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咒师-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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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许多时间,他们才终於从半疯的生还者口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跡,循线追查许久,才又找到失踪已久的仇人。他们原本畏惧这个人形恶魔,但等接触以后,却发现他很普通。
不知道是什麼缘故,他显得非常文弱。原本想求同归於尽的崇家,更有復仇的把握。但是现在,他们又想起,眼前这位文弱清秀的男人,一个人歼灭了整个崇家的精锐部队。
他们被这股强烈的恐惧定在原地,手裡的武器几乎握不住。
几秒鐘而已,却像是一世纪那麼长。
然后像是阴暗突然袭来,也突然的消失了。他们宛如经歷了一场睁著眼的恶梦,惊醒般看著眼前的敌人。他依旧文弱清秀,手裡很可笑的拿著断笛。
崇家小姐有些恼羞自己的失态,她迴转刀锋,怒吼著衝上前,没想到敌人空手也迎了上来,举起手裡短得不能再短的断笛。
原本以為,她会将敌人的脑袋劈开,却没想到却被空气挡住。
说是空气,还不如说是辉煌的雾气。断笛像是刀柄,延伸出隐约荡漾、蒙著金光的雾气,一把透明的、形体模糊的长剑。
交手了数招,她的怒气渐渐被胆怯压过去。
他不是茅山宋家的孩子吗?人生父母养,祖上并没有什麼显赫的血缘。而她,可是神明之后。為什麼她会这样害怕?
她不知道的是,明峰的镇定只有表面。他对於这把形体模糊的长剑同样感到莫名其妙。
这是把奇特的剑。既不温暖也不冰冷,反而有木头似的触感。甚至没有开锋的感觉。无意中擦过崇家小姐的脸蛋,明峰心底一阵发冷,却发现她没有出血,只是脸蛋淡淡的出现类似冻伤的红印。
这让他安心下来。
这是把好兵器,灵活、强悍,而且最重要的是不会对人造成致命伤。
明峰寧定下来,一手握著剑,另一隻手结了个手印。这是人狼族的长老教他的战斗技巧,他虽然不是个武士,但记忆力绝佳。眼前这位崇家小姐年纪可能不大,但武艺精纯,他非得打叠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可。担心的瞥了瞥明琦,发现她的小堂妹已经在地上画了个方不方圆不圆的圈子,信心十足的望著他。
倒没想到这小丫头这样乖觉。明峰浅浅的涌出一丝微笑。让他头痛又疼爱的妹妹啊…这样聪慧的女孩子,怎能為了自己的事情,拖累她在此丧失大好华年?
「等等。」他开口,「你们要一涌而上呢,还是要单挑?打架总有个规则吧?」
「跟你这种妖魔…」中年人不耐烦的开口,却被崇家小姐打断了,「二叔,他是我的。如果我要当崇家家长,就非先解决他不可。不然我不配这位置!」
被唤為二叔的中年人,是黎家的家长,歷代都侍奉崇家家长,是他崇家最忠实的守卫。崇日曜是崇家家长的名字与称号,崇远志不是长子,出生的时候另取他名。但远志的大哥早逝,远志才接下家长的担子。现在远志失踪,崇家只剩下这个小小姐可以继承。
这位年纪最幼的崇家继承人名唤崇粼。她很小的时候就受命去日本生活,拜在土御门门下修炼。当时觉得莫名其妙,让这麼小的女孩离家背井,疼爱崇粼的黎二很是不忍,但现在看起来,先代家长真是真知灼见。
也因此保下了最后一点血脉。虽然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著离开这裡。
黎二环顾这个空旷的山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崇粼摸了摸颊上微疼的伤口,却意外没有看到血跡。她有些恚怒,这妖魔手持奇异兵器,却对她这样托大,只是侮辱的打一棒子,连血都不见。
但她反而镇静下来。越托大的人越有空隙,说不定她还有胜算。她挑衅的用武士刀指著明峰,「就我和你。我若赢了,你乖乖交出项上人头,让我血祭,你若赢了,我就让你走。」
「让我们走。」明峰可没那麼好唬。
该死,不上当。崇粼怒色一掠即过。「好,让你们走…但是,只在刀上见真章,绝不使用法术,你可敢麼?」
原本以為还要激他几句,没想到明峰大大鬆了口气,「这样是最好的了。」
…这妖魔,真是彻底看不起我!看不起我这即将即位的崇家家长!
崇粼沉著脸,握紧双刀,斜举著。明峰反而将模糊的光剑指向地板,鬆了左手的手印。
两个人对峙著,都在等待对手鬆懈的那一刻。就在这个时候,明琦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让明峰分了心。崇粼察觉机不可失,抡刀如大车轮般猛攻,让明峰狼狈的左支右絀。
「…你说!你给我说!」明峰气急败坏的边打边叫,「事实上你是他们派来的吧?!」
明琦揉著鼻子,非常委屈。「啊就…就忍不住嘛…」
「我会被你害死!你到底是来帮我还是来害我的?打什麼喷嚏啊,笨蛋~」
「我怎麼知道堂哥这麼纤细…」
崇粼却越来越生气。虽然明峰招架得乱七八糟的,但总是在关键时刻滑溜的逃出她的致命杀招,而且,他居然还有閒情逸致在对战的时候跟他的妹妹拌嘴!!
「不要太瞧不起人了!」她怒吼,在明峰滚地躲去她的杀招时,她结起手印,一团纯青的火焰弹起,正中明峰的后背,将他烧得皮开肉绽。
「你犯规!堂哥!」明琦大叫,抓著外套奔向明峰,赶紧将他背上的火熄灭。「卑鄙,下流!」
崇粼愕了一下,她倒不是存心使诈,只是一时气昏了头,顺手就使了法术。但她自尊心高,从来没被侮辱过,被明琦这样讲,越发恼羞成怒。
「…站著看什麼?把她抓起来,掌她几个耳光!」她大叫,一把抓住倒地的明峰,「你输了!输了!」
只觉得一团森冷袭面而来,她毕竟临战经验丰富,下意识的偏了偏头,那道森冷的气像是刀锋般,在她颊上擦过,留下很深的伤痕。
重伤的明峰举起食指,逼开崇粼之后,他跳起来衝向被包围的明琦,大吼一声:「滚~~」
这一字咒将敌人逼开了好几尺,明琦恐惧的抓著他,「堂、堂哥,你没事吧?你的背…呜呜…」
明峰没有说话,瞪著明琦脖子上的血痕。刚刚那群人将刀架在她脖子上。
弄伤了她。弄伤了我心爱的小堂妹。差点杀了我的小堂妹啊!!
紧紧抓著胸口,他的脸色又青又白。他的愤怒快要爆炸开来,后背的疼痛变得很迟钝,只是一片火烫,跟他的愤怒一样炽热。
「…你们,最好要有觉悟!」他怒吼的声音让这山野的飞禽猛兽通通遁逃,四周变得无比寂静。
转过身来,他的左眼,整个都泛红了,发著强烈的火光。
他像是狼衝进羊群一般,狂乱的斩杀。右手挥著光剑,左手不断变换著各式各样的结印。
虽然愤怒像是浪潮般淹没了他,但他却没被愤怒主宰。所以狂信者只在他体内吶喊躁动,让他更加烦躁。但在这种狂躁的情形之下,他反而冷静下来,只学过一两次的战斗结印反而使得越精密,越确实。
人狼族的战斗并不喜欢使用法术,虚耗大地母亲的力量,对他们来说是种褻瀆。但就人狼的眼光来看,明峰实在是个柔弱的孩子。所以老族长破例教了他不少临敌的法术,重点不在创敌,多半是瘫痪、昏迷、行动迟缓,这是為了让明峰在遇到强敌时有机会逃脱。
但是此刻的明峰,却将这些结印用在让敌人逃不走的用途上。
他实在太气了,气这群不能讲理的仇家,气不听话的明琦,更气的,是犯下杀孽的自己。
既然手上的光剑无锋,他决心让这群傢伙吃顿粗饱,很久很久以后都还记得这份惨痛,他几乎将场上的每个人都打到卧地不起,奄奄一息,连崇粼都被他抓起来摔在树干上,昏了过去。
等他气喘不已的站定,地上已经躺满了爬不起来的人。
怒气冲冲的踩过一地的人,他抓著黎二的胸口,对著他的脸怒吼,「看清楚我的脸,看清楚!我长这个样子,看清楚了没有?!要报仇,就单独来找我!你再去摸我身边的任何人看看…只要有谁擦伤了,我非把你们杀个乾乾净净不可,听到没有?我办不到?你以為我办不到?!听清楚没有?」
黎二惊恐的看著他,被重击过的脑袋还昏昏沉沉。这个左眼发著火光的男人,现在看起来完全地狱的魔王。
「不、不明白。」他勉强开口,倔强的。「要麼你就现在杀光我们,不然灭族之恨不是杀掉你就够了!」
明峰脸孔一阵扭曲,举起拳头就想给他好看。
「请住手。」一个冷静的女声传过来,带著一点厌倦和无奈。「请看在大师傅的份上,饶了这些人吧。」
犹在狂怒中的明峰狐疑的转过头,他的脸孔残存著暴力的戾气。一位女子走了过来,却看不出她的年纪,从二十五到五十二都有可能。她很清秀,有种飘逸的美丽。但她模样太年轻,眼神却太沧桑。
从昏晕中醒转的崇粼睁开眼睛,全身上下无一不痛。转眼看到那女子,她呆了呆。虽然自幼离家,但「她」的模样一直没有变。「…三姑姑?水曜姑姑!我、我是崇粼!」乍见亲人,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姑姑!哥哥…长老叔叔…死了,都死了!都被那隻妖魔杀死了!姑姑…」
水曜?明峰鬆了手,让黎二跌回地上。崇水曜?大师傅就是托付他,将碎片交给崇水曜。
他看了看一地受伤的人,看了看崇水曜,突然背上沁出冷汗,脸孔热辣辣的麻。
水曜没说什麼,只是走过去逐一审视伤势,用气简单治疗一下。原本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终於可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姑姑,為崇家报仇!」崇粼拉著她衣袖痛哭,「三姑姑…」
「什麼年代了,报仇?」水曜摇了摇头,「若是崇家杀过的人,通通跑来寻仇,崇家死灭个三代也还不清。报仇?」
「姑姑?」崇粼愣住,「你说什麼?难、难道…爸爸一直没有选出新的『水曜』!虽然你有成仙的妄想,但爸爸还是认為总有一天你会清醒过来,回到崇家的!他一直认為你还是崇家人,难道爸爸只是一厢情愿?!」
「对。你老爸只是一厢情愿。」水曜淡漠的回答,「我从来没想过要回到崇家。我不想当权贵的杀手或巫覡,我也觉得沾著血腥的崇高很没意义。今天你若记得兄长被杀的痛苦,那你应该比较明白那些被崇家暗杀的家属心情。天赋和法术,不该是那样使用的。」
「我管他们去死,我管别人去死!」崇粼大叫,「我哥哥死了,死了!我就要他偿命!我就要报仇,我才不管别人…」
「那就去报仇。」水曜疲倦的坐在地上,「去吧。如果这是你的心愿。现在就去,只要你杀得了他,我不会阻止的。」她苦笑了一下,「但经过你的『努力』,他原本蒙尘的能力闪烁起来了,我想十个你也碰不到他一根寒毛。」
崇粼呆呆的看著水曜,「…姑姑,你不帮我?」
「我拒绝。」水曜忧鬱的看著她,「这是你的心愿,不是我的。我早就知道崇家会走到这一步…崇家绑架降霜女神,付出这样的代价还真的很轻。」她双眼无神的看著虚空,显得非常疲惫、悲伤。「你该感谢降霜女神。若不是她不念旧恶,崇家死伤会更大。你哥哥和失踪的人,虽然不在人世,但都还活著。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你不如把復仇的精力留著设法跟那些人取得联繫。封天绝地,他们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回来。」
这个消息让崇粼愣住了。她就这样站著,涌出泪水。「…哥哥,还活著?」
水曜却没有再理她,对著明峰和明琦招了招手。怒气褪去的明峰沮丧的掺起明琦,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上车吧。」她打开吉普车的车门,「你们需要休息。明琦小姐的伤也得上药。」
「…你知道我们会来?你知道我们的来歷?」明峰越发忐忑不安。
「是啊,為什麼我得知道呢?」水曜坐在驾驶座上,许久不动。「事实上,我倒是希望什麼都不知道。」
她发动了车子。
水曜所在的小镇虽然名义上在花莲县,但是距离台东县却很近。明峰坐在吉普车上,却越想越奇怪。
崇家的人应该不知道水曜隐居在这个小镇上,但水曜怎麼知道他们被追杀?不可能有人跟她通风报信…那她是怎麼知道的?
疑惑的看著水曜的背影,觉得她的背影居然这样哀伤而沉重。
吉普车穿越了小镇,明峰将疑惑拋到一边,眼睛越睁越大。
这是个很小的镇,镇的中心有个喷泉。那种漫不经心,包容一切的模糊温和,很明显是自然泉水精灵的风格。这镇太小、太单纯,没有发展出城市独有的魔性,却拥有自然的眷顾。
但这不是让他们惊讶的主因。他们在小镇被忽视的转角、巷弄、屋簷,发现了各式各样的风水石、稳簷兽,这明明是他们宋家特有的风水佈置。
这些风水石和泉水精灵漫不经心的眷顾交融成一气,温和的保护这个小镇。仔细看,这小镇的方位正当鬼门,容易招来妖异和动盪,但因為这样的保护,所以显得非常平和安静。
这样高明的手法,恐怕连明峰的爷爷都使不出来。这会是谁?
「…四房的伯公吗?」明峰猛然想起,大师傅抄给他的地址是花莲县玉里镇,而他们从来没去过伯公家。但伯公生前每隔几年会来他们家,说过他家靠近台东。
靠近台东,但可能是在这裡?
「有亲戚?」水曜听到了明峰的自言自语,「说起来…我有个弟子叫宋明玥,难道这麼巧?」她轻笑了一声,沉重消退了些。
她并不是什麼都知道的。明峰深思了起来。伯公的孙子(孙女?),是该叫她堂弟或堂妹吧?希望不要跟明琦一样乱来…
明琦倚著他的手臂睡著了。脖子上的血跡已经乾了,真是的,应该很痛,却睡得这样香甜。真是没神经…
他挪动了一下,让明琦好睡一点。
「太香了…」水曜将车窗打开,「真的太香了点。我没有恶意,请相信我。」
明峰愕然,猛然低下头,省得被人发现他眼眶发热。刚刚,他愤怒高涨到几乎控制不住时,是这股香气镇压住,让他没有被愤怒主宰。
我到底要让罗纱操心到什麼时候?生前到死后,即使魂魄不存,只剩下「念」,她还是没办法安心…要到什麼时候?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个时候,吉普车停了下来。「我们到了。」
明峰推了推熟睡的明琦,她揉揉眼睛,和明峰一起看著这栋被翠绿包围著的娇小农舍。
很漂亮乾净的小农舍,屋前屋后种著花,傍著一个很小的菜园,棚裡的丝瓜垂著,底下是碧绿挺立的葱。不远处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