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代言人 作者:[美] 奥森·斯科特·卡德-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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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代,那个地区人类从未涉足,猪仔们也从来不去——至少,观察卫星就位后的最初三十多年问从来不去。
事实上,观察卫星已经发现,除了偶然爆发部落战争的特殊时期,猪仔们从不离开自己的森林。自从人类殖民地建立之后,紧邻米拉格雷的那个猪仔部落从未卷入任何部落战争。所以,他们没有理由冒险进入草原地带。可距离那个部落最近的草原的的确确发生了改变。同样发生改变的还有卡布拉。可以清楚地看出,成群的卡布托被有意诱进那片发生了变化的草原。离开这片地区之后,卡布拉的数量出现显著下降,其毛色也浅了许多。对于留意到这种现象的观察者来说,结论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卡布拉被宰杀了,其余的也被剪了毛。
也许再过很多年,某个地方的某个研究生会发现这些变化。但简耗不起这个时间。所以她亲自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使用了属于某些正在研究卢西塔尼亚的外星人类学家的终端。她会把数据留在某一台无人使用的终端上方,等着哪个路过的外星人类学家发现。他会以为这是另外哪个人做的研究,没结束程序就走了。她还打印出了某些数据,等待哪个聪明的科学家发现。但是没有一个人留意这些数据,或许他们看到了,却不明白这些原始数据中蕴含的意义。虽后,她只好在屏幕上留下一份备忘录,还写了一句话:
“瞧瞧这个!猪仔们好像喜欢起农业来了。”
发现简的笔记的外星人类学家始终没弄清这是谁留下的,没过多久,他便根本不愿知道笔记真正的作者了。简知道他是个剽窃别人成果的贼。做出发现的另有其人,但成果发表时,发现者的名字不知怎么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么一位科学家正合她的心意。不过此人野心不大,只把这一成果写成普通学术论文,发表在一份不起眼的学报上。
简自作主张,提高了这篇论文的优先级,还给几位能看出这篇文章的影响的关键人物寄了几份,每一份上都添了一句未署名的话:“瞧瞧这个!猪仃的发展速度可真快呀。”
简还重写了论文的最后一段,以凸显其含意:
“以上数据只有一种可能的解释:最接近人类殖民地的猪仔部落正在种植、收获一种富含蛋白质的谷类,很可能是一种苋属植物。他们还在有意放牧、宰杀卡布拉,并收集其皮毛。从照片上分析,在猎杀卡布拉的过程中,他们使用了投掷武器。这些前所未见的行为均始于最近八年,与这些活动相伴,猪仔们的繁殖数量也有了显著提高。如果那种新植物果真是来自地球的苋属植物,叉为猪仔提供了高含量的蛋白质,那就说明,这种植物必定经过基因修改,以适应猪仔的代谢。另外,卢西塔尼亚人并未使用投掷武器,猪仔们不可能通过观察习得。因此,能推断出的惟一结论是:目前所看到的猪仔进化是人类有意直接干预的结果。”
收到报告并读了简旁敲侧击的那段话的人中有一个是戈巴娃·埃库姆波,星际议会外星人类学研究监察委员会主席。一个小时内,她已经向有关人士转发了简的那段话——政客反正看不懂前面的数据分析,并加上了她简洁的结论:
“建议:立即拔除卢西塔尼亚殖民地。”
这就对了。简想。稍稍一刺,让他们步子快点。
《死者代言人》作者:'美' 奥森·斯科特·卡德
第十二章 文档
星际议会命令1970:4:14:0001:收回卢西塔尼亚特许状。该殖民地一切文档,无论其密级如何均必须核查,在各人类殖民地保存以上文档的三份备份。之后,除与卢西塔尼亚人民生活直接相关的文档以外,以最高密级锁死一切文档。
改变卢西塔尼亚总督的权限,降级为议会的直接代表。授予该代表议会警察执行总监职衔。总监必须无条件执行卢西塔尼亚撤离监察委员会的命令。该委员会根据星际议会命令1970:4:14:0002成立。
征用目前处于卢西塔尼亚轨道的、属于死者代言人安德鲁·维京的飞船,并按照赔偿法120:1:31:0019的规定予以赔偿,将该飞船用于立即将殖民地外星人类学家米罗·希贝拉与欧安达移送距卢西塔尼亚最近的人类世界特隆海姆,根据星际法律,在该地以背叛、渎职、滥用职权、伪造、欺诈和异族屠杀的罪名对以上两人提起指控。
星际议会命令1970:4:14:0002:殖民与开发监察委员会应指派五人以上、十五人以下的成员组成卢西塔尼亚撤离监察委员会。
该委员会的任务是:征用、派遣足够的殖民飞船,撤离卢西塔尼亚殖民地的全体人类居民。
该委员会同时应作好准备,一旦议会下述命令,立即在卢西塔尼亚清除人类存在的一切痕迹,包括彻底清除经人类修改基因的一切动植物。应严格遵守星际议会的指令,采取进一步行动时应征求议会的许可,比如使用武力强制当地人民服从,是否需要开启锁死的文档,以及其他利于促使卢西塔尼亚人民与当局合作的行动。
星际议会命令1970:4:14:0003:根据星际法律保密法,在卢西塔尼亚所有文档均经过检查并锁死、议会代表完成对移民行动所需飞船的征用之前,以上两道命令及其内容应严格保密。
奥尔拉多简直弄不明白。代言人到底算不算个成年人?他不是去过那么多人类世界吗?可他对电脑怎么竟会一窍不通? 奥尔拉多问他时他还挺不耐烦的。
“奥尔拉多,只告诉我该运行哪个程序就行。’’
“你连这个都不懂,我简直不敢相信。数据比较我九岁就懂了。只要到了那个岁数,人人都懂怎么做。”
“奥尔拉多,我离丌学校已经很长时间了,我上学的地方又跟普通中小学不一样。”
“可这些程序全都是时时要用、人人会用的呀。”
“显然不是人人都会,我就不会。我要是会的话,就不用雇你了,对吗?而且我打算用硬通货付你的薪水。你看,替我干活还能给卢西塔尼亚经济作贡献哩。”
“你说的都是什么呀?我一点儿也听不明白。”
“其实我也不明白,奥尔拉多。不过提到这个我才想起来.我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弄出钱来付你的薪水。”
“从你的户头上拨给我就行。’’
“怎么拨?”
“你肯定是在开玩笑吧。”
代言人叹了口气,蹲在奥尔托多身旁,拉着他的手道:“奥尔托多,我请求你,别再大惊小怪了,好好帮我就行。有些事我必须做,可是如果没有一个懂得怎么用电脑的人帮我,我就没法做。”
“说不定我会偷你的钱呢。我还是小孩,只有十二岁。金帮你比我强得多,他十五了。这些东西他真懂,他还懂数学呢。”
“但金认为我是个异教徒,每灭都咒我死。”
“才不呢,没遇见你之前他也是那样。对了,你最好别跟他说我把这些告诉你了。”
“我怎么把钱拨出来?”
奥尔拉多转身盯着终端,接通银行。“你的名字?”他说。
“安德鲁·维京。”代言人拼出字母。看名字像斯塔克语,也许代言人运气挺好,生来就会说斯塔克语,不像他们,在学校里吃了许多苦头才学会。
“好了,你的密码?”
“密码?”
奥尔拉多的脑袋沮丧地朝终端上一靠。“求求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自个儿的密码。”
“你瞧。奥尔拉多,是这样。我以前有个程序,一个非常聪明的程序,这些事从来不用我操心。我只需要说买这个买那个,钱的事全都交给程序去办。”
“你不能这么做。把那种侍服程序联上公共系统是违法的。就是你耳朵里那个?”
“对,我做这种事是不违法的。”
“我没眼睛,代言人,但这不是我的错。可你呢,你简直屁都不懂。”说完后奥尔拉多才发现,自己和代言人说话怎么那么没礼貌,仿佛对方是个同龄孩子似的。
“我还以为他们会教十来岁的孩子懂礼貌呢。”代言人说。
奥尔拉多望了他一眼,他在笑。要是父亲的话准会冲着他大吼大骂,说不定还会揍妈妈一顿,因为她没把孩子教好。不过,奥尔拉多是绝不会那样对父亲说话的:
“对不起。”奥尔拉多说,“可没有密码我进不了你的银行户头。你自己的密码是什么,你总能猜猜看吧。”
“用我的名字试试。”
奥尔拉多试了试,没用。
“试试‘简’。”
“不管用。”
代言人皱了皱眉头,“安德’。”
“安德?那个异族屠灭者?”
“用它试试。”
真是它。奥尔拉多不明白,“你怎么用这种密码?就好像用脏话当密码一样,只是系统小接受脏话密码。”
“我的幽默感有点古怪,”代言人回答,“按你的叫法,我的侍服程序幽默感比我还差劲。”
奥尔拉多笑了,“得了吧,程序还有幽默感?”
现存流动资金出现在屏幕上。
奥尔拉多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数字。“哎哟,没准儿电脑真懂怎么开玩笑。”
“这就是我的钱数?”
“肯定哪儿出了问题。”
“这个嘛,我以光速旅行过不少趟。我在路上的时候我的投资收益不错。”
这个数字是真的。奥尔拉多从来不敢设想任何人这么有钱。
“咱们能不能这样,”奥尔拉多道,“你不用付我薪水,你把我替你打工期间这笔钱的利息的百分之一给我,不,百分之一的千分之一。一两个星期后,我就能买下卢西塔尼亚,把这颗星球用飞船运到别的什么地方去。”
“哪儿有那么多钱。’’
“代言人,这笔钱如果是靠投资挣的,你非得有一千岁才行。”
“唔。”代言人说。
从代言人的表腈上看,奥尔拉多觉得自己可能说了什么滑稽透顶的话。“你不会真有一千岁吧?”
“时间呀,”代言人道,“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莎士比亚说过,‘我虚掷光阴,光阴却不肯轻易放过我。’虚掷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浪费掉了。”
“这人连斯塔克语都不会说,你干吗还引用他的话?”
“一个星期的薪水,你觉得多少合适就划多少吧。替我比较皮波和利波死前几个星期的工作文档。”
“多半加密了。”
“用我的密码试试,应该能进去。”
奥尔拉多开始搜索比对,这期间代言人一直观察着他的操作,不时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从这些问题里,奥尔拉多看出,代言人其实懂电脑,比他懂得还多,他不知道的只是几个命令而已。显然这样看他操作一遍,代言人就能琢磨出不少名堂来。
一天下来,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但代言人看上去却挺满意。奥尔拉多马上就明白了。你其实根本不想要什么结果,奥尔拉多心想,你只想瞧瞧我是怎么搜索比较的。我知道,安德鲁·维京。死者代言人,到晚上你就会自己动手,搜索你真正想要的文档。我没有眼睛,但我看到的比你想的多。
你这样神神秘秘的真蠢,代言人。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你那边的吗?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的密码可以让你进入别人的文档,哪怕你想搜查市长或主教的档案都行,其实你不需要对我保密。你到这里才三天,但光凭我知道的事,我已经喜欢上了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这些事不会伤害我的家。而你是不会做伤害我们家的事的。
第二天一大早,娜温妮阿便发现代言人闯进了她的文档。此人真是傲慢之极,甚至丝毫没有隐匿行踪的意思。他打开了不少文件,幸好储存着皮波死前看到的模拟罔像的那份最重要的文件他还没能打开。最让她气愤不过的就是他压根儿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行为,每个文件夹都记录下了他进入的时间,注出他的名字,这些东西连学校里的孩子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抹掉,不留下痕迹。
哼,她不会让这些事打乱自己的工作。她拿定了主意。他闯进我的家,把我的孩子们哄得团团转,窥探我的文档,好像他有权。
她想啊想啊,好长时间才意识到,自己什么工作都没做,尽在心里想像再遇上他时该说什么刻毒的话。
别尽想他了。想想别的事。
米罗和埃拉前天晚上笑了。就想想这个吧。当然,米罗天亮时又恢复了平时的阴沉。埃拉的好心情延续的时间稍微长些,可没过多久也回到了过去忧心忡忡的样子:急匆匆的,暴躁易怒。格雷戈哭了,还拥抱了那个人,可第二天他就偷了剪刀,把自己的床单剪成一条条的。到了学校,他又一头撞在阿多奈老师的裆下,教学于是当场中断,校长堂娜·克里斯蒂不得不跟她严肃地讨论了格雷戈的问题。这就是死者代言人的能耐。他可以大摇大摆走进我家,指手画脚,觉得这里也不对,那里也错了。可到头来他会发现,有些事就是他这个大人物也没那么容易摆平。
堂娜·克里斯蒂告诉她一个好消息:科尤拉在班上跟贝贝修女说话了,而且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可说的又是什么?告诉大家她遇见了那个讨厌、可怕的异教徒代言人.他的名字叫安德鲁,坏极了,和佩里格里诺主教说的一模一样,比他说的还坏。他折磨格雷戈,把他弄哭了。贝贝修女最后不得不让科尤托闭嘴。不过,这还是一件好事,比起她从前的自闭好多了。
还有一贯只顾自己的、冷漠的奥尔拉多,现在却兴奋得叽叽喳喳,昨晚吃饭时说起那个代言人来没个完。知道吗?他连怎么从银行转账都不知道;知道他的密码是什么?你们听了准不相信,我还以为电脑会拒绝这种密码呢——不,我不能告诉你们,这是个秘密;我基本上是手把手教他怎么搜索,不过我觉得,他其实也懂电脑,他一点儿也不傻;他说他从前有个侍服程序,所以耳朵里才总戴着那枚珠宝;他跟我说我想要多少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