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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种族同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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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才知道阿仁所以问这个问题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安全。
  阿仁开始在金钱上有些不规矩。比方说,买东西回来后,他会说把钱弄丢了。甚至有过还没有买东西就说将钱弄丢,回来重又拿一次钱的时候。同时,事务所有了小钱经常短少的现象。有一次,太田挂在墙壁上的西装口袋里的钱包不见了。
  我感到非常不高兴,由基子也皱起眉头来。事务所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类事情,这不是阿仁所为,还会是什么人呢?可是,当面指责这样的事情总是令人难堪,我只有趁阿仁不在时,叫大家各自留心自己的财物。太田毕竟年轻,对我这样的处置,内心相当不满。
  阿仁的毛病不止小偷小摸,他开始对由基子也轻薄起来。她当然没有把所有的细节告诉我,但说了有一次在烧开水间被他握住手。又有一天早上,由基子来到事务所时太田还没有来上班,正在扫地的阿仁露出淫猥的微笑走过来摸了一下她的背。
  “都是我不好。我看错人了。”
  由基子说。阿仁获得释放后让他在事务所工作——这件事情原来是她提起的。
  “他并不是如我们所想象的善良的人。”
  我们不安地面面相对。这不仅是为了发现阿仁的不良性,而是想到他被判无罪的T河事件实际上是否另有蹊跷。 (不会的,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虽然以这句话安慰自己,但每次看到阿仁的行为不正时,心里的这份不安便越强烈。
  阿仁是个32岁的大男人,过的是光棍的生活,收入又少,所以日子过得无趣。如果找到适当的女人就让他成家。这样,他的异常应该会有改善吧?
  我对阿仁这样暗示,准备以此封住他对由基子的不规矩。阿仁露出不礼貌的微笑听着。这使我感到极不愉快。他厚厚的嘴唇上露出的傲岸神态实在令人恶心。
  一天,由基子神色紧张地对我说:“大律师,阿仁越来越不像样了。”
  “他怎么啦?”
  “我今天来上班时,太田先生还没有来,我看到阿仁正在扫地。我因为心里提防着他,所以很快就准备走出门外,这时,他追我追到门口,从后面把我抱住就在我的脖颈上,……”
  据由基子所告,阿仁吐着热气吻她的脖颈。这时,他是紧紧抱着她的。
  “如果这件事情在夜里发生,我真不晓得被他怎么样哩。”
  说话时,由基子的脸色一片苍白。
  我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非得把这个家伙赶出去不可。不然,我的事务所怎么得以安宁呢?他的存在犹如一颗不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引起怎么样的不祥事来。这样,大伙儿还能安心工作吗?
  我之所以迟迟没有将他解雇,最大的理由在于我过去为他辩护过案件。尤其那桩案件曾经轰动社会一时,过去的被告受到冷遇,社会上的人会以怎么样的眼光看我呢?人们一定会指责我不通人情吧?我的成名确实是由于为阿仁的事件辩护的缘故,世人很有可能认为我是在利用他。
  “我们大律师是因为有我才出名的。所以,我应该算是他的恩人。”
  事实上,阿仁时常这样向同一大楼里以及邻近的人炫耀。这句话由基子和太田都听过告诉我了。
  我在忍无可忍之下,终于把阿仁叫到我的面前。在这之前,我已经把由基子和太田支开。
  我严厉地谴责他对由基子的不规矩行为,以解雇为威胁,阿仁却神色泰然地听着。
  他不但没有低头求饶,反而还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抽起来。
  “大律师,你在对我吃醋,是不是?”他说出这么一句骇人听闻的话来。
  “你说什么?”
  “哈!你吓一大跳,是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由基子小姐之间的关系吗?”
  “你在说什么?”
  “你也别想瞒我了。 纵然你是一位大律师,我的眼睛还瞒得过吗?我是在O市的那里旅馆工作过的,男女间的事情看得够多了。我对这方面算是行家哩。”
  阿仁连平以讪笑的口吻说。我一时不知如何驳斥,他又口气椰偷地说:
  “你是有妻子的人,却在玩弄由基子小姐。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的太田先生被瞒得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结过婚,由基子小姐有时候让我摸一下,这有何不可呢?”
  我斥责他说:
  “你根据什么敢这样胡说八道呢?像你这样的人,我实在无法继续雇用,你立刻离开事务所吧。”
  “什么?!你要解雇我?”
  他倒以笃定的神态问道。
  “你既然如此心术不正,还能怪我这样对待你妈?我为了替你辩护,掏自己的腰包,费了不少精力。现在我再也不想照顾你了。”
  “大律师,你要我感恩于你,是不是?你为我辩护而没有拿到分文报酬,你觉得不满,是不是?可是,我却认为你是靠我发迹的,我还不满你没有给我相当的酬谢哩。”
  “你好像经常这样在外面乱说,对不对?”
  “哦……?!你也听到了?大概是由基子小姐和太田先生告诉你的吧?我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对呢?”
  “好啦,我想我没有和你争执的必要。你赶快离开这里吧。”
  “好啊,我知道了。”
  阿仁连平继续抽着香烟,半晌,才傲慢地说:
  “大律师,你不在乎我把事件的真相抖出去,是不是?”
  “真相……?”
  “是啊,那件案子是我干的。我是真凶。”
  阿仁连平用食指指着自己扁平的鼻头说。
  哦!果然如此!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受到了猛然一击。
  “我现在并不担心说出来后被抓起来,这一点你不是对我保证过吗?我说出来后,会蒙受不利的倒是大律师你吧?因为这是你的辩护有术,才使得我得到无罪的判决嘛。这么一来,虽然你做为律师的才华仍然受到社会的肯定,你不怕自己的人格会被诟病吗?”阿仁说。
  “你说你是真凶……?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你哪有可能在短短十几分钟里干出那个案子呢?”
  银项链是捡到的——或许这是阿仁编的谎话。不过,他怎么可能把素不相识的被害者,在那么短的时间轻易地强奸并杀害呢?尤其往返所需的时间是根本条件,那件罪行绝对不可能成立,他怎么说是自己干的呢?
  9
  阿仁连平冷笑着回答了我这些疑问。
  “现在让我来告诉你吧。……那天傍晚,我6点10分走出‘春秋庄’,6点半到达车站前的照相器材店。这时我看到那个女人在车站前晃来晃去(看样子好像是东京来的人,姿色真撩人——),我边想边走进照相器材店,买了客人委托的底片。我在这里花了大约五分钟时间,走出来时刚
  好看见这个女人和一个中年男士从A小道拐弯过去的背影。 东京来的一对情侣这个时候走那条小径,一定是准备走过吊桥到那个人迹稀少的森林去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立刻看出了这一点。我因为在旅馆工作,所以知道许多情侣们常到那个森林里去干好事。可是,依当时的季节来说,这种事情应该还早,一方面这个女人长得确实够俏,我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偷偷跟踪他们。我因为和他们保持相当的距离,所以,木炭店主的女儿虽然看到这两个人,但她很快就关上门,所以并没有看到跟在后面的我。
  “这两个人果然走过林中的草地,往河边走过去。我偷偷靠上前时,看到他们站在那里接吻。对方好像是中年人。我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男人让女人躺到草地上去。好戏马上要开始啦。——我心想。
  “这时,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欲望。这么棒的女色,怎么可以让别人享受呢?我心里起了这样的念头。我再也没有偷看别人干好事的心情,一方面因为自己好久没有碰过女人,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冲了出去。这个男人看到我就吓了一大跳,离开女人了。我再喊一声‘嘿!’时,也不晓得
  为什么,这个绅士模样的男人竟没命地跑了。我想这一定是个非常怕太太的男人,怕在这里惹出事情后暴露自己的身分,所以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把带来的女人丢下不管,只顾自己逃走,这种男人实在也够窝囊了。
  “这时我发现这个女人准备逃走,于是我露出可怕的表情,站到她的面前命令她要听我的话。当时她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等到我抱住她时,这才尖叫一声,同时摆出抗拒的态度。我连续打了她五六记耳光。结果,这个女人变得乖乖的了。我就把她推倒地上,爬上去遂了我的欲望。
  “事后,这个女人站起来用可怕的目光瞪着正在紧腰带的我。我由她的表情看出她会立刻到警署去报案,于是就猛推了她一下。结果,她脚步踉跄地转了两三圈。当她的背转向我这边时,我又从后面猛然推了一把。这一下,她像一块石头般无声无息地掉落河里去了。
  “这时候我忽然在已经暗了的草丛里发现一件闪亮的东西。捡起后才知道是这个女人挂在脖子上的项链。这大概是在拉扯当中,从她的脖颈上掉落下来的吧?我觉得丢了可惜,一方面想留下这样的痕迹不好,所以把它放进口袋里。接着,我又发现这个女人遗留下来的手提皮包。我认为这东西千万不能留在现场,于是把它捡起来带到离此有五十公尺远的森林里,用手在地面挖一个洞后埋进土里,再用野草覆盖其上。那是相当茂密的森林,遍地又长着野草,所以我自信东西一定不会被人发现。
  “由于这些事情而拖延了时间,我伯回去太晚而被人怀疑,于是快步走过吊桥,踏上归路。所幸我没有被人发现。我因为归心似箭,所以在木炭店附近攀住一辆卡车的后面——卡车下面有踏板,脚当然是踩在这踏板上面的——回到离‘春秋庄’大约有三十公尺的地点。这段距离走路大约
  需要二十五六分钟,卡车只花三四分钟就到。我攀住卡车后面的情形幸好没有被人看到……”
  “卡车……?”我急急问道:“这是哪儿来的卡车呢?”
  “是路过的卡车。那条街道经常有许多卡车经过。因为木炭店附近是弯道,卡车来到这里时一定会慢行。此外,‘春秋庄’有段路当时正在进行夜间马路修理工程,所以部分的路面被挖得很乱——你曾经到当地去勘查过,所以这一点很清楚吧?——因此,卡车来到这里时也会慢行。我就是利用这两个地点的慢行,跳上又跳下卡车的。我这样做没有一个人知道。检察官先生应该注意到正在进行马路修理工程这一点才对。实际上,连你这位大律师都没有想到。我从卡车后面跳下来就装做从车站前一路走回‘春秋庄’了。这时候我幸亏被隔壁的长舌妇看到,算是得到一个有利于我的证人了。”
  我张口结舌,阿仁连平眯着眼睛望着我的脸说:
  “这样你还不相信是我干的吗?你好像还在怀疑。那我就让你看一样东西吧。”
  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阿仁连平从开水间的橱子里取出一个脏兮兮的包袱来。他开始解开这个包袱。
  “我猜这几天里你会向我开口说这些事情,所以从家里带出这个东西来了。请你仔细看吧。”
  他以胜利者的姿态解开了包袱。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我不觉瞠目结舌。原来这是一只沾着泥土的女用手提皮包。这个黑皮制皮包里有印着“温莎酒吧”店号的帐单之类东西。这的确是杉山千鹤子的手提皮包。
  “前天礼拜天的黄昏时候, 我坐电车到O市去,从树下的土里把它挖出来。大律免这样你还不相信是我干的吗?”
  阿仁连平望着我苍白的睑,朝我吐着烟圈说:
  “你现在已经明白了吧。可是,我已经被判决无罪,根本不用担心会被抓走。有问题的倒是你,我把事情宣扬出去后,你还能在社会上立足吗?你是靠我这个事件而成名的,将因此受到严厉的抨击。不管你做为律师的手腕多么高强,将一名杀人犯硬辩护成无罪,你想社会上的人会放过你吗?”
  他说得一点没错!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后,我将受到何等严厉的非难啊。
  这样的非难不是来自法律,而是来自道德观和社会常识!我迄今得到的美誉,将一落成为“不义律师”的恶名!
  “我决定继续待在这里,大律师。”
  阿仁连平开始威胁我。
  “不管你怎样讨厌我、憎恨我,我还是会继续缠住由基子小姐的,要是你胆敢把由基子小姐藏起来,我不但会把事情宣扬出去,也会到医院去把你和由基子小姐有染这个秘密告诉你太太的,同时,我当然也会向外面说出去。”
  ——我已对这只毛毛虫萌起杀意。
  我不晓得以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由基子答应过要永远跟随着我,一起到监牢、到坟墓,她都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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