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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葬礼之后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第21部分

小说: 葬礼之后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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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海伦说过……跟海伦说过?你什么意思?根本都还没有成定案。而你又还没有成家,你要甜点餐盘干什么?”
  “老实说,我在收集史波德瓷器。而这又是一套很精细的代表作品。不过你要的那座衣橱没问题,舅舅,我不会要它。”
  提莫西不提那座衣橱。
  “你给我听着,小乔治。你不要在那里‘不过’‘不过’的,跟我来这一套。我年纪比你大……而且我是理查唯一在世的弟弟。那套甜点餐盘是我的。”
  “为什么你不干脆要那套德瑞斯登的好了,舅舅?非常好的一套,而且我相信它也同样能满足你的怀旧之情。无论如何,那套史波德是我的。谁先挑的就是谁的。”
  “荒谬……没有这种事!”提莫西口沫飞溅地说。
  摩迪厉声说:
  “请不要惹你舅舅生气,乔治,这对他非常不好。当然他想要那套史波德就可以带走!他有优先选择权,你们年轻人应该让一让。他是理查的弟弟,如同他所说的,而你只是个外甥而已。”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年轻人,”提莫西怒火上升。“如果理查立下了恰当的遗嘱,这个地方所有东西的处置权都应该操在我的手里。所有的财产都应该这样,如果不是这样,我只能怀疑这是不良影响。是的……重复一遍……不良影响。”
  “不成体统的遗嘱,”他说。“荒谬可笑!”
  他躺回到椅背上,一只手搁在心脏的部位,呻吟着:
  “这对我非常不好。但愿我能……喝一点白兰地。”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急忙去拿,回来时手上端着一小杯“补药”。
  “拿来了,亚伯尼瑟先生。请……请不要激动。你确信不要上楼回床上躺着?”
  “不要傻了,”提莫西一口吞下白兰地。“上床?我打算维护我的权益。”
  “真是的,乔治,你让我感到惊讶,”摩迪说:“你舅舅说的完全是实话。他的意愿优先。如果他想要那套史波德甜点瓷盘,那么便是他的!”
  “不管怎么样,真叫人不忍卒睹。”苏珊说。
  “闭上你的嘴,苏珊。”提莫西说。
  坐在苏珊一旁的瘦弱年轻人抬起头来,以比他平时更震颤的声音说:
  “不要那样对我太太讲话!”
  他半站起身子。
  苏珊很快地说:“没有关系,葛瑞格。我不介意。”
  “但是我介意。”
  海伦说:“我想你能谦恭一点,乔治,把那套甜点瓷盘让给你舅舅。”
  提莫西气得口沫飞溅说:“没什么让不让的!”
  但是乔治微向海伦一鞠躬说,“你的心愿就是法律,海伦舅妈。我放弃我的要求。”
  “不管怎么说,你并不真的想要它们,不是吗?”海伦说。
  他以锐利的眼光看了她一眼,然后露齿一笑说:
  “海伦舅妈,你的毛病是,你太精明了!你知道的比你想知道的多。不要担心,提莫西舅舅,那套史波德是你的。我只是闹着玩玩而已。”
  “玩玩,真是的。”摩迪·亚伯尼瑟愤慨地说。“你舅舅可能因此而心脏病突发!”
  “你别信他那一套,”乔治快活地说,“提莫西舅舅可能比我们所有的人都活得更久。他是所谓的病人多长命。”
  提莫西凶恶地趋身向前。
  “我不怀疑,”他说,“理查会对你感到失望。”
  “这是什么意思!”乔治的幽默感一下子全不见了。
  “你在莫提墨死后来这里,期望取代他的地位……期望理查会立你为他的继承人,不是吗?但是我可怜的哥哥很快便看透了你。他知道如果他的钱由你来控制会流到什么地方去。我倒很惊讶他还留给你一部分财产。他知道这些财产的下场。赛马、赌博,蒙地卡罗、外国娱乐场。也许比这些更糟的地方也说不定。他怀疑你不正直,不是吗?”
  乔治鼻翼两旁各出现一道白色的凹痕,平静地说:
  “你不觉得你还是讲话小心一点的好吗?”
  “我身体不适没来参加葬礼,”提莫西缓缓地说,“不过摩迪告诉过我柯娜所说的话。柯娜一向就是个傻瓜……但是可能她言之有物!如果真是这样,我知道我会怀疑谁……”
  “提莫西!”摩迪站起来,平静、稳固,有如一座巨塔。“你今晚很辛苦了。你必须考虑到你的健康。你不能再病倒了。跟我来。你得吃颗镇静剂上床了。海伦,提莫西和我就拿那套史波德甜点瓷盘和那座衣橱作为留念。没有人反对吧,我希望?”
  她的目光扫射周围的人,没有人开口,她一手搀住提莫西的手肘,大踏步地迈出房去,挥开站在门口的纪尔克莉斯特小姐。
  他们离去后,乔治打破了沉默。
  “不可轻视的女人!”他说,“这正是摩迪舅妈的写照。我可不敢挡她的路。”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有点不自在地再度坐下来,喃喃地说道:
  “亚伯尼瑟太太一向都那么仁慈。”
  这句话有点自讨没趣,没人答腔。
  麦克·雪安突然大笑说:“你们知道,我觉得这一切十分有趣!活生生的一出‘范赛遗产’。对了,罗莎蒙和我想要客厅里的那张孔雀石桌。”
  “噢,不好,”苏珊叫了起来,“我要那个。”
  “又来了,”乔治眼睛望向天花板说。
  “哦,我们不必为这个伤和气,”苏珊说。“我要那张桌子的理由是为了我的美容院。只是增添一点特色……我会在上面摆一大束蜡制花。那看起来会好极了。蜡制花很容易找到,不过绿色的孔雀石桌可就不那么普遍了。”
  “可是,亲爱的,”罗莎蒙说,“那正是我们要它的原因。为了一出新戏,如同你所说的,作为一个特色……那么具有时代色彩。而且不管是摆上蜡制花或是蜂鸟,都配合得恰到好处。”
  “我懂你的意思,罗莎蒙,”苏珊说。“但是我不觉得你的理由有我的充分。你可以轻易地在舞台上用一张上过漆的孔雀石桌……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但是我的美容沙龙就得用真的孔雀石桌。”
  “好了,女士们,”乔治说,“来个君子协定怎么样?为什么不抛铜币,或是比纸牌大小来决定?这跟那桌子的时代作风相当吻合。”苏珊和善地微微一笑。
  “罗莎蒙和我明天再讨论一下,”她说。
  她似乎如同往常一般,相当有自信。乔治满有兴味地看看她的脸再看看罗莎蒙的脸。罗莎蒙脸上有种模糊,相当遥不可及的表情。
  “你支持谁,海伦舅妈?”他问道,“我敢说是旗鼓相当。苏珊有决心,但是罗莎蒙专心得令人叹为观止。”
  “也许不用摆蜂鸟,”罗莎蒙说。“那些中国花瓶拿一个来当电灯座,配上金黄色的灯罩一定很可爱。”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急急打圆场。
  “这屋子里到处都是非常漂亮的东西,”她说。“我相信那张绿桌放在你的新房里一定很好看,班克斯太太。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桌子。这一定值很多钱。”
  “当然,会从我那份遗产中扣除,”苏珊说。
  “对不起……我的意思不是……”纪尔克莉斯特小姐一脸狼狈相。
  “可以从‘我们’那份中扣除,”麦克说。“加上蜡制花。”
  “它们摆在那张桌上很配称,”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喃喃说道。“真的很艺术,非常好看。”
  可是没有人理会纪尔克莉斯特小姐的好心意。
  葛瑞格再度以他那高度紧张的声音说:
  “苏珊要那张桌子。”
  这句话引起了一阵不安的骚动,好像葛瑞格用他的话,一下子就改变了原来气氛。
  海伦连忙说:
  “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乔治?除了那套史波德瓷盘之外。”
  乔治露齿一笑,原先的紧张气氛松弛了下来。
  “逗弄老提莫西实在有点叫人感到惭愧,”他说。“但是他实在有点叫人不敢相信。他被宠坏了,凡事予取予求,长久下来,都成了不良习惯了。”
  “你得迁就一下病人,柯罗斯菲尔德先生,”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说。
  “我看他红光满面,根本没什么病,只不过是个老臆想症患者而已,”乔治说。
  “当然,”苏珊同意说。“我不相信他有任何毛病,你相信吗,罗莎蒙?”
  “什么?”
  “提莫西伯伯没有任何毛病。”
  “没有……没有,我不这么认为。”罗莎蒙含糊其辞。她道歉说。“对不起,我正在想什么样的灯光配得上那张桌子。”
  “你们知道了吧?”乔治说。“一个一心一意的女人。你太太是个危险的女人,麦克,我希望你了解这一点。”
  “我了解,”麦克有点严肃地说。
  乔治兴高采烈地继续说下去。
  “桌子争夺战!明天待续……君子之争……但各人意志坚强。我们大家都应该各自加入阵营。我支持这么甜美、表面上看起来柔顺其实却不然的罗莎蒙。丈夫理所当然是支持他们的太太。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显然是站在苏珊那一边。”
  “噢,真是的,柯罗斯菲尔德先生,我可不敢……”
  “海伦舅妈呢?”乔治不理会纪尔克莉斯特小姐,继续说。“你是关键性的一票。噢,呃……我忘了。潘达礼尔先生呢?”
  “对不起,你说什么?”赫邱里·波洛一头雾水。
  乔治考虑要不要向他解说,不过决定还是不要的好。这可怜的老头子一个字都听不懂。他说:“没什么,只是个家庭玩笑。”
  “是的,是的,我明白。”波洛和气地微微一笑。
  “这么一来你有决定性的一票,海伦舅妈。你站在谁那一边?”
  海伦微微一笑。
  “也许我自己想要,乔治。”
  她巧妙地转换话题,面向她的外国客人说:
  “恐怕你觉得无聊把,潘达礼尔先生?”
  “一点也不,夫人。我觉得很荣幸能加入你们的家居生活……”他一鞠躬说。“我想说……我不太能表达我的意思……遗憾这幢房子得从你们手里交给外国人士。这,无疑的……是一大遗憾。”
  “不,真的,我们一点也不感到遗憾,”苏珊说。
  “你很和气,太太。让我告诉你们,这个地方非常适合我那些饱受迫害的老年人,这么平静的避风港!我请你们记住这句话,当你遭受冷酷的打击时。我听说也有一所学校想来这里……不是正规的学校,是女修道院……由女信徒经营的……我想你们是称之为‘修女’吧?也许你们比较喜欢卖给她们?”
  “一点也不,”乔治说。
  “圣玛丽爱心基金会,”波洛继续说。“幸好由于一位善心人士的帮忙,我们出的价钱才能高出她们一点点。”他面对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说。“我想,你不喜欢修女吧?”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脸红了起来,一付尴尬相。
  “噢,真是的,潘达礼尔先生,你不该……我是说,这无关人身攻击。但是我从不认为像她们那样离群索居是对的……我是说,没有必要这样,而且这样未免太自私了。当然我指的不是教书的那些,或是那些替穷人家做事的……因为我相信她们是彻底牺牲自己的人,而且做很多善事。”
  “我简直无法想象有人会想当修女,”苏珊说。
  “他们非常优雅,”罗莎蒙说。“你们记得……去年他们重演‘奇迹’时,苏妮亚·威尔斯看起来美得迷死人了,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我想不透的是,”乔治说,“为什么要穿上那种中世纪的服装上帝才会高兴。因为,毕竟修女的服装就是那样的。完全不卫生、不方便又不切实际。”
  “而且使得她们每个人看来都那么相似,不是吗?”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说。“听来好笑,你们知道,但是我在亚伯尼瑟先生家时,有个修女去募捐,害我吓了一大跳。我以为她跟那天在里契特·圣玛丽的那个修女是同一个人。你们知道,我几乎以为她好像一直在跟着我!”
  “我以为修女募捐时一向都是两个人一道,”乔治说。“是有一本侦探小说曾经这样说过吧?”
  “那次只有一个,”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说。“也许是她们不得不节约人力把,”她含糊地又说。“不管怎么说,那不可能是同一个修女,因为另外一个是为了一架风琴募捐,要捐给圣……巴斯巴斯,我想……而这个是为不同的机构募捐……跟孩子有关。”
  “但是她们两个有相同的特征是吧?”赫邱里·波洛问道。他的语气显得很感兴趣。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转向他。
  “我想一定是像你所说的……她的唇上……好像长有胡须一样。我想,你知道,一定是这样才引起我的警觉……我当时心情有点紧张,而且想起了战时的一些故事,有关一些修女,其实是第五纵队的人装的,从天而降。当然我这样想实在很傻。我后来也知道是我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
  “修女是很好的伪装,”苏珊若有所思地说。“可以连你的脚一起掩饰起来。”
  “事实上是,”乔治说,“人很少真正仔细地看别人。所以在法庭上每个见证人的说法都不太相同,让人感到惊讶。一个人经常被描述为高……矮;瘦……胖;白……黑;穿着深色……浅色的衣服;依此类推。只有一个见证人是可靠的,但是你得自己好好判断是哪一个。”
  “另外一件奇怪的事,”苏珊说,“是你有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却出乎意料地不知道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谁。只是觉得看起来面熟,然后你对自己说,‘这个人我很熟……’然后才突然了解那根本就是你自己!”
  乔治说:
  “更难的是你是否真正看到你自己……而不是镜中的影像。”
  “为什么?”罗莎蒙一脸迷惑地问。
  “因为,难道你不明白,没有人曾经看过自己……像别人看他时的样子。她们总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就是说……一个左右颠倒的影像。”
  “可是那看起来有什么不同吗?”
  “噢,有的,”苏珊迅即说。“一定有。因为人的脸左右两边不同。他们的两道眉毛不同,他们的嘴有一边向上翘,而他们的鼻子并不真的那么直。你可以用一只铅笔看出来……谁有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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