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浴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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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养鬼秘术之鬼杀(4)
杨畅右手戴着黑曜石镯子,便挑了一串佛珠戴在左手上。
我们正在把玩新的“防具”,孟公走到窗边拉开帘子朝外望去:“糟糕,天黑了,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外面十分危险。”
“不行。”我马上拒绝,“今天是苏云下葬的日子,我们不可以彻夜不归。”
杨畅也在旁边附和:“的确,那样太不合礼数了。”
孟公也不强求,只说:“记住,有人在身后叫你们的名字或者拍你们的背不要答应也不要回头,小心地上的大石头。看见柳树和槐树,一定要避得远远的,到家门口拍去身上的灰尘再进门。”
要是换了一个月前,我听到这样的“无稽之谈”绝对会一笑而过,可是此时我却努力把孟公的话塞进了脑子里,并且问他:“我晚上总做一模一样的噩梦,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孟公问:“你的噩梦中是不是有死去的亲人呢?”
“有,有我死去的妈妈,可是也有一个像亡灵的小女孩。”
孟公沉思了一下,说:“梦很多都是一种提醒和预兆。以前民间有这么一种说法,不要把神像法器放在房间,因为那样做会影响梦境,让死去的亲人无法托梦示警。但是你说亲人和亡灵会一起出现,我需要你把梦境讲得更详细,才能判断是亲人示警还是亡灵入梦。不过现在天色实在不早了,越晚回去你们就越危险,所以这个事情我们下次再解决。我教你一个方法,在房间墙壁上靠一只倒竖的扫帚,用木碗倒半碗水,再放入七颗饱满无损的黄豆在床边,再把鞋一正一反放在床边,应该可以暂时防止鬼怪侵入你的梦中。”
我和杨畅告别了孟公,走出神公堂。
杨畅四面张望了一下:“这个清水镇果然阴森森的,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孟公的影响,总觉得这里的确比我们初来的时候阴冷多了。”
“笨蛋,我们来的时候是十二月底,现在已经一月了,自然是越来越冷。”
“怎么,你还是不相信孟公的话吗?”杨畅问。
“一半一半吧,你呢?”
“呵呵,我也一样,一半一半,先弄清楚大舅舅的事再做定论吧。”
我们牵着手走在夜凉如水的清水镇街道上。清水镇已经很多天看不到月光了,每天都是阴天,要不是路边各家各户透出昏暗的灯光,真就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我奇怪地四处看了看,最近清水镇的镇民好像真的多了起来,这么晚了竟然还有许多人四处游走。不过与其说游走,不如说伫立。每户人家门口都静静地面向门站着一两个人,彼此也不说话,只是一声不吭地站着,有男人,有女人,也有孩子,双手僵硬地下垂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渐渐地,我觉得不对劲,我想起兰嫂说的那些十五年前东区烧死的亡灵,饭馆中只有她看得见的亡灵。
“杨畅。”我使劲捏了捏杨畅的手,发现他的手心与我一样隐隐冒着汗,“你看得见吗,那些平房门口站着的人?”
“我也正想问你呢!吓死我了,真担心你看不见。”杨畅松了口气,“我现在总算明白兰嫂当时的心情了,只有一个人能看到大堆亡灵,实在恐怖。”
我们俩都稍稍放下心来,继续朝前走。
我的左肩猛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差点叫起来。只听一个男人低沉飘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请问,你们知道兰嫂饭馆在哪里吗?”
我刚想回过头去,杨畅一把扯住了我:“你忘了孟公的话了?不能回头!”
“可是有人问路,怎么办?”
杨畅为难起来,只好尴尬地咳了两声:“不好意思,这位兄弟,我和我女朋友脖子出了点问题,回不了头,哈哈!你找兰嫂饭馆对吧?别找了,她那家店这一个星期都不开张。”
“我一定要找到她,我已经找了她很多年了,你们告诉我她在哪里。”
男人的声音仿佛近在耳侧,我突然觉得寒气逼人,浑身不舒服。
第四章 养鬼秘术之鬼杀(5)
“你是兰嫂的亲人吗,还是朋友?”杨畅依然头也不回地问。
我知道杨畅在试探那个人。兰嫂曾经说过她已经没有亲人了,跟清水镇的居民也都不怎么来往,平常不怎么讲话,所以才跟我们特别谈得来。除了孟公之外,她应该也不怎么会找她很多年的朋友。
那男人却没有直接回答我们的问题,只是语无伦次地说:“我一定要找到她。我迷路了,迷路了好多年了。我想回家。”
杨畅突然扯了扯我,指了指墙壁。
通过街边人家的灯光,我看到自己和杨畅的影子在墙壁上被拉得长长的,可是我们的身后并没有那个男人的影子。
我整个人都僵硬了。
杨畅死撑着又问了一句:“请问你是兰嫂的什么人?”
男人冷冷的声音一字一字地传来:“我是她的丈夫。”
“哇啊啊啊啊啊啊!”
我和杨畅放声大叫,飞快地奔跑起来。
兰嫂的丈夫早在十五年前的大火中被烧死了啊!我们摆明了是撞鬼嘛!
可是不管我们怎么跑,那男人的声音还是紧紧跟在我们身后,一遍又一遍地问:“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们能告诉我吗?……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们能告诉我吗?”
我们早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震天动地。奇怪的是那些站在平房门口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回头看我们一眼。
我感到疑惑,不由得向那些人望去,却正看到他们下垂的双手。他们每一个人的手都黑得像炭一般———不,根本就是被烧焦的黑炭。
“呀啊啊啊啊啊啊!杨畅,杨畅,那些站在家家户户门口的,都是十五年前大火烧死的亡灵啊!”
“哇啊!你不要吓我了!”
“是真的,你看他们的手!”
“看手?……啊啊啊!”
猛然间,我停住了脚步,呆呆站住了。
身体突然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穿过的感觉,我生生地打了个冷战,身后男人的声音消失了。
“你干嘛停下来?现在有鬼追我们,还不快跑?”杨畅急急地冲我说。
“我们不用再跑了,那鬼不会再追我们了。”
“你怎么知道?”
我怔怔地望着前方,缓缓伸出手指向前指去:“你看,我们已经把兰嫂的丈夫带回家了。”
此刻,我们正站在兰嫂饭馆的门前。
“怎么可能!我们出了神公堂后明明是往西面浴场走的,怎么会来到东区?还到了兰嫂饭馆门口呢?”
“杨畅,你说兰嫂会不会有危险?”
我和杨畅面面相觑,然后慌忙冲上去砸门。
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正当我们想破门而入时,门那边传来了兰嫂怯怯的声音:“谁?”
“兰嫂,快开门,是我和陈雪!”杨畅焦急地喊。
门打开了,兰嫂苍白着脸出现在我们面前,怀里还抱着枕头,一脸的恐惧表情,额角冒着冷汗:“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正巧经过这附近,就过来看看。”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又忙试探着问,“兰嫂,你脸色好差,出什么事了吗?”
兰嫂欲言又止:“你们先进来吧,我们坐下再聊。”
饭馆的四脚桌前,兰嫂心神不定地为我们倒茶,一不小心把杯子里的水溅了一桌子。
“对不起,看我笨手笨脚的。”兰嫂赶紧找来抹布擦拭。
我忙拉她坐下:“别忙了,我们坐坐就走。兰嫂,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起来很惊慌。”
兰嫂低下了头:“也没什么,只是刚才我……我梦到了死去的丈夫。”
我和杨畅飞快对视一眼,我又问:“是什么样的梦,很可怕吗?”
兰嫂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梦到他站在我的床头对我说,老婆,我终于找到家了,以后我们又能在一起了。他刚说完这句话我就听到了敲门声,随即惊醒过来。我张开眼睛,竟然看到一个人影趴在我的身上。我吓坏了,身体却一动都不能动。我曾经听说过这种情形叫做‘鬼压床’,但传说中被鬼压床的人不是都意识朦胧不清的吗?当时我的脑子特别清醒,我甚至听到那趴在我身上的黑影对我说话———老婆,我终于找到家了,以后我们又能在一起了。竟然是我死去丈夫的声音,然后我死命地一挣扎,连人带枕头从床上滚了下来。我立即跌跌撞撞跑到门口,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第四章 养鬼秘术之鬼杀(6)
“对不起,兰嫂。”杨畅听到这里,站起来内疚地向兰嫂鞠了一躬。
兰嫂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我们惭愧地把今晚从神公堂出来后发生的诡异事件告诉了她。
兰嫂听了以后沉默着很久。她并没有怪我们,只是掉着眼泪说:“这个冤家,生前对我百般折磨,死了还不肯放过我……”
我们安慰了她很久,一致觉得不能放兰嫂一个人住在饭馆,于是带着她到了神公堂,让她暂且先在那里住一晚。
然后我跟杨畅又向苏家浴场走去,一路上我们紧紧挨在一起。每家每户门口,依然站着十五年前烧死的亡灵。
第五章 幽灵鬼车(1)
我和杨畅匆匆赶回浴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等待我们的又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大舅妈不顾小舅舅的劝阻,连夜带着大舅舅回娘家去了。
“开什么玩笑!大舅舅病得那么重,怎么离开浴场?”我当即火起来。
外公正和小舅舅坐在客厅的长桌前,沉默地抽着烟,烟灰缸里都是烟灰。
浴场一下子少了四个人,显得分外冷清。
“你大舅妈叫了辆卡车,把你大舅舅抬上去,两人就这么走了。”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苏妮此刻还生死未卜,大舅妈却在这时候带着大舅舅跑回娘家,多像是落荒而逃。她一定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所以才一定要逃走。难道她是养鬼的那个人?仔细想来,全家也就数她最可疑。
“你们就这么让她走了,都没有拦着她吗?”我急问。
外公抿着嘴唇一句话不说。
小舅舅目光闪烁,叹了口气:“你大舅妈为我们浴场忙里忙外这么多年,付出得太多了。现在一个女儿死了,另一个女儿又失踪了,她说要回娘家,态度又那么坚决,我跟你外公都没有办法说什么的。”
“没有办法!哈!这话不是太可笑了吗?”我立时火了,“小舅舅你也就算了,外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卑?他不是一向惟我独尊的吗,只要有人不合他的心意,那就是死罪。当初他对我妈妈就是那么狠心,现在倒考虑起立场来了,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这些话我一直埋在内心深处,没想到会在今天瞬间爆发,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外公立刻脸色铁青。
小舅舅慌忙冲我说:“陈雪,跟外公说话不许这么没大没小的……”
杨畅也在一旁拉我的袖子,我猛然甩开他:“我说错了吗?要不是他,我和妈妈怎么会那么惨,妈妈也不会自杀!”
的确,我所知道的种种关于妈妈的传闻,都是小时候从左邻右舍的流言蜚语中听到的。多少真多少假,我通通无法确定。可是只要有一件事是真的,就足够让我憎恨外公一辈子了。
我从长桌前拖了把椅子坐下,冷漠地望着外公,像对质那样———这是我早就想做的:“十七年前,妈妈十九岁,在镇里的小学教书。有一天从城里来了位大学生,他是一位偏僻山区教育的志愿者,后来的一年里,他担任小学音乐课和数学课教学的职务,这位外表清俊高大的大学生叫做陈纪寒,没多久他就与妈妈相爱了……”
我故意停了一下,外公和小舅舅都低头沉默着,没有任何置疑。
我一面观察着他们的脸色,一面继续说着我所知道的妈妈的过去:“妈妈与陈纪寒的交往遭到你们的一致反对,特别是外公和外婆,坚决不允许妈妈离开清水镇嫁到城里去。两人的感情在那一年受到很多挫折,陈纪寒几度登门,都被外公赶了出去。妈妈和陈纪寒也考虑过分手,可是分分合合,感情却越来越深。在陈纪寒在清水镇小学任教满一年他即将回城时,两人发现他们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就是我。”
我深喘了口气,心里酸酸涩涩的,杨畅握住了我的手。
“陈纪寒决定为了妈妈留在清水镇,于是又一次来到浴场,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外公外婆,并把妈妈怀孕的事也一起说了出来。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外公外婆的认可,却没有想到外公外婆火冒三丈,二话不说就决绝地把陈纪寒赶了出去,并且把妈妈锁在房间里,软禁了她。两天之后,陈纪寒找到机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沿着外墙爬到妈妈的窗口,要妈妈跟他私奔。可是妈妈犹豫不决,她认为外公外婆只是在气头上,毕竟她已经有了孩子,等外公外婆消了气,肯定会答应这门亲事。于是两人决定再等上些日子。那之后每个晚上,陈纪寒都悄悄爬窗来见妈妈。妈妈报喜不报忧,总是说两位长辈态度一天好过一天,过不了多久两人便可以如愿以偿。可是陈纪寒望着妈妈渐渐消瘦的脸,觉得事情并没有像她说的那么乐观。终于有一天当他再来的时候,见到妈妈痛苦地倒在地上,满裤子都是血。她告诉他,今天她无意中听到了父母的谈话,才知道他们近来一直往她的饭里掺堕胎药……两人明白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于是妈妈和陈纪寒———也就是我的爸爸,连夜从窗口逃走了。”
第五章 幽灵鬼车(2)
外公和小舅舅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我说话的中间,他们屡屡想插话,却又马上闭上嘴,欲言又止,脸色苍白。
“接下来的几个月,没有人知道爸爸妈妈在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听浴场当年的工人说,爸爸似乎在一场意外中去世了。后来突然有一天晚上,妈妈大着肚子出现在浴场外面,她哭着哀求外公外婆帮帮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当时即将生产,因为穷困潦倒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