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梦记-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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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家犯,“除了只会在口头上命令我外,你又曾亲自做过些什么?”
本还劝着天涯的众人,在霓裳一开口后,眼见风头不对,为了往后着想的他们,当下赶紧往霓裳那边靠拢。
她兀自乘胜追击,“我问你,叫你找的天孙你找着了吗?”
正事还没办成的天涯,没法回嘴地孤站在原地,听她数落之余,只能无言地瞪着那些重利轻义的叛徒。
“天宫与地藏正式结盟了没?”
天涯还是闭着嘴暂时没法答腔。
“下回你若想数落我的不是,那就把你分内的事做好先。”高挂“胜”字旗的霓裳,得意地把头一甩,拍拍站在她前头的海角,转身就想退场。
“慢着。”仍有一账未清的天涯,阴沉地叫住她,“骏伯侯呢?他为何不在城内?”
她顿时停下了脚步,默默在心底权衡一下胜算后,有些心虚地再往海角的身后躲。
“在我回城后,他就连夜赶回天马郡了……”她几乎把脸都埋在海角的背后,说得咕咕哝哝让人听得不清不楚。
“他是来下聘的。”天涯两手环着胸,已在心中根据往例推算出她可能干了什么好事。
“我知道啊。”她的声音更是缩小得像蚊子一样。
“聘礼呢?”他回来后也没见着什么聘礼,而先前说好会通知他黄道吉日的骏伯侯,也一反先前之态,对此事再无下文。
“我叫他顺道带回去了……”她边说边伸出两手揪紧海角的衣裳,整个人紧紧躲在高大的他背后。
一段窒人的沉默过后,天涯二话不说地一把扯过雷昂的衣领。
被他瞪得头皮发麻的雷昂,速速招供出实情,“骏伯侯并非连夜赶回天马郡,而是连夜逃回天马郡。”
“怎么逃的?”有过太多回经验的他,这回问得很仔细,“是不要命的逃,还是见鬼似的逃?”
“这个……”雷昂搔搔发,“都有吧。”还不都一样?
“臭小妮子……”气炸的天涯一把扔开雷昂,才兴师地往前跨了两大步,像座山杵在他面前的海角,立即寒眸一瞪,一手扬起弓柄,一手作势往腰际的箭筒探。
瞪着海角那双只认霓裳不认他的冰冷眼眸,无法越雷池一步的天涯,索性退一步隔着这座靠山向她讨个答案。
“你到底对骏伯侯有何不满?”这回他替她找来的骏伯侯,说地位有地位、说身份有身份,论起家世背景,在天宫三山里好歹也是排在前头的,他不懂这回她又在挑剔些什么。
“我问你,你可曾亲自见过骏伯侯?”霓裳慢吞吞地走出海角的身后,一脸正经地问。
“没有。”他不解地皱着眉,“你问这干吗?”
“表哥,他五十了。”她无力地瞪着只想把她嫁出去,却连对方是圆是扁都没见过,也没把消息打探清楚的自家表哥。
天涯愣愣地眨着眼,“这么老?”怎么情报错误也都没人告诉他?
“他儿子的年纪甚至比我还大。”她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抚着额。
“既然如此……”赫然发现还有一个新人选的天涯,立即振奋地睁亮了眼,“你觉得改嫁他儿子如何?”
老子不成,他就改找儿子?
霓裳不悦地拢紧柳眉,其实心底也很明白,这么急着想把她嫁出门的天涯,除了因她早过了出阁的年纪而在为她担忧外,他还打算在把她嫁出去后,顺道把天垒城交给她的夫婿,如此一来永远都学不会负责任的他,就可趁此一了百了地摆脱天垒城城主这沉重的担子,正大光明地把天垒城赖给已为他掌城多年的她。
为了这个不负责任的表哥,她的人生已在这座天垒城上耗了许多年了,若是让他称心如意,那她往后岂不是在背着这个不属于她的责任外,还得守着这座城,并忍受一个不是她所爱的人?
她拒绝再跟这个想把她嫁出去想疯了的男人对谈。
“海角,咱们走。”霓裳拉着海角的衣袖转身就走。
“霓裳!”犹不死心的天涯,还想好好同她谈谈另一个人选的事,岂料失了耐性的霓裳却不愿再给他机会,直接取来腰际上的金鞭朝后头一甩,马上令闪得快的天涯止住脚步不敢再追。
她冷瞪一眼,“要嫁,自己去嫁。”
“慢着……”天涯在她收鞭时很哀怨地问:“这么多年了,好歹你也给我一个不肯嫁的理由吧?”也不想想她都几岁了,再嫁不出去的话,往后就真的嫁不成了,身为她的表哥,为了她的名声着想,无论她再怎么不想嫁,他还是得尽力一试。
“我有心上人了。”她随口扔下一个令众人震惊的答案。
亦步亦趋走在她身后护着她的海角,听了她的话后顿时怔住,好一会,他才力持镇定地再跟上她的脚步。
“那位仁兄是何方神圣?”因她心情大起大落,心脏有些不能负荷的天涯,在她愈走愈远时不放弃地追问。
“你绝对不会考虑的对象。”
“啊?”他愣愣地张大了嘴。
不愿再跟他嗦的霓裳起身一跃,动作利落地跳上城心旁的城楼后,再自城楼往上城的地方跃去。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呆征在原地的天涯,过了许久后,转首问向与霓裳相处时间较他多的雷昂。
“不知道……”雷昂木讷地摇首。
“你知道她已经踢掉几个未婚夫了吗?”他满腹心酸地再问。
“数不清……”不只是雷昂,一旁的众人纷纷伸出手指头数了数,再一块大大地叹了口气。
苦皱着眉心的天涯比他们更想叹息,只是在屡试屡败的情况下,眼下的他,早已气馁得再也无气可叹。
他承认,想让霓裳出阁的他,的确是怀有私心,但除关他个人的己利外,他也不过是想完成姨娘生前的心愿,亲自为这个小表妹找个好归宿,再风风光光地把她嫁出门而已,这么渺小的心愿,要实现它,没这么困难吧?
可数之不清的事实证明,要想嫁个妹子,真的很难。
2。珍惜
离火宫。
秋意如火蔓延,占地广阔的离火宫,围绕在宫墙四处的枫与银杏,将整座离火宫包围在缤纷多彩的秋色里,但此时这座隶属于四域将军的离火宫内,却无半个宫人或是兵员,愿留在这欣赏这片赏心悦目的秋日风情。
除了某四个人外。
轰隆一声,一株高大红艳似火的枫树,哗啦啦地倒下,压垮了后头的宫墙一隅。随着两记光闪过,不远处的一座小殿的殿顶檐片全数遭掀起,接着如流星飞逝的银光,再次飞回宫内广场正中心的武台上。
铺了张毯子,坐在地上吃葡萄的孔雀,不疾不徐地将脑袋往旁一歪,正好闪过夜色飞掷而过的弯刀。
抱着饭桶狂吃的石中玉,则是像脑后长了双眼般,边吃边抱着饭桶微微往右侧转了个身,紫荆王脱手射出的缨枪,在不一刻即自他的耳边飞过。
“刚刚咱们聊到哪了?”无视于所处的地理环境极度不适合野餐,更不适合在这当头晒日闲聊。一脸习以为常的孔雀,悠悠哉哉地为自己斟了杯酒问向身旁的同僚。
“说到……赤璋将军死在马秋堂手中。”话说得口齿不清的石中玉将手中吃空的饭桶往后一扔,再取来另一桶装满饭菜的木桶,继续边挖边狂吃。
孔雀笑眯眯地举杯,“我就知道那小子大有可为。”六器的赤璋爱抢地盘嘛,他就大方地让那老家伙先去见识见识马秋堂的神功到底练了几成。
“另一个白琥将军,到现在都还生死不——”石中玉顿了顿,在夜色回旋于空中的弯刀扫过来时连忙闪避,只是这回他的动作稍慢了点,手中的饭桶硬是被横劈成上下两半。
“哈哈,那家伙的下场也八九不离十啦!”原本笑得很开心的孔雀,在破浪的掌风弯到时也赶紧再闪,不过他那头引以为傲的长发,却因闪避不及而少了一大截。
无言地看着手中的空饭桶,与地上那截断发的两人,终于忍不住回头看看在远处广场武台上,正打得如火如荼的一男一女。
石中玉翻着白眼,“他们俩究竟知不知道……今日陛下只是要咱们按惯例切磋下?”不过就是定期练练身手、探探武艺而已,瞧瞧他们俩,活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脸上都摆着一副非置对方于死地不可的模样。
“八成早忘光了。”孔雀根本就不指望这两个每回凑在一块,不是闹口角就是急着亮刀枪的同僚,在这种能够正大光明向对方动手的机会里,还会保持多少理性或记得要手下留情。
从枪杆里的长链拉回缨枪后,手执双枪的破浪先以一枪射向天际拦下夜色的弯刀,再持另一枪准备刺向夜色时,冷不防地,一阵气吼吼的男音自他的身后传来。
“破浪,她要是掉了半根头发我就宰了你!”孔雀握紧了拳向他大吼。
忙得分身无暇的破浪,听了顿时侧过脸狠狠瞪他一眼。
石中玉则是快乐地大声鼓励:“头头,千万别客气,逮到机会就劈了他吧!”
夜色也随即扫了他一记冷眼,但马上又回头扬刀砍向破浪。
摆放在广场旁的一只小香炉,炉上所插的一炊短香,在夜色与破浪再次交手时,无声地燃至尽头,当香头上的火光熄灭时,发现时间已到的两人,虽是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不约而同地收手不再交锋。
“该我了。”孔雀伸手扳了扳颈项,起身脱掉外衫走向那个仍站在原处没动的夜色。
下场换人的破浪,在走下广场武台的石阶时,在香炉里再插上一截短香,取出火镰子将它点燃后,登上武台的孔雀立即亮出特意请帝国第一铸将新打造的百钢刀。
激战过后,一滴汗也没流的夜色,无言地看了他手中白光灿灿的百钢刀一眼,而后二话不说地将手中的双刀架在胸前。
“你可要怜香惜玉喔。”孔雀娇滴滴地对夜色眨了眨那双招牌桃花眼。
一记朝他飞砍而去的弯刀,算是夜色对他的回答。
远处的石中玉则是一脸惋惜地看着手脚没缺,半点大伤小伤都没的破浪,再次完整无缺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口气里充满遗憾,“哟,没死啊?”到底是夜色太留情,还是这个不肯输给夜色的家伙武艺又精进了?
破浪横他一眼,不语地搁下手中的双枪后也坐在席上休息。
“甭摆着一张冷脸啦,咱们都知道你身份高贵行不行?”和他八字不合的石中玉也没啥好脸色,两眼上上下下地瞧着他那张贵气逼人的王爷脸。
本是不想与他抬杠的破浪,在调整好气息后,恍然想起一事。
他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问:“赤璋与白琥两位将军的事,是孔雀搞的鬼?”
石中玉耸耸肩,“他看上马秋堂那小子了。”
三道偏了方向的刀风,在破浪再次开口前同时抵达他们的面前,他俩各翻了记白眼,采出四掌一同将刀气改轰向一旁,顿时早因他们而残破不堪的园子,又再次多添了两株横倒的大树。
“六器知道是他动的手脚了?”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破浪继续再问。
“应该……”石中玉摸摸鼻尖,“还不知道吧。”目前是仍没什么消息啦,而同是身为帝国的将军,相信六器也不会一下子就怀疑到孔雀的身上。
当武台上的孔雀使出看家本领破空斩对付夜色,而夜色轻而易举闪过时,一道砍裂地面的刀气,顿时像条躲藏在地底的狂龙,以疾快的速度自武台一路窜向远处,惊觉苗头不对的石中玉与破浪,在刀气轰向他们前动作快速地更换聊天的位置。
震耳欲聋的轰声过后,各站在裂缝两边的两个男人,静看着底下深度可观的裂缝,以及后头那整排应声倒下的围墙,半晌过后,他俩相互交视一眼,有志一同地回头看向战得你死我活的那两人。
破浪皱着眉,“孔雀不是很爱那个女人?”爱到连破空斩都亮出来?
石中玉干干地笑着,“是啊。”虽然说……眼前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不像。
“轮到你了。”破浪直视着香炉里只烧了一会,就被夜色一刀劈断的短香,提醒石中玉这下子得提早上场。
“好!”跃跃欲试的石中玉甩了甩两掌,三步作两步地往武台边跑去。
登上武台后,石中玉得意地看着额际已经沁出汗水的夜色,在连连对付了两个男人后,她的气息已不如初时那般从容沉稳。
“嘿嘿,终于让我等到了吧?”他兴奋地搓着两掌,脸上铺满了捡现成的愉快笑意,“头头,你累了是不是?想投降就快点说哟,其实不战而败并不算是耻辱,败给我们更不是丢脸,你就考虑考虑拉下面子输我一回吧?”
“少嗦。”夜色懒得跟这个只会吃和说话的男人多话,在孔雀一插上短香后立即动手。
懒得带什么兵器,赤手空拳就上场的石中玉,偏首闪过夜色的弯刀后,突地拔地一起,跃至高处后再飞快地落下,眼尖的夜色赶忙避过那一记重重落下,眨眼间就将地面击出一个大洞的拳头。
孔雀吹了声口哨,“乖乖,那颗石头蛮力到底是打哪来的?”
破浪直接指着一地被石中玉吃空的饭桶为他解惑。
孔雀愈看夜色眉头就皱得愈紧,“喂,你说夜色是不是背着咱们在私底下日夜偷练啊?”打完了两回还有力气应付那头熊?而那头熊似乎还讨不到什么好处,她就一定要这么不给他们颜面吗?
“总有一天我会撂倒她。”他冷哼一声,信誓旦旦地握紧了拳。
孔雀慢吞吞地睨他一眼,再不看好地把头调过去。
“慢慢等吧你。”他们三个男人同她打了这么多年,从没有打赢过她一回,若是三人合攻的话,胜券当然是在握啦,但若是一对一的单挑……那他们就别想指望长命百岁。
心情顿时郁闷到极点的破浪,努力按捺下满腹多年不散的怄气后,不甘不愿地以肘撞撞他。
“喂,赤璋与白琥出兵黄泉国之事,你有没有留下把柄?”
“当然没——”
话才说了一半的孔雀,猛然瞪大眼,看着武台上一面被石中玉直接以五指抓起的石板,在扔向夜色后,被夜色横刀一挥,当下崩成数十片,并顺着弯刀的劲道朝他们飞来。
“石头,你是饭吃太多了吗?”眼看不死心的石中玉抓完一面又一面,而夜色又全都转让给他们消受,立身之地顿时落石有若雨下的孔雀,气急败坏地边骂边左躲右闪。
同样也倒霉被波及的破浪,只是拿起摆放在一旁的缨枪,出手甚快地将即将落在他头上的碎石全都击飞。
“把话说完。”在武台上的石板全被石中玉给耗尽了后,破浪朝孔雀勾勾指。
“我办事你放心,倒是夜色……”孔雀皱了皱鼻尖,“喂,她老爹黄琮和苍璧也进驻北域了。”
破浪挑高了两眉,“她能容忍?”
“看在她爹的份上,她恐怕不能不忍。”他无奈地摊了摊两掌,然后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