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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69双星 作者:[美] 罗伯特·海因莱因-第3部分

小说: 69双星 作者:[美] 罗伯特·海因莱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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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所以我才叫你把脸化装一下,免得别人认出来。”说完他立刻就走开了。
  我叹了口气,察看了一下他交给我的那些儿童玩具——这些玩意儿在他看来,无疑是我的职业用品:小丑化装时用的油彩、臭气冲鼻粘假发用的胶水,以及看上去像是从玛格姨妈客厅里的地毯上折下来的绉丝茸毛。然而,连一盎司矽制的假肉都找不到,也看不到电刷子。总之,现代化的化装用品样样缺乏。不过,只要是个真正的艺术家,靠自己的天才,用上一根烧焦的火柴梗,或是在厨房里随地捡到的一些零星物品,同样能创造出奇迹。于是我把灯光调节到适当亮度,就开始进行创造性的艺术构思,看看怎样给自己化装。
  要使一张大家十分熟悉、一看就知道是谁的脸不被认出来,可以采取几种方法。最简单的一种办法就是要设法造成错觉。给一个人穿上一套制服,他的脸多半不大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你设想一下,你能把最近碰到的一个警察的脸究竟是什么样的回想出来吗?如果你下一回碰到他换穿了便服,你能把他认出来吗?按照同样一条原则,可采用另一种方法,就是用化装使脸部带上明显的特征,引人注意。例如给一个人装上一只大鼻子或酒槽鼻,破坏了他正常的外貌。这样一来,普通人看了就会给迷住,至少会把注意力集中到特殊化装的部位,而讲究礼貌的人看了就会扭过头去。但这两种人都不会注意你的脸。
  可我决定不采用这种原始的化装术。因为,照我推断,我的雇主只希望我不被人注意就可以了,而不是要人家记住我有一副怪相,从而认不出我的真面目。要真的做到这一点也并不容易;谁都可以出头露面,可要做到不叫人家注意,则要有一套真本领。因此,我需要化装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相,让人看了印象淡薄,记不住。可惜的是,我天生一副贵族相,而且特别突出,也太英武俊秀。这对扮演剧中人物的演员来说,是个非常令人遗憾的缺陷。
  我父亲时常这样说:“嘿,拉里,你长得太帅啦!要是你的懒散劲儿不改,加上不务正业,混上15年,最多只能扮演个少年角色;而不幸的是你却误以为自己早已成了一名演员,最后只能落得在剧院大厅里卖糖果杂物的境地。要记住‘愚蠢’和‘漂亮’正是娱乐圈最要命的两个严重缺点。可这两点你一应俱全。”
  我父亲讲过这番话,总是越说越有气,多半是讲完就解开皮带把我狠抽一顿。这样打得我不得不开动脑筋。我父亲是个很讲究实际的心理学家。他认为,用皮带抽打屁股上的肌肉,可以把小孩子脑袋里过剩的血抽掉。尽管这种怪理论不见得站得住脚,可实践证明,对小孩子真的十分有效。不过15岁时,我已经能倒转身子四脚朝天,头顶一根松驰的钢丝,一页页、一行行地把莎士比亚和肖伯纳的警句倒背如流,或者,只需点燃一支烟,就能把观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真的练成了一身本事。
  正当我全神贯注地进行这种艺术构思时,博罗德本特把头伸了进来。“真是活见鬼!”他厉声叫道,“怎么你还不动手化装?”
  我冷冷地盯了他一眼:“我猜你是要我使出绝招的,对不对?那样你就得有耐性,急不得。你设想一下,一个第一流的厨师在飞奔的马背上能做出一客风味独特的菜来吗?”
  “什么马不马的,见鬼去吧!”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你顶多还有六分钟。要是在六分钟之内你完不成任务,那我们只能冒险了。”
  嘿!六分钟!有充分时间当然更好,不过问题不大。我过去在《休伊·郎之被刺》一剧中充当过我父亲的替角,学过点儿快速化装以适应换演不同角色的本事。就是那出戏,要求在七分钟之内快速化装换演十五个角色。我曾经试过,速度之快,比我父亲还快九分钟。
  “你给我呆在原来的地方吧!”我怒气冲冲地顶了他一句。“我立刻就来!”
  然后我把自己化装成《无门之屋》一剧中的杀人犯本尼·格雷。这个剧中人物相貌无大特征,化装起来很方便。只轻快抹上几笔,在我的双颊从鼻子到嘴角画上几条皱纹,显出无精打采的样子,只要画成像我的松垂的眼泡皮一样也就可以了。涂的油彩都是法克特牌5号灰黄色, 从开始到结束,化装用了不到20秒钟。化这样装我闭着眼都能干。因为《无门之屋》一剧光是灌制唱片前就上演了29场。
  化完了装,我就把脸转向博罗德本特,他惊讶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天呀!我简直无法相信!”
  我只顾一本正经地装扮着本尼·格雷。听了他说的话,我根本不作回答,脸上也不露笑容。博罗德本特是个外行,完全是个土包子,他以为化装少不了擦香粉、涂油彩。其实,化这种装根本用不着油彩,可为了敷衍他,我用了一点点。
  他仍旧两眼盯着我瞧。“喂,”他低声说,“你可以给我也化个装吗?能快速化一下装吗?”
  我刚要开口说不,便突然噎住了。我意识到这对我的职业是个考验,其中颇多妙处,很令人向往,也十分值得回味。我想了一下,要是他在五岁时被我父亲狠狠地训练一下,调教一番,必定大有出息。不过当时我没有说出口。
  “你只要求不被人家认出来就可以了,是吗?”我问道。
  “是的,是的!你能给我脸上涂抹一下,或装上一只假鼻子,或者想些什么其他办法?行吗?”
  我摇了摇头。“不论我怎样给你化装,只能使你看上去像个化了装准备参加变戏法或参加文娱演出的小孩。你不会演戏!更何况到了你这种年纪,再学也学不会了。我还是不碰你那尊容为好。”
  “嘿,可是我这鹰钩鼻……”
  “听我说,我敢断定,你那高贵的鹰钩鼻不论怎么涂抹,只能是越化装越突出。一个熟悉你的人一看就会说:‘嘿,瞧那个高个子,他叫我想起了博罗德本特。当然,那家伙不会是塔克,但是看上去很有点像他’?嗯,把你化装成这样,你称心吗?”
  “嘿,我想我愿意。只要他肯定那不是我就成。人家以为我是在……那就好,只要人家以为我现在不在地球上就好!”
  “肯定会说那不是你,因为我要使你改变走路的样子。这是你最吸引人的特征。即使你学过而又走得不人像样,人家也看不出那就是你,而会认为那必定是另外一个身材魁梧、双肩宽阔的壮汉,只是看上去有点像你罢了。”
  “好吧,你就做给我看,该怎样走法。”
  “不,你休想学会。不过,我会叫人照我要你走的样子走的。”
  “怎样走?”
  “很简单,我要在你的鞋子里的脚趾部位放进一把小石子。这样你走起来就非得靠脚跟不可,你的身子也得挺得笔直。这样你就无法像宇航员那样,走起路来低头弯腰、蹑手蹑脚、偷偷摸摸,嗯……我还得在你们的肩胛骨两侧绑上绷带,使你保持胸部挺起的姿势。这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你以为我改变了走路的样子,他们就认不出我了吗?”
  “当然认不出来!一个熟人不会明白为什么他会断定那不是你。但是一般说来,先入为主总是下意识的,这会消除他们的怀疑。嗬,得啦!我给你稍微化装一番,好叫你放心一点儿。其实这样做没什么必要!”
  这之后,我们一起回到了那间套房的起居室。当然,我仍旧扮演着本尼·格雷。我一旦上了装,进入了某个角色,那非得花上九牛二虎之力才能使我跳出来,恢复原有的神态面貌。多波伊斯正在电话机旁忙得团团转,他猛抬起头,看见了我,一低头,急匆匆走出隔音室,查问道:“他是谁?那个戏子在哪里?”
  他先望望我,又转过头去,似乎不想回头再看一眼。本来嘛,我扮的角色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不值得一看。
  “你说的是哪个戏子?”我以本尼·格雷那种平淡而毫无感情色彩的腔调回答说,多波伊斯听了,立即转过身来盯住我。他瞟了我一眼,又转过身去,然后又突然扭过头来,盯住我的衣服看。博罗德本特禁不住大笑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你不是说他不会演戏吗?”他声色俱厉地补充说,“现衣这套把戏你懂了没有,雅克?”
  “懂了!”多波伊斯掉过头来看我,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不多一会儿工夫,他又扭过头去。
  “好,我们在四分钟之内非得离开这儿不可。罗伦佐,我们现在得看看你究竟能以多么快的速度把我化装好,”
  塔克先脱掉一只靴子,然后甩掉上衣,又把衬衫拉了起来,让我把带子捆住他的双肩。
  这时,门灯突然闪亮起来,电铃响了。他们一下子被吓得呆住了,“雅克,这时会有人来?”
  “可能是兰斯顿来了。他曾说过,他打算在我们离开之前来一次。”多波伊斯说着便朝门口走去。
  “可能不是他!可能是……”我还没来得及听同罗德本特说出到底是谁,多波伊斯已经把门打开了。突然,只见一个火星人出现在门口,那形状就像一株十分可怕的毒菌。
  顷刻之间,也许是由于极度的反感,我除了这个人星人之外,什么也没看见。我没看见火星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地球人,也没注意到火星人的假上肢旁正吊着一根护身杖一样的武器。
  只见那火星人轻飘飘地进了门,它身后那个地球人也跟了进来。门敞开着。忽然,火星人吱吱喳喳叫着说:“你们好,先生们。这是准备上哪儿去啊?”
  一种对异国人的自然恐惧感涌上心头,我愣住了,有些茫然不知听措。塔克由于还没把衣服穿整齐而行动受到限制,但是小个子雅克·多波伊斯立刻采取了行动。他表现出一种纯朴的英雄主义气概,我看了不禁为之十分感动,并一下子就把他认作了我心爱的兄弟,甚至当他死时,我仍旧怀有这种亲切的感情……只见他纵身扑向那恨护身杖——正好对准它冲了过去——看来他并设想躲避那种武器。
  一颗子弹扫穿了他的腹部。多波伊斯应声倒下,中枪处伤口大得足够放下一只拳头:他肯定被打死了。可是他仍抓住那根护身杖不放。火星人的那只假上肢像一块乳脂糖一样给拉长了,啪地一下子断了,折断的地方离这个怪物的脖子只有几英寸距离。可怜的雅克,他死时两手还抱着那根护身杖。
  那个跟着这个臭气冲天的怪物进屋的地球人,不得不走到旁边去装子弹——殊不知,他这就犯了个大错误。他本该先朝塔克·博罗德本特开枪,然后再对付我,可是他却对准雅克放了一枪。这一枪放过,他就再也没机会开第二枪了。因为塔克出手迅速,对着他的脸打了一枪。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塔克身上带着武器。
  火星人被解除了武器,尽管失去了武器,它却并未表现出想逃走的神态。塔克跳起来,冲到它跟前说:“啊,林克林伊尔,你好?”
  “你好,塔克·博罗德本特船长。”火星人以一种短促而又刺耳的声调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会通知我的老家吗?”
  “我会告诉你们本部的,林克林伊尔。”
  “多谢了,博罗德本特船长。”
  塔克伸出一只皮包骨头的瘦长手指,朝最靠近他的那只眼睛捅了进去,一直戳到他的指关节紧贴火星人脑壳的地方。然后,他拔出手指,只见手指上沾满了许多浓水。火星人怪物的假上肢一阵痉孪,骤然缩进了它的躯体,但是那只僵死的手肢仍旧一动不动地垂在原处。
  塔克急忙冲进浴室。我听到他在用水冲洗。我站在原来的地方,吓得愣住了,一时痴呆得不知所措。当时我的样子准是跟死去的林克林伊尔没什么两样。
  塔克·博罗德本特从浴室里走出来,用他的衬衫擦着手,并边擦边说:“我们得把这擦干净。时间紧急。”他说得十分轻巧,仿佛那不是血,而是不小心泼在地上的酒似的。
  我前言不搭后语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卷入凶杀,我们应该打电话叫警察来。在他们到场之前我得溜走。塔克应该知道该怎样处理这桩假戏真做的怪事,我可不想再扮演什么角色了,我准备插翅飞出窗口,一走了之。
  可塔克听了我的话,根本不把它当一口事,毫不理睬。;“罗伦佐,别慌。时间已经不多,情况紧急,快帮我把尸体拖进浴室!”
  “咳,天哪!老兄,干脆把门锁上,溜掉再说吧!也许他们永远也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
  “可能不会,”他同意我的想法,并说,“因为他们想不到我们会在现场。不过他们肯定会看到是林克林伊尔杀死了雅克,这可不行,我们不能让他们产生这种想法。尤其不能是现在!”
  “嘿!”
  “要知道,如果新闻报道说,一个火星人杀死了一个地球人,这一传开去,我们可受不了。别说啦,赶快帮我的忙,干吧!”
  我不再吭声,只得帮他拖尸体。我一想起本尼,格雷这个角色,心神反倒镇定下来:这角色本就是个臭名昭著的精神变态狂,他虐待成性,时常以肢解尸体为乐事。既然我已把自己化装成这个角色,就算在做戏也罢。我们把两具尸体拖进浴室。塔克用缴获的那根护身杖把林克林伊尔切割成一块块小块,以便毁灭罪证。他的动作十分小心,一刀刀干净利落,但是我实在帮不上他的忙。我觉得一个死掉的火星人比活的火星人更加臭不可闻,我只觉得恶心。
  地下暗牢就在浴室靠浴缸那边的挡板后边。那块地方要不是上面有放射形的三叶装饰作标记,实在是很难察党的。我们拼命把塔克处理过的林克林伊尔尸体碎块,一块块地往下塞。我鼓足了勇气勉强帮着干,然后,塔克使用护身杖继续切割那个地球人尸体,并把血水排掉。这活儿更脏,更叫人恶心,而且他不得不在浴缸里干活。我几乎晕了过去。
  一个人的血简直多得惊人。我们打开水龙头,一直让自来水冲洗着,可还是很难冲洗干净。塔克在处理他的朋友雅克的尸体时,似乎笨手笨脚,只见他双目热泪盈眶,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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