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麦奇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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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女人颇有吸引力。妻子比丈夫年轻,不肯说清楚她上哪个
球场打高尔夫球。这是非常非常熟悉的模式。可是有一点很
特别,很不调和。”
伟特巡官问道:“是什么?”这时候门开了,葛罗斯佛
诺小姐已恢复镇定,美艳如昔,她傲然问道:
“你想见我?”
“我要问几个跟令雇主有关的问题——也许该说是已故
的雇主了。”
“可怜的人。”葛罗斯佛诺小姐的口气难以叫人心服。
“我想知道你最近有没有注意到他的任何异状。”
“噢,有,事实上我注意到了。”
“哪一方面?”
“我说不清楚……他好像说了不少荒唐话。他的话我连
一半都不敢相信。而且他很容易发脾气——对柏西瓦尔先生
尤其如此。对我倒不会,因为我从来不顶嘴。无论他说什么
怪话,我都说:‘是的,佛特斯库先生。’”
“他——有没有——向你献过殷勤?”
葛罗斯佛诺小姐相当遗憾地说:
“噢,没有,我想没有。”
“还有一个问题,葛罗斯佛诺小姐。佛特斯库先生是不
是习惯在口袋里装谷粒?”
葛罗斯佛诺小姐显得非常惊讶。“谷粒?在口袋里?你
是说用来喂鸽子之类的?”
“可能是那种用途。”
“噢,我相信他没有。佛特斯库先生?喂鸽子?噢,不。”
“今天他会不会为特殊的理由在口袋里装些大麦——或
黑麦?当做样品之类的?作谷子交易?”
“噢,不,今天下午他要接见亚洲石油公司的人。还有
阿提克斯建筑协会的总裁……没有别的人。”
“噢,算啦——”尼尔挥挥手,抛开这个题目,并遣走
葛罗斯佛诺小姐。
伟特巡官叹口气说:“她的小腿很迷人,尼龙袜也是特
级的——”
尼尔督察说:“美腿对我没有帮助。我所得的资料仍旧
跟原来差不多。一口袋的黑麦——却无法解释。”
。4。
玛丽·窦夫下楼下到一半,停下来看看楼梯间的大窗子
外头。一辆轿车正好驶近门口,有两个人下车。个子较高的
一位背对着房屋站了一会儿,勘察四周的环境。玛丽·窦夫
若有所思地估量这两个人。一位是尼尔督察,另一位想必是
他的部属。
她把视线由窗口收回来,看看楼梯转角处墙上挂的落地
镜……镜中人娇小端庄,穿灰色毛呢衣裳,领口和袖口白得
一尘不染。她的黑发中分,呈两道闪亮的波浪向后拢,和颈
背的一个发结相连……她用的唇膏是浅玫瑰色的。
玛丽·窦夫对自己的仪容相当满意。她唇边挂着一抹微
笑,走下楼梯。
尼尔督察打量房子,自忖道:
这栋房子称为“小筑”,哼!“紫杉小筑”!有钱人真
会装模作样!换了他尼尔督察,准把这栋房子叫做“华厦”。
他知道“小筑”是什么。他就是在一栋门房小屋里长大的!
哈丁顿公园的巴拉底式巨厦有二十九间卧房,现在已被国家
信托局接收了,他家的小屋便在园门边。房子从外面看来娇
小迷人,里面潮湿又不舒服,除了最原始的卫生设备,什么
都没有。幸亏尼尔督察的父母认为这些情况没什么不妥。他
们用不着付房租,也用不着做什么事,只在必要时开园门、
关园门就行了,而且总有许多兔子可下锅,偶尔还有野鸡哩。
尼尔太太从未享受过电熨斗、慢速氧化炉、通风碗柜、冷热
自来水、一动手指就能开的电灯……等等设备。尼尔家人冬
天用油灯,夏天天一黑就上床睡觉。他们是健康快乐的一家
人,但是样样落伍。
尼尔督察听到“小筑”二字,童年的回忆浮上心头。可
是这个地方,这个冒名的“紫杉小筑”是有钱人自建并伪称
为“乡下小地方”的华厦。照尼尔对乡村的看法,这儿还不
算乡下哩。房子是结实的红砖大楼,不太高,长长延伸着,
有多扇山形墙和大量的铁框窗户。花园的人工味很浓——辟
成许多玫瑰花圃、藤架和水池,还有许多修剪过的紫杉树篱,
与屋名相配。
这里的紫杉多得很,谁若想取得“塔西因”的原料,一
点都不难。右边的玫瑰藤架后方保留了自然的原貌——有棵
大紫杉叫人联想到教堂坟场,枝桠用木栅撑着——像森林世
界的先知。督察暗想道:远在乡间布满新盖的红砖屋以前,
那棵树就存在了。远在高尔夫球场还未设计,时髦的建筑师
也未带着有钱的客户四处走动,说明各建筑的优点以前,那
棵树就存在了。老树既是价值很高的古董,他们遂将它保留、
并入新庭园中,也许迷人的住宅就因此而得名——“紫杉小
筑”。浆果也许就是从那棵树采下来的——
尼尔督察斩断无益的思潮。得继续工作啦,他按按门铃。
一位中年男子立刻来开门,他的外貌和尼尔督察听电话
时所想象的差不多,一副自作聪明的样子,眼睛不老实,手
劲儿不稳。
尼尔督察宣布自己和部下的身分,看到茶房总管的眼神
有点惊慌……尼尔未予重视。这也许和雷克斯·佛特斯库的
死讯无关,可能只是不自觉的反应。
“佛特斯库太太回来没有?”
“还没有,大人。”
“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少爷也没回来?佛特斯库小姐呢?”
“还没有,大人。”
“那我要见窦夫小姐,拜托。”
对方微微转头。
“窦夫小姐来了——正要下楼。”
窦夫小姐神色自若走下宽宽的楼梯,尼尔督察看了她一
眼。这回他心目中的肖像与事实不符。他听到“管家”一辞,
不知不觉把她想象成肥大、威风、身上钥匙叮当响的黑衣妇
人。
督察没想到向他走下来的是一个娇小苗条的女子,身穿
柔和的鸽子色服装,领口和袖口很白,发浪整整齐齐,唇边
挂着蒙娜丽莎式的微笑。不知怎么,一切都显得有点不真实,
仿佛这位年龄不到三十岁的女子正扮演一个角色。他认为不
是扮演管家,而是扮演玛丽·窦夫(“窦夫”意为“鸽子”)。
她的仪容是照姓名来整顿的。
她沉着地问候他。
“尼尔督察?”
“是的,这是海依巡佐。我在电话中跟你说过了,佛特
斯库先生十二点四十三分死在圣尤德医院。可能是今天早餐
吃了某一样东西而致死。所以我希望有人带海依巡佐到厨房,
调查早餐吃的食物。”
她若有所思和他对望,接着点点头。
她说:“当然。”并转向附近神色不安的茶房总管。“
克伦普,请你带海依巡佐出去,他要看什么,就领他看看。”
两个人一起离去。玛丽·窦夫对尼尔说:“到这里面来
好吗?”
她打开一扇房门,带头走进去。这是一间没有特色的套
房,清清楚楚标着“吸烟室”等字样,屋内有镶板、富丽的
装潢和大绒布椅,墙上挂一套合宜的运动画片。
“请坐。”
他坐下来,玛丽·窦夫坐在他对面。他发现她选择向光
的位置。女人喜欢这样很不寻常,如果她有事要隐瞒,可就
更不寻常了。不过玛丽·窦夫也许没什么事需要隐瞒吧。
她说:“不巧他们家的人统统联络不上。佛特斯库太太
随时会回来。瓦尔少奶奶也一样。我曾打电话到几处地方找
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少爷。”
“谢谢你,窦夫小姐。”
“你说佛特斯库先生是早餐吃了某一样东西致死的?你
是指食物中毒?”
“可能。”他望着她。
她镇定地说:“似乎不太可能。今天早餐吃的是咸肉、
杂煮蛋、咖啡、烤面包和橘子酱。侧几上还有冷火腿,不过
那条火腿昨天就切过了,没有人吃了觉得不对劲。没有鱼类
上桌,没有腊肠——没有那一类的东西。”
“我看你对上桌的食物清楚得很。”
“自然。餐食是我点的。昨天的晚餐——”
尼尔督察打断她的话:“不,不可能是昨天晚餐的问题。”
“我想食物中毒有时候会延至二十四小时才发病。”
“这回不可能……能不能请你确切说出佛特斯库先生今
天早上出门前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他八点钟叫人送早茶进房间。早餐是九点一刻吃的。
我告诉过你了,佛特斯库先生吃杂煮蛋、咸肉,喝咖啡,吃
烤面包加橘子酱。”
“谷类食品呢?”
“不,他不喜欢谷类食品。”
“咖啡里放的糖——是块状还是粒状的?”
“块状。不过佛特斯库先生喝咖啡不加糖。”
“他早晨不习惯服药?盐剂?补药?消化药?”
“不,不吃那一类的东西。”
“你是不是跟他一起吃早餐?”
“不。我不跟他们家人一道用餐。”
“早餐席上有哪些人?”
“佛特斯库太太、佛特斯库小姐和瓦尔·佛特斯库少奶
奶。当然啦,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少爷不在家。”
“佛特斯库太太和佛特斯库小姐早餐吃同样的东西?”
“佛特斯库太太只喝咖啡和橙汁,吃烤面包片。瓦尔少
奶奶和佛特斯库小姐早餐一向吃得很丰盛。她们除了吃杂煮
蛋和冷火腿,可能还吃谷类食物。瓦尔少奶奶喝的是茶,不
是咖啡。”
尼尔督察沉思片刻。可能性至少是缩小了。只有三个人
陪死者吃早餐:一个是他太太,一个是他女儿,一个是他的
儿媳妇。可能是她们之中的某一个人伺机在他的咖啡里加一
点“塔西因”。咖啡的苦味会掩盖“塔西因”的苦味。当然
啦,还有早茶,但是伯恩斯朵夫提过,那种毒素在茶水中闻
得出来。也可能是大清早感觉还不够敏锐……他抬头,发现
玛丽·窦夫正望着他。
她说:“督察,你问起补药和药物,我觉得奇怪。这表
示是药物出问题,或者有人在里面添了东西。这两种情况都
不能称做食物中毒嘛。”
尼尔牢牢盯着她。
“我并没有——明确地说——佛特斯库先生死于食物中
毒。”
“是某一种毒。事实上——就是下毒。”
她柔声复述“下毒……”一辞。
看来她既不惊骇也不心慌,只是好奇。她的态度活像要
索求新经验当样品似的。
事实上,她沉思片刻就道出了这一点:“我以前从未和
下毒案有过牵连。”
尼尔淡然告诉她:“并不愉快。”
“不——我想不愉快……”
她思索片刻,突然笑眯眯抬眼看他。
她说:“不是我干的。不过我想人人都会这么说!”
“窦夫小姐,你晓不晓得是谁干的?”
她耸耸肩。
“说实话,他是个可恶的人。谁都可能下手。”
“窦夫小姐,人不会因‘可恶’而被毒死。通常都有相
当具体的动机。”
“是的,当然。”
她若有所思。
“你肯不肯跟我谈谈这儿住的人?”
她抬眼看他。他发现对方的眼神冷冷静静,似乎觉得好
玩,不禁吓一跳。
“你不是要我作口供吧?不,不可能,你手下的巡佐正
忙着打扰佣人。我不希望我的话在法庭上宣读——但我乐意
开口——非正式的。就是所谓‘不予公开’?”
“窦夫小姐,那就请说吧。你已经看到了,我没有证人。”
她的身子往后靠,一只纤足摆呀摆的,眼睛眯起来。
“我要先声明,我对雇主一家并不忠贞。我替他们工作,
是因为酬劳高,而且我坚持要拿高酬劳。”
“我发现你干这种差事,有点吃惊。凭你的脑筋和教育
程度——”
“我该关在办公室里?还是在某一部门管档案?亲爱的
尼尔督察,我现在这一行棒极了。富人只要能免除家务的顾
虑,什么代价都肯出。寻找和雇用一批人手的工作无聊极了。
写信给介绍所,登广告,拜访别人,安排面谈,最后要使一
切工作顺利进展——需要相当的能力,很多人都办不来。”
“假如你募集了员工,他们却跑光了呢?我听过这种事。”
玛丽笑一笑。
“必要时我可以铺床、打扫房间、煮饭菜并端上桌;谁
都看不出有什么异状。当然我不宣传这一点。这会引发各种
怪念头。不过我随时能度过任何小难关。难关倒不常有就是
了。我只替大富人家工作,他们为求舒服,肯出极高的薪水。
我付出高薪,所以能找到最好的货色。”
“譬如茶房总管?”
她以好玩和激赏的目光瞟了他一眼。
“夫妻档总有这个问题。克伦普能留下来,是因为克伦
普太太的缘故,她是少见的好厨师。她像瑰宝,大家愿忍受
许多不便;只求留住她。我们的佛特斯库先生喜欢吃东西。
家里没有人顾忌什么,他们有钱得很。奶油啦、蛋啦、细油
膏啦……克伦普太太想订购什么就订购什么。至于克伦普,
他刚刚及格。他管银器还不错,在餐桌伺候也不差。我掌握
酒窖的钥匙,留心威士忌和杜松子酒,并监督他工作。”
尼尔督察扬起眉毛。
“了不起的诸葛亮小姐。”
“我发现一个人必须样样会做,然后——才永远不必动
手,你想知道我对这家人的印象。”
“假如你不反对,请说吧。”
“他们其实都相当可恶。已故的佛特斯库先生是随时小
心不出岔子的骗徒。他常常吹嘘自己作的精明生意。他态度
粗鲁专横;简直无赖透了。佛特斯库太太阿黛儿——是他的
第二任妻子,比他年轻三十岁左右。他在布莱顿认识她。她
以前是修指甲师傅,一心想赚大钱。她长得很漂亮——真正
的性感尤物,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尼尔督察十分震惊,却尽量不表现出来。他觉得玛丽·
窦夫这种女孩子不该说这种话。
小姐神色自若往下谈。
“阿黛儿当然是看中他的钱才嫁给他,他的儿子柏西瓦
尔和女儿爱兰简直气疯了。他们对她很差劲,但是她根本不
在乎,甚至没看出来。她知道必要时有老头子撑腰。噢,老
天,我又用错了时式。我还没真正体会到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