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丽的奥里诺科河-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刻,夕阳西沉,夭边堆起紫红的云霞,它预示着西风将起——这对船行是有利的。
船员和工人们着手把“加里内塔”推往河中,马纽艾尔·阿桑松父子和旅客们则在岸边散步。
在合力椎船的人中,专员的目光落到了荷莱斯的身上,他的样貌与其他船员太不一样了。
“这人是谁?”专员问。
“‘加里内塔’上的一名船员。”雅克·艾洛赫答道。
“他不是印第安人。”
“不,他是西班牙人。”
“你们在哪儿雇到他的?”
“在圣费尔南多。”
“他的职业就是奥里诺科河上做船员吗?”
“他并不以此为生,但当时我们缺一个船员,这个西班牙人想去圣塔胡安娜,便前来自荐,瓦尔戴斯于是雇用了他。”
荷莱斯觉察到有人在谈论他,他一边干活,一边侧耳倾听着对方说了他什么。
雅克·艾洛赫一下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便问:“您认识此人吗?”
“不认识,”马纽艾尔说,“他到奥里诺科河上游来过?”
“印第安人巴雷说在卡里达见过他,但荷莱斯自己否认去过那个地方。”
“我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人,”专员说,“我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看上去和印第安人太不一样了。——您说他要去圣塔胡安娜?”
“他的意愿,好像是加入传教团。在出来闯荡做海员之前他曾是初学修士。据他说他十一二年前在加拉加斯见过埃斯佩朗特神父。这有可能是真的,因为他为我们描述的神父的相貌和您给我们形容的非常一致。”
“总之,”马纽艾尔先生说,“这人驾船的技术好坏倒不重要,但在这种地方要小心那些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也不知要往哪儿去的冒险分子。说不定……”
“您的提醒我一定铭记在心,马纽艾尔先生,”雅克·艾洛赫说,“我会密切注意这个西班牙人的。”
刚才这番话荷莱斯听到了吗?反正从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有那么几次,他的眼睛里放射出难以掩饰的焦虑的目光。“加里内培”被推回水中,泊系在“莫里切”的旁边。专员与旅客们朝船儿走过去,话题也转移到了别的方面,但荷莱斯依然竖起耳朵听着,同时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
此刻大家谈论的是,奥里诺科河上游的水流会更加湍急,为了能够顺利前行,必须把船维持在最佳状态——马纽艾尔尤其强调这一点。
“你们还会碰到不少急流,”他说,“和阿普雷以及马埃普雷的急流比起来要短一些,容易过一些,不过也得费你们不少劲。有时候还得在礁石上拖船,除非特别结实的船,否则拖上一趟就不能再使了。我看马夏尔中士的船修补得还挺不错。我想,他们没检修您的船吧,艾洛赫先生?……”
“不必您费心了,马纽艾尔先生,我已经嘱咐他们检查一下,帕夏尔察看了‘莫里切’的船底,结实着呢,完全可以相信,我们这两条船会安然无损地度过急流区,也足以应付‘秋巴斯科’,——您不是说,这种风在河流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一样可怕吗?”
“一点儿不错,”专员说,“如果疏忽大意,雇用的船员又对河流情况不熟悉的话,这些困难都是应付不了的。况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还有什么更可怕的呢?”马夏尔不安地问道。
“是两岸的印第安人可能带来的危险。”
“马纽艾尔先生,”让说,“您是指瓜哈里布人吗?”“不,我亲爱的孩子,”专员微笑起来,“瓜哈里布人不坏。我知道,外界以前一直认为他们是凶残之辈。1879年,也就是凯尔默上校往奥里诺科河源去的那个时期,曾有数个村庄被毁,村民被屠杀,当时还都以为是瓜哈里布人于的呢!”
“说不定我父亲也遭到了瓜哈里布人的攻击,”让叫道,“他别是落到那帮人手中了吧?”
“不,不!”雅克·艾洛赫赶紧说,“毫无疑问,马纽艾尔先生从没听说过……”
“是的是的,艾洛赫先生,还有你,我亲爱的孩子,我再说一遍,您的父亲绝不可能受到这些印第安人的伤害,因为早在15年前他们的坏名声就已得到平反,洗刷干净了。”
“您和他们有过来往吗,马纽艾尔先生?”热尔曼·帕泰尔纳问。
“是的,有过好几次。夏方荣先生从上游回来的时候,曾对我描述过这些印第安人,说他们挺可怜的,身材矮小,体质孱弱,胆小怕事,动不动就逃跑,总之没什么可怕的。我自己后来的亲身经历证实了夏方荣先生的话,所以我不会对你们说‘提防瓜哈里布人’,而要提醒你们‘提防那些从世界各地跑到南美草原上来的冒险家’,注意防范那些无恶不作的匪徒,政府早就该调遣民兵对他们进行围剿,把他们通通赶走!”
“我能提个问题吗?”热尔曼·帕泰尔纳说,“旅客们所面临的危险,不同样也威胁着农场及其主人吗?”
“那当然了,帕泰尔纳先生。所以在达纳科,我、我的儿子和工人们始终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如果匪徒胆敢进犯农场,我们会及时发现他们,绝不会被搞个措手不及,迎接他们的将是一阵枪林弹雨,打得他们再也不敢试第二次。再说,他们也清楚达纳科的马里基塔雷人是无所畏惧的,因而也不敢轻举妄动。对于航行在河上的旅客,尤其是过了卡西基亚雷之后,更是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因为岸上太不保险了。”
“不错,”雅克·艾洛赫说,“我们已经听说有一群人数众多的基瓦人在这一带为害四方。”
“真是本地的不幸啊!”专员说。
“还说领头的是个逃出来的苦役犯。”
“是的,一个可怕的人!”
“我们已经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这个苦役犯了,”马夏尔说,“他好像是从卡宴苦役监狱逃跑的。”
“卡宴……是的,不错。”
“此人是法国吗?”雅克·艾洛赫问。
“不,是西班牙人,但是在法国被判刑的。”马纽艾尔肯定地说。
“他叫什么名字?”
“阿尔法尼兹。”
“阿尔法尼兹?是个化名吧?”热尔曼·帕泰尔纳说。
“听说是他的真名。”
此刻,雅克·文洛赫如果凑巧想到去瞧荷莱斯一眼的话,会看到他的脸明显地抽搐了一下。他开始小步地沿着河岸走动,装做收拾散落在沙地上的物件,慢慢朝这群人靠过来,好把他们的话听得更清楚些。
但雅克·艾洛赫并没去看荷莱斯,突然发出的一声大叫把他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
叫声是马夏尔中士对专员喊出的:“阿尔法尼兹?您说他叫阿尔法尼兹?”
“是的,阿尔法泥兹。”
“对,您说的对!这不是个化名,这是那畜生的真名。”
“您认识这个阿尔法尼兹吗?”雅克,艾洛赫大吃一惊,连心问道。
“我认不认识他!说,让,讲一讲咱们是怎么认识他的!我不行,我的西班牙语太不利落了,马纽艾尔先生听不懂我讲的。”
于是,让就把从马夏尔那儿听来的故事讲了出来——从前在尚特奈的老房子里,他们两人谈论凯尔默上校的时候,马夏尔不止一次地对让讲过这个故事。
1871年,灾难性的普法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上校指挥着一个步兵团,他作为证人卷入了一件涉及盗窃和叛国的案件。
盗贼不是别人,正是西班牙人阿尔法尼兹。这个叛徒在为普鲁士人刺探情报的同时,还串通了法军行政部门中的一名士兵去行窃。可鄙又可悲的士兵以自杀逃脱了惩罚。
阿尔法尼兹罪行败露,但他却及时逃窜了,没能抓住他。两年之后的1873年,纯粹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才逮住了他。大约半年之后,凯尔默上校失踪。
阿尔法尼兹被移送下卢瓦尔重罪法庭,凯尔默上校出庭作证,他的证词无可辩驳他说明了阿尔法尼兹有罪,使其被判终身苦役。由于这件事,阿尔法尼兹恨透了凯尔默上校——他对上校发出最恶毒的威胁,并扬言总有一天要采取报复行动。
西班牙人被遣送到卡宴苦役犯监狱。被监禁了19年后,1892年初,他和两名狱友逃了出来。他被判刑时年龄是23岁,所以越狱时应为42岁。由于他被视为危害极大的分子,法国当局派出大批警员四处搜寻他的踪迹,但毫无结果。阿尔法尼兹离开了圭亚那,穿过委内瑞拉无垠的草原,藏匿到人烟稀少的广阔内陆去了,怎么可能再找到他的行迹呢?
总之,法国当局得到的消息是——委内瑞拉警方对此是很有把握的——这名前苦役犯已经当上了匪帮首领,而他率领的则是从哥伦比亚被赶出后转移到奥里诺科河右岸来的,印第安人中最可怕的一支——基瓦人。他们原先的首领在塞拉皮亚高地丧命,现在他们又重新集结到了阿尔法尼兹的指挥之下。一年以来委内瑞拉南部各省发生的劫掠与屠杀事件全都是这个匪帮犯下的。
命运就这样把阿尔法尼兹带到了南美,而让娜·德·凯尔默和马夏尔中士也正想在这块土地上找到上校。毫无疑问,如果当年指控过他的上校落入他手中的话,这个苦役犯会不择手段地报复的。这对本来就已担惊受怕的少女来说不啻为一个新的打击,一想到这个无耻的苦役犯已经逃脱法网,而他又那么疯狂地恨着父亲。
雅克·艾洛赫和马纽艾尔忙不迭地拿好话安慰她。凯尔默上校的行踪调查了这么久还没有眉目,阿尔法尼兹又怎么能找得到呢?不可能的嘛!根本不必担心上校会落入这家伙的手中。
不管怎样,重要的是提高警惕,继续找寻,抓紧时间赶路,战胜一切困难。
出发的准备已经就绪。瓦尔戴斯手下的船员——当然包括荷莱斯——忙着把物品重新放回“加里内塔”。明天就要上路了。
马纽艾尔先生把客人们领回农场,请他们在那儿度过最后一个晚上。客人们对在达纳科受到的热情款待感激不尽。
晚饭后,宾主的谈话更加热烈。大家都牢牢记住了专员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尤其是要他们在船上随时警惕的叮嘱。
辞别的时候终于来到了,阿桑松一家把旅客们送至港口。
宾主互相道别,紧紧握手,相约归来时再见。马纽艾尔先生没忘了加一句:
“对了,艾洛赫先生,还有您,帕泰尔纳先生,等你们回到圣费尔南多,再见到那几名同伴时,请替我向米盖尔先生表示衷心的祝贺!至于他那两个同事,替我咒他们一番!奥里诺科河万岁!——当然,是唯一的这条……真正的这条……从达纳科流过,灌溉了我的农场的这条!”
第五章 牛与电鳗
上溯之行重新开始,旅客们对此行的成功依然信心十足。他们恨不得马上赶到圣塔胡安娜传教地,老天保佑,埃斯佩朗特神父给他们指出正确的方向,但愿更加详尽准确的信息能把他们带向成功!也希望他们别跟阿尔法尼兹匪帮遭遇,那会影响整个找寻工作的!
这天上午,就要出发时,让娜·德·凯尔默趁旁边没有别人,对雅克·艾洛赫说:
“艾洛赫先生,您不仅救了我的命,还主动帮我寻找父亲,我对您感激不尽,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报答您的恩情。”
“不要谈什么感激,小姐,”雅克·艾洛赫说,“大家是同胞,互相帮忙是份内的事,这是我的职责,无论如何我也要做到底!”
“一些新的,严重的危险或许正等着我们,雅克先生。”
“不!我希望不是这样!再说,如果真这样的话,我就更不应丢下凯尔默小姐了,我……丢下您不管,”他望着让娜,姑娘则低垂下眼睛,“您想对我说的就是这个吧。”
“雅克先生,是的。我想……我应该……我不能再利用您的好心了,当初我是一个人踏上这条长路的,上帝使我遇到了您,我从心里感谢上帝。可是……”
“可是您的船正等着您呢,小姐,就像我的船也在等着我,它们将驶向同一个目的地,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决定要做的事情我就一定去做,如果您不许我再陪您走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您听说的那些危险。”
“艾洛赫先生,”凯尔默小姐的神情激动起来,“我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呢?”
“那好吧,让。我亲爱的让,我该这么叫您对吧,别再淡什么分开了,上路吧!”
让娜回到“加里内塔”,那声“亲爱的让”仍叫她心跳不已。雅克·艾洛赫回到同伴身边,对方笑嘻嘻地说:
“我敢打赌,凯尔默小姐对你为她做的一切表示了感谢,并要求你就此打住。”
“我拒绝了她的提议,”雅克·艾洛赫大声说,“我可不会丢下她不管。”
“那当然了!”热尔曼·帕泰尔纳拍了拍同伴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若说两条船最后要走的这一程路潜伏着严重的危险,那是可能的、甚至肯定的。不过暂时他们还没什么可抱怨的。西风不停歇地刮着,两条船在帆的带动下逆行得相当迅速。
这一天,船经过了数座岛屿,岛上高大的树木都被风吹弯了腰。傍晚时分,旅客们来到奥里诺科河拐弯处的巴亚农岛。慷慨的马纽艾尔·阿桑松父子给旅客们备下了充足的食物,所以他们用不着去打猎。月亮的清辉把一切都照得如此清楚,帕夏尔和瓦尔戴斯于是提议继续赶路,第二天再停下来休息。
“如果这一段水域没有暗礁和岩石,”雅克·艾洛赫说,“你们又不怕撞上什么石块的话……”
“不会的,”船老大瓦尔戴斯说,“咱们应该充分利用好天气,多往上游走点儿。这时节碰上这么好的天气实在少见。”
提议是合理的,被大家采纳了,船没有系泊。
夜行顺利,河面本来就不算宽,只有350米,但有时遇上一长串的小岛就变得更窄了,尤其是在右岸支流瓜纳米河河口附近。
清晨,“加里内塔”和“莫里切”驶到了坦普拉多尔岛,夏方荣曾在这里结识了一名名叫利卡尔多的机智而热心的黑人。此人当时是管辖左右两岸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