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情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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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当宽敞的度假酒店房间,桌椅齐备。
“抱歉,这么晚打搅你。”小沼康子重复地说。
的确,现在是午夜十二时了。
“你先生很不幸。”
“谢谢……老实说,我们处得不好。”康子说。“我之所以跑来这儿,是因知悉外子和两个女人来了这儿的关系。”
“请等一等。”我打断她。“我不介意听你的故事,但是你何以跑来告诉我这些?”
“那位——自称达尔坦尼安的很风趣。他告诉我说你是名侦探……”
达尔坦尼安真是!
“好的。那么,你想跟我商量什么?”
小沼康子迟疑片刻,说
“希望你查查看,外子是和那一个女人情死。”
我吓一跳。“你不晓得?”
“嗯,”康子点点头。“我只知道外子最近有了情妇。”
“以前有过吗?”
“没有。外子并不是出色的类型,而且不算有钱,不会有女人主动接近他的。”
“那你怎知道你先生来这儿的事?”
“他把这儿的固本券留在家里忘了带来。总之,他是冒失鬼。”
“于是你也跟来了。”
“是的。不过,外子没有下榻。我想是他察觉自己忘了带固本券。所以避开这里。”
“然后……”
“结果外子死了,竟然情死……虽然觉得荒谬,但这是事实也无可奈何。事到如今,我也觉得自己有不对的地方……”康子抽抽搭搭地啜泣起来。
“可是——你怎不知道你先生的情妇是怎样的女人呢?”
“完全不知。”她摇头。“总之,我也是个倔强的人,不想知道他在外面搞什么,即使知道他有了情妇,也没想过要调查。”
“不过,总有。一点线索——”
“只知道是很年轻的女孩。”
我在想到底她的话是否值得信任。不过,暂时必须装作相信。
“然而,今天外子和两个女子一同被捞起来。哪个才是外子的情妇,我就不得而知了。”
“是否有些什么线索?”我问。
“两名女士的身份揭晓啦!”刑警说。
“可以告诉我吗?”我说。“我以小沼夫人的代表身份而来,她因冲击而睡着了。”
“好吧!即是小沼先生和别的女人情死。啊,小心,那张椅子的钉子跑出来了。”
怎么说,这是一间破破烂烂的警局。
“其中一个名叫户沃悠子,即是差不多同时被发现的那个。”
“户沃悠子吧!”我记下来。“她是怎样的人?”
“东京的白领丽人。她和死去的小沼正志是不同公司的。”
即是有相识的可能性了。
“她的家属方面呢?”
“我们跟她父母联络上了,他们吓得说马上赶来。”
“这是一定的,他们有没有说起自己的女儿有恋人之类的事?”
“没有,完全没有头绪的样子。”
“是吗?”
尽管如此,这个女子不一定不是小沼的恋人。瞒着父母上酒店的女儿,现今已不稀奇。
“这位小姐好像相当富有,父亲是某公司社长,她本人也在分公司做事。”
我又记下来。
“还有另一个……啊,你的手搭在扶手上会弄脏的。”
“哦!”
“上面没有拨出顶算——对,另一个名叫大西英子。”
“大西英子——英语的‘英’吧!”
“她虽年轻,却是别人的妻子。”
“哦!”
“她丈夫很过分。我们打电话给他了,他不肯来领回尸体。”
“为什么?”我惊诧地问。
“他说一个跟别的男人情死的女人不是他老婆,还说当小包裹寄给他就行了。”
“那样太过分了。”我气上心头。“何不拘捕他?”
“我们不能那样做。她的地址在东京,好像出来兼职的,至于她和小沼是否有关系则不得而知。”
换句话说,户沃悠子和大西英子都有可能和小沼有暖味关系了。
可是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我想,这是相当棘手的案件。
“没有遗书之类的吗?”我问。
“目前还没发现。”
“我有一点不明白。”我说。“小沼先生预约了那间酒店,但没投宿,他会住到什么地方去呢?”
“目前正在查着。”
“怎么样?”
“不是有一群人来露营么?我想会不会一起住到那边去。不然就是睡在车上。无论如何,只是一晚罢了。”
露营区?我点点头。
回到酒店时,达尔坦尼安在大堂里闲得无聊的样子。
“哦,一个人?”我喊他。
“嗯。”
“福尔摩斯呢?”
“名医正在诊症中。”
“你说什么?”
“小姐——”一江跑过来了。
“怎么啦?”
“其实,福尔摩斯先生在散步时,捡到一件东西。”
“捡到什么?”
“人。”
我眨眨眼。
看来一江受达尔坦尼安和福尔摩斯的影响不小。
(3)
“这样子不要紧了吧!”福尔摩斯说。
“你也是好事之徒啊!”我说。
“见到别人有麻烦时,不能袖手旁观呀!”
“什么麻烦,他不是生病了吗?”
一名像大学生的年轻人,躺在床上呻吟着,没有意识。
“到底怎么啦?”
“他发高烧。”福尔摩斯说。“筋疲力竭,加上身体冷透了,看来浸水太久的样子。”
“这么凉的天气浸水?”
“理由请问当事人。来,出来外面吧!”
“不必请医生来看么?”
“不要紧。”福尔摩斯充满自信的样子。“我的医术老师是史怀哲咧!”
看来只好交给他办了,因为第九号楼独欠华生博士。
“案件方面怎佯了?”福尔摩斯问。
“我问了大概情形啦——”
在休息室坐下后,我把已经知道的一切告诉了福尔摩斯。
“一个是独身的有钱白领丽人,另一个是有夫之妇。你认为哪一个才是?”
“不能瞎猜。”福尔摩斯摇摇头。“通常必须根据理沦和方法行动,以及判断。”
“那么,应该怎么做?”
“侦查方法之一,是向目击者问话。”
“不是没有目击者么?”
“但有发现者。我准备待会就去见他。要不要一起去?”
“你以为我不会去?”我笑着站起来。
立山老先生予人认真工作到退休为止的感觉,完全没有刁难的印象。
“真是的,干嘛念着去死呢!”
立山在船小屋外面,盘起双手叹息。
“能不能把发现时的情形告诉我们?”福尔摩斯说。
“好的。”
立山把一大早起身,发现小船浮在湖中央,于是划船过去,见到船是空的,再急急划回岸边的事说了出来。
“我的船桨打到了男人的尸首。”他苦着脸说。“真怕他以后变鬼出现。”
“晤,用船桨打到了?”
“咚一声,打中了。”
“人死了,大概不痛吧!其他还有留意到什么吗?”
“没有了。”立山摇摇头说。“这种事是第一次,真叫人头痛。”
“哎,也有好的一面嘛!”福尔摩斯说。
立山的视线转向潮面。
“人生好虚幻啊!见到船上滚跌的两双鞋子时,我大吃一惊。他们能留下来的不过是鞋子,虚不虚幻?”
“等一下,”福尔摩斯说。“刚才你说鞋子吗?”
“嗯。”
“是脱下来的鞋子?”
“对呀!男鞋女鞋各一只。”
“那些鞋子呢?”
“不知道。不是警察拿走了吗?”
福尔摩斯和我走路回去酒店。“怎么连警局的人也忘了鞋子的事?”我说。
“因为大家分头做不同的事嘛!而且,也许他们不知道灰姑娘的故事。”
“嘎?”我反问。“对,叫她们试穿那双玻璃鞋……”
“不同的是,那不是玻璃鞋,而且试穿的对象是死人。”福尔摩斯说。
“鞋子?”刑警听了我的话,直眨眼睛。“有那种东西吗?喂!”他喊他的同事。
我站着等回音。过了十分钟,刑警回来了。
“真抱歉,遗物之中并没有鞋子。”
“可是的确——”
“当然,如果有的话,我们会保管的。”
说到这个地步,只好撤退了。没奈何,我离开了警局,福尔摩斯在外面等着。
“嗬,警察说没发现鞋子?”
“嗯,怎么回事?会不会有人拿走了?”
“任何事都有可能,不过……”福尔摩斯若有所思地迈步走。
“这种事可不可能?”我说。“警察看漏了。”
福尔摩斯慢慢地点一点头。
“那个是有可能的吧!”
“船在什么地方?”
“大概在湖边的船小屋吧!我想是个别系住的。”
“去看看吧!”我催促他。
“嗬,又是你们——”立山一看到我们就扬扬手。
“对不起,请问那只小船在哪儿?”我问。
“那一艘吗?警察说已经不碍事了,正在使用中。”
“使用中?”
“嗯。刚才一对露营的情侣借去划船了。”
我望向湖面。天色放晴了,气温开始暖和,但还不是乘船的最佳时候。
不过,年轻情侣不当天气是一回事吧!
一只船在湖中央摇荡着。
“我们也去看看。”福尔摩斯说。
“怎佯去?”
“当然是划船过去了。”
“这个交给我办。”有声音说,达尔坦尼安倏然出现。
“你从哪里跑出来的?”
“神出鬼没是我的拿手好戏。”达尔坦尼安咧嘴一笑,将手杖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你拿手划船吗?”
“对万能的我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别生气嘛。好吧!福尔摩斯先生,请你稍等一下如何?”
“好是好,但愿小船不会翻过来。”
“不祥之兆。”我笑了。
付了租船费,我提心吊胆地坐上船。
“来,让我向世界纪录挑战!”
达尔坦尼安劈劈啪啪地打打手,紧紧握住船奖。
“好是好,你可干万别翻船!”
“请放心,有我达尔坦尼安——”
“光用嘴巴不行,快划吧!”
“知道!”
达尔坦尼安作深呼吸,开始用力划。
确实,达尔坦尼安的话不假。
总之,小船快速地往前进。
然后,船并没有翻。只是我被溅上来的水弄得湿漉漉的,则是预料之外的事。
小船并没有紧急煞车掣。
接近目标中的小船时,我喊“危险”,但已太迟。
达尔坦尼安企图改变方向,可是来不及,我们的船已结结实实地撞向目标的船腹。
对方的船不见人影,正觉奇怪时,船身一阵摇晃,随着一声哗然惊呼,一名敞开胸脯的女子跳起来。
看来我们干扰了别人的好事。
“到底干什么!”男的站起来怒吼。
小船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不至于翻转。
“你们的船上有没有鞋子?”我问。
“鞋子?”
“对,男鞋和女鞋。”
“啊,是不是这个?刚才我们还在谈着是谁遗忘了。”
女孩拿起一双男鞋,递过来。
“谢谢。还有一双呢?”
“只有这双罢了。”
“哦?没有女鞋?”
“没有哇,只有这个而已。”
我和达尔坦尼安面面相觐,最关键的女鞋竟然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谢谢你们,打搅啦。”我说。“来,回去吧!”
“遵命!”达尔坦尼安说。
“这次慢慢划好了,不急。”我说。
“喂!且慢!”男的似乎怒气末消。“你一声不响的就想离开?”
“那就打个招呼吧!”达尔坦尼安拿起手杖。
“不行!”
我的话没说完,那支藏刀手杖已飒地划破天空。
昨嗦一声,刀已收回手杖。站起来的男人,咚地裤子脱了,然后是内裤——
“不来啦!”我羞红着脸移开视线。
“冒犯啦!”达尔坦尼安说。“出手太快了些!”
我把鞋子送交警局的事委托福尔摩斯后,回去酒店。
“哎呀,你怎么啦?”一江见到全身湿透的我就惊叫。
“下局部阵雨的关系。”我说。“我去淋花洒,免得着凉。替我预备换洗衣物吧!”
“是!”
走进房间,到浴室淋个热花酒浴后,终于有复活过来的感觉。
裹住浴巾出来时,一江已把换洗衣物排列在床上。
“那个年轻人怎么样?”我边穿衣边问。
“好像还在睡觉。福尔摩斯先生的判断如何?”
“不知道哇!”
“他的头上长了个瘤。”
“瘤?”
“嗯,大概是被什么打肿的吧!”
“福尔摩斯什么也没说……”
“因为长在不起眼的地方嘛!”
看样子,一江也有名医的资格了。
“清爽多了。”我用毛巾揩看湿头发说。“那位太太呢?”
“你说小沼康子?她一个人在茶座休息,好像不怎么哀伤似的。”
我未婚,不太清楚一个妻子对别有怀抱的丈夫怎么想。
人都死了,一切都无所谓了,抑或爱情死灭了就算数了?
尽管如此,为何她在凉台上哭泣?
单是从表面看这宗案件,总觉得有些地方受蒙蔽似的。
我下到茶座时,福尔摩斯已在等着。
“怎么样?”
“警察脸都青了。”福尔摩斯愉快地说。
“跟王政时代一样,一点也没变,互相拼命推卸责任。”
“那真糟糕。”我笑了。
“走吧!”
“去哪儿?”
“听说找到了小沼过夜的露营区。我跟警察办交涉,我说我不说出鞋子的事,但要让我同行。”
我笑说。“我竟不晓得福尔摩斯先生那么会做生意。”
“是吗?会做生意也是头脑问题哪!”福尔摩斯正经地说。
(4)
“对,就是他。”年轻男孩看了小沼的照片,立刻点头这样说。
“怎样的打扮?”刑警问。
“晤——普通上班族打扮,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他来时说了些什么?”
“大概是昨晚十点钟左右吧!我们无所事事,所以唾了,我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