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爱你一眼 (解剖教室系列二)(完+后记)作者:小泷-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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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韩虹松开他的胳膊。
“我看见了……我能看见了……”李元斌的嘴唇哆嗦着。
任鹏飞一个大步跨过来,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瞪得老大。然后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放在李元斌的眼前晃动着,“这是几个手指?”
“1个。”
接着任鹏飞把五个手指全摊开,“看!这是几个?”
“5个。”
任鹏飞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
“不到11天,他的视网膜竟然全部发育完成了,赖特!正常人要8个月啊,250天!”
“天使的翅膀是上帝赐予的,任!It is a gift(它是一个礼物)。”
这是在任鹏飞的办公室。他和其他医生刚对李元斌的眼睛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最后在给他注射了一针镇静剂后,才怀着莫名的复杂的心情向赖特汇报这件近乎死人复活的事情。
“这不仅仅是奇迹,赖特!我,我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这有什么不好?好运气通常都不是由常识带来的!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吗?”
任鹏飞咽了一口唾沫,“当然!如果这些也算是好消息的话……除了黄斑显著大于正常人外,通过视网膜体层摄影,我们观察到黄斑旁边的视盘——也就是视神经和视网膜动脉穿出眼球的那块儿……不再是正常人那样呈现为橙红色。它有点儿偏绿,或是偏向湖蓝色?那里发生了什么?目前我还无法完全断定。但明天我会做一个视乳头图像分析,就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么?那些纤维化的视网膜呢?”赖特的声音不紧不慢。
“它们还是老样子。看来不是什么纤维化……也许是一种新的视锥和视杆细胞的排列组合形态,我只能说也许,因为我从没见过那样的东西。的确,透明的视网膜已经在发灰,看上去就像组织的纤维化……但它是活的,所以不会是什么纤维化,”任鹏飞皱着眉边想边说,另一只手还不由自主地在半空中比划着,“不可思议的是,它竟然能够感光和成像……我真不敢相信后面的视神经还会有什么惊人的改变。”
“会有的,任!还会有更多的惊喜!但你不能掉以轻心……给他的头部来一个核磁共振,还要一个脑电分析和脑光学成像的检验报告,我们需要看看你所说的偶然的对地撞击究竟引发了什么。”
任鹏飞耸了耸肩膀。“如果你想知道更多,为什么不亲自过来操刀一试呢?”——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尽管他不太喜欢赖特的咄咄逼人与自以为是,但在关于“眼球”的问题上,他还需要知道更多。谁会笑到最后——也许只有天知道!
第十六章 异形
绿光点点,如同磷火在无尽的暗夜坟场中漂浮游荡——李元斌吓得把眼睛再次睁开。
护士刚给他挂上吊瓶,韩虹又不准他看书,李元斌只好闭眼躺在床上强做休憩。而除非睡着,只要一闭眼——他就能“看见”那些不断移动的奇异光斑。
他从床头柜摸出一个韩虹送他的黑色眼罩带上——以为这样会好点。但在更深的黑暗中,那些绿光反而更能凸显出点点的诡谲与阴郁之气,它们不间断地晃悠着、闪耀着、更象在暗示着什么……
对这样的症状——韩虹只是含含糊糊地说“有可能是视网膜干细胞在分化过程中刺激视神经后出现的幻视。过一段时间应该能好”。
好在自从重见光明之后,李元斌感到剧烈的疼痛已经减弱不少。虽然眼眶里不时还会有些酸胀——但是比起刚做完手术那阵,这已经算不了什么。
他已经从ICU病房里搬了出来,并回到了原来住的那间抢救室。近乎死而复生的欣悦与幸福一直鼓舞在他的胸膛深处。虽然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看远处的东西还是很吃力,但在经历了漫长的黑暗、痛苦、绝望的时光后,他切身地体会到了人世间再没有比光明与生命更珍贵的东西。
睡在床上没事可做,李元斌就一通瞎想——他开始怀着感激之情来看待周围的人和事,他为自己前一段时间的暴燥脾气和悲观情绪深深地忏悔。还好眼科病区的工作人员对病人的误解与责难已经见怪不怪,并不计较他过去的不懂事与淘气。现在,遇着给他换药或打针的护士,他都会认真地道声“谢谢!您辛苦了”——李元斌是发自内心去说那些话的。爱与被爱都是种幸福——连看到任鹏飞,他也觉得不像以前那样有抵触和反感情绪了。所以难怪韩虹会对他说:“阳光男孩儿你更加阳光了。”
阳光一点,宽容一点,友善一点——这样不挺好吗?李元斌每天都沉浸在这样的幸福中。连他的视力也像受到了这种良性情绪的激励,恢复得如此之快——甚至,甚至他感到会远远超出他生病前的视力。
若说眼下还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就该是那三张神秘的纸条,和那张阴森恐怖的白脸了。
他记得在手术后未拆纱布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垃圾短信。不过被韩虹随手删掉了。发信人的手机号没有了,但四个字母他还记得——WBDQ。他自己在心里琢磨了很长时间,没想出什么。搬回抢救室后又给沈子寒发短信讨主意。结果沈子寒第二天才给他回复——“不是‘王八打枪’,就是‘王八道歉’,每个字的拼音中头一个字母的组合,是谁骂你呢!”
看着“王八打枪”和“王八道歉”,李元斌哭笑不得,又气得直想骂娘。若真如沈子寒所说,不知是哪个这么缺德要咒他——但最大的可能也就是任雪菲了。要么,仅仅就是一条垃圾短信而已吧!
但李元斌想得最多的人还是千叶美惠。半个多月没有见着她了,不知她在哪里。她还会天天去那个小花园吗?可惜眼下他还在大剂量地使用着抗免疫药物——任鹏飞下达了死命令,再不准他离开病房半步。韩虹也给李元斌解释说:“你的抵抗力现在只相当于正常人的二十分之一。万一有个伤风感冒、细菌感染,因为免疫机能低下——极易引发败血症什么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元斌也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所以每天只好乖乖地呆在病房。因为激素的使用,还有这种高级寄生虫似的生活——李元斌住院后竟足足胖了十五斤,连下巴也开始圆起来。实在无聊得憋不住了,他就在病房里猛练俯卧撑。有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做运动。正在双手撑地,眼睛冲地面做得起劲时——突然他觉得像是看见了什么。
“地面怎么会有人的影子,好象还是睡着的人”——不会看花眼了吧?!李元斌抬起一只手揉揉眼,再往地面瞅瞅,的确有些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它们都是绿色的,影影绰绰,虚实不定。李元斌有点害怕了,他爬起来摁亮了灯——雪白刺眼的灯光下,鱼肚白的地板砖还是地板砖,上面除了花纹图案,并没有其他东西。
一根根汗毛倏地立起来。鸡皮疙瘩顺着他裸露的胳膊起了密密的一层。
他想知道他看见的是什么?或者——那根本就不是他所看到的,而仅仅是感觉是幻象?!
李元斌下意识地抬起手——又摁灭了灯光。他蹲下来,死死地盯着黑乎乎的地板。然后他看到了和刚才同样的景象。一些绿色的人影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他的面前,有长有短,不过都是平躺的——地板已经变成了一块儿大的投影屏幕,那些人影就悬浮在他的眼前。
李元斌觉得这个景象他似乎在哪儿见过?还有这些人?他倒吸一口凉气,冥思苦想起来。
直到其中一个人影移动起来,他的大脑中才跳出三个字——“太平间”!对!就是太平间!
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睡着的人,而是尸体!
但他的眼睛怎么会看到那些东西?太平间在地下二层呵,而他却在地上七层。还有,怎么会有一个人在移动?
李元斌一阵眩晕差点栽倒——“任鹏飞他们在我的眼睛里做了什么手术?”——他的大脑里嗡嗡直响。
他再次定定神朝地面看下去。现在他更清楚了——那些尸体原本躺在冰柜的大抽屉里面。而他的眼前根本没有什么冰柜,或者说他的眼睛把那些冰柜给“过滤”掉了,所以尸体看上去才会叠放得那么整齐!
刚才移动起来的那具尸体又缓缓地飘回了原位!
天呐!李元斌惊叫了一下——难道还有走尸的可能性吗?他们是人?还是鬼?!
又一具尸体开始无声地移动,后面垂着长长的头发——那头发竟也呈现为绿色。然后尸体的头开始后仰,后仰……一张仰面向上的脸直冲着李元斌。
一阵恶心冲上李元斌的喉咙!
它没有眼球!塌陷下去的眼眶仍然渗着阴森的荧荧的绿光——李元斌的心里像堵了一团毛巾,有快要窒息而死的感觉。但他的意识清醒地告诉他——她就是5…07!她就是给沈子寒写信的那个人!
它们竟然都是“活”的!
李元斌全身都在不停地哆嗦!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毛骨悚然!他用手撑着膝盖想站起来,却眼前一黑瘫软在了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醒过来。浓浓的夜色还没褪尽。但他再也不敢往地板多看一眼!踉踉跄跄站起来,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开灯!然后呆坐在床上静待天明。
李元斌穿着一身病号服,站在主任办公室门口等着任鹏飞。
那时刚刚早晨七点半。任鹏飞一般会在这个时间到病区来——为八点开始的查房做些准备工作。他一拐过护士站,就看见了无精打采的李元斌在门前来回晃悠着。
任鹏飞心里紧了一下。不知这小子又有什么刺儿要挑——但近一段时间他的情绪好象还不错嘛——心下想着,任鹏飞脸上堆出几丝笑容迎上前说:“早上好啊小李!”
“任主任好!”李元斌笑了一下,但笑得很勉强,“我,我想找你问点儿事。”
任鹏飞看到了他的两个黑眼圈,心想什么事儿会让他折腾得一宿都睡不好。但嘴里还是说着“行啊,进来吧。”打开门,侧身把李元斌让了进去。
任鹏飞拉开窗帘,阳光倾泻而入。“问吧——”他边转身边说。
“任主任。你,你们在我的眼睛里放了什么东西?”
任鹏飞看着李元斌那张严肃起来的脸,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捺着性子,把口气尽量地放平和,“放东西?不是都告诉过你吗?放进去的当然是人胚视网膜干细胞。”
“除了这个呢?还有什么仪器和元件吗?”
任鹏飞皱皱眉,拿起办公桌上的眼球模型,举到齐肩的地方慢悠悠地说:“小李同学!眼球前后径是24个毫米,垂直径是23个毫米,水平径是23。5毫米……巩膜平均厚度0。5个毫米,脉胳膜平均厚度0。25毫米……你认为是什么仪器和元件可以放到这样的空间?”
李元斌面无表情地低声说:“但我的眼睛不正常。”
“你的眼睛本来就不正常,”任鹏飞重重地放下眼球模型,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因为你的视网膜变性,我们移植进了新的干细胞组织。”
“就是干细胞吗?就没有别的吗?为什么我还看见了……”李元斌张张嘴,把后面的话又吞回去了。
任鹏飞逼视着他的眼睛,提高了声音,“你看见了什么?说啊!”
“我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李元斌脸色煞白。
“那有什么?!不是给你解释过吗——恢复阶段会有幻视的现象,飞蚊啊,光斑啊……我们在临床上见得多了。但都会消失的,最终都会消失的。”
“任主任!你能保证,没有在我的眼睛里放任何人工的元件和仪器?”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行了吗?”任鹏飞狠狠瞪了李元斌一眼,转身从衣架上取下他的工作服——查房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外星仔……元斌……”怎么会有人在走廊大叫他的外号?李元斌条件反射般地应了一声,然后对任鹏飞说:“麻烦你了,任主任。”转身跑了出去。
“胡闹!”任鹏飞没好气地把工作服扔桌上,冲着李元斌的背影喃喃地来了一句。
他重新关好门,拿起桌上的电话。他也想问问赖特——那两只眼球究竟会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外星仔!”严浩挥舞着一束康乃馨,对着刚出主任办公室的李元斌大叫。
随后跟着的不用说——沈子寒和廖广志都笑咪咪地过来了。
“辅导员和其他同学一会儿来,我们先来和你亲热一下!”沈子寒照例向李元斌伸开了他热情的双臂。
“祝贺祝贺!这么快就好了!”廖广志咧开他的厚嘴唇,也呵呵把手搭在了李元斌的肩膀上。
四兄弟在走廊里都已经乐成了一团。
“走!斌仔!我跟你说点儿事!”沈子寒拽拽李元斌胳膊,把他扯到了一边。
“你们先进去吧,老大、浩子……我,我们一会儿就来。”沈子寒边回头喊着,边搂着李元斌肩膀——连推带搡地把他扯到了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
“什,什么事啊……又来了一封信?”李元斌背对着窗户着急地问。
“不是信!是告诉你一个发现!非常的amazing(令人惊异)!”
“又是鬼故事吧……”李元斌撇撇嘴,“还想再吓我一次怎么着?”
沈子寒当胸擂了他一拳,“就把你沈哥想得那么不正点?这次可是证据确凿!”
李元斌“哎哟”了一声,“说吧!听着呐!”
“你见过的那个小妞——就是照片上那个……我看见了。”
“在哪儿?”
“解剖教室!”
“瞎说!”
“你还不信?不但是在解剖教室,而且是在晚上!那天我和严浩去帮夏天老师——就是给咱教生理学的那个——搬一堆资料到新建的机能实验楼。出了基础医学部二三十米远,我无意地回头,嘿嘿!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别卖关子啦!”
“那个小妞,就你在樱园见的那个……啊……竟不知从哪儿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