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嘱 作者:约翰·格里森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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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两天能找到她已经是很乐观了,还要看这个该死的螺旋桨能不能修好。”
“这么说,天气很不好?”乔希没话找话地说。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内特还活着,而且正朝目标靠近。
“热得厉害,一天下五次雨。除此之外一切还可以。”
“有蛇吗?”
“碰到过几条、比船还长的大蟒蛇。有许多鳄鱼。这里的老鼠像狗一样大,他们称之为capivar。它们就生活在河边的鳄鱼群里,当地人饿极了就抓几个来吃。”
“你的食物不会缺吧?”
“哦,不缺。我们吃的是大米和黑豆。韦利一天为我烧三顿饭。”内特的声音生气勃勃,充满了探险的味道。
“谁是韦利?”
“我的水手!这会儿他正在水下12英尺深的地方屏息切割缠在螺旋桨上的绳子。我刚才说了,我正在指挥。”
“别下水,内特。”
“你在开玩笑?我在上层的甲板上。嘿,我要关机了。我用的是直流电。我还没有找到给这些电池充电的方法。”
“什么时候再给我打电话?”
“我想等找到雷切尔·莱恩之后。”
“这主意不错!可要是有麻烦你就打给我。”
“麻烦?干吗要打给你,乔希?你什么也帮不了。”
“你说得对!那就别打了。”
第二十章
暴风雨是在黄昏时分袭来的。韦利正在厨房煮饭,雅维留意着渐渐暗下去的河水。内特被风刮醒了,一阵呼啸的狂风掀动了吊床,他猛地跳了起来。紧接着便是电闪雷鸣。他来到雅维身边,望着北方黑压压的天空。
“一场大风暴就要来了。”雅维不怎么在意地说。
该不该找地方泊船?内特想。至少找一个水浅一点的地方? 雅维显得无动衷,他若无其事的神态多少使内特放心了些。
雨倒下来时,内特去了舱里吃他的米饭和黑豆,他和韦利在船舱的一角默默地吃着。狂风吹得小船剧烈地摇晃,他们脑袋上的灯泡也在晃动,豆大的雨滴敲击在窗玻璃上。
桥楼上,雅维穿了一件沾有油污的黄色雨披,与猛烈地打在他脸上的雨水搏斗:小驾驶舱是没有窗户的,船头的两只泛光灯吃力地在黑暗中照着航道,灯光所及之处不超过1英尺;雅维对这条河很熟悉,他也经历过比这更大的风暴。
在剧烈摇晃的船上看东西很困难。内特才看了几分钟便感到了不舒服。他从包里找出一件长及膝盖的连帽雨披——乔希把什么都想到。他抓着栏杆,慢慢地爬上楼梯。浑身湿透的韦利蜷缩在驾驶舱旁。
河道向东折去,流向潘特纳尔的中心地带。当船转弯时,它的侧面迎上厉风,船猛地一阵摇晃,把内特和韦利撞到了栏杆上。雅维紧紧地抵住驾驶舱的门,努力保持平衡。狂风越来越无情,一阵紧似一阵,仅仅几秒钟后,“圣洛拉”便不再逆流而上,而是被风刮向了河岸。弹丸似的雨点又急又冷地倾泻下来:雅维在船舵旁边的箱子里找出一只长长的手电筒,递给韦利。
“看河岸在哪了?”他在呼啸的风雨中大声喊道。
内特抓紧围栏走到韦利身边,他也想瞧瞧船该往哪儿开。但手电光照到的只有雨水密集的雨点,使河面罩上了一层雾幕。这时闪电帮了他们的忙。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他们看见不远处就是茂密的黑乎乎的水草,风正把他们向岸边吹去。韦利喊了起来,雅维也扯直嗓门在应答。这时又一阵狂风扑向“圣洛拉”,使船猛地倾斜过来,突如其来的晃动震掉了韦利手里的手电筒,他们看着它掉入水里。
内特蹲下身子,双手抓住围栏,在雨水中瑟瑟发抖。他突然想到,有两种情况恐伯是无法避免了:第一种是翻船,即使没有翻船,他们也会被吹到岸边,陷入爬行动物出没的泥潭。他有点害怕了,但他此刻想到了那些文件。
这些文件是绝对不能丢失的,他一下子站起来,船又倾侧了一下,他差点被抛出围栏:“我得到下面去。”他对雅维大声说。雅维紧紧拽着船舵,船长也有些害怕了。
内特用背顶着风,爬下楼梯,甲板上到处是柴油。很滑!一只油桶倾翻了,油正往外流,他想把油桶竖起来,但需要两个人才行。他弓着腰钻进船舱,把雨披往角落里一扔,然后在床底下找手提箱。
一阵狂风一进舱里,把两手没有任何抓持物的内特吹离了地面。他头脚倒置地从空中重重地摔下来,撞到舱壁上。两件东西决不能丢失:第一件是文件,第二件是卫星电话!这两样东西都在手提箱里,手提箱虽然是新的,但不防水。他把手提箱抱在胸口,躺在床上,任凭风暴摧残”圣洛拉”。
机器的振动声停止了。他希望是雅维关了引擎。他听见头顶上有脚步声,就要撞上河岸了,他想,螺旋桨最好是关闭了的,绝不是引擎出了毛病。
灯突然灭了,一片漆黑。
内特躺在黑暗里,身子随着颠簸的船在晃动。“圣洛拉”随时会撞上河岸。这时的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恐怖的念头。万一她拒绝在确认或放弃的声明上签字,那就意味着他还得来回跑,在路途上花去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也许还得由他内特回到巴拉卡河,通知这位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传教士,一切都已办妥,钱归她了。
据他了解,传教士也有假期——长长的一段假期,让他们回美国充电。为什么雷切尔就不能休假呢?她甚至可以和他一起飞回美国,呆上足够长的时间,把她老爸留下的麻烦处理好。为了110亿美元,她完全应该这么做。如果他有机会碰上她的话,他会向她建议的!
一阵猛烈的碰撞,内特被抛到了地板上。他们已经是在灌木丛里了!
像潘特纳尔一带的其他船只一样,“圣洛拉”的底部也是平的,所以它能在沙洲上擦行,而且经得起河面上杂物的碰撞。风暴过后,雅维重新发动引擎,折腾了半个小时,总算使船慢慢地滑离了泥沙、韦利和内特开始收拾甲板上的残枝杂草。他们没有在船上发现新的乘客,没有蛇和Jacares。稍事休息时,雅维讲了几年前一条蟒蛇爬上船的故事,蛇还袭击了一个正在睡觉的水手。
内特说他没兴趣听蛇的故事。他在船上检查得很仔细。云层消失了,一轮明月出现在河的上空。韦利煮了一壶咖啡,风暴过后,潘特纳尔显得异常宁静、河面光洁如镜。月光照亮了前方的航道,只在他们拐弯时消失了一会儿,但很快又出现了,内特早已人乡随俗。他不再戴手表,因为时间根本不重要。
这时已经很晚了,可能已是半夜。风暴整整肆虐了四个小时。内特在吊床上睡了几个小时,醒来时已是晨曦微露。他发现雅维在驾驶舱后面的小舱里睡得正香。韦利半睡半醒地掌着舵轮。内特叫他去拿咖啡,自己接过了舵柄。
天空中又出现了云层,但不像要下雨的样子。河面上到处是枯枝落叶和风暴留下的残物。河面很宽,又没有来往的行船,于是内特让韦利去吊床上睡一会儿,他来掌舵。
这比在法庭上强多了。光着上身,赤着脚,边喝咖啡边向世界上最大的沼泽地中心行进。当年事业风光的时候,他口袋里插满了手机穿梭于法庭,同时还要应付一大堆其他的事情,但他并不怎么怀念那段时光,没有一个律师会从心底里怀念法庭的,只是他永远不想承认罢了。
船实际上是自已在行驶,内特用雅维的望远镜往河岸处寻找鳄鱼、蛇的踪影,他数着一群蜜雀,这种个头很高、通体雪白、长须红头的鸟已成了潘特纳尔特有的景观。沙洲上的一群有12只,它们一动不动地站着,注视着行驶过去的船。当天际转为金黄色,新的一天又开始时,船长和他睡眼惺松的船员正在向北加速行驶,他们离潘特纳尔的中心越来越近了,但仍不知道这次航行会把他们带到何方。
第二十一章
南美传教团的协调人是一个名叫内瓦·科利尔的妇女。她出身在纽芬兰一个用冰块砌成的拱形圆顶小屋里。她的父母在这个伊努伊特人【注】居住区工作了20年。她本人也在新几内亚的山区度过了七年的传教生活,因此她很了解她负责的九百来个传教士的行踪和工作情况。
【注】伊努伊特人:美洲的爱斯基摩人——塔界注
而且,也只有她知道雷切尔·波特就是雷切尔·莱恩,是特罗伊·费伦的私生女。从医学院毕业后,雷切尔为了尽可能忘掉过去更改了姓名。她没有家,养父母都死了。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叔伯姨婶和表亲。至少没有一个她所认识的亲属。她只有特罗伊,而她拼命要把他从生活中抹去。在念完世界部落神学院的课程之后,雷切尔把她的秘密告诉了内瓦·科利尔。
世界部落的上层人物知道雷切尔隐瞒了什么,但并不知晓她这段有碍她献身上帝的身世。她是个医生,又毕业他们的神学院,是个富有献身精神的虔诚教徒,立志于传教事业。他们向她保证永远不泄露她的情况,包括她在南美的确切地址,内瓦坐在休斯顿她那狭小而整洁的办公室里,读着那篇有关宣读费伦遗嘱的特别报道。自从费伦自杀后她一直在关注这件事。
和雷切尔的联系很不便捷。她们一年只通两次信件,3月份一次。8月份一次。雷切尔通常一年给她打一次电话,在她去科伦巴补允给养时用投币电话打。她第一次休假是在1992年、六个星期后,她取消休假回到了潘特纳尔。她没有兴趣呆在美国。她对内瓦吐露心声说,这里不是她的家,她是部落的人。从律师们发表的评论判断,这件事还远远没有了结。内瓦将报纸作为文件存档,决定静观事态的发展。只有在适当的时侯她才会向管理层报告雷切尔过去的身世。
她希望这一时刻永远别出现,可是谁又能隐瞒掉110亿的财产呢?
没人指望那些律师能就会谈的地点达成一致、每家津师事务所都坚持自己选择会谈场所,事实上,他们能在接到通知后这么短的时间立凑到一块,已经是破天荒了。
于是,他们在泰森斯科纳的里兹饭店碰了头。宴会厅的桌子被临时拼成一个四方形,当宴会厅的大门关闭时,房间里已聚满了将近51人、为了摆声势,各家事务所都带来了不少的助手,甚至秘书。
会场的气氛显得十分紧张。没有费伦家族的人到场,出席的都是他们的律师。
哈克·格蒂斯宣布会议开始,并机敏地讲了个笑话。就像在法庭上听到幽默的话题一样,那些没料到会有喜剧场面出现的人顿时咧开了嘴。哈克建议按座位的顺序由每个继承人的律师发表各自的意见,他最后一个发言。
有人提出异议:“谁是真正的继承人?”
“费伦的六个儿女。”哈克回答说。
“那么他的三个妻子呢?”
“她们不是继承人、她们只是他的前妻。”
三个前妻的律师大为不满,一阵唇枪舌剑后他们威胁要退场。
有人建议不妨让她们也有发表意见的权利,这才解决了争端。被玛丽·露丝和她丈大雇用的那位孟浪的律师格里特首先站起来,提出要推翻遗嘱:“我们除了对遗嘱进行质疑外没有别的选择。”他说,“既然不存在不当压力,我们就得证明那个老家伙神智不正常。妈的,他是跳楼而死的,而且还把这笔巨额财产给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继承人。我觉得他是疯了。我们可以找精神病专家来作证。”
“跳楼前不是有三个专家对他进行过鉴定吗?”有人在桌子对面冲着他诘问。
“这太蠢了!”格里特大吼道,“那是一个陷阱,你们都中了圈套!”
这一下惹恼了同意做那次精神鉴定的哈克和其他几位律师。
“真是事后聪明!”扬西说。一时倒把格里特说蒙了。
基娜和科迪的律师团由一个名叫兰霍恩的女人做领队,她又高又壮,穿着阿玛尼套装。她以前是乔治敦法学院的教授。她煞有介事地说开了。第一,根据弗吉尼亚州的法律,只有在两种情况上才能对遗嘱提出质疑——来自不当压力的影响或缺乏精神行为能力。既然没有人知道雷切尔·莱恩,那么可以断言她同特罗伊很少甚至根本没有接触。因此,想要证明特罗伊在立遗嘱时受到她的不当压力的影响恐怕很难,即使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第二,缺乏精神行为能力是他们惟一的希望。第三,还是将欺诈的说法忘了的好。没错,他用假象诱使他们对他做精神鉴定,但不能将欺骗作为理由来质疑遗嘱:合同可以,但遗嘱不行!他们已经做过了调查,她本人也办过类似的案子。
她引述了某个案情的摘要。可以说她准备的材料无可挑剔。
事务所来的其他六位律师纷纷对她的意见表示赞同。
第四,那次精神鉴定的结果很难推翻,她已经看了录像,他们很可能会输掉这场官司,但可以从中得到辩护费。她的结论是:必须锋芒毕露地对遗嘱提出质疑,同时希望能获得有利可图的庭外解决。
她的讲演持续了10分钟,但她没讲出任何有新意的东西。别人之所以容忍她唠叨而不打断她,主要因为她是女的,这是她的优势、接下来发言的是还在读夜校的沃利·布赖特。他劈头盖脑地对遗嘱的不公正性怒斥一通,和兰霍恩女士的发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什么也没准备——没有案情摘要,没有发言提纲,也没有前后顺序,只足一个劲地嚷嚷,想到哪说到哪。
代表莉莲的两个律师同时站了起来,好像穿着连档裤似的。两人都身穿黑色西装,有着遗嘱律师特有的很少见阳光的苍白的脸。他们一个说前半句,另个接后半句。一个以设问的形式提问,另一个做多余的回答。一个提及哪份文件,另一个马上从手提箱里把它抽出来:这对搭档提纲掣领地把前面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与会者很快达成了默契:打这场官司。理由是,一,他们不会失去什么;二。没有其他的选择;三,这是解决争端的惟一手段。另外,四,他们可以从中得到数目可观的律师费。
扬西竭力主张诉讼,这是在情理之中的,在所有的继承人当中,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