识到他还在上班。我打开了门。
  是纳什医生。我知道这点有一部分原因是不可能是其他人,但另一部分原因是——尽管今天早上读日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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