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爆炸-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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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耸莑0…21厘米),粒子实体或物质层级就会愈益模糊、虚浮、互相粘连,研究它们会越来越难,最终干脆不可知。不过,我们并不需要完全了解。门捷列夫也不是在了解所有元素后才建立周期律的。他只用推断出元素性质跟重量有关,并呈周期性变化就行了,这是个比较复杂的周期,取决于最外电子层可容纳的电子数。
但只要发现这个‘定律之核’,周期律就成功了。”
这番见解让史林受到震动。他说:“老师你说得很对,我也相信你所抽提的脉络。不过我一直没能发现有关宇宙力的那个‘核’。那个核!只要抓住这个核,终极理论就会在地平线上露头了。”
史林企盼地看着司马完。直觉告诉他,也许司马老师手里就握着这把钥匙。不过他同时又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司马老师已经做出突破,绝对不会藏在心里而不去发表,更不会在这样的闲聊中轻易披露,要知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成功!对这样的成功来说,诺贝尔奖是太轻太轻的奖赏。不会的,司马老师不会握有这把钥匙。
不过,他无法排除这种奇怪的感觉——对于宇宙终极真理,司马老师的神情完全是成竹在胸。
司马完看着舷窗外的天空,平淡地说:“以往的终极研究都是瞄着把宇宙几种力统一,实际上,力的本质是信使粒子的交换,像光子的交换形成电磁力,引力子的交换形成引力,介子的交换形成弱力等。所以,力的本质就是物质,换一个说法而已。而物质呢,不过是空间由于能量富集所造成的畸变,这么说吧,力、物质、能量这些都是中间量,可以撇开的。宇宙的生命史从本质上说只是两个相逆的过程:空间从大褶皱(如黑洞)转换为小褶皱,冒出无数小泡泡,又自发地有序组合;然后,又被自发地抹平。其中,空间形成褶皱是负熵过程(这点不难理解,按质能公式,任何粒子的生成都是能量的富集化);空间被抹平则是熵增。你看,这又是艾米·诺特尔式的一个对应:字宙运行相对于时间的对称性,对应于空间畸变度的守恒。”他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看史林,“你试试吧。沿着这个思路——抛开一切中间量,直接考虑空间的褶皱与抹平——也许能比较容易得出宇宙的终极公式。”
司马完朝史林点点头,结束了谈话,闭目靠在座椅上。他已经看见了史林的激动,甚至可以说是狂热。史林感觉到了“幸福的思考”,就像爱因斯坦坐电梯时因胃部下沉而感受到引力与加速度的等效;像麦克思韦仅用数学方法就推导出电磁波恰恰等于光速;像狄拉克在狄拉克方程的多余解中预言了反粒子……所有的顿悟对科学家来说都是最幸福的,而这次的幸福更是幸福之最,它是真理的终极,是对真理探索的最完美的一次俯冲。
史林的目光在燃烧,血液沸腾了。眼前是奇特优美的宇宙图景,是宇宙的生死图像:一个极度畸变的空间,光线被锁闭在内部,无法向外逃逸;连时间也被锁死,永久地停滞在零点零分零秒。然后,它因偶然的量子涨落爆炸了,时间由此开始。空间暴涨,单一的畸变在暴涨中被迅速抹平,但同时转变为无数的微观畸变。空间中撕裂出一个个“小泡泡”,它们就是最初层面的粒子。泡泡以自组织的方式排列组合,形成夸克和胶子,再粘结成轻子重子、原子、分子、星云、星体、星系。星体在核反应中抛出废料,形成行星,某些行星上的“太初汤”
再进行自组织,生成有机物、有机物团聚体、第一个DNA、简单生物,等等,这个负熵过程的高级产物之一就是人,是人的智慧和意识……
但同时,随着氢原子聚合,随着恒星向太空倾倒光和热,一只看不见的手又在轻轻抹去物质的褶皱,回归平滑空间。这个熵增过程是在多个层级上进行的;不过,局部的抹平又会导致整体的空间畸变,于是黑洞(奇点)又形成了。空间的畸变和抹平最终构成了宇宙史。
史林完全相信,只要抽出这个艾米·诺特尔对称,宇宙终极公式也就不远了。它一定非常简约质朴,像爱因斯坦的质能公式一样优美。激动中,他竟然有些气喘吁吁。这会儿他把国安部洪先生的交待完全抛到脑后了。他虔诚地看着司马老师,等他往下说,但司马完似乎已经把话说完了。
过了一会儿,史林不得不轻声唤道:“老师?”
司马完睁开眼看看他。
“老师,你的见解极有启发性。我想,你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为什么还没得出最终结果?”
司马完淡然说:“也许是我的才智不够。这也是个悖论吧——要想破解这个最简约的宇宙公式,可能需要超出我这种小天才的超级天才。”
史林有些失望,也免不了兴奋(带点自私的兴奋)——如果司马老师没有完成,那自己还有戏。他沉默一会儿,说:“可惜,这样的公式即使被破译。恐怕也很难检验。物理学家和玄学家的区别,是物理学家有实验室,而且所做的实验必须有可重复性。但惟独物理学中的宇宙学例外:宇宙学家倒是有一个天然的大实验室——宇宙,但没人能看到实验的终点,更无法把宇宙的时间拨到零点,反复运行,以验证它的可重复性。”
“谁说不能验证?只要是真理,就应该得到验证,也必然能验证。”司马完不屑地说,“我知道有类似的论渊,说宇宙学是惟一不能验证的科学。不要信它!总有办法验证的,即使不是直接验证,也是很有说服力的间接验证。”
史林渴望地看着司马完,依他的感觉,司马老师不但对终极定律成竹在胸,而且对如何验证也早有定论。他真希望老师能把这个“包袱”彻底抖出来。非常不巧,飞机马上要降落了。空姐走出来,让乘客回到自己的座位,系上安全带。卓君慧从普通舱回来,她看出这次谈话对史林的触动显然很大,因为史林是恋恋不舍地离开头等舱,并一直陷在沉思中。
地中海的海面在舷窗外闪过,特拉维夫机场的灯光向他们迎来,飞机降落了。他们出了机场,随即坐出租车来到伯塞尔饭店。饭店依海而建,窗户中嵌着地中海的风光,非常美丽;位置又比较适中,离他们要去的三个研究所都不远。前两次史林陪司马老师和师母来时,也是下榻在这个饭店的。
在前两次同行中,史林对司马老师产生过怀疑,因为老师在特拉维夫的行为多少透着古怪。
史林的怀疑不大清晰,只是想想而已。不过,国家安全部官员的那次到来,把这些怀疑明朗化,也强化了。所以,即使史林因这次长谈而对司马老师相当敬畏,也不能完全抵消他内心对司马老师的怀疑。从住进伯塞尔饭店后,史林仍时刻“竖着耳朵”观察老师的动静。
半个月前的一天,北方研究所吕所长(他的军衔是少将,在国内外军工界是一个大人物)让秘书把史林唤到办公室。屋里还坐着一个人,穿便衣,但有明显的军人气质,四方脸不怒而威,打眼一看就是个相当级别的大人物。那人迎上来和史林握手,请他在沙发上落座。吕所长介绍,“这是国家安全部的领导,姓洪,想找你问一些情况,你要全力配合。”吕所长说完就走了,临走小心地带上门。
史林心中免不了忐忑,单看吕所长的态度,就知道今天的谈话一定相当重要。洪先生先和颜悦色地扯了几句家常,问史林哪个学校毕业,来所里有几年,一直跟谁当助手,等等。史林知道这些话只是引子,既然国安部找到自己,自己的情况他一定事先调查清楚了。然后洪先生慢慢把谈话引到司马完身上。史林谨慎地回答说:他来这儿时间不长,对司马老师非常敬佩,老师专业造诣极深,工作也非常敬业。不过他们没有多少工作之外的接触,只是应卓师母之邀去赴过两次家宴。
洪先生不停点头,他说这位司马老师可是国宝啊,是列在国家安全部重点保护名单上的。我们的保护足百倍小心,不容出任何差错的。所以想找你来了解一下,看他有没有什么心理上的问题,身体上的问题,等等。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尽可直言不讳。
虽然洪先生的话很委婉,史林不会听不出话外之音。史林断定,洪先生既然来找他了解司马完,肯定有什么重要原因吧。他踌躇片刻,决定对国安部应该实话实说:“我没发现什么问题,只有一点,不知道算不算异常。他在以色列工作访问时,总有两三天不见踪影。我陪他去过两次特拉维夫,都是这样。
据他说是陪妻子去魏茨曼研究所,那是个综合性的研究所,以脑科学研究为强项,所以,卓师母去那里是正常的,但司马老师去干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我原来以为,也许这牵涉到什么秘密工作,是我这样级别的人不该了解的,所以我一直没有打探过。”
洪先生听得很认真:“还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了。”史林想想又补充道,“我们去特拉维夫的工作访问一般不会超过一星期,所以,单单为了陪妻子而耽误两三天时间,这不符合司马老师的为人。”
洪先生赞赏地点点头,这才说出来这儿的用意:“谢谢你小史。我来之前对你做过深入了解,吕所长说你是一个完全可以信赖的年轻人。
今天我找你来,是有一个重担要交给你。”史林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屏息以听,“我们对司马先生非常信任,非常器重,他对国家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但不久前一次例行体检中,发现他脑中有异物。”
史林极为震惊!他瞪大眼睛看着洪先生。对方点点头,肯定地说:“没错,确定有异物,是在头部正上方,穿透头盏骨,向下延伸到胼胝体。
异物的材质看来是某种芯片,或其他电子元件,我们还没机会确认。”
史林张口结舌。说震惊是太轻了,完全是惊骇欲绝。
有异物!在一个国宝级的武器科学家脑中!在战争阴云越来越浓的特殊时刻!他觉得,洪先生宣布的事实,就像是阴河里的水,漫地而来,让他不寒而粟。他说:“你是说他被……”
“对,我们担心他被别人控制,被敌人控制,在他本人并不知情的情况下。所以……”洪先生摇摇头,没把这句话说完。
史林下意识地轻轻摇头。这事太不可思议,他实在不愿相信。他想劝洪先生再去认真复核,不要把事情搞错。当然,他知道这个想法太幼稚。
对一个国宝级的人物,来人又是国安部的重要官员,肯定不会贸然行事的。但……脑中有异物!
受人控制!这实在太诡异。洪先生问:“你是否知道,司马先生在魏茨曼研究所接触的是什么人?”
“不清楚,他从不在我面前谈论那边的事,卓师母也不谈。”
“那么,司马先生的行为有否异常?比如偶然地动作僵硬,表情怔忡,无名烦躁,等等。如果他真受到外来力量的控制,应该会表现出一些异常的。”
史林认真回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从来没发现过。”
“那好吧,今天就谈到这儿,以后请你注意观察,但不要紧张,不要在他面前露出什么迹象。
现在,既然知道司马脑中有异物,那么一切都已在控制之中了,不会出大娄子。”
洪先生说得轻描淡写,但史林清楚,这些安慰恐怕言不由衷。史林突然问:“你说是在对他例行体检时发现的,那么上一次的体检是什么时候?”
洪先生看看史林,心想这年轻人确实思维敏捷,糊弄不住的。他叹口气:“是去年二月十号。你说得对。这个异物可能是去年二月十号以后就植入了,而我们到今年二月才发现。如果是那样,他就有近一年的时间处于我们的控制之外。如果真的……能泄露的军事机密也该泄露完了。”他摇摇头,“不管怎样,我们要尽快查个水落石出,这也是为他本人负责。”
到达特拉维夫后,他们三人照例访问了以色列军事技术公司(IMI),第二天又访问了迪莫纳核研究所。访问中明显看到战争阴云的影响,以色列同行们虽然还是谈笑自若,但能看出他们内心深处的疏远和提防。毕竟以色列一直是美国的忠实盟国,在即将来临的战争中,以色列不一定会直接参战,但至少是倾向于“自家大哥”的。
卓师母这两天一直陪着他们,她的美貌高雅、雍容大度是有效的润滑剂,让双方已经生涩的交往变得融洽一些。那些研究杀人武器的男人们都愿意和她交谈。但史林却心情复杂。在和国安部洪先生的那次谈话中,有一点洪先生避而不提,史林当时也没想到。但随后想到了,那就是:卓师母是否知道丈夫脑袋中的异物。作为夫妻,终日耳鬓厮磨、同床共枕,她应该能发现丈夫脑袋上的异常吧。如果知道——她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是同谋还是包庇犯?如果不知道——她与之同床共枕的男人竟然是个受他人控制的“机器人”,而她却一无所知!
史林对师母很尊敬,无论是哪种情况,史林觉得都比较恐怖,为她感到心痛。
第三天正好是犹太新年,即逾越节,司马夫妇一位老朋友,IMI一位高层主管胡沃德·卡斯皮邀三人去他的私人农场玩。卡斯皮二十年前曾任以色列军工司司长,是一个公认的亲华派。在这样一个相对微妙的时刻,这种邀请显然不是纯粹的私谊。四人乘坐着卡斯皮的大奔出城。他的私人农场相当远,已经接近加沙了。快中午时到达农场,卡斯皮夫人已经准备好饭菜,笑着说:“欢迎来到我的农场。能在逾越节招待尊贵的客人,我非常高兴。”
餐桌上堆着烤羊肉、苦菜和未发酵的面包,这是逾越节的传统食品,是为了记念当年犹太民族逃离埃及。午饭中大家有意识地“不谈国事”,高高兴兴地闲聊着。
饭后卡斯皮带客人们参观了他的农场,随后他领客人回到客厅,他夫人斟上咖啡后就退出去。
客人们知道,真正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