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爆炸-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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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玲看了一眼,也不减速,只是说了一句:
“这些人有事可干了……”
两小时后他们到了山下路分三岔的地方,这时已是傍晚,但人声喧嚷,比昨日还要热闹。友玲微笑着举手向人群打招呼,并解释道:
“很多住在城里的霍皮人回村过节,今天是最重要的一天,即蛇羚节最后一日。”
亚当姆斯从那个霍皮青年口中早已知道,但仍不提此人曾来访,只是
“上面还有你家里的人吗?”
她的脸色一沉,每次问及她个人的事,她的反应都是如此。她答:
“没有了。我父亲已经过世,母亲呢,还在北方活着,至少我这么认为。”
“为什么这样认为?”
“我5岁时她走了,从此音无音信。”
“没有兄弟姐妹?”
友玲固执地望着远处:
“曾经有过一个弟弟……”
他换个问题:
“你到这里的时候有多大?”
“母亲走后,父亲决定回沃尔皮来住,那时我对此地一无所知。”
“你讲他的语言么?”
“父亲只同我讲霍皮语,但那时还没有向我解释霍皮传统。我来到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卡淇娜,就是你家里的那种木偶。”
她的目光有了追究的意思,但他顶住了。她又道:
“我们来了以后要按传统习惯生活,这井非易事,规矩有好几百条,衣着也不一样。我喜欢这些木偶,但真正的卡淇娜却令我害怕。”
“真正的卡淇娜?”
“这木偶只是用于教孩子识别各种各样的神灵,而真正的卡淇娜却是云彩的堂姐妹,来自前3个和后3个宇宙,来前走过很长的一段路,穿过了幽远的、光线不能达到地球的星云。现在她们在云雾缭绕中的圣弗朗西斯科和死者生活在一起,每年 11月和7月巡视各村。有的和蔼可亲,有的是狰狞的恶魔,但两者我都怕。”
“你不是真相信吧?”
“长大了我才知道那是大人装的,但小的时候不懂。冬天的夜晚,我们下到村内广场下面的蛇窖里,从洞顶沿扶梯下去,孩子们挤在里面要捱一夜,又冷又黑,又怕又困。顶上有人走来走去,我们惊恐万状,但谁也不敢哭出声,后来卡淇娜也下来了,身上涂得五颜六色,脸上戴着可怕的面具,一面吼叫一面挥舞着鞭子,有的还真的打我们,说这样教我们学规矩。这个时候,年龄最小的孩子都忍不住,就哭出声来了。”
亚当姆斯气愤地说:
“怎能对孩子这样!”
她斜眼看了他一下,但一直注意着来往的人群,那些人经过汽车时,都投过轻蔑的一瞥。
“然而童年毕竟留在我美好的记忆中。我学会了分辨鹰和鹞,狐与獾,听其脚步就知道是哪种神灵,闻其味就知是什么东西。看一眼风卷起的树叶,就说得出它离开树枝飘飞了多远。”
他们拐上去沃尔皮的路,红色汽车超了过去,他从车中的两个身影看出是白人。不管怎样,这两个人去梅萨高原,自有其道理。友玲又说:
“我还学会了认识我们人体的门户。”
“人体的门户?”
“听我解释:人有七窍,头顶的门户是最重要的,叫天目窍,即造物主出入之门,其余的在两眉之间,在喉部,在心中、肚脐,最后两个最靠下,一共7个。”
现在路变得更加陡峭,两旁是更加稠密的人群,嘻嘻哈哈地回村,有如戏院散场。左边是山沟,友玲尽量靠里行驶,不敢向下看,前面是那辆红色的跑车。
“总是这么多人么?”亚当姆斯问。
“不,我说过今日是蛇羚节最后一天。”
“仪式和昨天一样!”
“不, 今天更要盛大,而且今年也更为重要,这是由于旱情严重,8天之内再不下雨,今冬就要闹饥荒。前些时祈了多次雨,也不管用,现在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你总不会相信这样求雨真会灵验吧?”
她耸耸肩道:
“当然相信!1000多年来,就是因为祈祷不断,人们才能代代相传,宇宙也得以永存,祈祷有各式各样,样样都为求雨。要是不灵,祈祷也就不可能延续下来。今天的仪式也是最后一招,求蛇!”
“求蛇?与蛇有什么关系?”
“查奎纳要讲,肯定比我清楚:蛇象征闪电,是雨的先行官。”
“我个人不喜欢这个先行官,还是雨好。”
她叹口气道:
“很遗憾!今天的仪式和昨天一样,也是先赛跑,由山底跑到山峰。等一会儿还要跳祭把舞,我们把舞蹈看成一种严肃的活动,它可以改变世界。一个动作错了,整个仪式也就落了空。刚才还庆祝了一名蛇族姑娘和羚族小伙子的婚礼。”
“真正的婚礼么?”
“如有结婚的人,就是真婚礼。”
“结束了么?很遗憾未能参加。”
友玲专注地看着熙熙攘攘的道路,尽量不着左边的山谷,同时小声说:
“很难说你会喜欢我们的风俗。”
“为什么?”
“因为,我们时兴女方挑选男方……”
他有点酸溜溜地道:“区别也不大……”
“男方过来往在女方家里,女方随时可以把他赶走:只须把他的东西往门口一放,就把他扫地出门。”
“这么说来,女方选中了男方,也只要说一声就成?”
“那也没有这么简单……要遵循一整套礼仪。先要请他吃中饭,说主食是玉米卷,男方就明白这是求婚,他若去了,就说明答应婚事,要穿上最好的衣裳,头发插上老鹰的羽毛,脸上涂抹金粉。女方把玉米卷捧给他,就等于订了婚。”
“男方不能主动向所爱的女方求婚?”
“原则上不行,既不能追,也不能求,但也有变通的办法。譬如说,一个小伙子把刚杀死的野兔递给一位姑娘,也等于请姑娘向他求婚。”
“我懂了。有人送给过你死兔子吗?”
他似乎见她的手抖了一下,但也许是车要转弯之故。她问:“你问我这个干什么?”“因为今天早晨有人来访此人坚持要我别打扰你“啊,那是谭……”“他叫谭?”
“他像我的兄弟,如此而已。”
他不再追问。两人到了村里,太阳正在下山,好多村民站在屋顶上,好像等着开戏。小街横着一条长机,人们等他们到就移开机子让他们通过,然后再把路拦住。亚当姆斯注意到从温斯洛就尾随其后的红色跑车被挡了回去。
“你瞧,街道都被封锁了,就是为不让恶魔进去,以免破坏了今天的庆典。”
“我是第一个被允许参加的白人?”
“不是,以前好长时间外人都可成群结队地来,这里甚至成了美国最为别致的观光节目之一。霍皮人也看不出有什么坏处。但白人吵吵闹闹,旁若无人,还拍照,就被禁止了。咱们快点,天要黑了,查奎纳在蛇害等着哩!”
他们把汽车停在越来越稠密的人群中,亚当姆斯看见一座昨天没有注意到的建筑,形状像是半截陷在地里的谷仓。友玲告诉他那就是蛇窖。她爬上房顶,示意亚当姆斯跟着她。
她脱掉鞋,他也照着做,屋顶上开口处搭着一个梯子,两人沿梯而下,里面黑洞洞的,只有上面下来的光亮和几支零散摆放的蜡烛照着。适应了这种黑暗后,他才看见10多个人在小声谈话,这些人被几排盖着皮革的坛子隔成几个小组。查奎纳坐在对面的墙壁凹处,像是在打瞌睡,两人走近他,友玲说:
“你看来累了,我们明天再来好吗?”
“可别这样!今天不是一般的日子,他也应该参加。明天我无疑就要寿终正寝了。”
“别这么说,你还得与我们一起生活很久,我需要你!”
老人摇摇头说:
“我不抱幻想。所有的兆头都有了,我连记性也丧失了:当一位武士走上了回归之路,神灵就把他身后的脚印抹掉。这事我见过的多了,不会错的。”
他转身向亚当姆斯,对他慈祥地笑着:
“你来的这个地方,据我所知任何外人也休想人内;白人不行,纳瓦霍人也不行。这不是个一般的处所。进入到里面,人就不再是常人,而成了卡淇娜的同辈,如说了谎,其后果是极端可怕的。友玲说您已有了对方的答案?请告诉我他就巴哈纳说了些什么?”
亚当姆斯注意到,查奎纳左手抖得很厉害,而昨天他还不是这样,他呼吸急促,每句话都得停顿一下,所以说话断断续续。亚当姆斯道:
“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我在地狱里寻找一点人性的星火……’”
查奎纳喃喃地念叨了几个字,亚当姆斯没听清楚。亚当姆斯转向友玲,友玲小声道:
“我也吃不准他说的是什么,也许他是说:‘巴哈纳没有必要饶舌。’”
“谁是巴哈纳?”亚当姆斯问。
友玲看看四周,走开了。老人答:
“巴哈纳是弓箭族领袖的长子。我们正等着他。我们来到现在生活的第四宇宙之时,他动身到太阳那边去,以能净化世界。他现在仍在途中,理应把和平、智慧和知识带给我们。因此我们要保持原来的服饰和风俗习惯,以便他回来时还认得我们。当他回转之时,全世界就能讲着同一个语言,太阳就变成我们的朋友,大地重新开满鲜花,人类重新和谐地生活,疾病也被一扫而光。”“您等待着像弥撒亚那样的救世主,是吧?”“你们的神父也是这么说的,但巴哈纳和椰苏不一样他不能救人,只能改换他们的宇宙。”亚当姆斯忍不住笑道:“他怎么改换呢?”
“他毁掉现存宇宙,把好人领向下一个宇宙。”
“毁掉地球?”
老人点点头。
亚当姆斯想:原来如此!这是英特网上的信息与印第安人信仰的第一吻合点。这位老人认为我和他们的救世主有联系!
人们在他四周忙碌着,从地窖顶口出出进进。有的人上身涂了红颜色,额上涂一条白杠,脸染成黑的;另一些人上身涂成灰色,胸前和手臂画着白道,一直画到指尖。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将坛子重新组合。亚当姆斯不知里面放着什么饮料。他又问:
“要摧毁地球?”
老印第安人说:
“预言说:他们的宇宙被毁灭的时刻,那时人类已败坏到不遵守自然规律,他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像我们早已逃离的地下世界;那时女性圣洁的躯身再不受尊重,道德防线脆弱得不堪一击,人类经不住非法性关系的诱惑而鲜廉寡耻。大部分人自以为活在非常时代,竟相堕落,而其领导人也无所适从,大家也不知跟着谁走…… 我们不晓得地球的毁灭会是如何引发的,只知道大地为一场可怕的地震所震撼,海啸将四季的时令打乱,汹涌澎湃,淹没平原,大自然刮起飓风,用鞭子抽打惩罚人类。东方的某一与我们同样古老的民族会挑起一场新的世界大战,然后有一短暂的平静,接着又暴发另一场冲突,又一段平静,真至第三次冲突,那时美国将被一扫而光,白人和不忠不信的那部分印第安人将永远消亡,地球表面上散乱着他们的头发和衣裳,我们的民族和其他民族一样,都在绝望中消逝。”
“谁也活不成?”
“预言还指出:‘那些得到圣谕的人要时刻警觉,要一丝不苟地忠于训示,因为他们肩负着世界的命运……’巴哈纳教育他们如何回头是岸,沿着先人的脚步追溯本源直至远久。大部分的先人都会沉默而平静地陪伴着他们走向新岸,那就是第五宇宙。”
“怎么看得出是新岸呢?”
“第五宇宙不需辨认,霍皮人能够意会。它出现之时如霍皮人尚未到达,它可以等5年后再现;如若这一次还无人把它认出来,也就完结了。”
“怎么完结法?”
“好人也和全人类一同死去,第五宇宙也就不存在了。”
亚当姆斯确信巴尔希特在老人眼里,就是这位巴哈纳。他问:
“要是有人伪称自己就是巴哈纳,您怎么办?”
这时,有人走路不小心打翻了一个坛子,地窖中一下子静下来。
“预言训示我们要提高警惕,告诉说有个民族会占领我们的地方,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花言巧语引诱我们,教我们使用他们的武器。他们自称为巴哈纳,但我们不会上当。”
查奎纳的注意力似乎一下子转到被打翻的坛子那边,有个人赶紧把坛子扶正。老人又说: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关于第三圣约书,他怎么回答的呢?按他的说法,世界末日是如何来到的?”
亚当姆斯把巴尔希特讲的内容重读一遍:其中有关于“馨香”和“风暴”,各种灾变和巨人,银鸟和第七次圣火的故事……
查奎纳听着,身子有些发抖,他打断他的话
“他真的提到了‘第七次圣火’?”
“是的。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您也预料到了这次圣火吗?”
“是的,我们也有一种这么称谓的东西。”
“但他说自己对你们的秘密一无所知,也许是偶合吧?”
“偶合是白人捏造的概念,实际上是没有的。”
“第七次圣火为什么这么重要?”
“我们的先人说第七次圣火到来之时,新一代人就要出现,巴哈纳也就要归来。接着讲吧!”
亚当姆斯把故事读完,他读这些谜一般的句子,自己也感觉受到震撼;他心中感到快意,好像这样读着,也就明白了几分,甚至有点像出于自己的手笔:
“那时,第四宇宙布满了‘物质’所降下的灰石,从而消逝在神灵的深处。”
“所有的人都得死去,只有一小部分人能找到过渡到第五宇宙的通道。幸存者也将生活在过去苦难的记忆和对未来宇宙的信念之中。唯一能避免此种结局的办法,是有一位救星能改变光束的方向……”
“在第四宇宙中‘虚无’将向所有的信仰同时敞开,但任何信仰不承认虚无为本源就没有任何价值。上帝。菩萨、索图克朗只不过是其美丽的化身而已……”
这时,地窖已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