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里克·布朗_朱丽] 波莱斯是个疯狂之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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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起来。“谢谢你,教授——哦,对了,现在不是我的老师了,是我的上司,我得叫你瑞特先生。”
“但如果你愿意叫我菲利浦就更好了,麦琪莲娜。”
“那你得叫我麦琪才行。我讨厌麦琪莲娜这名字,正像沃茨讨厌沃茨勃德一样。”
“沃茨现在还好吗?”
“很好。在玻利当学生导师,但他不太喜欢那份工作。”她看看前面的社区,“为什么盖这么多的小型建筑而不在数量上少一些,规模上大一些呢。”
“因为在波莱斯,任何建筑的平均寿命只有三个星期。你永远不能预知它什么时候会倒塌。有时还把人埋在底下。这是我们最头疼的问题。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有把房屋建得尽可能的小而轻。除了地基,地基我们总是筑得尽可能的牢固。采取了这种措施,目前为止还没人在建筑倒塌事故中受重伤,但是——你感觉到了吗,就在现在?”
“震动?怎么回事,地震吗?”
“不,”我回答,“是因为鸟群飞过。”
“什么?”
她脸上的表情把我逗乐了。我说:“波莱斯是个疯狂的地方。刚才你说过感觉像在踏着空气行走。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确实是脚踏在空气上。波莱斯是一个极为罕见的由一般物质和重物质共同构成的星球。重物质由塌陷的分子组成,密度很大,以至于你甚至不能举起鹅卵石大小的一块。波莱斯的地核就是由重物质构成的。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小个子行星,面积不超过两个曼哈顿,重力却相当于地球重力的3/4。在地核上生活着生物——动物,没有智慧型生物。地核上也有鸟,它们有着与波莱斯地核相类似的分子结构,密度极大,以至于一般物质对于它们,就像空气对于我们一样稀薄。事实上,它们能在一般物质中飞行,就像地球的鸟类在地球大气中飞行一样。波莱斯的地幔——是由一般物质构成的——就是它们的大气层。在它们看来,我们是在波莱斯‘大气层’的外壳上行走呢!”
“所以它们在地底下飞行引起的震动造成了房屋倒塌?”
“是的。更糟的是,不管我们用什么浇筑房子的地基,这些重鸟总能轻而易举地一穿而过。对它们来说,穿过铁和钢并不比穿过沙子和泥土更困难。我们刚刚得到一批地球运来的超强度钢材——就是你听见我和雷肯谈到的那种合金钢——但我并不认为它们能顶什么事。”
“这么说那些鸟岂不是很危险?我是指,不仅仅能弄倒房子。难道不会有一只具备了足够大的动量,冲出地面飞到空气里来吗?难道它不可能正好穿过一个什么人吗?”
“重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我说,“它们飞得最高时也会与地面保持几英寸的距离。当接近它们的‘大气层’的顶部时,重鸟们似乎通过某种特殊器官感应到。类似于蝙蝠的超声波。当然你知道蝙蝠是怎样在黑暗中飞行并不撞到固体的。”
“是的,就像雷达。”
“没错,就像雷达,只是蝙蝠靠的是声波而非无线电波。重鸟也用的是相同原理,只是和蝙蝠相反,它们要避开的是对它们来说相当于真空的物质。因为是由重物质组成的,重鸟不能在空气中生存和飞行,正像普通的鸟不能在真空中生存和飞行一样。”
我们在社区里要了两杯鸡尾酒,麦琪莲娜又提起了她弟弟:“沃茨不太喜欢教书,菲利浦,你能设法在波莱斯给他找份工作吗?”
我说:“我已一再要求地球中心再给我配一个行政助理,自从耕作面积扩大后,我们的工作量越来越大了。雷肯确实需要协助。我会——”
她的脸发亮了,充满了热切的希望。可是我突然想起,我已经是个局外人了。我已辞职因此在地球中心,我的任何推荐将会得到同一只重鸟的推荐同等程度的重视。我有气无力地收尾道:“我会——我会试试看能否帮沃茨说句话儿。”
她说:“谢谢你,菲利浦。”我的手正搁在桌上;有那么一刹那,她把她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上。我知道说“有股高压电流通过了全身”是个老掉牙的比喻;但是当时真的有,而且不仅给了我身体,还给了我脑子重重一击,因为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头朝下倒地,比波莱斯有史以来任何建筑的倒塌都更具破坏性地轰然倒地。我都不能呼吸啦。我没看麦琪莲娜的表情;但她一定也多少感受到了那股电流,因为她的手在我手上滞留了1/1000秒后就像被电到一样猛缩了回去。
我挣扎着站起来,建议我们回总部去。
因为现在的情况绝对不允许这一切发生。中心已经批准了我的辞呈,我现在没有任何明的或暗的收入来源。只因一刹那的发神经,我已自毁前途。我甚至不确定能否找到个教书的工作。地球中心是整个宇宙中最具影响力的组织机构,各个领域它都有染指,如果他们把我列进了黑名单——
回去的路上,我心事重重,任麦琪莲娜一个人自说自话。我想告诉她真相——可是又不想。
我在两种选择中和自己做着斗争。终于我输了,要不就是我赢了,反正我将不告诉她,直到“亚克号”到来。这段时间我会假装一切正常,给自己一个机会,看看麦琪莲娜会不会爱上我。瞧,我给了自己一个多么大的机会啊。为期四天的机会!
到那时——我是说,如果在那之前她爱上我的话,我就会向她坦白我曾经干了件多么傻的事,然后告诉她我希望——不,在我从茫茫前途中找到一线光明之前,我不会让她跟我一块儿回地球,即使她愿意也罢。我能允诺的只有:等我找到一个体面的工作可以再一次干出点样子来的时候——不管怎么说我还只有31岁,也许能够——
诸如此类的话……
雷肯正在办公室等我,气急败坏的样子,像只落水的大黄蜂。他说:“地球中心运输部的那群糊涂虫又把货弄错了。那些装合金钢的箱子里——根本没有!”
“没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全是空箱子。一定是装货机出了故障而他们没发觉。”
“你确定那些箱子是应该装合金钢的吗?”
“当然确定。提货单上的其它每样货都到了,而且单子上还特别指明了那些钢材是装在这种特制箱子里的。”他用手搔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这头发使得他比平时更像只鬈毛狗了。
我冲他咧嘴一笑:“也许这是种隐形钢材。”
“隐形,失重而且摸不着。我能在给中心的回电中这样描述吗?”
“只要你愿意。”我对他说,“不过先等一下,我先去告诉麦琪她的卧室在哪儿,然后想和你谈谈。”
我把麦琪莲娜带到整个总部最舒适的卧室。她再一次为帮沃茨找工作的事而感谢我,这使我在回办公室的一路上心情比一只重鸟还要沉重。
“头儿,什么事?”雷肯问。
“是关于发给中心的那份电报。”我告诉他,“我是指今天早上我让你发的那份,我不想任何人对她透露此事。”
他嘻嘻一笑:“想亲自对她说,是吧?没问题,我会看牢嘴巴的。”
我有些自嘲地说:“也许我发出那份电报是个愚蠢的行为。”
“你这么认为吗?”他说,“可我却很高兴你那样做。真的是个好主意。”
他走了出去,我竭力控制住自己才没向他扔东西。
如果有必要提一下时间的话,那天是星期二。我只把它记作我粉碎波莱斯两大难题之一的日子。
我当时正在口述一个关于青麦耕种的通告,波莱斯对地球很重要,正是因为这里是某些植物的原产地和惟一产地,而它们的衍生物是一些药品的必需成分。我觉得头晕目眩,因为我正看着麦琪莲娜做记录,她坚持在到达波莱斯的第二天就开始工作。
突然,仿佛有如神助,一个想法从我晕乎乎的脑袋里跳出来。我停止了口述,打电话叫雷肯过来。他进来了。
“雷肯,”我说,“订购5000安瓿J…17调节剂。要加急运送。”
“头儿,你忘了?我们已经试过那种药了,以为也许能帮我们消除在布区的幻像,可是它并不能对我们的视神经起作用,我们照样看到幻像,它能够控制的是人的体温高低或——”
“或睡眠时间长短!”我打断了他的话,“这正是我想要的,雷肯。想想看,因为是绕着两个太阳公转,波莱斯上白天和黑夜交替得十分频繁而且毫无规律,所以我们完全不依照它们制定作息,对不对?”
“没错,所以——”
“所以既然没有我们能够依照的波日和波夜,我们就成了一个遥远得看不见的太阳的奴隶,以24小时为一天。其实‘布区作用’每20小时发生一次,是十分规律的,我们可以用调节剂调节我们的睡眠时间,变成以20小时为一天——6小时睡眠,12小时清醒——在人们的眼睛耍鬼把戏的时间,让每个人都在甜甜的睡梦中度过‘布区’,而且在一个黑暗的卧室里,即使你醒了也什么都看不见。一年会多些或少些日子——但再没人会精神失常了。这个主意有什么毛病吗?”
雷肯的眼神变得呆滞茫然,然后用手“啪”地拍了一下脑门。
他嚷道:“太简单了,这就是惟一的毛病!简单得该死,只有天才才想得到!两年来我一直在慢慢变疯,解决的办法却简单得想不到!我马上就着手干!”
他朝外走了两步,又转回身:“那我们怎么让房子不倒塌呢?快,趁你现在还是个天才或别的什么,赶紧想!”
我笑起来:“为什么不去试试空箱子里你那一堆隐形钢材呢?”
他骂了句“疯子”,然后带上了门。
第二天是星期三,我放下工作,带麦琪莲娜做环波莱斯的远足。只要同麦琪莲娜·直在一起,任何远足都是愉快的。只是,我知道我只剩一天时间和她共度了。世界末日会在星期五降临。
明天“亚克号”将会从地球启航,载着能解决我们难题的调节剂——和地球中心派来接替我的那个家伙。飞船将沿曲线穿越太空,到达在阿吉尔Ⅰ—Ⅱ星系之外一个安全地点,再借助火箭推动力进入这个星系。它将在星期五抵达,然后我将被它带回地球。我尽量不去想这事儿。
我相当成功地把它抛到脑后,直到我们回到总部。雷肯迎上来,那张难看的大嘴都快笑豁了。他嚷嚷着:“头儿,你成功了!”
“太好了。”我说,“可是你指什么成功了?”
“你告诉了我怎样去加固地基!你解决了这个难题!”
“是吗?”
“当然!他告诉过我,记得吗,麦琪?”
麦琪莲娜看上去和我一样摸不着头脑。她说:“当时他是在开玩笑。他说的是用空箱子里的东西,不是吗?”
雷肯咧开大嘴笑起来:“他认为自己是在开玩笑;但从今以后那就是我们需要的——空无一物。瞧,头儿,就像那调节剂——太简单了以至于我们想不到;直到你让我用空箱子里的东西,这才引发了我的思考。”
我站在那儿呆呆想了一会儿,然后用了雷肯前一天做过的动作——用手使劲拍了一下脑门。
麦琪莲娜看上去还蒙在鼓里。
“空的地基。”我向她解释,“什么是重鸟不能穿越的?空气!它们总是设法在距空气几英寸的地方掉头。所以我们在地下建地基时,只需在中间留一条空气带,重鸟就会避开了。现在我们可以想盖多高的房子就盖多高了!我们可以——”
我突然不说了,因为不再是“我们”了。“他们”可以那样做,总之是我回地球谋生之后的事了。
星期四过去了。星期五到来了。
我在工作,工作到最后一刻,因为这样是最轻松的。在雷肯和麦琪莲娜协助下,我正在列出新的建设计划所需的材料。首先是一座三层楼、大约四十个房间的建筑,作为总部大楼。
我们做得很急,因为“布区”快到了。当你不能读又只能凭感觉去写的时候,你是没法做笔头工作的。
但我一门心思全在“亚克号”上。我打了个电话给电话局让他们询问一下此事。
“只接到飞船上一个电话,”接线员说,“他们已进入阿吉尔系,便是赶不及在我们进入布区之前着陆了。他们会在我们穿出布区之后立即着陆。”
“明白了。”我说,同时放弃了他们会推迟一天到达的希望。
我站起来走到窗前。正在接近布区。北方的天空上,我可以看到,波莱斯正向我们飞来。
“麦琪,”我说,“到这儿来。”
她来到我身边,我们站在那儿,看着。我的胳膊揽着她的腰肢。我不记得曾把手放到哪儿去,但我没再把它拿开,她也没有动。
雷肯在我们身后清了清喉咙,说:“我去把列出来的单子送到电报员那儿。‘布区’一过他就能和地球联系了。”他走了出去,并随手带上门。麦琪莲娜似乎又贴近了一些。我们都注视着窗外冲过来的波莱斯。她说:“美极了,不是吗,菲利浦?”
“是的。”我转过身,凝视着她的脸,说道。然后——并非预谋地——我吻了她。
我离开她,到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下。她问:“菲利浦,有什么不对吗?你没有在什么地方藏着一个妻子和六个孩子吧?我在地球玻利学院对你一见钟情的时候你可是个单身汉。我花了五年等自己对你的热情消退可是失败了,最后用尽心机在波莱斯找了个差事只为了——你非得逼我向你求婚才满意吗?”
我呻吟了一声。我避开她的眼睛,坦白了:“麦琪,我爱你爱得发疯。但是就在你到这儿之前,我向地球中心发了一份三个字的电报,上面写的是:‘我辞职’。所以我不得不乘这一班飞船离开波莱斯,而且既然地球中心对我失望了,我甚至怀疑我能否再找到工作。此外——”
她叫了一声:“但是,菲利浦——”并向我这边跨出一步。
有人敲门。是雷肯。我为谈话被打断感到一阵高兴,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