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微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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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阿婆一愣,脸上似有不快之色,出去堂间端来一簸箕大蒜头丢在饭桌上转身而去。
伊古都只当不见,捏碎蒜头放入口中,易士奇依样也吃了几枚生大蒜。
饭后洗漱完毕,二人上床就寝。
易士奇看见伊古都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拔除瓶塞后撂在了枕头边,然后吹熄了油灯躺下。
月色朦胧,窗棂中透过淡淡的月光,洒在了床上。
易士奇瞪着眼睛望着棚脊,心想在这滇黔大山深处,自己竟然会躺在荒野茅舍之中,气氛如此诡异,今晚定是个难眠之夜。
身边的苗医早已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易士奇扭头看了看伊古都枕边的瓷瓶,里面装的是什么呢?瓷瓶肚大口小,绘有某种图腾的式样,里面也许装了什么挥发物质,或许可以驱蛊避邪。
透过窗棂飘来一丝山林泥土的芬芳,那是大自然的气息。月光照射下的窗棂上有一个物体在移动,易士奇定睛细瞧,那是一只蜘蛛,五彩斑斓的大蜘蛛,足有乒乓球大小。
蜘蛛一般都有毒,尤其色彩鲜艳的蜘蛛剧毒无比,易士奇紧张的盯着那只毒蛛,看它究竟想干什么。
毒蛛从窗棂上沿椽子向上爬,最终来到棚顶正对床头的地方停住了,只见毒蛛倒转身体,利用屁股上垂下的一根蛛丝,悄无声息地降落下来。
易士奇大惊,正欲叫喊,忽闻枕边的瓷瓶里也有动静了,他惊讶的发现瓶口探出一个金黄色的小头来,其形如蚕般,莫非这就是金蚕?
此刻,易士奇胸前的那段指骨又发热了,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
就在毒蛛即将降落到床上的一瞬间,金光一闪,那只金蚕早已凌空跃起,准确的落在了毒蛛的后背上。那毒蛛左右晃动着身躯想甩开金蚕,无奈那金蚕的尖喙已然刺入了毒蛛的后颈。不一会儿,毒蛛长足痉挛抖动起来,身体逐渐萎缩,而金蚕则慢慢鼓胀起来。
最后,那五色毒蛛变成了薄薄的一张皮,静静的躺在枕头边,而那金蚕则跳回瓷瓶口挤了进去……。
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幕,易士奇哪里还敢再睡觉,他睁着警惕的双眼一直到鸡叫三遍。
天终于亮了,伊古都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伸手捻起毒蛛皮看了看,嗓子里满意的嘀咕了一声,然后抓起瓷瓶,盖好瓶塞,揣入怀里。
“昨晚睡得好么?”伊古都关切的问。
易士奇假装刚刚睡醒,含糊的应了声,既然伊古都不说,他也还是不要道破的好。
老阿婆走进房门,一眼瞧见毒蛛皮,脸色为之一变。
第四章 山阴村
老阿婆默默地拾起那五色毒蛛皮,阴鸷的目光扫过易士奇脸上,一语双关道:“唉,小花,明知不敌,何必要去送死呢?”说罢,转过脸去恶狠狠的盯了伊古都一眼,转身出去了。
“我们最好是尽快离开此地。”伊古都小声急促说道。
易士奇巴不得早点走,忙收拾好行囊,出门时递给了老阿婆一张百元大钞,见老太婆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些。
山里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路边的小草上沾满了露珠,不一会儿,易士奇的旅游鞋和裤腿上就都打湿了。
“易老师,知道为什么我们要急着离开么?”伊古都未等易士奇开腔,便又接着道,“昨夜我的金蚕吃了老太婆的五色毒蛛。”
“哦,老婆婆要害我们吗?什么金蚕?”易士奇佯装不知。
“五色毒蛛是中害神蛊虫,中蛊之人口腥神昏,目见邪鬼影,耳闻邪鬼声,时刻产生自杀之念头,十分诡异。但据我推测,昨晚吃饭时,老太婆见我们有所防范,必定猜到乃是同道中人,在未知深浅的情况下,她是绝不可能贸然下蛊的,否则遇到高手反受其害。那五色毒蛛的出现,可能是她试探我们而已,不料反被金蚕所噬。”伊古都解释道。
“金蚕究竟是什么,有如此厉害吗?”易士奇问道。
伊古都自豪的一笑,道:“苗家金蚕蛊是于端午日午时阳气最盛之时,将一十二种毒虫,如毒蛇、蜈蚣、蜥蜴、蚯蚓、毒蛛蟾蜍等等,一起放在一个瓮缸中密封起来,让它们自相残杀,吃来吃去,过那么一年,最后只剩下一只,形态颜色都变了,形状象蚕,皮肤金黄,便是金蚕了。金蚕蛊是天下第一的毒蛊,目前在苗疆,算下来也只有我伊古都一人会养金蚕了。”
“真是匪夷所思啊。”易士奇啧啧称奇,中国的民间真是无奇不有,自己是研究风水的学者,可对于这些异术确实孤陋寡闻呢。
“山阴村的死人如果是因中蛊,可以化验得出来吗?”易士奇想到这,心情自然又沉重了起来。
“西医检验不出来的,只能凭经验推断,如果人还活着,是可以对证下药治好的。”伊古都说。
“金蚕蛊也能可以治愈吗?”
“可以。但一定要在尸虫爬出来之前。”
“尸虫?”易士奇不解的问道。
“是的,中金蚕蛊的人将死咽最后一口气之时,其口鼻之中会有几百只如蟑螂般的黑色尸虫争先恐后的逃出来。尸虫未出,可用山中火刺猬入药治之。”伊古都停顿了一下,似乎不愿再讲下去。
“原来如此。”易士奇点头称道。
云贵高原山势险峻,一路上更是不见一个途人,饥肠辘辘的他们,直到了傍晚时分,才终于来到了山阴村。
乌蒙山西部山区腹地,一望无际的原始密林。
易士奇和伊古都两人转过一片杂木林,迎面是两块陡峭的石壁,抬头望去高不可攀,石壁上镌刻着两个虬劲有力的两个大字:山阴。
石壁下仅留有一条一人宽的石缝可容人进出。
易士奇二人在石缝之中迂回穿行了五六分钟,走出了一线天。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辉笼罩着的是一个恬静的小村庄,七幢白墙青砖布瓦的农舍首尾相连,错落有致,坝子中间是一个深绿色的水潭,潭边有着几畦菜地,绿油油的青菜、红红的辣椒,几只芦花鸡在悠闲的觅着食……。
没有炊烟,不闻犬吠,不见人迹,整个村庄散发着一种诡异……。
“奇怪。”易士奇皱了皱眉头。
“什么奇怪?”伊古都问道。
易士奇伸手指着那些农舍,思索道:“这几幢房子竟然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布置的,在风水术中称作‘玄武七煞阵’,当初的设计者是想要镇住什么呢?”
伊古都摇了摇头,他对风水学一窍不通。
易士奇的视线越过了村庄,目光停留在北面丛林中,那里有一条小路,不知通往何处。
“那条才是山阴村的出口。”伊古都肯定道,说罢迈步朝那条小路走去,易士奇匆忙跟上。
丛林中的小路上有轮胎压过的车辙印,拐过青色的石砬子,前面蓦然出现了一个人烟稠密的小镇。
村庄里鸡鸣狗吠,嘈杂的人声夹杂着汽车喇叭声,熙熙攘攘,又是一番天地。
入得此间,向路人打听,此地名“山阳镇”,是黔西乌蒙山自然保护区内的一个贫穷小镇,方才经过的就是山阴村。山阳镇有公路直通县城,他俩翻山越岭而来是走了冤枉路了。
天色已晚,先寻了间客栈住下。然后两人上街就近找家小酒馆坐下,一天滴水未进,赶紧点了几个小菜,一小坛本地水酒,狼吞虎咽起来。
酒馆老板娘十分健谈,且消息灵通,她不但知道山阴村命案,而且还清楚中央电视台来人的情况。
“唉,那个主持人就是我们这儿出去的名人,那小伙儿真是可惜呀。”老板娘啧啧惋惜不已。
“他也死了吗?”易士奇问。
“死了,一共七个人。听说公安部都下来人啦,这事奇着呢,七个人都是笑着死的,好恐怖啊。”老板娘心有余悸,嗓音微微颤抖。
“死人都下葬了么?”伊古都插话道。
“没有,都在镇医院冰着呢。”老板娘回答。
“那村里还有人住么?”易士奇问。
“哪里还有人敢住哦,听说那里被人下了咒,还要接着死人呢,现在就是大白天也没人敢进村。”老板娘道。
结完账,他俩回到了客栈房间。
“晚上我们去山阴村。”易士奇沉思道。
第五章 金蚕
“子时是一天当中阴气最盛之时,山阴村如有古怪也是最有可能在这个时辰里出现。”易士奇一面解释着,一面继续收拾他的装备。
手电筒是必不可少的,红外线摄像机是专门为晚上行动而买的,尽管0。01勒克斯低照度星光摄像机在价格上便宜许多,最后为保险起见还是选择了红外,耗去了两个月的工资。
亥时末,他俩悄悄溜出了客栈。
西山峰悬挂着一轮残月,月光如水,山阴村里雾霾霭霭,似有阴风习习,易士奇觉得汗毛直竖。
易士奇白天发现了这个小村庄农舍是按天罡北斗方位布置的“玄武七煞阵”,远远望去,西山下来的第一户农舍位于七煞阵之首的天枢星位,为阳明之魂,亦称贪狼,也是该阵的中枢要害之所。
接下来天璇,阴精之神;天机,真人之精;天权,玄冥之魄;玉衡,丹元之灵;开阳,北极之脉。最后的那家农舍占瑶光星位,可能就是李西华家了,那是天关之门,也就是破军。
易士奇知道,这“玄武七煞阵”为先秦鬼谷子所创,是中国古时三大困魔阵法之一,只是在这小小的山阴村里,当时不知是想要镇住什么?这些房子看起来较新,建筑年代应该不是很久远。
“我们从天枢开始吧,就是西边第一户。”易士奇吩咐道。
他们蹑手蹑脚沿山边潜入到西边的农舍墙下,注意的听了听,没有其它动静,然后摸进了院子里。
易士奇打开了红外摄像机,这是一款被动式红外设备,不需要红外灯,而是根据被摄物体微量的红外辐射成像。
伊古都看看那些设备,摇了摇头,颇为不以为然,自己则自怀中掏出了瓷瓶。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拔出瓶塞,恭恭敬敬的将瓷瓶轻放在地上。
月光下,那金色的蚕慢慢自瓶中探出头来,四周看了看,然后跃出跳到了地面上……。
那金蚕伏在院子当中,原先藏匿于墙角和树枝间的昆虫们顷刻之间停止了鸣叫,月色融融,万籁俱寂。
金蚕突然暴跳,窜起丈高,金黄色的身影几个起伏就已经上了墙头,然后跃出了墙外……。
伊古都大吃一惊,急道:“院外有古怪。”然后匆匆拾起地上的瓷瓶绕道出院门,易士奇也紧紧跟上。
院子大门口外突然亮起两条光柱直射他俩的面部,晃得眼睛睁不开,随后耳边传来低喝:“站住,不要动!”
易士奇眯着眼睛辨认,总算看清了这是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我们是派出所的。你们深夜到这里来干什么?”矮胖警察喝问。
“我们……。”易士奇语塞。
“走!跟我们回所里协助调查。”警察口气强硬,不由分说推推搡搡的将二人带往镇公安派出所。
位于镇中心的公安派出所里灯火通明,山阴村不明原因死亡案的侦破组就设在这里,公安部刑侦局和省公安厅刑侦处的专家、市县公安局的领导深夜仍在会议室里开会研究案情。
自六个月前发生第一个死者之后,山阴村每月接连死人,而且毫无线索,市县领导怕引起人们恐慌影响社会稳定,一直对外采取消息封锁措施。直至中央电视台著名主持人李西华成为第七名受害者,公安部直接下来人督办,这才紧急抽调全省刑侦骨干成立山阴村侦破组,务必限期破案。
省厅和部里的痕检、尸检专家们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七名死者(五男二女)无任何外伤、中毒或者自杀的痕迹,他们也没有相似的疾病或共同的不良嗜好。山阴村的饮用水、粮食与蔬菜也都于第一时间进行了化验,证实完全正常。更不能让人理解的是,死亡的时间和死者的表情,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死于农历的十五日,月圆之夜,而且都是微笑着死去……。
这种巧合是毫无道理的,是解释不通的,是根本不应该的……。
目前,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经找遍,仍然毫无进展。
门开了,易士奇和伊古都被带了进来。
屋内香烟缭绕,当报告说有不速之客夜探山阴村,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说话,目光都投向了这两个陌生人。
案件毫无头绪,突然发现有人深夜潜往案发现场,大家心中为之一亮。
易士奇与伊古都被隔离开分别审讯。
易士奇向警官们如实的叙述了自己是深圳大学的讲师,如何接到以前的同学李西华的电子邮件以及得知死讯后赶来一探究竟云云,只是隐瞒了昨晚金蚕与毒蛛一事,因为如非亲眼所见,一般人根本是不会相信的。
那位和蔼的警官疑惑的问道:“你是说,九月十四日李西华还给你发了邮件?你肯定没有记错?”
“当然,你们这儿有没有电脑?打开我的邮箱马上就可以看到的。”易士奇回答。
那警官摆摆手,有人捧过来一部笔记本电脑,电脑上插着无线网卡,天线竖起。
易士奇熟练的打开电脑,进入自己的网易收件箱。
警察们先看了李西华的第一封邮件,默然不语,接下来的第二封邮件,只有“速来”两个字,发出日期是九月十四日晚上十点五十九分。
大家面面相觑,这怎么可能?李西华在此七日前就已经死了……。
另一间屋子里,身高两米的伊古都坐在椅子上,马脸拉得老长,在那里反复重申自己是有名的苗医,与易老师是在火车上认识的,被邀请前往此地看病,因为易老师的一个朋友可能中了蛊。
警察们都笑了,蛊只是民间的一种迷信传说,丝毫没有科学依据,而且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尤其根本就摒弃于我国的司法实践之外。
伊古都也附和傻笑着,他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警察金蚕一事,没准会被没收的。
“你两人可以先回客栈休息,暂时不得离开山阳镇,需要进一步协助调查。”警官一面让他俩在笔录上按下指印,一面吩咐道。
“请允许我看一眼我同学李西华的尸体。”易士奇要求道。
“这……。”警官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