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车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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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下楼好吗?我跟他谈。”
我出了洋房,坐在花坛的石头矮墙上等待。一种屈辱的感觉袭上心头,我问自己,为什么要来?当然陈娇、嘉园全是好意,她们关爱自己;自己也不想再出意外。可用这种不恰当的方式解决问题又是自己从未想过的。这就是现实,复杂粗糙而残酷的现实。从少年时代就熟悉的“有困难找警察叔叔”的信条,遇上了真实的挑战。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望着坚固堂皇的洋楼和泊在楼前的高级轿车,恍惚间它们化作了一块巨石,愈显得冷冰冰的,一副强大的不可一世的态势。我能对抗得了吗?
残照已化作绛红的云霞,天色渐暗。晚风拂来,花坛里的月季、玫瑰和大丽花摇曳着,展现着最后的美艳。一个人坐在黄昏的风中,精神一散弛,伤痛又发作了。我忍着疼痛,忽牵挂起嘉园来。我不清楚花儿般的嘉园怎么跟华总谈,会不会牺牲什么。我的心隐隐作痛。我爱嘉园,我知道她也在乎我。我宁肯自己被黑恶势力打死,也不愿让她为我受一丁点儿委屈。
门一开,嘉园出现了。巧得很,小区的路灯、地灯这时也都亮起来。这似乎是个好兆头。果然,她快步走下台阶,告诉我,问题解决了!我问她怎么说的,她微笑道:
“我告诉华总,贴所谓道歉的文章已经晚了,没任何用处了:该查的已查了,整顿令也下了。我说,乔东答应不再继续写此类报道,就是很大的让步了。他听了我的。”
我本来想说“谢谢”的,又觉得不能表达此刻的复杂心情。结果来了句: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就什么也别说。”
“就这样,没事了?”
27花儿开在脏土上(2)
“没事了。华总这人,黑道白道都有瓜葛。他答应替你了结此事,应该就安全了。你也就此罢手吧。”
“这不是向邪恶势力低头吗?”
“社会上不合理的事多了。哥哥,别想一口吃个胖子。再说你文章上网了,红金也给整顿了,你已经达到了目的。”
“是。但这块土地还会滋生红金、绿金的。”
“那没办法,这不是你我能够改变的。”嘉园轻轻拢了一下在灯照下重新容光焕发的花朵。“你瞧,花儿都开在肮脏的泥土上。我想,生活还是美好的,用不着太悲观。”她问我,咱们学车时除了学往前开,还学了什么?
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倒怕是“脑筋急转弯”不敢答了。反问她还学了什么。她笑道:
“笨蛋,倒车啊!——任何事情都是有进有退。有时候,你退一步两步,是为了将来往前跑得更长更远呢。”
此话蛮有哲理的,我钦佩地望着她:“哲人啊!”她故意道:“螫人?还采蜜呢!”把手递给我,“咱们回去吧?”
“等等,”我拉着她手站起来,恍然悟到什么,“我明白了:其实这篇文章也伤了华总的利益。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红金的股东,他们是一伙儿的。——我说为什么陈娇早就警告我,小心小心;她是了解华总底细的。”
“有道理。我再问问他去。这可不是小事。”
一个念头闪现,我说我随后也要进楼向华总致谢、告别。嘉园狐疑地望着我:
“没别的事?”
“没有。”
“那你晚十分钟吧。”
只过了三分钟,我就拾级而上,悄悄来到门外,隐约听见里面嘉园说:“华总,你还做这种不规范的小生意干吗?应该维护一下自身的形象,千万别让梁总抓到什么。咱们的投资公司大有可为,你也不愿意因小失大吧?”
接着传来华总不无尴尬的笑:“你说的对。我马上撤股,不再做了。……驾校这事彻底OK啦,你可以让你的朋友完全放心了。”一停,突然来了句:
“你跟这个记者,乔东,你们合适吗?”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等了片刻,没听见嘉园说什么。也许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我松了口气,敲门,听见“请进“的回应,推门进去。我满脸是笑,说谢谢华总帮我摆平这事。他笑道:
“年轻人嘛,火气盛,以后接受教训就行了。”
我依旧一脸笑容:
“华总,您是老警察,是否还记得五年前在长江路发生的一个交通肇事案?最近我接连接到几个神秘电话,重提当年我女友王娜遇车祸的事。那人说,事情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华总听了几句,脸色凝重,断然挥一下手,制止我的讲述:
“我早就不干警察了,五年前的事我也不大清楚。我劝你也不要再翻老账了。你知道公安局每年破不了的案子占多大比重吗?我想也没有人会关心一件早已了结的旧案子。”
我不甘心,还要唠叨什么,见嘉园朝我频频使眼色,才住了嘴。离开华家,乘出租车行进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嘉园才说:
“你跟华总提五年前的事干吗?你了解当年他离开公安局的背景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怎么回事?”
“我只知道点皮毛,反正他是干不下去了,才弃警从商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难怪他刚才竖头涨脸的。”我悟道。又问她“投资公司”怎么回事。她佯装生气,打我一下:
“好啊,你刚才偷听了!”
“我要不偷听,还一直以为你是打工妹呢。原来拥有一家投资公司。”
“那也是给人家打工呀……”
第二天早上,葛胖子给我打电话,说昨天陪老婆去医院了,没去学车,也忘了向教练请假。今天一到驾校才知道我受伤了,打算下午收车后来看我。
我说不用了,我都快好了,再歇一天就可以去驾校了。他又问我受伤经过,替我分析坏人来路。我说,这事已经摆平了。他问,黑道还是白道?我想想说,不黑不白,中间路线。他笑了:
“行,哥们儿,这时候还不忘幽默,将来准能成大事。”
“你刚才说陪老婆去医院,你夫人怎么了?”
“能怎么,流产呗。”胖子好像很不痛快。
“怎么这么不当心啊!”
“什么呀,主动流产。她不想这么年轻就生孩子。”胖子说着有些莫名的兴奋,“其实是我在安全套上扎了个眼儿——我也是没办法,我妈早就嘟囔着想抱孙子了。结果一发现怀孕,把她气得半死,不流就要离婚。”他懊丧地骂了句:“Kao!”来表达此刻的复杂心态。
“这肯定是你不对。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怀上了,孩子是无辜的啊!”
27花儿开在脏土上(3)
“谁说不是啊!她单位不知什么风气,好几个年龄和她相仿结婚五六年了的女子,都不要孩子,嚷嚷着做什么丁克。”
“你夫人在什么单位?”
“太保(太平洋保险公司),她负责车险。对了,你以后买了车找她吧,保费给你优惠。”
“在太保负责车险,也许见过面吧?”我脱口而出。
“是吗,你和太保打过交道?”
我不想接着说了。五年前,我确实带着娜娜的家人去太保交过索赔单(因肇事车辆在太保办的保险),一周后娜娜的父亲从那儿领了十几万元的赔偿金。胖子还在追问:“什么时候的事儿?”正好我手机响了,就敷衍他:“都过去好几年了——对不起,我接手机了啊。明天见。”挂了电话。
28
28人生如戏天天演(1)
华总急火火地回家来,一进客厅见陈娇安闲地歪在沙发上看电视,就问:“贝贝怎么样了?赶紧送医院吧?”
“贝贝很好,正在楼上睡觉呢。”
“那你他妈的给我打什么电话!”
“华威你混蛋!”陈娇跳下沙发。“你他妈的看看表几点了,还不回家。你在干吗?说呀。”
华总有些心虚,但嘴巴照旧鸭子似的硬着:
“几点,才十点嘛!早上不是和你打招呼了嘛,今天跟外商谈业务。刚进入实质性问题,你风风火火地把我骗回来干吗!”
“谈业务?是在床上吧,跟个长腿细腰狐狸精?”
“胡搅蛮缠,这日子没法过了。”华总强硬。电视上现出“车行天地间”栏目,一个长腿细腰的时尚女孩子出现在一排轿车前,打出字幕:主持人陶子。他做贼心虚,拿起遥控器转台。
“换台干什么,我怎么看着这个娘们儿有点眼熟啊。”陈娇夺过遥控器,又看“车行天地间”。幸好陶子不见了,面画上是一款新出品的名车。
“你刚才说什么,日子没法过了?好啊,我就等你这句话来。”陈娇把遥控器丢在茶几上。“离婚!你付我五百万,我就走人。”
“凭什么?”华总看电视上陶子又露面了,忙站在陈娇面前,挡着她的视线。心里直奇怪她怎么会对陶子“眼熟”。“你嫁给我时,只带来两个破箱子。你娘家陪嫁的什么?几床不值钱的被褥、一个电吹风……你凭什么分我五百万?”
“就因为你犯了错误,你和别的女人鬼混!你去学学法吧。我分你五百万还是少的。”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外头有女人,你是诬陷!我要告你诬陷罪。你一个子儿也捞不到,给我净身走人!”
陈娇咯咯笑起来:“华总,我要是没证据,会这么跟你说话吗?”
“你,有证据?拿、拿出来呀。我倒要见识见识。”
“好像华总头一回说话这么没底气。”陈娇坐下来,点起一支烟。“你自己承认吧。我可以看你的态度,决定怎么处理你。”
“你,处理我?”华总暴怒起来,一脚把身边的皮墩踢翻。“反了你了!”直逼到陈娇面前。“老子限你一分钟内拿出证据。否则,马上给我滚出去!”
陈娇忍无可忍,砰地打了丈夫一个耳光,把华总打愣了。当他清醒过来,抓起陈娇就要动手时,陈娇蝎子蜇了似的叫起来:
“贝贝,快来救妈妈!”
“好了,好了。”华总急忙去捂老婆的嘴。“咱们的事别扯上孩子。求你别闹了,以后我一定早点回家好不好?”
陈娇打落他的手,严肃道:
“华威,我没胡闹。我把你找回来,是有正事跟你谈。谈得好,这日子呢,还过下去;谈不拢,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好好好,我听着呢。”华总只好坐下。“你说,你请说。”
陈娇叫保姆:“宋姐,去卧室把我的包拿来。”一会儿手包拿来,她拂退宋姐,从包里摸出一叠照片,画面朝下,啪一声,扣在华总面前。
华总心里打鼓,可也不能不看。他翻一张,心里哆嗦一下。翻完几十张照片,像赌徒在最后的豪赌中摸了一把臭牌,手抖,脸冒汗。
“那女的是哪国的外商啊,你们是不是经常进行实质性探讨?”
华总半晌无语。他想不到,他可是警察出身啊,怎么就被人跟踪拍照了呢?当然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唉,后悔没用,还是想想怎么度过眼前这道难关吧。
“拍、拍得不错。你花多少钱请的摄影师啊?”他做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意思是,看,我无所谓。
“你真不要脸!”陈娇压低声骂。
华总也不还嘴,把照片收巴收巴装到自己衣袋里,又问:“底片呢?”
“我藏起来了。”
“哈,藏起来了。别忘了我干过警察,我会把这房子翻个底儿朝天。”
陈娇得意地笑笑:“那没用。我早料到你会这么干,转移了。”她从包里又拿出一叠照片,冲他晃晃:“这一套送你的小情人,怎么样?”
华总像泄了气的轮胎,倒在沙发上,往下一出溜,就势坐在地毯上,一副可怜相:
“阿娇,宝贝,我错了行不行?”
“你错了?天哪,你哪儿错了?堂堂的华总怎么会错呢!”
“原谅我,阿娇。”华总一脸愧疚。“都是我一时糊涂,上了那个小狐狸精的当。不过我还是爱你的。我和她明说过,只是玩玩儿,不可能再深入。”
“那就接着玩儿吧。”陈娇冷笑。“我Kao!这世道怎么了,男的女的都疯了。华总,你好好玩你的,我也出去玩儿。爱我的男人一抓一大把呢。”
28人生如戏天天演(2)
“别说了,阿娇,是我错了!”华总扑过去,跪在陈娇面前。陈娇心里挺得意的。华总跪地求饶,这可是头一回呢!可脸上仍冷着:“说什么呢,华总,快起来,我可担当不起。要是你的小情人知道我这样欺负你,上门问罪怎么办?”
“还反了她来!放心吧,要是你和她一起掉到水里……”
“怎么样?”
“我肯定是先救孩子他妈。”
“说起来真可怜,我还是沾了孩子的光。”
华总不由分说,抱住陈娇:“宝贝,我是真爱你,跟她只是逢场作戏。”
陈娇一把推开他,站起来:“你今天也是在逢场作戏吧。虽然你没读过大学戏剧系。Very good,我可以给你打个满分。”
“那,你要我怎么办?”
“离婚吧,给我五百万。”
“我……”华总爬起来,绕着沙发走了几圈。“我马上打电话,跟那个骚货了断。”陈娇嘴角闪露讥笑,看他打电话。他拨通一个电话,而后恶声恶气的:
“听着,骚货,咱们的事完了!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
对方闷了一会儿,嘤地哭了:“华总,你怎么……”华总绝情地关了手机。陈娇冷冷地看着丈夫表演,而后鼓了几下掌。掌声在寂静宽大的房间里回荡着,一下一下像打着华总的脸。
29
29偷情(1)
自从梁总出现后,陈娇总希望他约自己,时刻准备着见面,就借口累了或有事,收车后很少让罗佳陪她了。转眼好几天过去了,旧情人一直没打电话,她又有点倦怠了,烦恼重来。这天下午五点,老侯开车来接她。她就问罗佳晚上有没有什么要紧事。罗佳说,刚才有个同学电话约她逛夜市呢。她说:
“呀,陪同学逛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今晚陪姐好吗?姐请你吃饭。香炉街新开了一家巴西烧烤店,咱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