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五辑)-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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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塔克转过身,背对着猎犬,同时将被毯抛到托尼头上。“蹲下来,”他用一种父亲才有的嗓音轻声说道。“不要动。”
托尼在父亲的佑护下,蹲伏在地,臀部紧紧地抵在车门上,冻得就快结冰,他的整个身体覆盖在那条小小的被毯下面,毯子的四角恰好能碰及地面。
第一头猎犬吠叫着,另一只则大声呼号。它们使劲地撞向拖尼,将威塔克晾在一旁,就仿佛他引不起它们的一丝兴趣,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垂涎三尺、猛然扑上,它们触及被毯,将它轻轻松松地撕扯。威塔克狠狠地往地上撞去,在嘣地一声中他的屁股撞得欲裂,手肘处皮肤擦伤。他忘记了戴上手套;现在手掌在冰屑与盐粒上如灼烧般疼痛。
“嗨!”他大声喊道,同时勉强地站直身来。“嗨,你们这群婊子!到这边来!”
它们对他毫不理睬。它们互相叠起身体,使劲想够着托尼,但它们失败了。威塔克屏住了呼吸,朝前爬去,在膝盖处磨破了裤子。猎犬们把他推到一边,又长又古怪的爪子抓挠着他的手臂和手掌,留下一道道流血的伤口。
拖尼拱起背脊,瑟瑟发抖,明白得知道不该抬起头颅。他挤作一团,紧缩到膝盖和手肘处,紧紧地弯曲身体,直到被毯下的人形像只海龟模样才告罢休。威塔克在猎犬们的咆哮声中甚至都可听到儿子的呼吸声、又长又抖的抽泣声。猎犬们再一次地往前冲刺,企图叠起身体,但又失败了。
“朝我来啊。”威塔克叫道。他立起脚来,握紧挡泥板,将自己拉了起来。从他的手掌直到弧线状的车身,鲜血凝结。他将血痂扯下。“该死的,朝我来吧!”
猎犬朝后退步。它们围成一圈,不断地低声嗥叫。一只欺上前来,干瘪的爪垫外展在沥青地上,然后用鼻子嗅闻着威塔克的手掌,用犬齿抚拭着他的皮肉。
我们永不疲倦,她叫道。我们永不败亡。
“你放过我的孩子。”威塔克没法站直身体,他的双肺疼得要命,胸腔像被锁紧了。他踉跄地走上前来,加快步速,将血淋淋的双手搁在大腿股上。
主人
家
这男孩就是那扇门和钥匙
我们没法回家,两只猎犬立即叫道。我们很饥渴。除非他遭到惩罚,不然我们就无家可回。我们就将毁灭。
“那惩罚我吧。”
我们是仆从。你不适合。主人不会满意的。
“不管怎样,”威塔克说道,同时他发现不知何故,他竟有力量挺直腰板。“他是我的。我的血肉。”灵感向他突袭而来;他也不知何故。“我有优先主张权。”
猎犬们嘶叫着潜近。它们摇摆着皮包骨头的尾巴,竖起它们的尖耳朵,整个躯体都紧紧地绷起。
我们没法回家,一只喊道。
我们很饥渴,另一只应道。
“走开。”威塔克吼道,同时血淋淋的手朝外点去。
它们的眼睛内似乎有熊熊烈火在燃烧,碰上了威塔克的眼神,变得坚定而又无情。他朝前迈上一步。而在毯子底下,托尼畏缩着。
右手边上的猎犬首先低下了头。它往后退了一步,尾巴坠落了下来。她的姊妹咆哮着。我们不会忘记,她喊道,接着在转身追上她的姊妹前再一次地怒目瞪视了一眼。
悲嗥、退缩、不断地回头望,猎犬们走了。它们在彼此间不断的绊绊磕磕中离去了。威塔克看见它们变得越来越高、腰板越来越直,从猎犬模样又变回了妙龄女郎。当她们彼此搀扶着离去时,她们所穿的衣服从瘦弱的、不合意的躯壳上垂落下来。一个人不停地哭泣;另一个则不服气地走着步,弯着腰儿,将她的姊妹扶正。
威塔克感觉到几乎快要怜悯她们了。托尼缩得更紧了,不敢抬起头来。
威塔克闭上了眼睛。
当威塔克憋住呼吸时,寂静跟随而来,漫长的寂静。当他最终吸进一口气,他的胸部火辣辣的痛,接着在酷寒下感觉到更加的疼痛。托尼的嘴巴不停地咒骂着,威塔克逼着他一次1/4英寸地舒展开他的十指,接着睁开眼睛。眼泪已经将他的睫毛冻结在一块;他不得不再三擦拭,才得以睁眼。
托尼早已将毯子从他的头上扯下,正在停车场上的积冰里摸索着,试图找到他的车钥匙。他的手指摸到了一样东西。他在胜利下欢呼起来,然后抬起头来,遇到了威塔克的双眼。“该死的,”他咒骂着站起身来。当毯子掉落下来时,他尽管一手拿着怀表,一手握着钥匙,还是一下把毯子抓住,然后把它交给威塔克。
威塔克接住毯子,将它叠在手臂上。“这是偷来的,”他无望地说明道。
“我应该早就知道。”托尼手里一动,重新把怀表塞回裤兜里。威塔克阻止了他,把手架在他胳膊上,血流到托尼的袖管上。托尼没有往回缩,但威塔克能感觉到他在竭力控制那股冲动。
威塔克咽下口口水,还是开口问道。“怀表里面是什么?”
当你的手没在颤抖时,很轻松就能打开表壳。托尼没说一句话,就给他展示了里面的杰西卡的照片,而威塔克早就预料到了。杰西卡的一头鬈曲的棕褐色头发,还有那如小鸟般的双手。
“这是我的过错,”威塔克说道。“如果我早点注意到——如果我早点带她去看医生——”
“你认为我不明白这点吗?”托尼用拇指不断地摩擦着表的转柄。“你认为那会让事情好转吗?”
“不,”威塔克说。“当然我也很想念她。”
“那你去看过她吗?”
威塔克摇了摇脑袋。不,不,但是他可以想象出杰西卡的模样。被由内而外地蚕食,依旧在苟延残喘,但是就如具蝉壳般毫无生机、干干瘪瘪。
托尼没有抬头,只是紧捏着怀表转柄。威塔克能听见表的嘀嗒音。他闭上眼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回弹,像盘簧折断发出的声音一样的尖锐。他睁开眼睛,发现托尼目视着自己的面孔。
“好吧,”威塔克说道。“我是该去——”
“爸爸,跟我回家。我们一大早就到医院去。”突乎其来,一瞬之间,就好像托尼一旦要说出心底的话,就必须要一古脑的讲出来。
威塔克叹了口气。他将一只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在自己皮厚脂肥的脑袋瓜上摩擦着自己的手掌。“儿子,我是个酒鬼。”
托尼耸了耸肩。“明天再喝酒去。今晚就跟我回家。我有住处。”
“明天?”威塔克说道,只是为了看看他是否能说动托尼开嘴笑笑。“明天有什么事?”
“我们要去查清楚春天会在什么时候到来。”托尼回答道,同时打开了汽车车门。
克里斯汀·威塔克在那个星期三的晚上神智清醒地爬上了床。紧接着,星期四在早晨的一阵春雷之后来到了。
《漫长的周二之夜》作者:'美' R·A·拉弗蒂
是夜,当一对年轻夫妇沿街闲逛时,一位叫花子拦住了他们。“今晚可得多多包涵,”他轻触帽沿向他俩致意说。“你们二位好人能先借给我一千美元,好让我重新挣回我的财富吗?”
“上星期五我给过你一千美元呢,”那年轻男人说。
“你是给过,”叫花子回答,“我还让信差在午夜之前还给你十倍的数额呢。”
“有这回事,乔治,他给了,”年轻女人说。“亲爱的,给他吧,我相信他是个好人。”
于是,年轻男人给了他一千美元;叫花子轻触帽沿向他们表示感谢,又去为挣回他的财富而忙碌了。
走进金融市场时,叫花子在路上遇见本城最漂亮的女人艾黛范莎·伊帕拉。
“艾蒂,今晚你要嫁给我吗?”他兴高采烈地问。
“噢,我不这么想,巴兹尔,”伊帕拉说。“我常嫁给你,可今晚我好像还没有什么打算。不过,等你发了第一、第二笔大财,你可以送一份礼物给我。我一向乐此不疲。”
然而,当他们分手的时候,她却自言自语:“可是,我今晚该嫁给谁呢?”
那叫花子就是巴兹尔·巴吉尔贝克,他在一个半小时内就会成为天底下头号富翁。八小时之内,他会四次发大财,四次落魄潦倒:这些财富并不是芸芸众生获得的那种区区小数,而是巨大无比的天文数字。
阿贝巴尔斯阻滞块从人的大脑里摘除之后,人们开始更快地做决定,而且做出的决定往往更好。阿贝巴尔斯阻滞块过去一直阻碍着人类的思维。当人们明白它为何物且知道它没有任何实际作用时,就通过简单的童年变位外科手术把它摘除掉。
此后运输和制造业飞速运转,凡事瞬间完成。过去需要花上几个月或几年时间的事情现在只需要几分钟或几小时就能做到。一个人在八小时之内能同时承担一项或几项相当复杂的工作。
费雷蒂·菲斯库刚刚发明了一部手提模件。费雷蒂是一个夜盲人,这种模件具备这些人的特征。人们根据各自的性格和爱好,把自己分为曙光人、昼盲人和夜盲人三类;或者分为黎明人(活动于凌晨四点到中午时光)、白昼人(活动于中午至下午八点的时光)和夜晚人(活动于下午八点至凌晨四点的时光)。这三类人的文化、发明、市场和活动都各不相同。作为一个夜盲人,费雷蒂在漫长的周二晚上八点刚刚开始他的工作。
费雷蒂祖了一间办公室,让人搬来一些家具。这用去一分钟时间,洽谈、挑选和安装几乎在一瞬间就大功告成。随后他发明了手提模件;这又用去一分钟时间。紧接着他便拿去生产并投放市场,三分钟后,手提式模件已提在重要买主的手上。
手提式模件轰动一时。它是个挺吸引人的玩艺儿。三十秒之内,订单源源不断飞来。到了8:10,每位显赫人物都有了一部崭新的手提式模件,形成了一种时尚。手提式模件开始一批一批售出,每批数以百万计。它成了今晚最有趣的一种时尚,或者说,至少是今晚初夜时分的大时髦。
手提式模件没啥实际用途,就跟萨默基的诗句一样毫无用处。但这玩艺儿很吸引人,其大小和形状可以使人在心理上得到满足,而且可以提在手上,设置在桌子上,或者安装在任何一堵墙上的模件壁龛里。
自然,费雷蒂变得非常富有。本城最迷人的女人艾黛范莎·伊帕拉历来对刚刚发迹的阔佬感兴趣。大约8:30,她来看望费雷蒂。这里人们做决定很快,艾黛范莎来的时候,心里早就盘算好啦。费雷蒂也极快地拿定主意,同朱迪·菲斯库在小法院办了离婚。费雷蒂和艾黛范莎就去巴莱索·多拉多旅游胜地度蜜月。
这次蜜月旅行妙不可言。艾蒂所有的婚姻都妙不可言。这里天空明媚,景色诱人。著名的瀑布飞泻不停,水泛金光。邻近的石头是蔓生人砌成的;山脉是碎矿石人堆高起来的。沙滩简直就是梅雷维利沙滩的翻版,今晚初夜时分的畅销饮料是蓝色苦艾酒。但风景——无论是初次游览还是问隔一段时间旧地重游——若认真看一阵子倒是令人心肝叶叶动,再逗留就毫无意思了。即刻挑选和即刻烹调出来的美味佳肴迅速享用完毕;蓝色苦艾酒已失去了原有的新鲜感。情爱对于艾黛范莎和她的情夫来说乃是闪电般迅速又是费心劳神的事;再重新来过已索然无味了。因此,艾黛范莎和费雷蒂只度过一小时豪华的蜜月。
费雷蒂希望保持他们的关系,但艾黛范莎瞥了一眼动态指示器。手提式模件受到人们的青睐只持续了今晚三分之一的时间。它早已被显赫人物抛弃一旁。费雷蒂并不是一个经常发迹的人。他每周只有一个夜晚享受事业的辉煌。
他俩回到城里,9:35在小法院离了婚。库存的手提式模件廉价抛售出去。最后一批将处理给到处寻找便宜货的曙光人,他们无所不买。
“下一步我该嫁给谁呢?’”艾黛范莎叹了口气说。“瞧这夜晚,够漫长的。”
“巴兹尔?巴吉尔贝克在买人,”金融市场里流传着这句话。但话音未落,巴兹尔·巴吉尔贝克又再抛出了。巴兹尔?巴吉尔贝克爱赚钱,看他一边工作一边操纵着整个金融市场,动动嘴唇召集收款员和一伙称职的职员,这真是一大快事。帮手们将他的叫花子破衣烂衫扯下来,给他换上与他现时主宰者身份相称的宽外袍。他打发一个收款员还给先前借给他一千美元的那对年轻夫妇以二十倍的钱。他还打发另一个收款员送给艾黛范莎?伊帕拉一份更丰厚的礼,因为巴兹尔很珍惜他们的关系。巴兹尔获得操纵综合动态指示器的权利,且在上面作了些手脚。他使某些刚刚在两小时内发展起来的大企业跨掉而后把它们的废墟拼凑成一件好东西。现在他已经做了几分钟世界头号富翁。他为钱所累,无法像一小时之前那样运作自如。他成了一只大肥羊。一群凶残又精明的狼团团围住他,伺机把他拽下来。
转眼之间,他失去了今晚第一次财富。巴兹尔的秘密在于当他充满金钱达到爆炸点的时候,他乐意轰轰烈烈地破财消灾。
一个名叫马斯威尔·毛瑟的思想家刚刚创作出一部光化性哲学的著作。完成这部著作,他花了七分钟。想要创作哲学著作,你采用可行性提纲和思想索引;你开动激活器寻找每一部分内容的用词;一个内行还会使用自相矛盾馈入机和十分惊人的类比搅拌机;然后你校对特别的观点和个性化的签名,这样,一部好作品就间世了,因为像这样的作品,优秀率已成为自动化的最低值。
“我还得在蛋糕糖面上撒些果肉,”马斯威尔说完,便推动操纵杆进行此项工作。这样撒上一撮撮诸如“原始的”、“启发式的”和“代酶化”①等等词语,就不会有人怀疑它是不是一部哲学(①“代酶化”:原文是prozymeides,这个词是作者杜撰的,译文也是杜撰的。)著作了。
马斯威尔?毛瑟将著作寄给出版商,每次大约过了三分钟,作品就被退回。退回的作品总是附有出版商对作品的分析和退回的理由——主要是因为有人写过而且写得更好。三十分钟里,马斯威尔寄十次,收到十次退稿,于是失去了信心。写作中断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