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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公寓谋杀事件(暮眼蝶)下-第8部分

小说: 公寓谋杀事件(暮眼蝶)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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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之后,由她带路,两人朝弄堂口走去。陈剑蓉的步履飞快,神采奕奕,简东平发现为弟弟平反的信念似乎让她的生活变得有生气起来,但是她又能支撑多久年呢,简东平悲哀地想,即便过段时间,陈剑河的案子有了答案,人死还是不能复生,到那时,她是否又会把自己重新埋葬起来吗。想到这儿,简东平不禁同情地瞥了她一眼,

    

    宋伯是个60开外的白发老人,五短身材,穿着件蔵青色的旧罩衫,他一看见陈剑蓉黑黑的脸上就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显然,他们已经是老熟人了。陈剑蓉为简东平作了简单的介绍后,三人就开始攀谈起来了。

    “我弟弟以前最喜欢到宋伯这儿来了。”陈剑蓉跟简东平说。

    “是啊,陈剑河这小孩跟我很投缘,以前常常在我这里玩,有的时候我这里忙不过来,他也帮着干点活。”宋伯一提起陈剑河目光就变得柔和了。

    “宋伯以前总是夸我弟弟呢。”陈剑蓉说。

    “他是个好孩子。就是运气太背。”宋伯表示赞同。

    “宋伯,您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简东平问。

    “他是个很老实本分的小孩,从来不会跟人家吵架打架,总是安安静静的。他的脾气好得不得了,我真搞不懂他怎么会杀人呢。这世道可真是怪啊。不过世界上的冤案也多的是,我以前的一个战友,就是因为跟一个拒绝跟一个女人结婚,结果被那女的告了个强奸罪,结果坐了9年牢呢,谁说得清楚。总之,这孩子的运气太背。运气这东西最说不清楚了。”宋伯长叹了一声。

    简东平知道一旦说起冤假错案,宋伯这个年龄的人一定会在这个话题上说个没完,所以他赶紧转移了话题。

    “他在您这儿都干些什么?”简东平问道,“是不是一直都是在看书?”

    “主要是看书,”宋伯嘿嘿笑着说,“但他有时候也找些别的来看。”

    “别的?您指什么?”简东平问道。

    “反正有字的东西他都很感兴趣,还有就是照片,他喜欢收集别人扔掉的照片。这小子记性不错,他能在马路上认出那些照片上的人,有一两次他还指给我看来着。”宋伯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

    “他还搜集这种东西?”陈剑蓉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还会把人家撕掉的信件收集起来。粘好后看人家究竟写了些什么。”宋伯混浊的眼睛里现出调皮的神情。

    “他有没有把那些信件拿给你看过。”

    “那倒没有,我识字不多,眼睛也不好。青光眼。”宋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他干吗要收集这些东西?”陈剑蓉回过头来问简东平。

    “好奇。”简东平答道。

    “可是……”陈剑蓉还想说什么,但简东平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问宋伯:

    “您知道他收集的那些照片和文件在哪里吗?”

    宋伯分别看了看两人,没有马上回答。

    “宋伯,你一定知道在哪里。”陈剑蓉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它在我家里。高一就开始在放在我这儿了。他说他放在家里怕被你发现,”宋伯笑着看了一眼陈剑蓉,“我对他说,把东西放在我这里没问题,反正我家里也没有别人,他可以想放多久就放多久。后来我还给了他一个别人不要的旧柜子,又给了他一把锁。”

    “那柜子现在还在吗?”简东平冲口问道。

    “在。还好好的在那里呢。”宋伯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陈剑蓉说,“本来陈剑河不在后,我应该把柜子还给你的,但是我对那孩子也有点感情,所以也想留个纪念。。”

    陈剑蓉体谅地拍了拍宋伯的的肩膀。

    “没关系,宋伯。谢谢你一直保留着我弟弟的东西。等事情结束后,你可以继续留着那些东西。现在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真的吗?”宋伯很意外。

    “当然,我想我弟弟更愿意由你来保管。”陈剑蓉轻轻叹了口气。

    “那也是。”宋伯毫不客气地承认。

    “能带我们现在就去看看那些东西吗?”简东平急切地问道。

    宋伯利索地站起身。

    “走吧。我家就在前面1号的底楼。陈剑河的柜子就在那里。”宋伯朝前方几十米开外的一个门洞指了指。

    几分钟后,三个人便来到宋伯的家。这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单身老人的家,宋伯也没客套地给他们倒茶,而是径直把他们带到一个立式的木制柜子前。柜子很旧,表面的黄漆都已经斑驳脱落,但看上去仍然很结实。

    “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柜子。但我没钥匙。”宋伯问道。

    “我们可以砸开它。”陈剑蓉说。

    “等一等,让我试试看。”简东平从铁盒里拿出那把钥匙,他看见陈剑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

    简东平把钥匙插入锁孔,正正好好,他小心地转动着钥匙,心脏咚咚直跳,只听到叭嗒一声,柜门居然豁然开朗。真的是这把钥匙!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听到陈剑蓉身后发出了一声欢呼。

    “太好了!”陈剑蓉说。

    简东平打开柜门,里面果然放了许多东西,他粗略地翻了翻,有不少书和旧文件,还有几本影集。“那红色的海螺封面一下子就让我认出了它”,陈剑河给他的信里曾经这么说,简东平仔细翻找柜子里的东西。这项工作并不困难,因为柜子里的东西并不算多,而且整理得很干净,他很快就在几本书的后面,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在案发前,被陈剑河的同学偷走的那件东西其实是一本精心设计过的影集。

    扉页上写着一句话:“照片是骗不了人的。”

    简东平大致翻了一翻,发现陈剑河把搜集到的每张照片端端正正地贴在每一页的左上角,有些照片上有明显的裂痕,然后他用蓝、红、黑色不同颜色的圆珠笔,在每张照片的后面都写上了自己的评语。

    在某个女人照片后面,他用红笔写道:“你很漂亮,但是你太俗气,四处招摇真的让你那么快乐吗,你为什么就不明白,那样的你只会像尘埃一样轻贱地死去,你为什么愿意跟那男人出去,你不知道他对你的企图吗?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但是我不说,那太脏了。我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流泪的。”

    什么意思?

    很多照片后面都有类似没头没脑的评语。但是,眼下简东平感兴趣的还是,残缺不齐的那一页,他发现要找到这一页一点都不费事,就像是为了提醒他,陈剑河在那页的边上贴了一张黄色的小纸条,而简东平很快发现,在那页上,的确缺少了一件重要的东西,是一张照片,它被人撕掉了,被撕掉的地方还遗留下照片的一个小角,简东平惟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一张彩色照片。

    陈剑河在照片后面的空白处用黑色的笔如此写道:

    “真的有那么恨吗?有的,我了解,我了解。

    真的只能那么做吗?是的,别无选择。

    后悔吗?不,一点都不。

    真的是恶毒残忍的行为吗?是的,很残忍。

    没有比剥夺别人的生命更残忍的事了。

    聪明吗?好聪明,从来没有人像我们这样聪明,谁会知道呢?

    快乐吗?对,好快乐。

    心痛吗?是的,很痛。

    害怕吗?是的,很怕。

    那感觉像什么?像站在老鼠夹旁边的老鼠,像屠刀边瑟瑟发抖的小牛。

    孤独吗?是的,好孤独,我们已被从众人中分离开,但那也很迷人,不是吗?

    如果时间倒流,还会那么做吗?当然,当然。

    这是命运吗?是的,是的,这就是命。

    死亡是什么?我想只是改变了住址。

    如果你是为爱而死,那我就是为了真理。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了解你,那就是我。

    我的名字?就叫我暮眼蝶吧。”

    陈剑河那些晦涩的充满主观色彩的评论令简东平兴趣浓厚,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才会令他写下那些语句的,他究竟窥探到了多少别人的秘密,他又参与了多少呢,红黑兰这三种颜色究竟又表示什么意思呢,这些收藏是不是才是最后令他一脚踏入死亡的原因呢。他决定把陈剑河的所有收藏都带回家好好研究,于是在征得了陈剑蓉的同意后,他把柜子里的东西统统搬上了车。

    “他为什么会写那些东西?”他完成搬运工作后,陈剑蓉突然问道。

    “当然是为了表达感情。”简东平知道,大部分人写日记是把自己的感受和经历写下来自娱自乐,而陈剑河则是通过评论别人的经历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即使只是写给自己看,他也有所隐藏,这是一种过度谨慎的做法。

    “他干吗要收集那些照片?那些人他根本不认识。”陈剑蓉似乎十分困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简东平带着安慰的口吻对他说。

    “是啊。你说的对。”陈剑蓉笑了笑。

    “你弟弟有着丰富的内心世界,我想在车上的那些东西里,我一定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那里会有凶手的影子吗?”陈剑蓉充满期待地抬头望着他。

    “也许。”

    一阵沉默。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有件事在简东平的心里已经盘桓了很久。

    “你问吧。”

    “你是否怀疑你弟弟喜欢男人。”简东平直截了当地问道,他看到陈剑蓉的脸上笼上了一层阴云,他停了下,继续说,“不然你不会到齐红那里去确认你弟弟曾经跟一个女孩的关系。”

    陈剑蓉惊讶地看着他。

    “对,我,我没法不这么想”陈剑蓉结结巴巴开口时,口气里带着恼恨,“我在弟弟的遗物中看到一个打火机,本来我不知道那个打火机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他很爱惜地把它放在一个木盒子里,我觉得很奇怪,于是就去问张明,他说那是同志酒吧的打火机。而且他从来没有女朋友……”

    “但他也没有男朋友,他几乎没有朋友。”简东平平淡地说。

    “你是在否认我的看法吗?”陈剑蓉眼睛一亮。

    “我想那个打火机是个礼物,”简东平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但究竟送礼物的人是男还是女,这仍然是个问题。”

    “那么你认为,我弟弟有这种倾向吗?”

    “我想看完那些东西后,我就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简东平指了指车。

    陈剑蓉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但我还是很想知道。”

    “我明白。”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过了一会儿,简东平问道。

    “当然可以。”陈剑蓉答地很爽快。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但是陈剑河故意绕远路去上学。”简东平说

    “对。”

    “可以带我走一遍那条路吗?”

    “当然可以,那条路上没什么变化,10年了,还是老样子。不过你为什么突然对那条路感兴趣?”陈剑蓉十分不解。

    简东平朝她笑了笑:“我现在觉得陈剑河做每件事都有他的道理。我想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走那条路,在那条路上他究竟能碰到谁?”

    陈剑蓉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微笑着说:“好,那就走吧。”

电子邮件

    发信人:董崎

    收信人:简东平

    日期:2005年10月28日

    Mr 简:

    很抱歉回信晚了。因为你提到事关乎到我家的隐私,所以我一直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下笔。我想这跟陈剑河的清白应该没什么关系,但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将那年圣诞节发生的事告诉你,不为别的,只为尽一份力,但愿这真的能对对陈剑河有所以帮助。但是,希望你能为我保密。

    如你所知,我是陈剑河的中学同学,但我比他大一岁,因为我从小被父母丢在亲戚家,等跟我同龄的孩子都上了学,家里人才意识我也到了上学的年龄,但去报名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时间,所以只好比别人晚一年了。

    我父亲是一个卡车司机,我的母亲是工厂的仓库保管员,他们的关系一直不好,起初我并不知道原因,后来等我长大后,才渐渐明白,原因出在我母亲身上。我的母亲是个不太正派的女人。我这么说也许太刻薄了,但这是事实。结婚前她就管不住自己,她不是个漂亮的女人,但因为生性风流,所以到哪里都很受男性的欢迎。我父亲跟我母亲是在电影院里认识的,他们认识的当天晚上就住到了一起,后来他们结了婚。结婚后的最初那段日子,我母亲还算收敛,但生下我之后,她就开始故态复萌了。

    由于我的母亲不愿意尽做母亲的义务,所以我从小就被丢在祖父母家里,我在那里一直住到13岁,我祖母去世才回到父母的家。在这之前,我对他们当时的状况已经略有所闻,但真正一起生活,才发现情况比预想的还糟。

    母亲几乎每天晚上都出去跳舞,在那样的场合,她通常总能找到一两个中意的情人,为此,父亲经常跟她吵闹。有几次,父亲还打了母亲,但母亲也不是弱女子,她吵架的功夫父亲望尘莫及,再加上父亲从来没真正撞到过母亲的好事,所以最后认输的总是父亲。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年,父亲对母亲越来越感到失望,所以后来他也开始在外面胡来了,并且还经常把女人带回家来,对于这样的侮辱,好胜的母亲自然不甘示弱,没过多久,她就把她的情人带到家里来住了,并且还正式向我父亲提出了分居,从那以后,她和她的情人就堂尔皇之地占了家里的一间卧室。

    母亲的情人比她大3岁,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听说他以前是码头的搬运工,但住进我们家的时候,他是舞厅的保安。他的样子很可怕,脸上有个明显的刀疤,背上还有纹身,看上去很凶狠,但母亲很喜欢他。她对他非常好,不仅让他用她的工资,还亲自下厨烧菜给他吃,父亲和我从来都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自从他们在一起后,母亲就很少去舞厅了,因为那男人把母亲看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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