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红火星 金·s·罗宾森-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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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继续说着,列举了这项计划各个方面的细节,接着又施展了她杰出的才华和优美的风度回答经理们的提问。她的话博得了阵阵笑声——她满脸通红,眼睛明亮,约翰几乎可以看到火舌从她浓密的红褐色头发里闪烁出来,褐色的头发在风暴中的暗淡光线下看起来就像一头的珠宝。那些经理和项目科学家们在她的表情感染下一个个神采奕奕。他们正在上某种重大项目,他们清楚这一点。他们正在火星上寻找的许多金属,在地球上已经急剧减少,几近枯竭。这个项目有财可发。如果哪位拥有一座桥,如果每盎司金属都必须从它上面通过的话,也会发一大笔财的,也许会获得最大的财富。毫无疑问,菲莉斯以及其他的人看起来仿佛就在教堂内。
那天晚上吃饭前,约翰站在自己的浴室里,没对着镜子看自己,却拿出两片阿米珍多夫吞下去。他厌烦菲莉斯。但吃了饭后就感觉好些。毕竟菲莉斯是这场游戏中的另一部分。坐下来吃饭时,他心情开阔了很多。OKAY,他想,他们有那么一根豆茎大小的金矿。但还不清楚他们是否能保持自己那一份——事实上非常不可能。所以他们过分的自满不仅是讨厌的而且有点愚蠢。正当他们兴趣盎然地在进行交流的时候,他笑了。他说:“你们不觉得这样的电梯不可能最终成为私人财产吗?”
“我们并不打算让它成为私人财产。”菲莉斯说,脸上仍然是灿烂优美的笑容。
“但你们为它的建设指望获得报酬,于是你们又希望获得特许权,你们指望从这个风险项目中赚取利润,那不就是风险资本主义的全部内涵吗?”
“当然,”菲莉斯说。他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具体,她觉得好像受到了冒犯。“火星上每一个人都将从中获得利润,那就是它的内涵。”
“而且你将从每个百分比中提取一个百分比。这就是处在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或者说寄生虫。金门桥的建设者们变得很富了吗,你以为?有没有从金门大桥的建设中赚了大钱的公司因而形成宠大的跨国王朝呢?没有。它是公共工程项目,建设者们是公共雇员,他们的工作只赚得标准的工资。你能打包票确信火星条约不会为这里的基础设施建设规定一个类似的安排?我绝对有把握会有的。”
“但这个条约经过九年就要修改。”菲莉斯指出,她的眼睛还在闪烁着晶莹的光。
约翰笑道:“就算是吧!也许你不会相信,我发现整个星球上的人都支持修改条约时,就会对地球的投资和利润制定更为严格的限制措施。你还是刚刚注意到这个问题。你必须记住的是,这是个从零开始,白手起家,依据符合科学概念的原则构建的经济体系。这里只是一个有限的负载能力,要创造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社会,我们必须对此引起注意。你总不能把原材料从这里运往地球——因为殖民时代己经过去,你必须记住这点。”看着满天闪烁的星星全都瞄准着他,他又大笑起来,那些星星的影像恰似枪炮的瞄准器移植到了他们的角膜里一样。
只是后来回到房间时他才记起那些面孔。他想到,他们那么费尽心机地管这个闲事也许并不高明。那位美国股票交易所的人甚至把胳膊肘抬到嘴巴边上来做记录,那个手势显然是想让人看到:这位约翰·布恩是个坏蛋!他悄悄地对人那样说,眼光始终不离约翰,他就是希望约翰看到他。嗨,那么说这又是个疑点。那天晚上,约翰辗转反侧好久才入睡。
《红火星》作者:'美' 金·S·罗宾森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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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他离开帕沃尼斯,沿着泰沙斯向东驶去。打算驱车整整7;000公里到海腊斯去拜访玛娅。由于恶劣的风暴,这趟旅行显得极其孤寂难耐。在昏暗的光线中,他只能时不时地透过在风中扬起的一阵阵滚滚的尘沙匆匆地看一眼南方的高地。只能与变幻莫测的呼啸的风作伴。玛娅很高兴他就要来访。他从前来过海腊斯,那里有许多人正盼着迎接他。他们已在“低点”以北地区发现了一个相当大的蓄水层,人们计划把蓄水层的水抽到地面上来,在低点挖一座湖,这座湖面上有一个冰冻层,将会持续不断地向大气中升华,而他们又能从下面源源不断地得到水源供应。只要这种方式持续下去,不仅会使大气中保持充足的水分,而且可以作为水库和热水池,为统湖滨而建的环形拱顶农场的植物提供水源和热气。玛娅对这些计划兴奋不己。
约翰去拜访她的漫长的旅程在一种催眠状态中不知不觉地缩短:一路上,一座又一座环形山在乌云般的沙尘中若隐若现。一天,他在一个村落停下来。这里的人几乎说不出一个英语单词,就住在橡活动屋的箱子里。他与这里的居民不得不利用一个翻译程序进行交流,这使他们笑了大半个晚上。两天后,他又在一个日本人的巨大空气提取设施工地停留了一天。在这个工地里,人人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但他们都很烦恼,因为空气提取器全部被狂风吹得处于停顿状态。技术人员们苦笑着,护送他穿过一个为了使水泵保持运转而建立的、结果徒劳无用的梦魔般的过滤系统联合企业。离开日本人的工作地点东行三天,途经一个苏菲派教徒的大旅馆。这个旅馆位于一个圆环形的四面悬崖峭壁的台地上。这个特殊的台地原是陨石坑的坑底,但由于撞击变形的作用,它变得十分坚硬,这样就抵挡了不知多少年以来周围的软土被侵蚀掉的作用,现在它像一个又圆又厚的大柱脚矗立在平原之上,它的沟槽面高达一千米。他把车开上了一条弯曲的斜坡路,来到山顶上的大旅馆。
到了上面,他才发现尘暴兴起的时候,这个台地的位置处于永久性的持续波之浪中,所以这里有更多的阳光透过浓密的乌云射下来,比任何别的地方甚至帕沃尼斯边缘上的阳光都多。能见度几乎与别的地方一样低,但一切东西的色彩更加鲜艳。黎明时一片紫色和咖啡色,白天不断地涌起一股股褐色和黄色的、橙色和锈色的鲜艳的云雾,时常有青铜色的光束贯穿其中。
这个点选得好。他发现,苏菲派教徒比他迄今所遇到的任何阿拉伯群体都要友好热情。他们告诉他,他们是跟最近一批阿拉伯人上来的,是作为阿拉伯世界各个宗教派别的一种妥协而安排的,因为苏菲教派在伊斯兰世界科学家中人数众多,把他们作为他们自己密不可分的群体派出来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他们当中有个又黑又矮名叫都·厄尔南的男子对他说:“你,这位伟大的塔利巴,跟着他的塔瑞夸特来到这里拜访我们。”
“塔利巴?”约翰大惑不解地问,“塔瑞夸特?”
“塔利巴就是探求者,探求者的塔瑞夸特就是他的道路,你知道,他们特殊的路,通向现实的路。”
“我明白!”约翰说,仍然对他们的友好欢迎感到吃惊。
都领着他从车库出来,来到一个低矮的黑色建筑前。它矗立在一些排成环形的火星车的中央。火星车看起来装载了充足的能源。那个建筑物的形状和台地本身一样又矮又圆。都·厄尔南认为,这栋建筑物的黑色岩石是超英石。那是一种流星撞击时,每平方厘米超过百公斤的瞬时压力而形成的硅酸盐。窗子是用焦石英做的,也是由于撞击形成的一种压缩玻璃。
在这幢建筑里,有二十来个人一同迎接他。男人女人都同样与他打招呼。女人们都光着头,举止就像男人一样,这又使约翰吃了一惊。同时也促使他注意到,苏非派教徒中的一些情况与一般的阿拉伯人中的情况有所不同。他坐下来,与他们一起喝着咖啡,又开始提问。他们告诉他,他们是夸特瑞特苏菲派教徒,是受早期希腊哲学和现代存在主义影响的泛神论者。人们试图通过现代科学和灵魂的显圣,成为具有最终现实即上帝的人。“有四趟神秘的旅程。”他们都对他说,第一趟是自灵知开始,以“法拿”即抛开一切凭感觉得到的东西而结束。当“法拿”之后发生“巴恰”即持久时第二趟旅程开始。在这一点上,你是现实中通过现实的手段旅行到现实状态的。你本身就是个现实,一个“巴恰”。之后,你继续旅行,到达精神宇宙的中心,成为一个与所有经过同样旅程的其他人生活在一起的人。
“我猜想我还没有开始第一趟旅程,”约翰说,“我一无所知。”
对这样的反应他们感到开心,他可以看出来。你可以开始,他们告诉他,又给他倒上咖啡。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开始。同任何他从前遇见过的阿拉伯人相比,他们是那样的令人鼓舞,那样友好,以致他敞开心环,把有关他旅行到帕沃尼斯的意图以及大电梯缆绳的计划全都告诉了他们。“并非世界上任何想像都是不符合实际的。”他们都说。当约翰提到他最后一次在洼斯提塔斯·玻瑞利斯与阿拉伯人相会的情况,以及弗兰克怎样一直陪伴他们的事,他们都隐晦地说;“那是对权力的热衷,引诱人们去做错事。”
一位妇女笑着说;“查尔莫斯是你的拉弗斯。”
“什么意思?”约翰问。
他们全都笑了起来,都摇着头说:“那不是你的拉弗斯。一个人的拉弗斯就是这人邪恶的自我,过去一些人相信这个自我处在人的胸内。”
“就像一个器官或什么东西?”
“像一个动物。穆罕默德伊本·乌里安说,某种像动物一样的东西从他的喉咙里跳出来,当他踢它一脚时,它却变得更大。那就是他的拉弗斯。”
“它是你的幽灵的又一种名称、”那位提出这件事的女人解释说。
“嗯,”约翰说,“也许他就是吧。或者说大概就是弗兰克的拉弗斯被踢了多次吧。”听到这种想法,他们同他一起笑起来。
快到傍晚时分,阳光从尘埃的缝隙中钻了下来,比以往更强烈;流动的云层顿时一片灿烂,以至于大旅馆仿佛矗立在巨大的心室里一样,随着一阵又一阵风的呼啸,发出“咚”、“咚”的心跳声。那些苏菲派教徒从焦石英窗子朝外看时,他们相互呼喊,很快便适应起来,迎着狂风,走出旅馆,进人这个深红色的世界。他们呼喊着要布恩陪伴他们。他咧嘴一笑,振作起来。偷偷地吃了一粒阿米珍多夫。
一到外面,他们围着台地崎岖不平的边缘走了一圈。远眺密布的乌云,俯瞰身下阴影笼罩的平原,对所看到的现象以及所发生的特色都指给约翰看。之后,他们聚集在旅馆附近。他们唱颂歌的时候,约翰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说出的是阿拉伯语和法语的英语译文;“一无所有而又因为一无所有而拥有。抛弃你头脑中的杂念,付出你心中的所有。这里一个世界那里一个世界,我们坐在世界的门口。”
另一个声音说:“爱拨动了我心灵诗琴中的乐弦,促使我全心全意地去爱。”
他们开始跳舞。他们注意到约翰突然领会了。他们是正在快速旋转的伊斯兰教苦修教士:他们应着鼓的敲打声往空中一跳,轻轻地拍打着普通频道。他们跳着,转动着,动作缓慢而又神奇,手臂大张着,脚一着地又跳起来,再次重复旋转动作。一轮又一轮,一回又一回。他们是大风暴中旋转的苦修教士,站立在诺亚时代曾是一个陨石坑底的又高又圆的台地之上。在跳跃着的血红色的光线中,这一切显得那么的奇妙。约翰站起来,开始同他们一起旋转。他打乱他们匀称的排列,有时实际上是与其他跳舞的人撞在了一起,但无人介意。他发现,轻轻地往空中跳是有帮助的,可以保持不被风吹得失去平衡。一阵猛烈的风就会把你吹倒。他笑着。一些跳舞的人对着普通频道吟诵着,是那种全然没有音调的哀鸣声,时时被呼喊声和刺耳的有节奏的呼吸声打断。短语“Anael…Happ,ana,el…Happ”——我是上帝,有人翻译。我是上帝,一种苏菲派教徒的异端邪说、跳意味着给你施催眠术——约翰知道还有别的穆斯林信徒自我鞭挞。旋转更好。他跳舞,也通过普通频道加入到吟唱行列,急促的呼吸不断地打断他们的吟唱、嘴里发出咕噜声,说的话听不清楚。接着不假思索地开始给一连串的语言加上火星的名称,他是按照他的理解,按照吟唱的节奏喃喃地嘀咕着这些名称:“AI…Qahira,Auqakuh,Bahram,Harmakhik,hrad,HuoHSing,Kasei,Ma'adim。maja,MamersMangala,Nirgal,ShalbatanuSimudandTUI。”他记住了好几年前学会的这一长串名称,那是一种群体游戏。现在,他十分吃惊地发现,这串名称组成一个十分美妙的颂歌,这些名称像液体似的从他嘴里流出来,帮助他平衡旋转。其他的跳舞者对着他笑,但充满着善意。他很高兴。他感到陶醉、兴奋,整个身体都在嗡嗡作响。他多次重复祷文,接着转而重复阿拉伯语的名字,一遍又一遍:“AI…QahiraAI…Qahira,AIQahira。”于是,他记起了一个正在翻译的声音所告诉他的话:“Anael…Happ,andAI…Qahira,Anael-HaqqanaAI…Qahira。”我是上帝,我是火星,我是上帝……其他人很快同他一起吟唱,声音越唱越高,形成了一首杂乱无章的歌。透过一个个闪着亮光的旋转的面罩,看到他们的笑脸。他们旋转得实在很好;他们热烈伸开的手指在红色的尘埃中画出阿拉伯式的图案。现在,当他们旋转时,用指尖轻拍着他,引导他或者说在推着他笨拙的身子按着他们编织的图案旋转。他喊着火星的各种名字,阿拉伯语、梵语、印加语,全都是火星的名字,混合在一起就是一个混合音节,形成一段复调音乐,听起来是那样优美而又奇怪得令人毛骨惊然,因为这些表示火星的名字是从发音听起来还是十分奇怪、名宇具有力量的时候传下来的。当他唱出这些名字的时候,他可以感觉到这种力量。我将要活一千年,他想。
他停止了跳舞,坐下来观看。他开始感到不舒服。世界在摇曳,他的中耳膜毫无疑问像一个轮盘赌转盘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