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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玻璃村庄-第5部分

小说: 玻璃村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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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我们的土地吗?看清子女渴望的自由吗?被炸掉,还是像老鼠一样死在洞穴里的自由,还是看着我们的骨头在黑暗中像蜡烛般发光?』这些是不容易回答的问题,各位芳邻,但我将试图来回答。」
  众人扭动着,而法官谈论着自由世界和共产主义间的巨大冲突,而以此对抗为名义的争斗是如何影响到美国的自由。何以某些权威人士借此机会,在对抗共产主义的奋斗中,攻击和惩罚那些与他们意见不相同的人,以至于今日若有人持反对意见,不论他有多忠贞,在法律之下他已没有平等的正义。何以今天在某些案子中,其父亲或姐妹的想法有时也会对其不利。何以今天有些人只是因为有关联,甚至是遥远过去的关联,就被判处重罪。何以今日自首的叛国者在宣誓下会受到礼遇。何以今日的控告已取代了证据,而被告却不能够交互讯问原告,常常他们连原告是谁都不得而知——或甚至,这种状况有愈来愈多的趋势,到底告诉的本质为何。
  「你问我,」辛恩法官说道,他的双臂稍稍抽动,「这一切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各位芳邻,这跟你大有关系!谁要当穷人?但如果让人在贫穷自由人与富裕奴隶之间做选择那谁会犹豫?丧失你的土地难道会比丧失替自己着想的权利好吗?那些拿起步枪抵抗农场围篱外英军的农人,是为了要保护他们的贫穷,还是为了他们独立思考行动而战?
  「攻击自由人的行动总是始终攻击保护他们自由的法律。那么专制暴君是如何攻击那些法律的?首先是这么说:『我们要暂时把这些法律搁置一旁——这是非常时期。』而这非常时期就在你眼前晃来晃去,这时你的权利就一项一项被剥夺了;很快你就没有权利了,你也没有正义了,你丧失了你的精力和人性,你变成一个东西,只适合去思考和从事你被告知的事。在纳粹德国就是这么发生的。你要让它发生在这里吗?」
  辛恩法官擦着他的脸,然后他喊道:「没有正义就没有自由,而不是对所有人都同样平等的正义就不是真的正义。对与我们持反对意见或持相同意见的人都一样;对穷人对富人都一样;对有外国姓氏和本国姓氏的人都相同;对天主教徒如同对新教徒,而对犹太人如同对天主教徒;对黑人如同对白人。这些不仅仅是字眼,各位芳邻,不是让你们挂在墙上的美丽标语。这是介于你和丧失你的自由之间惟一的盔甲。未经正当的法律程序而剥夺了一个人的自由,或他的财产,或他的生命,则我们全体的自由、财产和生命都有危险。把这些告诉你们的国会议员和参议员。让你们的声音被听到……趁现在还有时间!」
  等到星条旗歌被唱起时,彼得·巴瑞赶在前头去开他的店,孩子们呼啸着跟在他后面去买手枪和泡泡糖,大人则散成一团一团地谈论天气、谷物和价格,约翰尼扶着老人的手臂陪他绕过辛恩寓所然后走到后面的树林里去。
  「我认为那是篇很好的演说,法官,」约翰尼说道,「就演说来说。」
  辛恩法官停下来看着他:「我说了什么,约翰尼,你不相信?」
  「呢,我相信我全部相信,」约翰尼耸耸肩,「但我还能怎么样?抽一根烟?」
  法官不耐烦地摇摇头:「当一个人与没有语言共鸣能力的人或一个聋子说话时,结果一定是可怕的沉默。我们走吧!」
  他们在法官的树林里走了很久,终于法官停下来坐在一株倒下的树上。他擦擦脸,用力打着蚊蚋,然后他开口:「我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回事。」
  「那是杨基良心,」约翰尼笑道,「对流露正直的感情而反感。」
  「我不是说那个,」法官停下来,好像在搜寻适当的字眼,「整天我都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感觉?」
  「嗯,就像是在一个完全死寂静止、高湿度的日子中醒来,空气仿佛有一吨重,使人无法呼吸。」
  「最近看过医生吗?」约翰尼轻轻问道。
  「上个星期,」老人不悦地说道,「他说我会活到一百岁。」
  约翰尼沉默了。然后他说道:「这是跟辛恩隅有关的,毫无疑问。你不再那么属于这里了,你自己说的。那并不使我讶异,这地方相当可怕。」
  「你相信预感吗,约翰尼?」辛恩法官突然问道。
  约翰尼说道:「当然相信。」
  法官晃动了一下。
  他从木头上站起来找出他的手帕:「我答应玛茜达·司格特要带你去看看易尔。老天,真是热!」
  第二天,芬妮·亚当斯婶婶就被谋杀了。
  第二章
  扭动抽搐,像一条钓线上的鳟鱼一直努力要逃离火堆火堆火堆……
  约翰尼睁开眼睛。
  他一身大汗而房间里是黑的。
  「是谁?」他问道。
  「我,」是法官的声音,老人的手在他身上戳着洞,「对一个睡不安稳的人来说,你无疑是很难苏醒的。起床,约翰尼!」
  「现在几点了?」
  「快五点了。到湖边有三英里路,早一点才有大鱼。」
  他们在晨曦中走上辛恩路,带着他们的钓具和野营用具,法官坚持要在外头耗一整天,或者视天气状况能待多久就多久。
  「等一个人像我这么老的时候,」法官解释,「有半天总比没有好。」
  每人拿一把枪,那是从法官房里一个上锁的衣柜抽屉里拿出来的,在那里面有许多盒的弹药,而枪支则是用油布包裹着的。这老律师对打猎运动颇有微词,他在他的土地上严格地保护雉鸡和鹿。但他认为猎鸡、兔子和其他害虫是公平的。
  「等钓鱼结束了之后我们去。这附近有很多狐狸,从山谷里下来到农场里捣乱。或许我们可以抓到狐狸,它们今年对农场造成很大的伤害。」他给了约翰尼一把双铳枪来打兔子,留给他自己的则是一把点二二口径的单发枪,法官凶狠地说,那是专门为可恶的土拨鼠所设计的。他并且叹道,要是老波奇在脚边就好了。波奇是法官的上一条猎犬,一只红色撤特猎犬,它的相片被小心地挂在墙上。约翰尼看到它的坟墓在车库后面的树林里。
  「波奇和我在树林里曾有许多好时光。」辛恩法官快乐地说。
  「猎蝴蝶,毫无疑问。」约翰尼笑着说。
  法官红着脸嘀咕地说着什么。
  所以这一天平静地展开了,除了阴沉的天空之外没别的事破坏他们的兴致。他们捉了一些小蛙作为活饵,然后坐着法官前一个星期就泊在池塘里的平底船出去,他们得到的渔获远远超过他们的梦想。然后他们把船拉上岸,他们撒了几次网来捉小梭鱼,结果他们不但捉了许多小梭鱼,还抓到一些鳟鱼,对此法官兴高采烈地宣布——黄金时代又来临了。因为多年来,毕柏湖已被认为是鳟鱼绝迹的地方了。
  「我昨天有没有发牢骚说什么预兆之类的事?」他开怀地低笑,「虚假的预言!」
  接着他们在湖边搭营,烤着鳟鱼,可口的鱼肉搭配着用湖水冰镇的啤酒以及米丽·潘曼准备的燕麦面包,然后约翰尼煮他的咖啡,而法官切开前一天晚上芬妮·亚当斯婶婶要辛希·哈克送过来的红醋栗派,他们填饱了肚子好似在天堂。
  后来法官懒洋洋地开口:「一点都不喜欢这样消耗生命——可恶的鸡。」接着他摊开外套并像个野餐完的男孩一样躺下来了。
  所以约翰尼也同样躺下来了,希望这一次他不会再梦到成千上万个穿咔叽制服的人,用他们手拿着的俄国制的机枪扫射他。
  雨下来时他们就是这个模样,两个立刻就入睡的人还没能站起来就全身湿透了。
  「我还真是货真价实呢,」约翰尼喘着气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个扫把星?」
  依法官的手表那时候是两点过几秒。他们挤在一棵高大的山毛榉树下,仰望天空想知道会持续多久。池边的树木在闪电的电光下迸裂颤抖;一道闪电落在不到一百英尺的地方。
  「宁愿被淹死在路上也不要在树下被电击,」法官吼道,「我们离开这里!」
  他们把船翻过来,匆忙地收拾好钓具就跑到路上去了。
  他们顶着水幕,低着头以稳健的步伐破水前进。法官的手表指着两点半时他们到了距离圣山山顶半英里路的地方。
  「我们还不赖嘛!」老人吼着,「我们走了一半了。你觉得如何,约翰尼?」
  「怀旧的!」约翰尼说道。他再也不想看到什么鱼了,「这条路上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吗?」
  「我们祷告吧!」
  「张大你的眼睛注意任何有轮子的东西。现在有一台摩托车就很好了!」
  五分钟之后一个人影在路的另一边映入眼帘,冒着雨朝着他们来的方向前进。
  「嘿,你!」约翰尼叫道,「喜欢游泳吗?」
  那人像只鹿般跃起。有一瞬间他瞪着他们的方向,隔着路面的宽度。他们看到一个中等高度骨架细小的人,脸色像天色一样灰,稀疏的短须,一双胆怯又发红的眼睛。大雨已经填满他的古怪绿色帽檐并成行地流到他的脸上;打补丁的黑色长裤贴在他的腿上,薄薄的斜纹软呢外套套在他身上好像一个湿纸袋一样。他带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箱子,如随身衣物袋的大小,以廉价的质料制成而且接缝部位已经裂开了——用一根绳子固定起来……只有那么瞬间。然后,在一阵闪电的电光中,水从他那不成形的鞋中涌出,那个人跑了。
  虽然他们全身湿透,约翰尼和法官还是目送着那个奔跑的人。
  「不知道他是谁,」法官说道,「是这附近的陌生人。」
  「看一个陌生人时别用嘴巴,」约翰尼说道。
  但法官还是继续在看。
  「外国人,我敢说,」约翰尼耸耸肩,「至少是外国来的,在美国是买不到那种绿色丝绒帽子的。」
  「或许是个游民要到喀巴利找个磨坊的工作。你认为他为什么要那样跑,约翰尼?」    
  「突然回忆起祖国以及警察,毋庸置疑。两个武装的人。」
  「老天爷!」法官下意识地把他的来复枪换手,「希望那个可怜的人能搭到便车。」
  「为你自己烦恼吧,法官。你祷告的时候,也顺便帮我说说好话!」
  大约一分钟后一辆破旧的轿车从他们后方过来,像个汽艇般地喷着水。他们想转身大声叫喊,但他们还没张口,它就以时速四十英里飞驰过山顶不见踪影了。他们呆呆地站在那里,十分沮丧。
  「那是本尼·哈克的车,」法官咆哮着,「那个没下巴的可恶混蛋!他根本就没看到我们。」
  「勇气,法官。只剩下大约一英里路了。」
  「我们可以在赫希·李蒙的小屋停一下,」法官不很确定地说,「就在那边的山上,路边的树林里。」
  「不,谢了,我的臭皮囊早就填饱了。我情愿到你家里找一条干净的毛巾。」
  等他们到了圣山山顶时,法官惊叹道:「到老李蒙家了,走路回家吧。」
  「又一个先驱者,」约翰尼喃喃地抱怨,「他难道没有一辆车,四轮车或三轮车?」
  「赫希?老天,没有。」辛恩法官蹙眉,「他回这里干什么?他目前受雇于司格特家。」
  「喜欢高地,毫无疑问。」
  法官大声呼唤白胡子的隐者,但纵使李蒙听到了他也置之不理。他从他的小屋中消失了,那间摇摇欲坠的小屋,用破旧的焦油纸为屋顶,生锈的炉管为烟囱。
  再也没有人类或机械的东西经过他们。
  三点时他们跌进法官的房子,像是遭遇海难的水手到达幸运的海滩。他们脱衣洗澡、穿上干衣服时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他们一样。三点十五分,正当他们坐在法官的起居室中喝着棕色慰藉的液体及清理枪支时,电话响了两声。法官叹口气说道:「现在我可不会认为这是友善的——」然后他去接听电话。是本尼·哈克的鼻音,鼻音又重又不清晰,是法官从没听过的,却全然不可置信地宣布他刚到了亚当斯的家,发现芬妮·亚当斯婶婶躺在她的画室地板上,比脱壳的玉米还无生气。
  「芬妮婶婶?」辛恩法官说道,「你是说,本尼,芬妮·亚当斯死了?」
  约翰尼放下他的杯子。
  法官挂断电话,茫然地转向他的方向。
  「心脏病?」约翰尼问道,真希望他可以看着别的地方。
  「脑袋。」法官伸手摸索,「我的枪在哪里?脑袋,本尼·哈克说的。脑浆溢出来流到她的工作服上。我的枪在哪里!」
  他们沿着亚当斯家的通道来到了前门,锁着。辛恩法官晃动铜门环,用力敲着。
  「本尼!是我,路易斯·辛恩!」
  「我锁上了,法官,」是本尼·哈克的声音,「转到厨房门这边来。」
  他们奔向房子的东边。厨房门在雨中敞开着。哈克治安官站在门口,非常苍白,还带着淡淡的黄色。门边水槽里的冷水还在流,似乎他刚刚正在用。他走过去关掉水龙头,而后说道:「进来。」
  门口内有一摊泥水。哈克大脚的泥印布满了整件缎子般的油毡。
  这是一间小巧现代的厨房,有一个电炉和一个大冰箱,水槽里还有一个垃圾处理器。厨房桌上的盘子里有吃了一半的食物,水煮火腿和马铃薯沙拉、一盘浆果派、一瓶牛奶以及一个干净的玻璃杯。
  厨房门的对面有一个摇摆门,法官缓缓地走过去。
  「我来,」约翰尼说道,「我习惯了。」
  「不。」
  老人把门推开。他一声不发地过了好久。然后他清了清喉咙就走进里面的房间,约翰尼跟在他后面走进去。约翰尼身后在厨房桌上的电话嘎嘎作响,哈克治安官正焦急地要求转接一个电话号码。
  工作室几乎是正方形的。靠外的两堵对北方和西方的墙面都是玻璃的,向北可看到莫顿·伊萨白的玉米田,向西看,在石墙后方的则是教堂和公墓。玉米田延伸到地平线。
  她躺在地上看起来极为娇小,像罩着肮脏工作服的一束干骨头,在皱褶中的血河已经变成泥色了,布满蓝色血管的手——像是一幅用了九十一年的地形图——伸在外面,还抓着画笔,好像是不能从她身边拿走似的。那只年老干枯的手安详地放着。在她身后的书架上有一幅画。她用的调色盘掉落在北边的窗子下,颜料沾了一地。
  约翰尼回到厨房里,从水槽上面的架子里抽出一条毛巾,然后返回工作室。本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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