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恶魔的彩球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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矶川警官和金田一耕助迅速交换一下眼神,说:
“那就谢谢了,等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们马上过去,麻烦你们了。”
“那……我先走了……我先回去告诉妈妈,解剖结束后,麻烦你们派人来说一声,我们会马上来接你们。”
敏郎缓缓走出本多医院的大门,金田一耕助跟矶川警官目送他的背影离去。
加藤刑警在一旁说:
“警官,事情越来越严重了,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金田一耕助再度仔细看一遍那封信说:
“看这张半纸的折法,不像是邮寄来的。如果是用横式信封装的,就另当别论了。”
“加藤,你立刻去放庵先生的屋子里查看看,是否有有跟这张一样的半纸?”
“嗯,我记得好象有一帖多(注:一帖半纸有二十张)跟这张相同的半纸。”
加藤刑警出去后,金田一耕助问道:
“警官,立花警官呢?”
“他跟着进去看解剖……年轻人体力总是比较好嘛!”
所谓“说曹操,曹操到”,立花警官正好从手术室出来,他一脸苍白地跑进厕所去。这时候是六点半,泰子的尸体解剖完毕。
这次解剖并没有什么重大发现,只不过更进一步确定死因是勒死的。
绪方博士跟助手解剖完立刻回冈山,大伙忙乱了一阵子,将泰子的尸体运走之后,金田一耕助才见到老医生。
老医生年约七十多岁,长长的白发从后面绑起来,看起来跟横山大观(注:日本画家)有点像。
老医生一脸怀念地看着矶川警官,不过当矶川警官拿出半纸给他看,他立刻惊讶得瞪大双眼。
立花警官也很惊讶,他狐疑地看着矶川警官跟金田一耕助,并纠缠不休地追问矶川警官为什么会有这封信,是谁拿来的……等等问题。
“老医生,你对这封信有什么看法?”
矶川警官应付过立花警官的问题之后,面对老医生说:
“矶川警官,你是指卯太郎先生的死因吗?”
“是的。这个……刚才根据卯太郎先生的儿子所说,他是死于脚气冲心,对不对?”
“矶川警官,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他的确是死于脚气冲心。他们家每一代的长相都不好,像敏郎的脸色那么苍白,就证明他心脏不好。不过,这封信真的是放庵先生的笔迹吗?”
“您觉得呢?放庵先生的右手可以握笔吗?”
“也不是不能握笔啦!不过要用右手写字的话,还不如用左手写来得快。”
老医生把那封信还给立花警官说:
“矶川警官,不管怎么说,卯太郎的死因绝对是脚气冲心没有错。你也知道,昭和七年那件事让他非常痛心,那是个很大的打击。”
“老医生觉得放庵先生这个人怎么样?”
“这个嘛……”
老医生露出困扰的表情说:
“我不太喜欢道人长短,不过老实讲,我并不喜欢他。他年纪大我五岁,看起来一脸达观的样子,但我总觉得他好象是冷眼看人的缺点,这是我个人的感觉。”
本多老医生的见解和“井筒”老板娘阿系,以及“龟之汤”老板娘青池里佳雷同。
总而言之,多多罗放庵这个人似乎是个有些怪癖的人。
第十三章 意外的发现
由良家的老婆婆
晚上八点,金田一耕助跟矶川警官来到由良家,屋内已经挤满守灵的客人。
这附近房子的建造方法称为“三间流”,通常在南侧盖了十叠(注:一叠相当于一张榻榻米大小)、六叠、六叠三间房间,背侧隔着一扇水门,紧连着八叠、六叠、六叠三间房间,村民的梦想就是希望能住这种“三间流”的房子。
一家人平日的生活起居大都在北侧房间,遇上事情时便拿掉水门,就可以变成四十叠以上的大房间来使用。
由良家除了这栋“三间流”的房子之外,还有一间偏屋,那间偏屋与北侧八叠大的房间有走廊相通,老夫人五百子就住在那里。
今天晚上,由良家只打开南侧三间房间,在十叠大、有壁橱的那个房间设置祭坛。
泰子的头朝北方躺在祭坛边,三三两两守灵的客人聚集在一旁,村民特有的高亢声调让人感觉很嘈杂。
守灵的客人之间摆放着一些盛装榨油豆腐皮寿司的大盘子,以及凉拌黄瓜的大碗,在座客人可以随意取用。
由良家虽然是即将没落的家族,但还没有面临战后食、住缺乏的问题,不需靠典当物品来度日。此刻,桌上摆放的酒瓶、杯子和配置的餐盘、烟灰缸都是上等货。
乡下地方缺乏娱乐活动,有时候,别人家的“不幸”也是一种很好的慰藉。住在喜欢聚集在一起吃吃喝喝的村子里面,不管是礼金或奠仪,都是不可或缺的花费。
金田一耕助和矶川警官抵达由良家时,正好诵经结束,大家一看到他们俩,都惊讶得停下手中的动作,互相对望着。
矶川警官与金田一耕助在荣子的带领下,沿着屋侧走廊来到里面的十叠大房间。
他们首先对着祭坛烧香,然后矶川警官拿出两人署名的奠仪,教子见状,立即十分惶恐地行礼。
跪坐在泰子遗体旁边的,除了三位真言宗的和尚以外,还有敦子跟敏郎夫妇、敏郎的妹妹夫妻俩和他们的两个孩子,另外还有个干瘪的老婆婆,她在一旁数着念珠,吸引了金田一耕助的视线。
这位就是目前掌担由良家的八十三岁老婆婆,也就是敦子的婆婆——五百子,她绑起一头雪白的头发,脸上布满皱纹。
男人都穿着有家微的罩衫,女人穿着丧服。
“我将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安排在另一个房间用餐,现在还在准备中,请稍等一下。”
敦子的态度十分庄严肃穆。
“真是麻烦您了。”
矶川警官有点不知所措,他不自然地并拢穿着短裤的膝盖,不时挥动着扇子。
金田一耕助简单地说一些吊唁词之后,开始张望四周的事物。
仁礼嘉平因为早上和敦子发生冲突,因此没有过来吊唁,不过仁礼家的继承人——直平正跟本多医生、辰藏等一起喝酒。他跟仁礼嘉平长得很像,身材十分高大,虽然已经三十六岁,却给人一种轻松、闲适的感觉。
他的头发整齐地左分,身穿碎花上衣,罩上一件黑色罩衫。
这时候,辰藏不知道在他耳朵说些什么,只见仁礼直平摇着白扇子的手停了下来,笑着向金田一耕助点了点头,金田一耕助也慌忙回礼。
直平的弟弟——胜平跟歌名雄、五郎他们一起坐在最下座,他们这几个人经常进进出出做些杂事,很少安静地坐在位置上。
只有取名雄从来没有离开过位置,他的工作服已经脱掉,换上一件干净的开领衬衫,以及烫痕清晰的斜纹裤。
歌名雄拥有五尺七寸的匀称身材,轮廓深刻的五官在这一群人中显得出类拔萃,只不过他现在有点精神恍惚,大概是泰子的死让他极度悲伤吧!
“矶川警官、金田一先生,你们也来啦!”
矶川警官跟金田一耕助一回头,看到青池里佳两手抱着酒瓶笑着。
“啊!老板娘,辛苦了。”
“哪里,真是招待不周。夫人正在那边帮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准备食物,你们先喝一点吧!敏郎,帮他们两位准备杯子。”
“麻烦你了。”
敏郎从餐盘上拿起两个杯子,他的妻子荣子也将醋渍小黄瓜分一点在小盘子里。
青池里佳帮他们俩斟酒,将酒瓶放在餐盘上说:
“敏郎,你在这里陪他们一下,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请慢用。”
青地里佳从十六岁开始从事走唱工作,对于这种场合自然能应付自如。
“谢谢。”
矶川警官把杯子放在餐盘上,对五百子说道:
“老夫人,好久不见,您的身子还是很硬朗啊!”
八十三岁高龄的五百子惊讶地看着矶川警官的脸回问: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位?”
“啊哈哈……都已经是二十三年前的事情,也难怪您会忘记。昭和七年发生凶杀案的时候,我们曾经见过面。我叫矶川,当时担任警官……”
“你这么一说,我就记起来了。对了,听说你还常常到‘龟之汤’,真是令人怀念啊!你也这么健康,真是太好了。”
“老夫人,哪里、哪里,我是很想健健康康的,可是到处都出毛病,身体已经不行了。”
“呵呵呵!”
五百子满是皱纹的嘴角往上一扬。
“不可以讲这种泄气话,跟我这种犹如风中残快的老人比起来,你还早得很呢!你今年几岁?”
“老夫人,我们就别再提年纪这档事儿了,反正要到一百岁还早得很呢!”
“的确,我也想活到一百岁。”
五百子非常开心地说:
“对了,矶川,那位年轻人是谁?”
一听到年轻人这三个字,金田一耕助不禁苦笑起来。
原来在八十三岁的五百子眼中,金田一耕助还算是个“年轻人”。
“啊!老夫人是说这一位吗?他叫金田一耕助,是有名的私家侦探。老夫人有看报纸吧!冈山县狱门岛、八墓村在战争结束后发生的连续杀人事件,都是他破的案子。金田一先生,这位是五百子老夫人。”
“您好。”
听到矶川警官的解说,霎时,在座的人都注视着金田一耕助,他不好意思得整张脸胀红起来,在五百子面前低头行了个礼。
“啊……”
五百子认真地看金田一耕助说:
“我听敦子说过那件事情,是一件好可怕的案子!那些案子都是他破的吗?”
“是的,都是金田一先生破的案子。您别看他的外表不起眼,他可是日本第一的大侦探,还有,老夫人……”
矶川警官看了一下在座的人,确认他所说的话带来一些效果,又故意提高声音说:
“现在金田一耕助也会揪出杀死您孙女的凶手,这个案子准会破的!”
金田一耕助腼腆地伸出五根手指抓着那颗鸟窝头,然后环视现场一周。
事实上,他在意的不是矶川警官说的话,而是房间里的大盘子……不!应该说是盛放在大盘子上的油炸豆腐皮寿司。
十日晚上,老婆婆假借“栗林”的名字来到鬼首村后,多多罗放庵就失踪了。由遗留在多多罗放庵家中、十个查不出来源的油炸豆腐皮寿司来看,应该是老婆婆自己拿来送给多多罗放庵的。
如果今天是泰子的忌日的话,当然必须作法事;但光是今晚守灵就用了这么多油炸豆腐皮寿司,那么八月十日法事的时候,也应该会有油炸豆腐皮寿司才对。
“夫人,请问一下。”
金田一耕助抓住荣子问:
“我的问题可能很奇怪……不过,这些油炸豆腐皮寿司是你们家自己做的吗?”
“是的。”
荣子露出怀疑的神色回答。
“我这样问或许报冒昧,但我还是想请问一下,这么多的油炸豆腐皮,你们是跟哪里订的呢?”
“不是订的。”
荣子仍是一脸狐疑。
“这是我们家自己做的,老奶奶很会做油炸豆腐皮。”
矶川警官发觉到金田一耕助这么问的用意时,不禁猛盯着大盘子里的油炸豆腐皮看。
“是这样的,我是因为想到一件事情,才会问夫人这个问题。”
金田一耕助说出自己想到遗留在多多罗放庵屋里那十个油炸豆腐皮寿司之后,荣子高声喊道:
“啊!那些油炸豆腐皮寿司是那天村长从我们家拿回去的!”
“什么?你说是村长从你们家拿回去的?”
矶川警官也神色紧张地看着荣子。
“是的,因为八月十日是我公公的忌日,我们帮作法事的客人准备了很多油炸豆腐皮寿司,村长也来参加法事。后来,他笑着说今天晚上有个神户来的客人要住下来,因此,我就跟婆婆帮他把油炸豆腐皮寿司包在竹皮里给他,村长就带回去了。”
“夫人,请问你给村长几个油炸豆腐皮寿司?”
“奶奶要我们一人包六个,所以我婆婆包了六个,我包了六个,装成两包送给村长。奶奶,对不对?”
“是的,荣子说的没错。请问这些油炸豆腐皮寿司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没什么。”
金田一耕助好象很高兴,他用五根手指猛抓着他的鸟窝头。
但是矶川警官的眼里却浮现更深的怀疑。
多多罗放庵屋里的油炸豆腐皮寿司是十个,因此,可能有两个已经在多多罗放庵或老婆婆的胃里;而且从留在屋内的呕吐物中查出的毒药,和在这附近生长,俗称“村长杀手”的草花相符合。
再说,村子里好象有人秘密提供生活费给多多罗放庵,说得清楚一点,就是可能有人受到多多罗放庵的恐吓,被恐吓者对恐吓者怀有杀意,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夫人,这些油炸豆腐皮寿司是你跟你婆婆亲手包在竹皮里的吗?”
“是的,那是奶奶用筷子一个个夹起来给我跟婆婆包的。”
“老夫人。”
矶川警官的眼中闪烁着无法掩饰的好奇神色。
“听说你跟村长很要好?”
“这个啊……矶川,到了我这种年纪,老朋友渐渐少了,所以我跟村长的年纪虽然相差一大截,可是还算谈得来,村长虽然冷眼傲视人间,不过跟我的交情还不错,他常常来这里跟我聊天。对了,矶川,村长到底怎么了?”
“这……目前我也不清楚。”
矶川警官专注地看着五百子的脸。
“老夫人,我想请问您一个问题。”
金田一耕助在旁边插嘴道:
“这附近有一种叫做‘村长杀手’的草花吗?”
“啊!”
五百子回头看着金田一耕助,她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村长杀手’的名字听起来真奇怪,那种草花有什么传说吗?”
“啊!这个……”
五百子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伸了伸腿说:
“是有这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