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陪审团 作者:约翰·格里森姆-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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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利夫匆匆走后,德里克摸遍了全身的衣袋,只摸出几个硬币。厨师突然出现在他跟前,看着他气急败坏地找钱。
“我还以为他会付账呢,”德里克说,一边又把衬衫口袋摸了一遍。
“你手上有多少?”厨师问,顺手拿起克利夫搁下的5美元。
“8毛。”
“够了。”
德里克奔到停车场,发现克利夫已发动好汽车,摇下了车窗,正坐在车里等着他。
“我敢打赌,对方准会出更高的价。”他倚在车窗上说。
“那就去试试吧。明天就找他们去,对他们说你要他们花5万美金买你的一张票。”
“外加10%。”
“你真是蠢得可以呀,孩子。”克利夫熄了火,慢慢钻出汽车,点着一支香烟,“你真是一窍不遍哪!陪审团若是裁决被告胜诉,那将意味着一分钱都不会换手。原告得到的是零,被告失去的也是零。哪里还有什么百分比呢。原告律师得到零的百分之四十这有什么意义呀?你明白吗?”
“明白。”德里克慢吞吞地说,可心里仍是糊涂一团。
“你要知道咱们干的这件事是根本不合法的。你别太贪,否则要被逮住的。”
“花1万元干这么一件大事,太便宜了。”
“不。别那么看问题嘛。你应该这样想:她本来什么都得不到,不是吗?除了一个零。她是在尽公民的义务。因为是个好公民,每天从县里领15个大洋的津贴。而这1万块是个贿赂,是个肮脏的小礼物,是一拿到手就应该立刻忘记的。”
“可要是再给她百分之几,她在陪审团里活动,不就更来劲了嘛?”
克利夫吸了一大口香烟,慢悠悠地吐着烟圈,不停地摇着头。
“你根本不懂即使作出原告胜诉的裁决,要把钱拿到手,也还要等几年呢。哎,德里克,你别把事情搞得太复杂啦。把1万元拿过去。和安琪谈一谈。就算拉我们一把吧。”
“2万5千。”
又吸了一大口。克利夫扔掉烟头,把它踩灭:“我得跟老板谈谈”
“一张票2万5千。”
“1张票?”
“对。安琪可以搞到的票不止1张。”
“还有谁的票?”
“我现在不能说。”
“我去跟老板谈一谈。”
在54室里,亨利·吴在读女儿从哈佛寄来的书信,他的妻子崔在研究为他们的捕虾船新买的保单;48室空着,它的主人尼可拉斯正在走廊头上社交厅里看电影;在44室里,隆尼和太太正在被窝里翻腾。在将近1个月的时间里,他们是第一次在一起亲热,可即使如此,他们的动作还必须加快,因为她的妹妹在替她看着小孩;在58室,格里姆斯太太在看情景喜剧,她的先生正在把审讯的情况输入计算机;50室的主人赫雷拉上校在社交厅,他的太太正在得克萨斯探亲;52室也同样空着,杰里正和上校以及尼可拉斯对饮;等到夜深人静时,他将悄悄溜进对门鬈毛狗的房间;在56室里,夏因·罗依斯正在向从餐厅里带回的一大袋面包圈和奶油进行攻击。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看着电视,心里在默默地感谢我主耶稣给他带来的好运气。
这位2号候补陪审员,年已五十有二,失业在家,和一个比他年轻的女人以及她的6个儿女挤住在一辆活动房屋式拖车里。每天赚15美金,这是他多年来想也不敢想的事。而现在,他只要坐在庭上竖起耳朵。县里不仅给他发钞票,而且还管他吃饱喝足。
在46室里菲利浦·萨维尔和他那位巴基斯坦女郎,正敞着窗子。喝着草药熬的茶,吸着大麻。
在走廊对面的49室,雪尔薇亚·泰勒·塔特姆在和儿子通话。
45号是格拉迪斯·卡德太太的房间。由于卡德先生患了前列腺炎,夫妻俩只好在一起玩玩纸牌。
在51室,莉基·科尔曼正在焦急地等候雷亚,他今天没有按时到达,而且很可能根本就不能来,因为他和帮他们照看孩子的那个女人没有接好头。
在53室里,洛伦·杜克坐在床上吃着果仁巧克力蛋糕,住在隔壁55室的安琪·魏斯正在和男朋友做爱,他们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声音,听得她又妒又羡。
而在47室里,霍皮和米莉·杜勃雷这对夫妻也正以前所未有的疯狂做爱。这一夜霍皮来得特早,还拎了一大包中国菜和一瓶廉价香槟。他已经好几年没有买过香槟,在正常情况下,米莉也从不碰酒,但过去的这些日子自然算不上正常。她用塑料杯喝了一些酒,吃下了很多块糖醋小排。接着,霍皮就向她发起了冲锋。
完事以后,他们躺在黑暗中悄声谈着孩子、学校和自己的家。她对目前的这件苦差事已经腻透,迫切希望能快快回到自己的家。霍皮用忧郁的语调谈着她不在时的诸多不便。孩子们不听话。屋子里乱得一团糟。人人都在想念她。
他披衣下床,打开电视。米莉穿上浴袍,又倒了一丁点儿香槟。
“你看了简直难以相信,”霍皮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说道。
“这是什么?”她边问边一手接过,把纸打开。这是费奇伪造的那个备忘录的复印件,上面开出了列昂·罗比利奥的一大堆罪状,她慢慢读完,抬起头来,怀疑地望着丈夫,“你这是从哪儿搞来的?”她问道。
“昨天从传真机上收到的,”霍皮说,一脸的真诚。这句话他已练过好多遍。对米莉撤谎,他连想都不愿想。可是,内皮尔和尼奇曼那两个家伙正在什么地方等着他呢:他觉得自己真是混账。
“谁发来的?”
“不知道。像是从华盛顿发来的。”
“你怎么不把它扔掉?”
“不知道。我……”
“你明明知道不该把这种东西拿给我看嘛,霍皮。”米莉把纸朝床上一丢,两手叉腰,走到丈夫面前,“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啥也不想干。人家要把它发给我,我有啥办法?”
“这真是太巧了!华盛顿的某个人恰巧知道你的传真机号码,恰巧知道你老婆在当陪审员,恰巧知道列昂·罗比利奥在此作过证,而且还恰巧知道你收到以后,准会蠢得把它带到这儿,设法影响我?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啥事儿也没有,我发誓,”霍皮站了起来说。
“那你为什么对这件案子突然发生了兴趣?”
“它是蛮有趣的嘛。”
“既然是蛮有趣。那你头3个星期怎么对它提也没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嘛,霍皮?”
“啥也没发生。你放心。”
“我看得出你心里很烦。”
“我感冒了,米莉。哎,你有点儿紧张。我也有点儿紧张。这张纸把我们两个搞得都有点儿紧张。我是不该带来的。”
米莉喝完杯中的香槟,坐到床边上。霍皮也在她身旁坐下。司法部的那位克利斯特诺先生曾经用强硬的语气,要求他让米莉把这份备忘录在陪审团里的朋友间传阅,现在看来这大概难办。他怎么向克利斯特诺先生交待呢?不过,话说回来,他克利斯特诺又怎么能知道米莉有没有把这该死的玩意儿让朋友们看呢?
他正在这样思索的当儿,米莉却开始哭哭啼啼:“我真想马上就回家,”她说,眼睛红红的,嘴唇在抖动。霍皮伸出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
“对不起,”他说。她却哭得更凶了。
霍皮也想哭。这次会面一事无成,做爱当然除外。据克利斯特诺先生说,再过几天,案子审理就要结束,事情已十万火急,必须尽快说服米莉,使她相信唯一正确的裁决便是让被告胜诉的裁决。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却又如此之少,他将不得不向她说出全部事实真相。不是此刻。不是今夜。但无论如何,下次会面时一定得向她公开。
第二十九章
上校的生活起居有一套固定的程序,从不改变。他像优秀的战士一样,5点30分准时起床,做50下俯卧撑,然后匆匆忙忙洗个冷水澡。6点去餐厅,喝杯新煮的咖啡,看看报。他吃面包时只抹果酱不用奶油,招呼进进出出的同事时声音既洪亮又真诚。可是那些睡眼惺松的陪审员,个个都想三步并成两步赶回自己的房间,一个人慢悠悠地喝着咖啡,观看电视新闻。不得不和上校招呼,忍受他那没完没了的唠叨,这样来开始新的一天,令他们着实不快。他们隔离的时间越久,上校在日出前的情绪越是亢奋。
有几位倍审员干脆等到8点钟才进餐厅,那时他已准时离开,返回自己的房间。周四早晨6点15分,尼可拉斯一边倒着咖啡,一边和上校招呼,接着又耐着性子跟他谈了几句天气,然后就步出这临时餐厅,沿着空荡荡黑黝黝的走廊默默向前走去。有几个房间已经传出电视的声音。有人在打电话。
他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把咖啡放在梳妆台上,从抽屉里取出一叠报纸,又返身走了出去。他用一把从前台偷来的钥匙,打开了50号房间的门,走了进去。这是上校的房间。廉价剃须润肤霜的气味尚未散尽。靠墙整整齐齐地放着几双鞋。衣橱里的衣服挂得井然有序,烫得笔挺。尼可拉斯双膝跪下,掀开床罩,把报纸和杂志塞到床下。其中一份就是昨天出版的周刊《莫卧儿》。
他悄悄退出,走回自己房间。1小时后,他拨通了马莉的电话,由于他们俩认定费奇在窃听她的电话,他因而只说了一句:“请找达莲听电话。”
马莉接口回答道:“你打错了。”双方同时挂断了电话。
他等了5分钟,又拨通了马莉藏在衣橱里的一部手机: “货已发出,”他说。
30分钟后,马莉走出公寓,开车找到一个公用电话,拨了费奇的号码。
“早上好,马莉。”他说。
“嗨,费奇,你听着。我很喜欢跟你在电话上聊聊,可我又怕你会把谈话全部录下。”
“不,根本没有录。我发誓。”
“那好。在14街和滨海大道转角上,有家克罗格超市,离你办公室只有5分钟的路,在大门右侧,有3个公用电话。你到中间那一个边上等着。7分钟后,我会给你来电话,你动作要快,费奇。”她挂断了电话。
“婊子养的东西!”费奇扔下话筒,大声骂着向门口跑去。他喊了乔斯,二人一起奔出后门。跳上汽车。不出所料他赶到那儿时,电话铃声立刻响起。
“喂,费奇,你听着。7号陪审员赫雷拉一直让尼可拉斯大伤脑筋。我想咱们今天就要失去他啦!”
“什么?”
“我的话你不是已经听见了嘛。”
“别这么干,马莉!”
“这个老家伙实在讨厌。大伙儿没有一个不嫌他。”
“可他是站在我们一边的呀!”
“哦,费奇,等案子结束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站在我们一边的。不管怎么说。你都要在9点钟以前赶到法庭。到时候,就可以看到分晓啦。”
“不,你听我说,赫雷拉是非常重要……”费奇说了半句,只听见咔嗒一声,电话已断。他抓着听筒,猛力拉着上面的电线,仿佛想把它扯断,扔到停车场对面去。接着他又松了手,既不破口大骂,也不高声吼叫,而是闭紧嘴巴,冷静地走回汽车,叫乔斯开回办事处。
她想怎样都成。大局已定。
哈金法官住在高尔夫港,离法院15分钟车程。由于明显的原因,本地的电话薄上并未列出他的号码。有哪位法官会盼着囚徒们在深更半夜从大牢里跟他打电话呢?
正当他亲吻了自己的夫人,拿上一杯咖啡准备上路时,厨房里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哈金夫人接了电话:“是找你的,亲爱的。”她说着把话筒递给了法官大人。法官放下咖啡,搁下公文包,看了看手表。
“哈啰。”他说。
“法官大人,这样打扰你实在抱歉,”对方几乎是耳语一般紧张池说,“我是尼可拉斯·伊斯特尔。假如你不想接这个电话,我立刻就可以挂断。”
“先别挂,什么事?”
“我们此刻还在旅馆准备去法庭。嗯,不过,我想今天上午我首先得向你报告一下。”
“究竟是什么事,尼可拉斯?”
“我本不想给你打电话,可我觉得有几位陪审员已经对我写的几张条子和在你办公室的谈话开始怀疑啦。”
“你的感觉可能是正确的。”
“所以我想还是应该打这个电话。这样他们就怎么也不会知道啦。”
“咱们先试试吧。我什么时候认为谈话应该停止,我会告诉你的。”哈金很想知道一个与外界隔绝的陪审员是如何搞到他的电话号码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还是暂时不问为妙。
“这件事与赫雷拉有关。我想,他在读一些你批准的目录上没有列出的东西。”
“例如?”
“例如《莫卧儿》。今儿早上我到餐厅去得很早,当时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他想把一份《莫卧儿》藏起来,不让我看见。《莫卧儿》是不是一种商业杂志呀?”
“是的。”哈金已经读过它昨天发表的巴克的那篇文章,假如伊斯特尔所言属实,那就应该立刻把赫雷拉打发回家。而他当然是不该怀疑伊斯特尔的。阅读未经批准的任何材料,都该逐出陪审团,甚至以蔑视法庭罪论处。而阅读昨天出版的《莫卧儿》,不管是哪一个陪审员,都有可能导致审理流产。
“你看他有没有跟谁讨论过?”
“我看可能性很小。刚才我说了他想藏起来,不让我看见,所以我才生疑。我想他还没有和谁讨论过,但我可以留点心。”
“你留心点儿。今天上午我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赫雷拉谈话,当面盘问盘问他。或许还要把他的房间搜查一下。”
“请你千万别告诉他是我告的密。干这样的事,我心里很不好受。”
“我不会告诉他的。”
“其他陪审员要是知道了我们的谈话那他们就再也不会相信我了。”
“别担心。”
“我很紧张。法官。我们大家都累了,只想早点回家。”
“就快结束了嘛,尼可拉斯。我一直在不停地给双方律师加压呢。”
“这我是知道的。对不起,大人。我只是想确保无人知道我在干的勾当罢了。我居然干这种事,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