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爆炸-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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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说,我同你的老师、师母都是很好的朋友。”
“谢谢松本先生。我没有什么难处。我来找你,是受卓君慧女士之托,想请你回答一个问题。”
松本扬扬眉毛:“是吗,是受卓女士所托?请问吧。”
“请问松本先生,你会把终极能量用于这场战事吗?”
松本愣了一下,没想到史林会直率地问这个问题。一般来说,一六○小组的组员们都不在那间地下室之外谈论与终极定律有关的话题。他简单地说:“不会。这是所有组员的共识。”
“但如果某个人,比如我的老师司马完,首先使用了它,从而改变了战争的均势,那时你会使用它吗?”
松本感受到这个问题的分量。认真地思考着,史林这个问题不会是随便提出的,其中必然涉及司马完的某个重要决定。在他思考时,史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松本坦率地说:“如果是在那样的情势下,我会考虑的。”
史林从皮包中拿出那把电击枪,苦涩地说:“松本先生,我非常抱歉。卓师母说,决不能让终极能量变成杀人武器,那对人类太危险了。为了百分之百的安全,必须事先就对你和司马完先生采取行动。我真的很抱歉,我是为你尚未犯下的罪行伤害你。但我不得不这样做。”
在松本先生吃惊的盯视中,他扣响了扳机。松本身体猛然抽搐,脸朝后跌了下去。史林抢上一步抱住他,把他慢慢放在地上。坐在外间的女秘书透过玻璃看见屋里发生的事,尖叫一声,向外面跑去。史林没有跑,他把松本先生抱到沙发上,仔细放好,用沉重的目光端详着他。松本脸上冻结着惊讶的表情,不再对外界的刺激发生反应,他已经成为植物人了。史林对他深深鞠了一躬。
他用办公室的电话机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那位送钥匙的信使。一个给东京警视厅。然后他就端坐在松本先生身边,等着警察到来,在妻子扣动XADS电击枪扳机的那一瞬间,司马完没有恐惧而只有轻松。妻子把他身上这副担子卸下来了,他相信妻子随后会把这副担子背起来,肯定会背起来的。她比自己更睿智。
一道闪闪发光的细线从枪口射向他的头部,然后,强劲的电脉冲顺着这个离子通道射过来。司马完仰面倒下去,妻子抢前一步抱住他,把他小心地放在沙发上,苦涩地看着丈夫。她没有哭,只是长长地叹息着。
战争没有改变贝利茨闲逸的退休生活。他住在特拉华半岛上的奥南科克城郊,每天早上,他与老妻带着爱犬巴比步行到海滨,驾着私人游艇在海上徜徉一个上午。这天他们照旧去了,他扶着妻子上了游艇,巴比也跳上来了,他开始解缆绳。忽然海滨路上一辆警车风驰电掣般驶来,很远就听见有人在喊:“是贝利茨先生吗?请等一等,请等一等!”
贝利茨站直了,手搭凉棚,狐疑地看着来人。
一个警官下来,向他行礼:“你是斯坦福大学的终身教授肯尼思·贝利茨先生吗?”
“对,我是。”
“请即刻跟我们走,总统派来的直升机在等着你。”
他十分纳闷,想不通总统突然请他干什么?但他没有犹豫,立即跳到岸上,对老妻简单地道别。
他说:“琳达,你不要出海了,你自己驾游艇我不放心。”
琳达说:“你快去吧,我会照顾自己的。”
他同老妻扬手告别,坐上警车。那时他不知道,这是他同老妻最后的见面了。两个小时后,他来到白宫的总统办公室。会议室中坐着一群人,有总统、副总统、国务卿、国防部长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单从这个阵势看,总统一会儿要谈的问题必定非同小可。屋里,椭圆形办公桌上插着国旗、总统旗及陆、海、空、海军陆战队四个军种的军旗,天花板上印着总统印记,灰绿色的地毯上则嵌有美国鹰徽。他进去时,总统起身迎接,握手,没有寒暄,简洁地说:“谢谢你能及时赶来。贝利茨先生,有一位中国人,卓君慧女士,要立即同你通话。是通过元首热线打来的。你去吧。”
白宫办公室主任领他来到热线电话的保密间,总统和国务卿跟着他进来。贝利茨拿起话机,对方马上说:“是老贝吗(卓君慧常这样称呼他),我是卓君慧。”
“对,是我。”
“我有极紧要的情况对你通报。请把我的话传达给贵国决策者,并请充分运用你的影响力,务必使他们了解情况的严重性。因为,”她冷峭地说,“据我估计,他们的理解力不一定够用的。”
“我会尽力的。请讲。”
卓君慧言简意赅地讲了事情的经过:卡斯皮的谈话,她丈夫司马完的打算,她对一六○小组其他六个成员意识的的秘密探查——“我很歉疚,我的秘密探问是越权的。我……”
“你的道歉以后再说,说主要的。”
“我确认,小组中有两人,即我的丈夫和松本清智先生,会把终级能量用于当前的战争。我随后又用其他方法,对两人的态度作了直接验证。验证后我采取了断然行动,使用美国XADS电击枪使他们变成了植物人。关于松本先生的情况,你们可以通过日本政府得到验证;关于我丈夫的情况,你是否需要亲自来验证一下?这一点很重要,你可以带上一个官方代表。”
贝利茨已经猜到了卓君慧以下要谈的事。他略徼犹豫,说:“不需要了,我信得过你。继续说吧。”
她加重语气说:“我们已经做出了足够的自我克制,希望这种克制能得到善意的回应。”她重复道,“希望你能把这些话传达给贵国决策者,诺亚方舟的存亡在他们的一念之间。我希望在三天内听到回音,可以吗?”
“可以的,三天时间够了。再见。”
“再见。”她说了一句美国人爱说的话,“愿上帝保佑美利坚,也保佑整个诺亚方舟。”
贝利茨挂上电话,陷入沉思。总统一行人一声不响地等着他说话。等了一会儿,国务卿忍不住问:“贝利茨先生,那位中国女人所说的终极能量是怎么回事?”
贝利茨笑着说:“我是个机能主义者,我认为电子元件同样能承载一个人的智慧,说不定,那样的智慧会更纯净呢,因为人性中好多的‘恶’与我们的肉体欲望有关。”
在场的几个人都不明白这番没头没脑的话,心想也许贝利茨先生老糊涂了?不过他们都礼貌地保持安静。但贝利茨显然没有糊涂,他目光灼灼地扫视着众位首脑。有条不紊地吩咐着:“请立即给我安排一架专机,我要尽快赶到特拉维夫,在那儿查证一样东西。明天晚上我会返回白宫,那时请今天在座的人再次聚在这儿,我们再详谈吧。”
第三天上午,贝利茨和国防部副部长拉弗里来到新墨西哥州的阿拉莫戈多“三一”核实验场。这是美国第一次核实验的地方,以后的核试验改在内华达地下核实验场。不过,这次贝利茨要求在这儿做地上实验,他说:“在地上做这件事更直观一些,我知道有些人的IQ有限,直观教具对他们更适用吧。”
前天他赶到特拉维夫,在亚伯拉罕电脑的资料库中仔细查阅了上次智力联网的记录。他十分相信卓君慧,相信她说的事实都是可靠的,但对于如此重大的事情,他当然还是要再亲自落实一下。结果正如卓君慧所说,她确实在做智力网巡回时悄悄叩问了几个人的潜意识,包括贝利茨的,她的叩问很小心,被问的六个人当时正致力于向“终极堡垒”
进攻,都没有觉察,但都以潜意识的反应作出了不加粉饰的回答。有四个人坚决拒绝把终极能量用于战争,贝利茨是其中一个,他的回答是:“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把终极技术用于战争。”
但司马完的回答是:“除非我的国家和民族处于危亡时刻。”
松奉清智的回答模糊一些:“只要别人不首先使用。”卓君慧的思维潜入——这件事本身是不光彩的,但此刻贝利茨反而很感激她。作为一六○小组的组长,他是大大失职了,他太相信六个人的誓言,相信他们的高尚,却没考虑到在事关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时刻,这样的誓言是不可靠的。这是因为准备违背誓言的两个人都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大义,他们自认为动机是完全纯洁的,因而就具备了违背誓言的必要勇气。看来,自己太书生气了,也许——他很不愿意这样想,但此刻他无法否定这个想法——他当时提议创建这个超智力网络,发展出“五百年后”的科技,本身就欠斟酌。潘多拉魔盒不该被提前造好,因为只要它造好就有被提前打开的可能,再严密的防范也不行。
坐实了卓君慧说的事实之后,他又在这儿多停了一夜,在亚伯拉罕的帮助下,他把自己的思维全部输到电脑中去。严格说来不是全部,在输入时他设了一个严格的过滤程序,把藏在自己思维深处的肮脏东西,那些披着圣洁外衣的肮脏:对暴力的迷恋、嫉妒、自私、沙文主义、种族优越感,等等,全都仔细剔除。这个输人很费时,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才完成。他同亚伯拉罕匆匆告别,坐专机返回美国。
回到白宫之后,他对椭圆形办公桌后边的那些首脑们讲了他所知道的全部情况,客观而坦率。他讲了终极能量的可怕威力,尤其是人体自我引爆的便于实现;他说,卓女士说得很对,她(及她的国家)已经做出了足够的克制,现在,那两个打算把终极能量用于战争的人都被封了口,其中一个甚至是卓的丈夫,是她亲自对丈夫下的手;但世界上还有五个人会使用它,包括中国的卓,她在做出“足够的克制”后,正在等着对方的“善意回应”呢。
她的等待只给了三天时间。万一终极能最被使用,万一有十个八个因绝望而愤怒的人(说不定他们还有美国公民身份呢)来到华盛顿、纽约或东京引爆自身,那将是何等可怕的前景。
他说:也许你们都不相信终极能量可以轻易释放,也想像不到它的威力,所以我准备做—个公开的实验,咱们到阿拉莫戈多实验场,我削下一截六克重的指尖并把它引爆——这大约就相当于1945年在广岛扔下的那颗“小男孩”的爆炸当量,一点三万吨TNT。你们睁大眼睛看着吧。
现在,具体操办此事的国防部副部长拉弗里带贝利茨到实验场中心。送他们来的黑鹰直升机没有熄火,时刻准备着接他俩返回。这儿非常荒凉,渺无人迹。当年第一次核试验的“大男孩”钚装药六点一千克,梯恩梯当量二点二万吨,核爆时产生了上千万度的高温和数百亿个大气压,三十米高的铁塔被瞬间气化,尸骨无存。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弹坑,沙石被熔化成黄绿色的玻璃状物质。现在,弹坑旁新搭起一个帐篷,这是应贝利茨的要求盖的,是为了防止卫星的拍照,因为——那老家伙说,他会绝对小心,决不让人体引爆的操作方法被人窃去。他对总统斩钉截铁地说:“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把可怕的终极能量用于战争。关于这一点,请不要抱任何幻想。”
他还说,只需使用能装在上衣口袋里的某种器具,就能引爆自己“削下的指尖”。现在,在他上衣口袋里确实装着一个硬硬的家伙,但扣子扣得严严实实,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拉弗里真想把那东西抢过来,然后变成美国军队的制式武器——这个前景该是何等诱人啊。当然,只能想想而已,这会儿他绝不敢得罪这个老家伙。
贝利茨对周围查看一番,表示满意,用手中的手术刀指指直升机,对拉弗里说:“行了,以下的操作只能我一人在场,你先乘机离开吧,把军用对讲机给我留下就行。等我该离开时,我再召唤直升机。”
拉弗里不情愿地离开了,乘机来到十七公里外的地下观察所。这是当年第一次核试验时的老观察所,已经破败不堪,只是被草草打扫了一遍,十几个情报人员正在里面忙碌,布置和操作各种仪器。昨天他们已经抓紧时间在那座帐篷里布下了针孔摄像头和窃听装置。拉弗里一下直升机立即赶到屏幕前,屏幕前的情报官看见拉弗里来了,回过头懊恼地说:“副部长先生,恐怕要糟,贝利茨肯定正在找咱们的秘密摄像头。”
他没说错,从屏幕上看,贝利茨正在帐篷内仔细地检查,而且很快找到了目标。现在屏幕中现出他的笑脸,因为太近而严重变形,几乎把镜头完全遮盖了。贝利茨微笑着,在对讲机里说:“拉弗里?我想这会儿你已经赶到监视屏幕前了吧。这个摄像头的效果如何?”
拉弗里只有摁下对讲机的通话键,硬着头皮回答:“不错,我看你很清楚。”
“那就对不起了,我在往下操作之前,首先要把这个镜头盖上。请通知总统,我不能回去了。我曾说,我会引爆我一个削下的指尖,实际上指尖削下后就不是我自身了,就是普通物质了,而普通物质终极能量的释放相对要困难一些,需要若干比较复杂的设备,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我不得不留在这儿引爆自身——目前我无法控制住只让一个指尖起爆——它大致相当于一亿吨TNT。你目前所处的观察所还太近,请立即后撤,至少到八十公里以外。
另外,爆炸将造成强大的电磁脉冲,请通知五百公里以内的飞机停飞,以免造成意外事故。我给你三个小时做准备,请按我的吩咐做吧。”
拉弗里十分吃惊,在心里狠狠骂着这个自行其是的老家伙。这些变化超出了上头事先拟好的应急计划,他不敢自己作主。这时总统及时地插话了,他和有关首脑一直在白宫监控着这儿的局面。他说:“贝利茨先生,既然这样,请你改变计划,不要再引爆自身了。你的生命比什么都贵重。请立即停止,我们再从长计议。”
贝利茨讥讽地说:“我的生命比战争胜利更重要吗?或者说,美国人的生命比敌国已经死去的二十万条生命的价值高一些?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不打算停下来。我知道某些人,比如此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