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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人格裂变的姑娘 作者:[美] f·r·施赖勃-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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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我知道了,”维基逍遥自在地答道,“你知道佩吉·卢是怎样的人。”维基又笑了笑补充道:“多塞特夫人是佩吉·卢的母亲。但佩吉·卢一点也不知道。”
  “佩吉·安呢?”
  “多塞特夫人是佩吉·安的母亲。但佩吉·安也不知道。”
  “原来如此,”医生说。“这些事都挺怪的。”
  “正是这样,”维基同意道。“但这是一种心态。也许你能对她们助以一臂之力。”
  沉默。于是医生问道:“维基,你跟佩吉·卢长得象不?”
  维基大失所望,连脸色都阴暗下来。她问道,“你说呢?”
  “我说不出来,”医生赶紧应付,“因为我从来没有同时见到你们两人。”
  维基从长沙发上站起身来,轻巧而敏捷地走到写字台旁。“我用一用这个好吗?”她拿了一叠处方笺回来。
  “尽管用。”
  医生看着维基在长沙发上坐了下来,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支铅笔,在处方笺上画起了素描。
  “这儿,”维基过了一会儿开始说道:“有两个脑袋。这是我的脑袋,带着金黄色的发卷。要是有彩笔,就能把头发颜色画出来了。这是佩吉·卢。她的头发是黑的。没有彩色笔也不要紧。佩吉·卢不喜欢烦恼或被人打扰。她把头发弄得笔直,就象这样。”维基指点着她画的佩吉·卢的荷兰发式,“你瞧,”维基得意洋洋,“我们长得大不一样。”
  医生点头称是,又问道:“佩吉·安又怎么样。” “我懒得去画她了,”维基答道。“这张佩吉·卢的素描也运用于佩吉·安。她俩长得很象。你会亲眼见到的。” “你的素描画得真好,”医生道,“你也绘油画么?” “喔,是的,”维基答道:“可是西碧尔画得比我强。我的长处是善于接近群众。我喜欢他们,知道如何与他们相处。我不害怕他们,因为我的父母总是对我特别好。我喜欢同人们交谈。我尤其喜欢那些以音乐、艺术和书籍为谈话题材的人们。恐怕我对他们的友谊大多从这种共同的兴趣中产生的,我喜欢读小说。对了,你读过《龟与兔》吗?”
  “我没有读过。”
  “噢,读一读吧,”维基的声调很轻快。“我是昨天夜里才读完的。作者是伊丽莎白·詹金斯。是一本新书,你可以把它描述为一本讲钝三角的小说。女主角是一位穿厚花呢衣服的中年老处女。”
  “经你介绍,我想去买一本。”
  “希望你象我那样喜爱它。我真喜欢它,也许这是因为我在家里同社会名流会见的缘故。无论在生洁中,还是在书本中,我都喜爱他们,这是我的背景陈述吧。但我并不是势利小人。我只是具有来自我那样家庭的高尚情趣。为什么不痛饮生活中的佳酿呢?”
  维基的态度愈来愈认真了。她的声调也愈发深沉,“生活如此痛苦,真应该服一剂泻药,使精神好好发泄一下。我不是说逃跑。你不会在书本中逃跑。相反,它们帮助你更充分地了解自己。Mon Dieu (我的上帝),我高兴我有这些书。当我发现自己身不由主地陷于其种不利的处境时(这是由于我生活中的奇特经历的缘故),我就有书籍这个宣泄口。你也许认为我这个人卓越非凡吧,其实我并不是。我就是我,我按照自己喜爱的方式去生活。”
  维基叹息道:“大夫,我衷心地希望西碧尔能象我这样地享受人生。我喜欢参加音乐会,浏览艺术画廊,西碧尔也喜欢,但不常去,我从你这儿离开,便要去大都会博物馆。我跟你讲过我已约了一位朋友共进午餐。这是玛丽安·勒德洛。我们将在博物馆内的方丹饭店就餐。然后看展览。来不及看全部展品,我们想着重看一看被称为”言词成图像“的版画和素描收藏。玛丽安醉心文艺,喜欢交际,她是在纽约东区长大的,很大一家人,夏天在英国南安普敦市避暑,如此等等。”
  “西碧尔认识玛丽安·勒德洛吗?”医生问道。
  “恐怕不认识,”维基答道:“西碧尔不是一位社交界的妇女,不是一位才女。她看见勒德洛夫人在教师学院的自助食堂里排队,便纳闷这位时髦女人在这里到底干什么。食堂颇为拥挤。西碧尔单独一个人坐着。勒德洛夫人问她可否允许与之同桌。你知道西碧尔从来就深怕自己失礼,她说:‘当然可以’。但一想到自己不得不同一位上流社会的富有魅力的女人打交道,便吓得晕了过去。于是我来顶替,并同这位gracde dame (贵族夫人)谈了一次话。这是我们友谊开始之日。我们现在是密友。”
  “佩吉·卢认识勒德洛夫人吗?”
  “噢,我看不认识,威尔伯医生。她们分属两个世界,你明白吗?”
  “维基,你好象在西碧尔和佩吉完全不沾边的事物上颇有作为。”
  “完全正确。”维基迅速回答。“我有我自己的生活道路,如果非得追随她们的道路,我就腻烦死了。”她望着医生,带着调皮而又疑惑的表情。“大夫,西碧尔甘愿成为我,但不知怎样才能成为我。”
  “这么说,西碧尔知道你这个人罗?”
  “当然不知道,”维基答道。“她不知道那两个佩吉,也不知道有我。但她心里仍有一个与我相似的形象…一个她梦想有朝一日能与之相似而又经常感到困惑的形象。”
  威尔伯医生紧张地思索着。她把刚才听到的一切作一番估量。原先知道有西碧尔和佩吉·卢。现在又加上维基和佩吉·安。四合一。还有没有别的人格呢?医生犹豫了片刻,认为维基手里有答案,便决定出击。“维基,你谈到两个佩吉。也许你能告诉我还有没有别人?”
  “喔,是的,”这是权威性的答复。“我们知道还有许多别人。我刚才告诉你我对每个人都一清二楚,就是这个意思。”
  “听着,维基,”医生道,“我要求你们所有的人都无拘无束地在预定的门诊时间内到这儿来:不管是哪一位利用这躯壳都行。”
  “喔,是的,她们会来的。”维基答应。“我也要来的。我来这儿是为了帮助你掌握那使你困惑的事物的底细。”
  “我感谢这一点,维基。”威尔伯医生说。这时,医生忽然有了一个新主意:在心理分析中谋求维基的帮助。自称无所不知的维基,可以起到古典希腊戏剧中的合唱队②的作用,把其他化身不肯讲或讲不清的事情和相互关系说个清楚。
  “现在我想征求你的意见。”医生盯着维基的眼睛。“我打算把你和别人告诉西碧尔。你觉得怎样?”
  “嗯,”维基若有所思地告诫医生,“你可以告诉她,但必须小心,别讲得大多,”
  医生推心置腹地解释道:“我觉得她应该知道。如果她一无所知,心理分析又会起什么作用呢。”
  “要小心从事,”维基重申,“我们都知道西碧尔,但她不知道有我们,一个也不知道,历来如此。”
  “我理解这一点,维基,可是,你瞧,原先我以为是双重人格,想把佩吉·卢的事告诉她。可是西碧尔不给我机会讲这件事。”
  “当然不给你机会啦,”维基解释道:“西碧尔总是害怕泄露她的症状,害怕得到明确的诊断。”
  “嗯,”医生不急不慢地说下去,“我对西碧尔说过。告诉她有时进入神游状态,根本不知道当时所发生之事。”
  “这我知道,”维基断言道,“可是告诉她在她的躯壳内不只是她一个人,这是另一回事。”
  “我本想使她放心,让她明白在自己处于神游状态时仍然在活动和运转。”
  “你说是她,还是说我们?”
  医生一时语塞,没有回答。还是这位深思的维基打破了沉默。“我想你可以告诉西碧尔。但我再问一遍:活动和运转的难道是她么?”她不等医生回答,便宣称:“我们是一群拥有自己的权利的人。”
  医生点燃一支烟,一面沉思,一面听维基说下去:“如果你想告诉她,悉听尊便。但我建议你使她明白:在另外几个人中,谁也不会干一件西碧尔不喜欢的事。告诉她:她们常常做出一些她做不出的事来,但这些事都不会使她生气。”
  “佩吉·卢呢?”医生问道。“难道她不是有时干出一些西碧尔不会赞同的事么?”
  “嗯,佩吉·卢干了许多西碧尔不能干的事,但佩吉不会伤害任何人。真的,大夫,她不会的。”维基的语调显得很知心。“你知道,佩吉·卢跑到伊丽莎白去了,还在那里把自己陷入困境。”
  “我不知道啊。”
  “喔,佩吉·卢去过许多地方,”维基看了看表。“谈到去什么地方,我看我自己马上就得去什么地方了。我要到大都会博物馆会见玛丽安。”
  “是的,”医生同意道,“恐怕到时候了。”
  “大夫,你去过大都会博物馆吗?”在她们朝房门走去时,维基问道。“你会喜欢它的。还有那为纪念柯特·瓦伦丁举行的绘画和雕塑展览,如果你要去的话,我提醒你一句,地点在瓦伦丁画廊。好了,我该走啦。请你明白:不论何时,只要你需要我,你都可以指望我全力支持。”
  维基刚要离开,却又转身瞅着医生说道:“我来找心理分析专家,真有些新鲜。她们都是神经质,而我不是。至少我认为自己不是。在这个浑沌时代,谁也说不准。不过,我确实想帮助你与西碧尔等人相处。这毕竟是我不在巴黎共叙天伦之乐的唯一原因呀。我不相信西碧尔或佩吉·卢真要搞清事情的真相。瞅着她们在这儿胡说八道,我知道自己非插手不可了。你跟她们会搞出什么名堂?西碧尔是懵懵懂懂,对我们几个人一无所知。佩吉·卢忙着维护她自己和西碧尔,所以一点也不客观。因此,我只好来跟你一起努力。我们两人一起,我看一定会闹个水落石出。所以,你可以指望得到我的支持。我对这几个无所不知。”
  讲完了以上的话,维多利亚·安托万内特·沙鲁这位上流妇女,连同她那优雅的动作、甜美的嗓音和无懈可击的社交词令,终于离去了。
  威尔伯医生喜欢维基。她十分老练,但热情,友好,而且真诚地关心西碧尔。对于这种关心,她决心要探索一番。
  医生心里琢磨,如果问她如何介入多塞特一家的,或者问她的父母什么时候来这里找她,那时,沙鲁这位法国小姐会说什么呢?医生一面走回去,想写几行关于多塞特这个病例的记录,一面问她自己:“到底有几个化身?怎样才能变成一个呢?”
  维基走出医生所在的大厦时想道:纽约不象巴黎,也不象我离开威洛·科纳斯后住过的几座城市。象今天这种阴天,这座喧闹的、变幻不定的城市,就象它自身的影子那般阴沉。
  她急匆匆地迈着脚步,因为她同玛丽安·勒德洛在大都会博物馆约会的时间眼看就快到了,同时她感到轻松,这是因为她把其他化身的阴影暂时撂过一边的缘故。
  她心里想着玛丽安·勒德洛。个子很高,线条特别好。与其说她美,还不如说她俊。玛丽安是一个快活的人,她长着一头浅褐色秀发,一双浅褐色眼睛。鼻子上有三个雀斑。
  自从玛丽安和她在1954年11月初偶然见面之时起,她俩就共享一个奇异的世界。她们去卡内基音乐厅听波土顿交响乐团、沃尔特·吉塞金和皮埃尔·蒙特。她们去联合国大会大厦,亲身见识了安全理事会的一次言词激烈的会议。
  什么也没有艺术展览那样激动人心了。这两人特别喜欢布鲁克林博物馆的展览,在那里她们不但被美国艺术作品的收藏所倾倒,而且为当代杰出水彩画作品以及整层的美国家具展览而如醉如痴。
  对玛丽安和维基来说,古式家具犹如变得可以触摸的往昔。赫普尔怀特式桌子③、奇彭代尔式椅子④、高脚柜⑤。和低脚柜⑥成为她俩热门的淡话题材。
  玛丽安的情趣颇为高雅。她就读于时髦的私立学校,在三十年代毕业与巴纳德,并由一位未婚的姨妈陪伴着周游了欧洲。
  玛丽安出生于富有之家,结婚后更为富有。在丈夫死后,玛丽安曾用其家财寻欢作乐。后来看到家产中落,而且第一次发现自己不得不工作以糊口谋生,她就来哥伦比亚就读艺术教育的研究生课程,打算以后当一个教员。这就是她为何出现于教师学院自助食堂并与维基首次相会的缘故。
  维基突然想起这里离大都会博物馆已不到一个街区,便赶紧从沉思冥想中惊觉过来,加快步伐,飞速朝方丹饭店赶去。
  站在这按照古罗马建筑正厅设计的巨屋门前,望着大厅中央的长方形水池、穹形玻璃顶蓬、高大的圆柱和一色大理石后面的餐桌,维基被眼前这一大堆过分雕琢和怪诞的艺术弄得心醉神迷。其实她来过这里多次,但每次见到时的反应总是这样。
  维基右首有一排桌子,坐在其中一张桌子旁的,是玛丽安·勒德洛。
  “我恐怕是晚到了,”维基走到她朋友身边。“我很对不起。刚才有一个业务方面的约会,我无法脱身。”
  “我一直在自得其乐,”玛丽安答道,“我在琢磨:等到卡尔·米莱斯的人造喷泉在这水池中安装就绪以后,这屋子会成什么样。”
  “要到夏天才会就绪哩,”维基坐了下来,“报上说一共有八个喷泉塑像,其中五个代表艺术。”
  “米莱斯在古典世界中总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我们到夏天一定要到这里来亲眼看看。”
  维基觉得玛丽安那柔情而又略带忧伤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有这位女子在身旁,就会有一种异样的、美好的感觉。此外,知道是玛丽安走出第一步,促成了友谊,也使维基感到无限的满足。
  正是玛丽安眸子里的忧伤色彩,极大地激发了维基的爱慕。而维基,尽管自己是一个快乐的人,却对别人的悲哀无限同情,而且为时如此之久。维基这种态度加速了她们的友谊。
  维基满怀希望地想道:如果玛丽安有女儿,那就应该是我。玛丽安的年龄够得上当我母亲了,但年龄差别无足轻重,我们不存在代沟。 “我们走吧,”玛丽安对她说道。如果再不去买,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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