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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瓦格纳教授的发明-第11部分

小说: 瓦格纳教授的发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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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验动物:迪安娜,塞特种猎犬,雌性,体重22公斤。健康时血液粘度为2。89,经过一段失眠的折磨,血液粘度为1。46。

  “下面是份表格:

  正常状态 强迫不眠状态

  低温点……0。59 0。58

  浓度……1。064 1。057

  粘度……2。711 2。0

  “被告瓦格纳教授!根据证词和刚才宣读的材料,我认为已经能充分证明您有罪。您为什么不承认自己的罪行?请您向我们做出解释……”

  “各位审判员公民!我不否认我偷狗的事,但我不承认自己有罪。原因是,所有的盗窃都是为了图谋私利。而我却没有任何这样的目的。从你们所宣读的材料之中,法庭可以确信,我的目的是纯科学目的。我所进行的实验对全人类都有重大意义。这个实验将要带来的好处,是没法与我造成的微不足道损害相比的。”

  “这到底是什么实验?”

  略一犹豫之后,瓦格纳教授说道:

  “我在对疲倦和睡眠问题进行研究。战胜疲倦并消除对睡眠的需要——这就是我给自己提出的任务。”

  “您是否已经顺利解决了这一问题?您现在已经用不着睡觉了,这是真的吗?”

  “是的,是真的。我今后再也用不着睡眠,一昼夜能工作24小时。”

  听众当中一阵骚动,响起了惊叹声和窃窃私语声。

  “您为什么不公开发表自己的成果呢?”

  “我在继续改进方法。”

  “您不对我们解释一下您为什么采取那样奇怪和非法的方式获得您的实验用犬吗?既然您的实验那么有价值,政府就该为您提供实验所必需的一切了!”

  瓦格纳教授不好意思起来。

  “这一实验过于胆大。它叫人听起来就像是幻想。我相信它最终一定会成功,但是做起来难免会遇到一些失败。而这有可能在我达到预定目标之前就把这件事和我的名声毁掉。所以我就决定悄悄在自己的书房里进行,自己承担风险,可我自己又没有那么多钱去买实验用的狗,而半途而废我又不愿意。我只得被迫……”

  “偷狗吗?”审判员微微一笑,替他补充道。

  瓦格纳教授挺直了身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狗的寿命只有20年上下,狗的价钱几卢布一条,多的也不过几十卢布而已。我弄死几条狗而使人的寿命延长一倍,使他的工作效率提高两倍。如果为此我应该受到惩罚,那就审判我好了!我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审判员们退席进行合议。

  听众们喧哗起来,大厅就像一个被捅了一竿子的马蜂窝。人们三五成群地纷纷议论着将会如何判决。不时响起一两声喊叫:

  “偷就是偷!”

  “但他的实验能造福人类!……”

  “根本就不睡觉?……”一个胖子笑着说道,“乖乖!我可不要这种好事!屠格涅夫早就说过,我们的整个生活就是一场梦,而生活中最美好的东西就是梦!……”

  “他可能是在胡说吧?”

  “谁?屠格涅夫?”

  “当然不是。是瓦格纳,他好象能不睡觉,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不睡觉……”

  “审判员们来了!……”

  大家紧张地倾听判决。

  根据盗窃事实成立这一点,法庭判处瓦格纳一个月徒刑,监外执行,“考虑到被告并无前科及并非图谋私利,缓期1年执行……”

  “根据居委会的起诉所进行的审判……”

  听众们一边向外走一边议论判决,看来这一判决令大多数人感到满意:瓦格纳从形式上受到了惩戒,而实际上并未失去自由。

  只有几个人对判决不满。

  “这不就是说可以不受惩罚地进行盗窃和谋杀吗?”舍曼大声说道,用眼睛寻找着支持者。

  “如果不谋私利,就不能算盗窃!瓦格纳应该提出上诉!”其他人说道。

  瓦格纳博士在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注视之下穿过法院走廊。但他毫不在意人们的目光。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我现在打哪儿去弄狗呢?……”

  三、不眠之人

  法院的审判给瓦格纳教授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他的大名上了报纸,这在从前也许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呢。莫斯科的一家不大的报纸的一个记者偶然也出席了那次审判。几天之后,在法制新闻栏登出一篇题目颇为有点儿卖关子的报导——《不眠之人》。文章报导了对瓦格纳教授的审判过程,说瓦格纳博士已经“战胜睡眠”:他可以不睡觉,毫无疲倦地一连工作24小时。

  这篇文章刊出后几天,管家婆向瓦格纳通报说,一位《消息报》记者来访,瓦格纳不由皱了下眉头:他一向不乐意对他的工作大事张扬。不过,稍一沉吟之后,他决定利用一下这位新闻界的代表:既然再不能夜里出去偷狗,那就只能求助于政府了。继续秘密进行实验已经不可能,而且这也毫无必要:他已经取得的成果完全可以公开发表了。他接待了记者。

  记者戈列夫从堆积如山的设备仪器的间隙中看到了瓦格纳教授,不由惊讶地停住了脚步。

  瓦格纳站在一个高高的斜面写字台旁,两根胶皮管从教授的鼻孔里通出来,穿过窗户框上的小孔通到户外。这两根管子就好象把瓦格纳教授和他周围的仪器设备有机地联系在一起了。

  还有一件叫戈列夫吃惊的事:瓦格纳的的左眼正在看一本书,左手在做笔记,而他的右眼却看着来访者并向他伸出了右手。

  “请坐!”瓦格纳客气地说道,他的左手并没有放下工作。

  戈列夫像所有有经验的记者一样,见过世面,但他还是被今日所见惊呆,他甚至忘记了一个记者该如何采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大惑不解地一会儿看看教授浏览书本和笔记的左眼,一会儿看看通到他鼻孔里的两根胶皮管。

  教授注意到来访者迷惑不解的样子,不由微笑了一下。

  “您对这两根管子感到奇怪吗?”他客气地问道。“不过这非常平常:我的时间太宝贵,不能出去散步。而干净的空气对身体的健康和思维的清晰来说又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我就制作了这么一个小设备:我把两根胶皮管通到了房顶上,这一头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插在鼻孔里。吸进空气时一个活瓣就打开了,而呼出空气时这个活瓣就在空气压力的作用下关闭了,而另外一个又打开,将过滤的空气送入肺部。这个小设备能使我总呼吸到新鲜空气,您看我的脸色有多么红润!不值一提的小发明,但它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可不小。您可以想象一下它对一个不能到户外活动的病人会有多大的好处吧。是啊,现代的通风设施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用上这个设备,所有的病人都能呼吸到干净的空气。我还能预见到它更为广泛的用途:如果古罗马人能从几百公里之外引水,建造他们宏伟壮观的高架水渠,那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建造一个‘空气渠’呢?比如可以通过管道输送山间的或是海上的空气。说到底这比把病人送到成百上千公里之外去找新鲜空气要便宜得多了。借助特殊的压缩机,通过主管道把空气送到我们的城里来,再进行分类。那样大家不是想呼吸哪儿的空气都唾手可得了吗:山间的、海洋的、草原上的、充满松针气息的……”

  瓦格纳教授说得很快,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也一直没有停止书写。而他的右眼始终看着来访者。

  最后,戈列夫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请问,您这是怎么办到的呢?……”说完,他又看了看教授的两只斜眼和左手。

  “用左手写字,两眼各司其责,一边跟您谈话一边工作吗?是这样的,我大脑的两个半球可以同时独立发挥作用,而且几乎是互不依赖。

  “不过,我应该对您解释一下我的所谓出发点,正如您已经知道的,我的正式职务是生物学教授。我希望对这一点我了解得不比您差:当代科学正在迅速蘖生出许多独立的分支学科,我们是眼看着生物化学发展起来的。每一种学科的分支都迅速成为独立学科,比如原子理论吧。但是,精通每一领域都需要耗费多年光阴。

  “与此同时,为了进步,就需要了解交叉学科:生物学和物理学,化学和电学,甚至地质学和天文学——所有这些学科都交织在一起,相互影响。这就需要一个包罗万象的大智慧来囊括大量的知识。而人生苦短!我已经年过50,再过上一二十年,也就完了,可我的面前有大量我想要完成的任务呢。这就是说,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应该设法来延长生命,一开始我想研究返老还童。这个目标已经达到,我也获益匪浅:我看起来不是非常年轻吗。也许我将来还要回到这个研究课题上来。但我暂时停止了它,转而研究我更为熟悉的大脑。

  “我首先想到的是单独提高每个大脑半球的工作效率。可惜我不能详细地讲解一下这个问题。它太占时间,戈仅告诉您一点,这里起主要作用的就是训练。您想必一定看过韵律体操吧?孩子们迅速就能掌握不对称运动能力:他们的右手打出三拍,而左手是两拍;同时还能用腿做出节奏不同的动作。我就是这么做的,顺便说一句,我的管家对此感到莫名其妙。

  “更为困难的是掌握两眼这一器官。我们的每只眼睛都有它的独立控制系统,只是为了看得清楚,才把双眼在一个视点上聚焦;我们早已养成双眼同时运动的习惯。这一习惯使为了争取眼珠‘独立,运动的任务复杂化了。但是,两眼各自动作还是完全可能的。这可以以变色龙的情况为证。我进行了练习。结果您已经看到了。

  “学会用左手写字并不困难。剩下的只有最后一件事了:学会同时进行两件脑力劳动,比如同时用双手写两篇不同题目的论文。这件事费了我好几年的时间。我达到了目的。这样我就把我的思维产出提高了一倍。

  “但我觉得这还不够, 8小时的睡眠哪!我们把人生的三分之一全浪费在这毫无意义的半死不活的状态之中了。这使我感到不满。我要把人类从睡眠的桎梏中解放出来,这是多么非凡的前景,多么巨大的潜力!……如果那些伟大的思想家们能整夜整夜地创作,他们还能给我们拿出来多少伟大的作品哪!工人们白天干完活离开车床,可以整夜地看书或从事社会活动。我们就不会再有文盲。此外,大家都获得了接受充分教育的机会。将会是怎样大踏步地进步哇!这就是我的想法……”

  瓦格纳教授激情澎湃起来。他的右眼兴奋得闪闪发亮。兴奋显然传到了大脑的另一个半球,他的左眼也放出光芒,左手的书写也变得不连贯了。

  但瓦格纳注意到这一点,他的左眼好象熄了灯一样恢复了常态,又接着发挥它的作用,左手的书写也正常了,与此同时,右眼还是那样目光炯炯,右手也继续比比划划。

  “现在,这也成为现实了!”教授说道,“睡眠根本就不是正常现象,它是一种病态,是催眠毒素毒害的结果:人的大脑在工作时释放出一种特殊的毒素。人中了这种毒之后就要睡觉,也就是说——生病了。

  “当一个人睡着以后,大脑就停止产生新的催眠毒素。在这段期间之内,机体就要消灭一天的工作所积累起来的催眠毒素,这样一来,人睡了一觉就恢复了健康,可是——唉!到了晚上他就又病了,他只得重新躺到床上,这难道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吗?!

  “如果希望的话,睡眠是可以战胜的。我做过这样一个实验:强迫狗始终醒着,当它的机体中了催眠毒素,我就把它们提取出来,注射到刚刚睡过一个好觉的狗身上,而它马上就沉沉睡去。

  “整个任务集中在一点上,就是要找到一种‘抗毒素’——我完成任务后所取得的成果竟超出了我的预想:我所发现的抗毒素不仅能消灭睡眠毒素,而且还能消灭其他毒素。因此它能使整个机体恢复健康。当然它们会遇到许多障碍,我和睡眠进行了斗争。我扔掉了床铺——这是医院的象征,我再不睡觉,几乎一昼夜一昼夜地连续工作,我和食物一起服用。我进食每天只用两三个小时。”

  这一切听起来是那样非同寻常,戈列夫只是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地听着教授侃侃而谈。

  “您最初的感觉如何?”他终于提了个问题。

  “是啊,一开始我还得跟睡眠习惯做点儿斗争,睡觉我是一点儿也不想睡。但是,这种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窗外一会儿是太阳,一会儿是夜幕——的工作产生了一种非常奇怪的作用,当然,我不久也就适应了。夜里工作起来是多么舒服啊!但我很快就产生了一个自私的想法:我害怕所有的人都用这种方式生活,那样还会有什么静静的夜呢。”

  “您没觉得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喜欢这种不眠的生活远景吗?”

  “我相信这一点,”说完教授微微一笑。“有一年冬天,我在一个偏僻的村庄里建议一个农家小伙试一试这种令他大感惊异的方法,他同意了。早晨我问他感觉如何。‘不怎么样,’他说。‘我差点儿没闷死!全村的人都睡着了。只有狗还在叫。我溜达过来,溜达过去——最后爬到了炕上——可俩眼珠子瞪着,一点儿困劲没有,我想这一夜怎么没完没了哇!’

  “把人们从已经习惯了的日常劳作中解放出来,他们也会感到寂寞乏味,不过,这只是因为他们的文化水准低。而合理利用‘不眠之夜’,文化水平就会迅速提高。”

  “还有一个问题。您说您能一连24个小时不睡。那样您怎么能永不疲倦呢?”

  “这非常简单。疲倦也是一种病态。工作的大脑分泌毒素,而工作着的肌肉也分泌能引起疲劳的毒素——我服用了抗毒素——阻滞剂,疲劳就消失了。我的阻滞剂就这样终止了导致疲劳的发病过程,就像现在防治回归热一样,往机体里注射……”他像说急口令一样说了一个长长的词儿:“二羟代二氨基砷苯甲酰二氯水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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