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恶魔的彩球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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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一耕助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阿系刚才说过:
“对村长恶作剧……一点好处都没有。”
正因为如此,事情变得更加诡异。
如果多多罗放庵在昭和七年发生的那桩案件中,掌握很重大的机密……那整个情况就又不同了。
金田一耕助害怕的也是这一点。
“对了。”
金田一耕助有点喘不过气来,回头看着跟在后面的阿系。
“昭和七年,‘龟之汤’老板娘的丈夫被杀的那件案子……”
阿系一听到这桩可怕的杀人案,惊讶地眯着眼睛问:
“怎么了?”
“那天晚上,听说栗林跟村长吵架,然后冲出家门?”
“是的,那天晚上栗林跑来我家。”
“她跑到你家?”
“嗯,当时我父亲说等到天亮,就要带她回材长那里;而村长那边也打算天一亮就到我们家来。后来发生那件案子……村长就没办法来了,我们也犹豫着该不该在这种时候带栗林回去,不料栗林竟然逃跑了。
后来警察找到她时,她已经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因此,村长认为是我们夫妻故意放她逃走。”
“他们夫妻为什么吵架?”
阿系沉默了一下说:
“村长这个人从小娇生惯养,他在某些方面很明事理,有些方面却又十分难缠,比方有的人在外面对人很好,可是一回到家就很会闹别扭,而且只要一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就会乱发脾气。唉!村长有时候还会动武,栗林也被他打过。”
他们越过山顶来到山麓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幸好金田一耕助跟阿系都有准备手电筒。
“村长杀手”
他们来到村办事处前面的时候,几个年轻人从里面跑出来。
“啊!金田一先生,你刚回来吗?”
歌名雄出声问道,他晒黑的脸庞露出一口编贝般的白牙,笑得无忧无虑。
“你们都在啊!由佳利呢?”
“我们正要当‘不速之客’呢。”
五郎在旁边插嘴说。
“什么不速之客!讲话别这么难听。”
胜平在一边责备他,接着对金田一耕助说:
“金田一先生,魅力女孩——大空由佳利衣锦还乡,当然要招待我们这些青梅竹马,也就是我们这些以她为荣的年轻绅士
“阿胜,你也算是绅士啊!”
“五朗!你这个笨蛋……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更正一下,除了五郎之外的我们这些绅士……啊!‘井筒’的阿姨,你也一起来……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村长家。”
“阿姨,你回去的时候请跟重吉或阿照说一声。”
歌名雄在旁边说道。
“详细情报从今晚开始商量,千惠子大致上答应了,后天十三日到十六日晚上,要在‘阵屋遗迹’(注:“阵屋”的称呼来自于日本封建时代的君主的住处,因为阶级最低,不称为城,而只叫阵屋。)举行盛大的盆舞(注:中元节庆跳的舞蹈)。”
伊东情浓守的“阵屋遗迹”,现在已经变成一所小学。可是,鬼首村的村民都不称“学校”,反而习惯叫它“阵屋遗迹”。
“好的,谢谢。”
“走吧!”
五、六个年轻人一脸兴奋地离开,金田一耕助和阿系则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着。
从村办事处到多多罗放庵的住处大约有二十五、六分钟的行程。沿途的山路曲折,若将这段路程换作直线距离,也得耗费相当时间才能走完。
离开鬼首村的村落后,四周突然暗了很多,多多罗放庵的屋子被包围在天鹅绒似的深沉之中。
屋内没有灯光透出,这又使得金田一耕助和阿系的心一紧。
多多罗放庵通常不会在晚上出门,现在睡觉似乎又嫌太早。
“村长、村长!我是‘井筒’的阿系!村长,你在家吗?”
阿系的声音有点颤抖。
“放庵先生,我是金田一耕助,你已经睡觉了吗?”
金田一耕助跟阿系交替喊了两、三次,可是屋内都没有人回答。
两人对望一眼,整张脸因紧张、害怕而变得惨白。
“他可能出去了。”
阿系故作轻松状,可是她的声音很明显在发抖。
“先进去看看吧!”
金田一耕助伸手一推,门便开了。
他率先走进去,阿系也胆战心惊地跟在后头。
两人先用手电筒照一下屋子内部,金田一耕助环视上次跟多多罗放庵对坐的那间房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金田一耕助来到升着抗炉的茶室兼厨房时,后面突然响起“喀嚓”一声。
原来是阿系扭开挂在天花板上的电灯开关,四周顿时亮了起来。
“啊!”
阿系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金田一耕助一听到她的尖叫声,马上回头一看。
刹那间,他的眉头紧蹩。
只见桌上有一个酒瓶、两个茶碗,以及一盘酱油烤河鱼、两个盛着豆汁的红漆碗、一盘炖山毅莱跟油炸豆腐皮、一盘装满油炸豆腐寿司。
从大蜡烛垂挂着蜡泪的情形来看,昨天停电的时候,他们应该还喝得非常酣热。
引起阿系尖叫的原因,是从桌面上延伸到薄薄的夏季坐垫,以及桌子四周的地板上,到处血迹斑斑。
金田一耕助走到狭窄的厨房里,看到有个水瓶放在地上的角落,水瓶盖上散放着五、六根植物,看起来好象是桔梗花。
金田一耕助拿起那几根植物细细观看,就在这时候,他又听到阿系在后面尖叫着。
“不可以!金田一先生,那是毒草,不可以碰!”
“毒草?”
金田一耕助慌忙把那几根植物丢在地上,说:
“这是什么植物?”
阿系的脸上充满恐惧,呼吸急促地说:
“啊!这……我们都叫这种草是‘村长杀手’……”
第七章 一封神秘信函
搜查行动
鬼首村目前对两件事情议论纷纷,一件是大空由佳利衣锦还乡的事情;一件则是假借死人之名,超过仙人顶的奇怪老婆婆。
对自称“栗林”的老婆婆有兴趣的,大部分都是中年人,年轻人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对他们而言,多多罗放庵根本就是被遗忘的人。
那天早上,村里的青年男女有很多话题要谈,也有很多事情必须赶快着手进行,他们的话题当然都集中在昨天晚上大空由佳利的宴会上。
“大家都称她为‘魅力女孩’,我原本以为她拥有很特别的气质,可是在见过她之后,觉得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她的行为举止简直跟男生一样粗鲁,真教人不敢恭维。”
“那种低沉沙哑的声音,可能就是她的脸力所在吧!”
另外,女孩子们的看法是——
“我本来以为她会很高傲,却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呢!
“她讲话的口气像个男孩子……”
大空由佳利已然在鬼首村掀起一阵旋风,大家兴致勃勃地讨论她的发型、服装、装饰品,甚至找机会去接近她、碰触她。
“阵屋遗迹”——小学校园里,在青年团团长胜平的指挥下,有年团团员正奋力措建盆舞的楼台。
今年有幸邀请到大空由佳利这位当红明星来演唱,因此要更加小心舞台设备的搭建。
“歌名雄,听说昨天晚上有个奇怪的老婆婆来村子里,村长放庵先生好像出事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村长失踪了。”
歌名雄说着迹,也皱起了眉头。
“村长年纪那么大,会不会厌世掉进后面的沼泽里啦?”
五郎嘻皮笑脸地说道。
“万一他跳进那个沼泽自杀,要找我们青年团去帮忙打捞,那可就麻烦了。”
胜平身为团长,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阿胜,如果他们要求青年团帮忙的话,你一定要拒绝。一年才一次中元节,我们哪有时间去管那种事情。”
“对,那种干扁老头怎么能够跟日本当红的魅力女孩相比呢?”
有人带着不屑的口吻说着,引得在场所有人爆笑出声。
另一方面,金田一耕助和矶川警官来到多多罗放庵的屋子现场勘察。
“金田一先生,有件事情很奇怪哦!”
矶川警官今天穿着开襟衬衫踉短裤,戴着老旧的头盔。
“都二十几年没见了,村长还跟那……跟那个肯定不是‘栗林’的女人一起喝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放庵先生是被骗了?还是他认错了人?”
“不,如果说认错人……”
金田一耕助一边看着前面的沼泽,一边搔着他那头“鸟窝”。
“如果只有五分钟或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有可能会看错人,可是那个女人跟我擦身而过到达这里,应该是七点半左右,而这边停电的时间应该跟总社一样是九点半,这中间长达两个小时。而且停电后,他们还点上蜡烛继续谈话。”
“这么说,即使那个人不是‘栗林’,也应该是放庵先生认识的女人。”
“嗯……很有可能。”
金田一耕助含糊地答道。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多多罗放庵是否知道栗林已经死了。
在多多罗放庵的狭窄屋子里面,有三个从城里来的办案人员,加上鬼首村的木村巡警,顿时把屋子挤得水泄不通。
碍于屋内的空间太拥挤,金田一耕助跟矶川警官只好在沼泽附近徘徊。等到其他人员搜证结束,屋子的另一边却又挤满许多看热闹的人。
金田一耕助不禁在脑中回想昨晚的情形——
当时金田一耕助发现情况有异,立刻吩咐阿系不要碰屋内的任何东西,然后重新详细检查屋子内部,他并没有在现场发现老婆婆背上背的那个大方巾包。
可是,那个老婆婆应该来过多多罗放庵的屋子,因为门前的泥地上有留下明显的草鞋痕迹。
糟糕的是,昨天晚上那场大雷雨把屋子外面草鞋的鞋印冲刷得一干二净,根本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按照现场情况推断,自称“栗林”的老太婆昨晚背着大方巾包来到这里,然后她踉多多罗放庵谈了两个多小时的话,不……应该说两人好象有谈过话,最后用“村长杀手”毒死多多罗放庵。
奇怪的是,老婆婆怎么处理多多罗放庵的尸体呢?
金田一耕助闪过脑海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老婆婆将尸体丢进沼泽里面。
传说这片沼泽一旦把人吃进去,就绝对不会吐出来,因此,鬼首村的人都称这片沼泽为“食人沼泽”。
但是,老婆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如果她想把尸体藏起来的话,为什么不把房里的血迹也一并擦干净?
一般而言,凶手掩埋尸体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隐瞒杀人的事实。
如果是这样,老婆婆为什么要表明自己是“栗林”?多多罗放庵到底是生是死?而老婆婆又背着大方巾包跑到哪里去了呢?
金田一耕助来到厨房,由上往下看着“村长杀手”这种毒草,他突然发现水瓶里面好象有东西拨动水的声音。
金田一耕助惊讶地看着水瓶里面,伸手将散放在上面的“村长杀手”拿掉,然后用手电筒往水瓶里面照射。
刹那间,他感到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只见水瓶底部有一大堆丑陋无比的生物在游动着,看起来像是壁虎或蝾螈,全身都是黑褐色,身上还有黑色斑点和疙瘩,头部大又扁平,躯体旁边还长出四肢。
“啊!”
阿系注意到金田一耕助的惊讶表情,也来到他身边往瓶子里看去。
她看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山椒鱼。”
金田一耕助当然知道那是山椒鱼,然而重点是,为什么这里会有山椒鱼呢?
“村长以前就有养山椒鱼吗?”
“没有,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种东西。”
“你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这个月五日。”
“你到这里做什么?”
金田一耕助不假思索地询问道。
“来送中元节礼物。”
“你怎么确定当时这里没有山椒鱼呢?”
“因为那时候我用这个水瓶装水,帮村长烧开水的。”
五日那天,正好是金田一耕助来帮村长代笔写信的前两天。
“这附近河里有很多山椒鱼吗?”
“是有一些,而且村长是钓鱼商手。”
金田一耕助顺着阿系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各种鱼干用竹子串起来,排列在茶室的门框上。
他再看一眼水瓶里的山椒鱼,在心中揣想着昨晚那场大雷雨中,多多罗放庵的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后金田一耕助催促阿系离开那里,两人一起回到“龟之汤”,然后向矶川警官报告这件事情。
如果当时矶川警官没有来鬼首村的话,恐怕村里的警察对于金田一耕助跟阿系的报告,只会一笑置之。
意外发现
“金田一先生。”
矶川警官看着在沼泽上面盛开的白色菱角花说:
“这件案子跟二十三年前的案子有关联吗?”
金田一耕助自然知道矶川警官缓慢的声调,只是为了掩饰内心那股无法压抑的期望与兴奋。
此刻,肌川警官又重新燃起希望,期盼这个新案子可以让他解开二十三年前那件案子的谜底。
“应该有关系吧!否则像放庵先生这样与世独立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扯上凶杀案呢?”
金田一耕助在案情尚未明朗化以前,十分小心自己的措词。
“对了,矶川警官,放庵先生平常的生活费是从哪儿来的?‘井筒’的老板娘好象跟村长的关系很密切,可是这件事连她都不清楚。”
矶川警官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若有所思地答道:
“有一次,我听见‘龟之汤’的老板娘说,放庵先生好象有个在神户或哪里的亲戚常常送钱来给他。”
“以前是这样,不过据说三年前,也就是昭和二十八年,那位亲戚就死了,所以我觉得很纳闷。不过,村长日常生活的花费应该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