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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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旁的地面上的时候,他们早就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只是一路上他们没有说话。现在他们看清了我们的面孔,酋长仍然一言不发,而老华伯却不禁吃惊地叫出声来,他扯着绳索拼命挣扎着。
“真是活见鬼!虔诚的牧羊人又来了,这次不是把一只羔羊、而是把两只羔羊引到了青草地!是什么促使你们想到要重新抓我呢?难道你们后悔不该以德报怨了吗?其实那只是你们自以为是而已!”
温内图不屑于回答他,我也以他为榜样不理睬老华伯。迪克·哈默杜尔已经知道这个老家伙企图怎样对付我们,因为我在路上对他和另外两个人提过这件事,他对老华伯有一肚子的火,并认为我们这样不声不响任他冷嘲热讽是胆怯的表现,因此他回答说:
“你休想把自己说成小羊羔,你比那些最凶恶的猛兽还要凶恶!现在这儿刚好有一堆火,我恨不得用火烧你的头发。你根本用不着说那么多废话,你等着瞧吧,我会这样做!”
“虔诚的老铁手不会容忍你这么做!”白发苍苍的老牛仔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他容忍不容忍这完全无所谓。如果说,昨天你干的坏事还不够多的话,那么今天你已经恶贯满盈了。要是你认为,你这样厚颜无耻能改善你的处境,那你就想错啦!”
“真的?那么你至少该问问自己,你们有什么权利把我们当成俘虏并且这样对待我们!”
“别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你这个老坏蛋!老铁手和温内图在小树林里的时候就在你们背后,你们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听到了。所以,我们清楚地了解你们打算怎样对付我们。我们认为,我们完全有理由阻止你们的行动,使你们无法为非作歹!”
这一番话使老华伯的气焰顿时低落下来。如果我们知道,有人想抓住我们、杀死我们,那么他再厚颜无耻也不能抵消他的罪恶,同时也掩盖不了他害怕我们报复。上次他行刺我我原谅了他。如果这一次只涉及到我一个人,那么至少还有可能使我产生再一次原谅他的想法。可是他今天的计划是针对我们大家的,所以这个老牛仔大概也完全意识到了,想要通过冷嘲热讽达到什么目的已经是不可能了,因此,他没有再往下说。既然他不说了,迪克·哈默杜尔也只好不做声了。
接着发生的事再一次向我证明了阿帕奇人的酋长温内图和我的想法是多么一致,我们常常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点子上,这种不谋而合已经达到了令人惊异的程度。我们刚一离开小树林的时候我就想到,芬内尔和其他几个农场主有可能遭到袭击。可他们对此却一无所知,因此,必须得有人去警告他们,使他们有所提防。虽然奥萨格人的酋长已经落到我们手中,虽然我们指望由此可以推迟他的抢劫计划,但是我们很难主宰当前的形势,甚至我们连自己的时间也很难掌握,因为随时随刻都可能有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一旦发生什么情况,我们目前所取得的优势就有可能再次被夺走。突袭计划现在虽然被迫推迟了,但绝对还不是百分之百的推迟,所以,至少必须通知芬内尔,然后由他再通知其他几个农场主。可是应该由谁去向芬内尔报信呢?特里斯柯夫绝对不行。哈默杜尔和霍尔贝斯虽然是相当能干的西部人,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不想托付给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这不但要能成功地到达那里,而且还要考虑怎样回来的问题,而回来也许比去更加困难。这样的话只剩下温内图或者我了。我觉得,最好是这个阿帕奇人把报信的任务接过去,因为他不如我适合与另外三个同伴呆在一起。假如我去了芬内尔农场,他就必须单独面对他们,而没有我在中间进行调解他很难与他们相处。这时我看到,温内图正以一个行家的锐利的目光审视着马托·沙科的马,接着他站起来向那匹马走去。他把手伸进鞍囊,把里面所有的东西统统掏出来扔掉,随即放进去好几块肉。然后他背上他的猎枪转过来问我:
“我的兄弟对于这匹奥萨格人的马有什么可说的吗?”
“它的肺很健康,”我回答说,“它的腱子很有耐力,它的腿跑起来像羚羊。我的红种人兄弟完全可以留下自己的黑马,让它为去科罗拉多养精蓄锐,我将使它受到最精心的照料。所以,温内图兄弟可以放心地骑这匹深棕色的马,它会飞快地把你送往那里并带你回来。”
“嗬!难道我的兄弟老铁手知道我想去哪里吗?”
“知道。我们将留在这儿等你,你要在明天太阳下山之前赶回来。”
“喂!兄弟们,再见!”
他飞身一跃跨上马鞍飞驰而去。他知道,他不需要再跟我多说什么。而我的另外三个同伴情况就不同了。温内图几乎还没有转过背去,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向我打听起他此次夜行的意图和目的。我把必要的情况小声告诉了他们,因为没有必要让两个俘虏听到,几个受到威胁的农场的主人将得到警告。后来我们吃了一些东西。吃完东西后我安排人站岗放哨,这样我便可以睡到午夜。从午夜到早上这段时间永远是草原生活中最紧要的时刻,到那时我必须得醒着,因为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我更信赖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三个同伴。
我再三叮嘱三个同伴要特别留神两个俘虏和那堆火,然后我才躺下,并马上睡着了。是的,没有任何忧虑能够赶走我的睡意了。我睡了很久,直到值第三班的迪克·哈默杜尔把我叫醒。我发现一切正常。当我的前任躺下之后,我走出低洼地。我想到灌木丛外面来回走走,并仔细考虑一下应该怎样处置这两个俘虏。我不想要他们的命,尽管按照大草原的法规我们完全有权杀死他们,以使他们今后无法再为非作歹,加害于我们以及其他人。可是,他们图谋杀人难道可以不受到惩罚吗?倘若回答是否定的,那我们应该选择什么样的惩罚方式制裁他们呢?我突然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即带着他们去科罗拉多,使他们白白失去袭击农场的有利时机。但这有很多麻烦。有这两个俘虏在跟前肯定会妨碍我们的行动,并在许多方面给我们造成不便。所以,我觉得自己最好还是把这个念头暂时放一放,等温内图回来后看看他会发表什么意见。
我完全清楚,奥萨格人现在位于何处,我和温内图已经多次到过他们所在的地方。秋天南去、春天又回到北方的水牛群总习惯走相同的路,这些路被水牛踩得坑坑洼洼的,留下的蹄印整整一年都清晰可见。瓦拉图——译成德语是“雨水”的意思——就位于这样的一条水牛大道的旁边。那个地方很像我们眼下呆的地方,只不过那里有成片成片的灌木林和草丛,地面比这里四得更深,所以积了许多雨水,即使在炎热的季节也不可能完全蒸发掉。看来,温内图是有意识地把我们领到我们现在露宿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正好处在小树林——我们在那里抓到了两个俘虏——通往瓦拉图的方向。他似乎是想在回来的路上察看一下瓦拉图,哪怕是远远地望一望。
夜色退去,天已破晓;尽管如此,我没有叫醒我的同伴,而是任他们继续睡。我们没有做任何安排,而且睡眠带给我们的充沛的精力很可能以后会派上用场。他们醒了之后,我们吃了一小块肉当作早餐。两个俘虏没有得到任何东西吃。他们这种人饿几天绝对不会有一点儿事。后来我又躺下睡觉。上午和下午就在我们睡睡醒醒中过去了。到傍晚时温内图回来了,这正是我昨天预想的时间。他将近20个小时都在路上奔波,没有闭一会儿眼睛,可是他看上去生气勃勃、精神焕发,就好像他跟我们一样,也是刚刚休息过似的。他骑的那匹深棕马也丝毫看不出过度劳累的迹象。我发现,当它的主人——那个奥萨格人的酋长注意到这一点时,他的目光流露出多么满意、多么自豪的神情。我决心把他的自豪变成恼怒。根据大草原的法规,被俘者落到谁的手里,那么他本人连同他身边的一切财物就归谁所有。我们需要好马。温内图和我的黑马都是出色的马。迪克·哈默杜尔的马虽然长得奇丑无比,但很壮实,而且耐力持久;另外,也很难说服他跟他的马分开。特里斯柯夫的马本来是我们使用的马中最好的一匹,可到今天才这么短的时间,便已经证明他的马不能令人满意。皮特·霍尔贝斯的马也是这种情况,虽然他们的马还没有糟到令人叹息的程度,但是,如果出现紧急情况,一切都取决于马的奔跑速度时——这几乎很难避免,比如为达到一个重要的目的,或者甚至我们需要逃命时,那时我们说的这两匹马就会成为两个最大的障碍,并可能给我们造成毁灭性的灾难。所以,不能让马托·沙科重新获得他的马。
温内图跳下马,向我们点点头表示问候,然后他坐到我旁边。我们俩彼此没有说一句话,只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然而我们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已经顺利地把警告的口信带到了芬内尔的农场;而我则告诉他,我们这里没有发生任何值得一提的事情。我们用眼睛传递着信息,语言对于我们来说是多余的。特里斯柯夫、哈默杜尔和霍尔贝斯自然不明白,他们充满期待地注视着他,可他什么也没说,他们感到很失望,但又不敢问他,怕惹得他厌烦。
我对他了如指掌,倘若他对他刚刚结束的长途跋涉只字不提的话,那么我知道,他在其他方面不会久久地保持沉默。我们必须了解在瓦拉图安营扎寨的奥萨格人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们一共有多少人?也许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让他们知道,白人已经得到了他们将要袭击农场的警告。然而他们的地方不在我们要去的科罗拉多的方向;另外,如果我们打算偷偷地潜近他们的话,我们也不能够把两个俘虏带到这些红种人附近,因为我们必须要估计到,他们很有可能又把俘虏从我们手中夺走。想必温内图跟我一样,也在考虑这件事,所以我确信,我很快就能够听到他对此发表见解。我果然没有猜错,他坐到我身边还没有五分钟,这时便开口问道:
“我的兄弟休息好了吧,你是准备现在马上去瓦拉图吗?”
“是的。”我回答说。
“我们把俘虏一直带到科罗拉多的边界,但是我们必须得知道处在我们后面的奥萨格战士的情况。我的兄弟会力求了解这一点的。”
“我的兄弟温内图要带着他们马上离开这里吗?”
“是的,只要奥萨格酋长那匹饥饿的马吃完了草就动身。”
“难道温内图不愿意等到明天早上吗?你整整一宿都没能睡觉,我们还不知道,下一夜是否能让我们安眠呢!”
“作为阿帕奇人的酋长我习惯只在有空儿的时候才睡觉。我的兄弟老铁手也有一副钢筋铁骨,那么你应该知道我不累。”
“好吧,随你便!我们什么时候会面?”
“我的兄弟知道那个大洞吗,达科他人管它叫作瓦科堪,或者黑脚基一佩一塔一基,即老妇人,或者黑脚老妇人?”
“我知道。人们所以这样称呼是因为它的形态像一个坐着的老妇人。你想在那儿等着我吗?”
“是啊。因为你必须绕道走,并需要时间窥探奥萨格人的情况,我们将比你和哈默杜尔先到那里。”
“哈默杜尔?让他跟着我?我的兄弟难道认为有必要由他陪着我吗?”
“是的,这倒不是因为奥萨格人人数多,但老铁手很可能需要一个帮手,尽管只是给你看看马,而且他不会把马带到很远的地方,因为他不敢冒这个险。我的兄弟同意我的意见吗?”
“是的,尽管我知道你给我身边安排一个陪伴者的用意,这与其说是出于你的担心,倒不如说是出于你的爱心。”
他看自己的用心被识破了,于是微笑着点点头。然后他转过身去面对被捉获的奥萨格酋长,到此刻为止,他还没跟这个酋长说过一句话。
“马托·沙科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原来是想袭击四个白人农场吗?”
奥萨格酋长没有回答。于是,温内图把问题又重复一遍,可他仍然没有得到答复。他说:“奥萨格酋长居然这么害怕阿帕奇酋长,吓得话都噜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他这番话达到了目的,因为马托·沙科顿时火冒三丈,他训斥温内图说:
“我,奥萨格人的最高首领,我用这双手曾经杀死过七头熊,谁想听说这件事我的名字就可以告诉他。我怎么可能害怕一群癞皮狗中的一条山狗呢?”
癫皮狗这个词在这里明显是用来辱骂温内图的;尽管如此,温内图依然很平静,他继续说道:
“马托·沙科难道不承认自己企图袭击那些农场吗?”
“不,我不承认,这不是真的。”
“然而我们知道,是这么回事,因为你在草原上打到野鸡回来之前,我们就跟在你后面了,所以听到了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们还瞧见了你插在树权上的长矛。它等于在向后来看到它的人们宣布,一个自称是首领的人是多么愚蠢!温内图从来还没有听说过,一个想躲藏起来的人,却把他的藏身之处用信号标出来,由此告诉每一个人:有人藏在这里!你用不着承认袭击农场的事了,因为这件事将不可能再发生。我昨天晚上连夜骑马去农场警告了白人。只要那些奥萨格人敢去,必定会一个不留地被他们用鞭子抽死。我也说了,老华伯是你的密探。要是他再在这些农场被人看到,他不是挨枪子,就是被人用绳索套在脖子上绞死,这是密探应得的下场。”
奥萨格酋长没有作答,但是人们看得出他被气得七窍生烟,因为温内图泄露了他的计划。这时,老牛仔之王却嚷嚷起来:
“我是密探?这真是天大的谎言!要是温内图把我说成密探,那他就是流氓!”
受到侮辱的温内图没有回答。我觉得这实在是太肆无忌惮了,不能不惩罚他就把他绞死,那太便宜了他,这个家伙应该千刀万剐!我向霍尔贝斯下命令说:
“皮特,把他的四肢绑得紧紧的,直到他不得不叫唤为止,只要他不呜呜咽咽地求饶,就别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