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的光芒-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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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底的光芒》作者:'日'松本清张 龚志明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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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相关
书籍简介:本书为松本清张描写企业竞争的力作。揭示了大鱼吃小鱼的的残酷情景。
作者简介:松本清张(1909—1992),日本文坛一代宗师,杰出的推理小说家。与柯南道尔、阿加莎·克里斯蒂并列为世界推理小说三大宗师。松本清张出生于北九州小仓市的一个商贩家庭。由于家境贫寒,自幼失学,13岁就被迫辍学谋生,当过街头小贩、学徒。也做过朝日新闻社九州分社制图工。二战结束后。日本社会经济萧条,他为了养活七口之家,不得不以批发笤帚为生。
1955年,松本清张凭借《埋伏》一书跻身于推理小说作家之列。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雾之旗》、《点与线》、《日本的黑雾》、《隔墙有眼》、《砂器》、《坏人们》等作品。备受世界各国读者追捧。松本清张的作品摒弃了日本推理小说的离奇诡谲之风,以推理剖析犯罪动机。揭示社会黑幕,开创了“社会写实派”推理小说领域。由于其作品的独特风格,松本清张1963年被推选为日本推理小说理事长,并开启“推理小说的清张时代”。
书名:湖底的光芒
作者:松本清张
翻译:龚志明
出版、发行:译林出版社
图源、OCR:hezhibin
精校:暮松(2011。07)
字数:190千字
出版日期:1992年8月第1版
ISBN:7…80567…224…5/I·97
定价:5。50元
…
一
KI光学(光学公司名,略称“KI”)的债权人会议将于下午3时起举行。3月9日是星期天。
远泽加须子乘坐的汽车穿过池袋的繁华街道已经是2时45分了。没想到因交通堵塞如此受阻。
“司机,再用15分钟能到达志村吗?”
“这个,赶的话勉强能赶上吧。”
来到中仙路以后,出租车司机也好像舒了一口气似地说道。
加须子心想再早一点出发就好了。也许赶不上开会了,只能听其自然。正如误了时间一样,她对即将举行的债权人会议的进展也已经死了一半的心。
虽心想自己可不能绝望,但随着听说对方KI光学已濒临倒闭,像自己公司这样的中等债权的转包厂商似乎得死了那份收回债权的心了。尽管怒火涌上心头,但光生气也无济于事,过去倒是听到过许多关于KI方面难以维持的消息,所以职工们天天熬夜。夜班费的支付高达一个月工资的百分之八十也已经不新奇了。东拼西凑才筹齐了这笔款项,但这也是以为回头能从KI领到整笔款子才这样干的。
一次操劳都化成了泡影。就算操劳无所调,但目前面临的是:如果4,000万日元的债权无法收回,就筹不到一笔支付材料费和转包费的款项。
加须子继承了中部光学这一丈夫遗留下来的镜片制造公司,职工30名,工厂坐落在长野县的诹访附近。东京的营业所里有5名职员,她每月总要有两三次来往于长野县和东京之间。
丈夫4年前去世时有家厂商希望承接这家公司,但她拒绝了,这是出于她对丈夫的怀念和对于好不容易开始发展起来的事业的留恋。当时也正是名为“新兴”镜头的优良性好容易才被公认的时候。
可是,品质的优良未必能使经营轻松起来,通过过去一年的经验,加须子深知这一点。她心想倘若当时不硬撑着,干脆把工厂转让给想承接的人,那就犯不着自己这般操劳了。事实上买主答应付出一笔巨款,并建议她说:“太太,您还是以这笔钱做资金,做女人力所能及的那种松轻买卖吧!”
当时她自己认为是能经营这公司的,她跃跃欲试,想进而将好容易才被人们公认的新兴镜头伸展到同行业中。现在,即使与被称为第一流货的镜头相比,其性能也决不逊色。不,她自信在焦点的正确性上要超过它。
这也是因为工厂里有位名叫仓桥市太的熟练工。丈夫在临终的床上对加须子说:“仓桥可是公司的宝贝呀,要是没有他,中部光学就站不住脚了,可不能叫人家挖了去,哪怕把利益的三分之一都给他也没有关系。”
仓桥三十四五岁,迄今为止默默地替中部光学干着活。即使是对于他的这片诚意也应该脚踏实地地经营,但不该稀里糊涂地于5年前同KI光学签订合同。已故的丈夫也不知不觉被KI光学的过高的宣传迷惑住了,加须子也相信它的底子是牢固的。
KI光学迟迟不肯向转包厂商支付款子是在3个月以前,一个月以后就完全停止支付了。中部光学迄今交给KI的成品镜头折成金额约为4,000万日元。对于大光学公司来说也许逛一笔微不足道的金额,但对中部光学的经营来说,这近乎是致命伤。
“听到了一个奇怪的消息。”从定为东京营业所主任一级的秋田那里听到这话时为时已晚,转瞬之间落得了这样一个结局。
加须子这四五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由于神经兴奋,即使闭着眼睛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寻找不出打开局面的缺口。为了应付KI的订货,已经把工厂的土地和建筑物都抵押给了地方银行,从银行接受着贷款。
丈夫估计这家公司的势力将来会伸展到照相机同行业中去,他之所以决心包揽KI的活计也是出于这一预测,因为这有现在已经在照相机行业中筑起了不可动摇的地盘的S相机之例。
S相机据说是从江户川区的一间公寓发家的。起初月产10架、20架,勉勉强强维持下去,但后来其优良性能博得了公认,为面向出口的厂商所采纳,这便是它走运的开始。这时出现了朝鲜战争带来的好景气,工厂无论怎么扩展都觉不足。现在拥有千名职工,作为上市的股票它已经跃居第一流了。
可悲的是新兴的中小企业。中部光学向第一流厂商是交不了货的,第一流厂商已经有充实的转包组织,没有从后面挤进去的余地。要想寻找出路,只有紧靠今后像是会发展的所谓有前途的照相机公司。丈夫接近KI也是出于这种理由。
丈夫在世期间,果然不出他所料。5年前开始销售的KI相机由于大张旗鼓的宣传加上经理森崎信雄颇有手腕,人们真不知道它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呢!
就在这时出现了照相机行业的巅峰状态。好景气结束了,不管什么牌号的照相机都畅销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加之照相机公司泛滥,竞争大都转向了设计和造型等方面。要是某公司推出了一种新产品获得了好评,其它公司就马上模仿其样式,定价也因商品在市场过剩而被迫不断降价。
这种场合,不管是哪个时代,受牺牲的总是转包厂商。价格的下跌当然要求降低成本。转包单价被单方面降低,但不能拒绝,因为离开那儿转移到别的公司几乎是不可能的。另外,即使转移也一样要求降低单价,弄得不好,因为你是新加入的,所以说不定更要求你降价了。
况且自出现萧条以来,赊欠额也增大了,所以如果转移到别的竞争公司,当然就得放弃那一些赊欠额。
一不景气,母公司对转包公司的态度也逐渐横暴起来。相机畅销得不得了的时候什么都听这边话的公司,这回却反过来采取盛气凌人的态度,施展利己主义了。
譬如说,它会以因要改换成新型号而老型号没有用了为理由,单方面宣布废除老型号订购的产品,对于半成品和材料费的损失补偿就假装完全不知道。这种例子并不鲜见。
汽车奔驰在中仙路上。司机也理解乘客的心情,不时十分勉强地超越其它车辆。
一到志村附近,两三辆同样加速奔驰的汽车在她前后奔跑着。
加须子觉得这些也都是以与自己同样的目的赶往同一公司的人,她似看非看地从车窗内眺望着,突然从后面开上来的车子企图超越过去,一瞬间几乎与她的车子并排。
除去飞驰而过的背景的风景,两辆车则处于互相静止地排列着的状态,所以能清晰地看到那车窗内一名40岁左右的男子,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而低垂着脑袋。他抱着胳膊,郁郁不乐地低着头。
临近会场了。不久,汽车爬上志村坂上的缓坡,一拐过街口的印刷厂,那里便是KI光学的总公司。
占地450坪(日本计算地积的单位,1“坪”约等于3。3平方米),作为一个照相机公司来说实在太小了,但在总公司只是组装,仅这么点建筑物已经足够了。虽然大张旗鼓地宣传,但几乎所有部件都是向转包厂商订货,让各部门制造的。
平素静悄悄的总公司前面今天停放着无数车辆,打前面通过的人以为出了什么事,从车内张望着。要是张挂红白帷幕,那就会是总公司创立几十周年纪念庆祝会,但今天是其“寿终”之日,所以张挂黑白相间的幕布(丧礼等场合时用)倒是挺合适的。
这么说来,在同行之间倒是把列席这种债权人会议说成是“去守灵”,称会议为“葬礼”。
“吊丧的客人”走进传达室,在被询问了名宇,在名簿上划上记号以后,领取了“债权人金额一览表”和会议议程表。
加须子走进会场时已经满座了。至少聚集着50来人。她好不容易坐到了角落里倒数第二张椅子上。
大家的目光集中到了加须子身上。尽是男人的会场内不合时宜地走进了一位美貌的女子,所以在郁闷的空气中,昏暗的会场内荡起了犹如彩虹一般的涟漪。人们在嘁嘁喳喳地议论:那女人是谁呢?
加须子即使走在街上或是在公共汽车里也经常被男人们以颇感兴趣的目光盯着脸。一个接近中年的女子那格外显著的魅力吸引着男人的心。
特别是那些知道她是4年前失去丈夫的寡妇的男人们的眼睛里,那种眼神就更露骨了。加须子每当感到这种视线总是低下头去。
会场内响起了一阵如同在戏剧开场之前的观众的喧哗声(也并非只是因为加须子坐到了债权人会议的席位上),所不同的是,那不是快活的交谈,而是笼罩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悲壮感和紧迫感。
正面有一排供公司董事就坐的桌子,正中挂着一块写有“议长”二字的牌子。
从加须子坐下来那时起会场中就响起了叫喊声:“快开会!”
“在干什么?!议长,开会,开会!”
被逼迫到这一地步的人们的声音和哪怕是多收回一分钱货款也好的斗志凝结在这炽烈的气氛中。
会场内50来名与会者中有三分之二左右的人在看发下来的“债权人金额一览表”,哪张脸都严肃认真,凝目聚神。
一览表划分为1月以后的拒付票据、1月份的赊货款、2月份的赊货款、合计等栏目,各列着40来家转包厂商。
加须子的中部光学的债权额在中等以上,表中载明拒付票据为2152万日元,赊货款1月份为962万日元,2月份为806万日元。
坐在旁边的男子掏出眼镜看着一览表,他突然咳嗽起来,虽然咳嗽得很痛苦,但目光一刻也不想从那表的数字上离开。咳嗽一停就面朝天花板喘了一口气,随后怒视着坐在正面席位上的董事们。太阳穴处暴出了青筋,脸颊在微微抽动。
“贵公司连累了多少?”
他突然看了看加须子,依然绷着一副脸问道。望着他那张苍白的脸,加须子也有点可怜起来,用手指在数字上按了一下说道:
“这就是我公司。”
加须子这时才注意到,这是刚才车子并排时看到的那位男子。
“可不是,相当大的数字啊。”男子说道,随即又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问;“您也搞镜头吗?”
“嗯,是的。您呢?”加须子反问道。
“我搞机身。……受到牵连将近2,000万。不,从您来看金额很少,但像我们那公司规模很小,所以要是这下落空的话可就是致命伤喽!”
男子鼓起腮帮子,叹了口粗气。
“岂有此理!”男子又愤慨地说道,“不知道会成为这种状态。以前也曾上过某照相机厂家的当,所以对KI也很注意,直到最近3个月前还毫无迹象嘛,这回可是吃了苦头啦!”
加须子本想再听听KI倒闭的内幕,但她觉得过多地向陌生人打听内情也不太合适,所以作罢了。
“这里有数额相当大的,他们在这会议上作什么样的发言可是一场好戏呀!”那男子说,“要是那种家伙不吱声,那就有点儿可疑喽!”
表上列着五六家比她的金额还要多的公司,她留下一线依靠外力的希望,心想如果这些巨额债权人提出彻底的回收方法,那么中等的转包厂商也会更有利些,中等债权人为巨额债权人所压,往往发言权很小。就是在他们这样交谈期间,从与会者中间也不时地有怒声飞向董事席:
“快开会!”,
“磨蹭些什么!人头齐了!”
3点10分左右,一个秃顶的男子好容易坐到议长席上宣布开会。
巨额债权人之一的议长说:“下面由经理讲话,请诸位静听。”在他坐到椅子上的同时,用目光催促KI光学的森崎信雄经理起立。
森崎58岁,但看上去起码年轻5岁。他是个喜欢打扮的人,就是在这种场合也穿着像是新买的进口西服,领带也很雅致,与西服的颜色配得无懈可击。
作为公司倒闭的最大理由,他举出了不能收回对于神田光学的约20亿日元的债权这件事:
“我作为KI光学的代表,列席了神田光学的债权人会议。在那会上,据财产管理辩护人杉浦先生说,神田光学的工厂的机器、设备、用地等的动产和不动产由D信托银行、T银行双重担保,由于贴现票据额不够填补,所以眼下银行间也正在对抗。另外,该公司发生了部分工会会员私卖半成品的事件,警察正在通令搜查,所以眼下无担保债权人根本不可能指望它用东西作抵押了。”
“这里不是神田光学的债权人会议!”
有人尖锐地奚落说。
“KI究竟怎么还债?”
从听众中响起了悲痛的叫喊声。
KI光学的经理森崎信雄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