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天堂 作者:花想容-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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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笛终于踏上了那条鬼路。她的心房异常地跳动了一下。这条路比起大路来说,窄了很多,也更崎岖了。路边都是些高高矮矮的灌木,就贴在她身边擦过。那些在手电筒的光芒中仍然漆黑一团的灌木丛里,似乎随时会蹦出一个人来。
或者蹦出一只鬼。
小伶不是说这条路是鬼走出来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个僵尸人……
想到僵尸人,画笛不由手一抖。与此同时,手电筒的光芒忽闪了一下,似乎就有一个人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当牡丹公子讲到苏紫在房间里遇到僵尸人时,画笛很想激动地插话,说就在前一天夜里,自己在天堂谷中,也遇到过这么一个形同僵尸的人。
但画笛当时忍住没说,因为她急于听牡丹公子的故事,等听完之后再讲述自己的离奇经历。却没想到,牡丹公子竟半道离开,而自己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
山路起伏很大,画笛走得很辛苦。她不知道这条路究竟有多长,什么时候能走完,更不知道路的尽头会有什么。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画笛拐了一道弯,发现鬼路神奇地消失了。
并非鬼路消失,而是,她无路可走了。
画笛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在手电筒的光芒里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鬼路消失在一片草地里。杂草丛生,乱石林立,前方无法下脚了。
鬼路旁边的灌木丛弥漫着花草的气息,芬芳中夹杂着一丝腥咸的气味。画笛忽然发现,有一片灌木丛有些奇怪。
似乎有点像都市街道中央的花坛里被人工修剪过的整齐的草木。画笛蹲下来,用手碰了碰枝杈,只见枝杈上有整齐的断痕。
有人刻意修剪过这些草木!
画笛很小心地走进灌木丛,躲避着坚硬锋利的枝杈。还好,她穿着一双很结实的运动鞋,以及一条厚厚的牛仔长裤,行动起来非常方便。
就在那片被修剪得十分整齐的灌木丛后,有一块半米高的石头。绕过石头,刚走了一步,画笛就听到“哗啦”-声巨响,同时感到身体猛然下坠,而大脑一片空白!
那一刻,她甚至感觉自己晕了过去。也许并不是晕过去,而是灵魂出了窍!
然后就感到周身巨痛无比。画笛猛地咳嗽了几声,是尘土与草屑呛入了肺中。而她坐在一片干草堆中,手电筒已经脱手,掉在离她半米远的位置上,那光线正对着她。
画笛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意识到自己是跌进坑里了!
她向手电筒扑过去,把手电筒紧紧地抓在手里,惊恐地四处照射着。
她发现自己跌入了一个约两米深的坑里,坑很狭小,幸好,坑底铺满厚厚的干草,没有摔伤。
记得刚才自己绕过石头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地上有坑。这么说,这个坑居然是个陷阱!
陷阱,小时候听童话,是猎人对付恶狼的。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尝到陷阱的滋味。
如果这陷阱里铺着的不是杂草,而是尖利的石块或者木棍,甚至倒插满刀子的话,自己岂不是九死一生?
想到这里,一阵寒意侵入心房。
画笛站起来,探索着如何才能爬上去。在这荒无人烟的山谷,还是深夜,即使自己拼命呼救,也不见得有人能听到,而手机也并没有带在身边。
当她懊恼又焦急的时候,忽然发现,在坑底有一处洞穴。
这个发现令她兴奋不已。她将手电筒照进去,发现这个洞穴竟然很深,而且,人可以俯着身体爬进去!
原来,这个陷阱里面,别有洞天。
画笛忘掉了自己原本是考虑如何离开陷阱的,她现在想到的是,要不要爬进去,看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她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将手电筒夹在腋下,蹲下身子,进入洞穴。
洞穴之内阴冷而且潮湿,画笛一边蹲行一边打着哆嗦。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
隧道的坡度是向下的。这样前行了七八米,隧道拐弯了。拐弯之后,出乎画笛的意料,竟然是一处很宽大的空间。
墓穴!
画笛的脑子里忽然蹦出这两个字。这里莫非是一处隐秘的坟墓?
而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进入一处古老的坟墓,自己岂不成了盗墓者?
这种想法让画笛恐慌起来,但她现在不想退出了,既然进来,就要弄清楚这里面的一切。
如果这真是一处坟墓的话,未免修建得过于简陋了。地面与四壁极为粗糙,而且非常潮湿,画笛要小心翼翼地走,才不会滑倒。
当一口黑漆漆的棺材赫然出现在画笛眼前时,她不知道自己是激动还是惊恐。她猜对了,这里果真是一处墓穴!
画笛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棺材。她的心“咚咚”地跳着,好半天才慢慢移动身体,用颤抖的手指触摸了一下棺材。棺材不知道是什么木材做成的,总之十分坚硬。
接下来画笛有了重大的发现。她发现棺材的一头镶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了四个字:苏紫之墓。
苏紫!当这个名字出现在画笛眼前的时候,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2
画笛用颤抖的手指抚摸着苏紫那张模糊的照片,仿佛在一场噩梦中触摸到了魔鬼的触须。在这阴冷潮湿的墓穴里,她不禁大汗淋漓。
世间怎会有如此之巧合?这具漆黑的棺木里葬着的死者,会是牡丹公子提起的那个苏紫吗?那个云城昆曲团花旦演员,难道在牡丹公子那个未讲完的故事里,竟然死了吗?而且,竟然被埋葬在天堂谷!
正当她极度震惊的时候,寂静到连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墓穴里,忽然有了一阵异样的响动。
画笛全身一激灵,每个毛孔都要竖起来了。她屏住呼吸,发觉那声音似乎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画笛难以置信,但还是将耳朵贴近棺材。里面的声音更清晰了,似乎是气流的声音,很有节奏,也很均匀。
是人的呼吸声!
画笛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惊惧得爆裂了。棺木里竟然有呼吸声,死人竟然也有呼吸吗?
她不由想到了那个僵尸人。她记得那个僵尸人在身后追她的时候,那粗重的喘息声……
难道棺材里面的人,也可以像那个僵尸人一样行动吗?在深夜零点,开始呼吸,然后掀开厚重的棺材板,跳出来,钻出墓穴,在漆黑的山谷里面游荡?
所以这鬼路一说,难道竟然会是真的?僵尸人在这条路上走过,原来没有路的地方,便开辟出了一条人可以看到,也可以走的路?
她忽然想到了昨夜看到的那个白袍人。白袍的袖子那么长,她挥动手臂的时候,长长的袍袖便似戏台上的水袖……
难道那个白袍人便是这具棺材里的人?她就是苏紫?不然,为何那水袖在月华里会如此灵动?
画笛不敢再想下去了,面色在手电筒的光芒里苍白得可怕。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也阴差阳错地进入这个可怕的墓穴,那么当浑身泥土,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的画笛转过脸,手电筒的光芒射向他的时候,他一定会以为那是从棺材里钻出来的鬼魂,而吓个半死!
呼吸声还在继续。在画笛的感觉中,那呼吸声似乎更重,更急促了。仿佛里面的人随时都会将棺材盖掀开,披头散发地站起来。
画笛再也无法呆在这个墓穴里了。她跌跌撞撞地回到隧道口,头也不敢回便钻了进去。她要快些想办法离开这个阴森可怕的地方,回到安静明亮的木屋里。
正当画笛走到隧道中央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巨响。画笛又有了灵魂出窍的感觉,只是这一次更为强烈。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甚至有了片刻的轻松感。
有半分钟画笛呆在原地不敢动,等她神智清醒一点时,才明白那声响并非是从身后传来的,而是来自前方。
这就是说,那声巨响并不是来自墓穴,而是有人也跌进了坑中!
是谁?谁会也似她这样,深更半夜不睡觉,来到这里呢?
画笛首先想到的便是段千文,但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白天她亲眼看到段千文驾车离开天堂谷,他会这么快便回来吗?
难道是那个白袍人结束了在外面的溜达回到这里,继续钻进棺材里睡觉?不,也不会,棺材里面刚才发出呼吸声,说明已经有“人”了。
僵尸人!一定是僵尸人!那个僵尸人是一个男鬼,而棺材里是一个女鬼,两个人要在深夜里在此处幽会!
对,一定是这样的!
画笛觉得此刻自己便是那只跌入陷阱里面的羊羔,而有一只恶狼也同样跌入了陷阱里。所以,自己不但逃不出陷阱,而且会被恶狼活生生撕食!
她进退两难,恨不能化成一条蚯蚓钻入土中逃生。
画笛绝望地关掉了手电筒,隧道里一片漆黑。她闭上眼睛,身体与思维都停止了活动,像一个濒死的人伏在隧道里。
外面有杂草的“沙沙”声,是有人踩在上面发出来的声音。然后,她感觉有人钻进了隧道口。
3
正当画笛感到自己失去呼吸,停止心跳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轻微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画笛,画笛!”
声音很轻,画笛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已经被鬼魂带入了冥界,他们在召唤自己到另一个世界去。而很快,画笛意识到自己还呆在冰冷潮湿的隧道里,是刚才进入隧道的人,抑或是鬼在叫自己的名字。
“谁?”画笛猛吸一口气,惊叫。
“画笛妹妹,别害怕。是我,段千文。”
然后,那个人拧亮了手中的打火机。光亮里,画笛看到的果然是段千文的脸。段千文原本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可此情此景,加上洞中氧气不充足,打火机的光线很弱,所以那光线有些诡异,那张脸便显得扭曲狰狞了。
所以,如果不是段千文先自报家门,而是直接让画笛看到自己的脸,那画笛一定会把他当作鬼,吓昏过去的。
“你……你怎么来到这里的?”画笛防备地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上去再说。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受伤?”段千文关切地问。画笛在地下呆了很久,感觉自己已经一个世纪没有听到人语了,此刻不禁心中一热。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又有了力量,所以尽快向前移动,终于到了段文千近前。段文千一伸手,拉住画笛,将她拖出了隧道口。
画笛的手冰冷黏湿,而段文千的手温暖干燥。画笛此刻心中未想太多,只觉得这只温暖干燥的手可以将自己带回人间,所以当她站直了身体之后,仍然紧紧抓着不放。
段千文看到画笛另一只手还握着一只熄了火的手电筒,便将打火机熄灭,将手电筒要过来打开。
然后他忽然抱住了画笛的身体。画笛的思维本有些恍惚,突然被段千文抱住,不由大惊。她以为段千文要在这里非礼她,刚要大叫着挣脱,却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一下被段千文举过了头顶。
“踩到我的肩膀上。”段千文因为用力,声音有些发颤。
画笛忽然明白了,她的手扶住坑壁,脚踩在段千文的肩膀上,双腿一用力,竟然没费太大力气便跃出了坑外。
山谷里的天气真是多变,刚才还是阴云密布,此刻竟已是星斗满天了。画笛站在星空之下,猛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有一种从地狱逃回人间的兴奋。
刚刚缺氧的大脑恢复了正常之后,画笛才想到,段千文是怎么从天而降的?
“画笛,拉我一把。”
段千文的半个脑袋露出地面。
画笛俯下身,抓住段文千的双手。段千文借着这股拉力,一使劲儿便蹿了上来。
“你是怎么出来的?”画笛像看着外星人似地看着段千文。
段千文一笑,身上头上虽然布满草屑,脸色却依然从容:“我是踩着突起的石块爬上来的。看来,我在攀岩俱乐部两个月的功夫没有白费,呵呵。”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画笛追问。
段千文解释道:“我本来是准备与你一起来探鬼路的,刚刚走近你的木屋,就看到你走出来。我就悄悄跟在你身后,本来是想跟你闹着玩,看你一个人到底敢不敢走鬼路。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不但一个人在鬼路上走,而且竟然跳进了坑里。我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怕你出事,就也跳了下去。”
画笛半信半疑地看着段千文。借着月色与手电的光芒,她看到段千文的脸上写满了真诚与关切,似乎不是刻意装出来的。她点了点头,算是相信了他的话,其实,内心已经对他设了防。她并没有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跳下去的,而是不小心跌进去的。
于是她说:“我们快回去吧。我很累,想好好休息一下。”
段千文点头:“好的,我送你回去。”
路很窄,容不下两个人并肩行走。于是段千文在前,画笛在后。两个人一路无语,一直走回木屋。
画笛在段千文的注视中走进木屋,并没有请他进去喝口水的意思,而是将木门半关,面对着段千文说:“谢谢你救了我,再见。”
段千文忽然上前一步,有些急切地问:“画笛,那隧道尽头有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画笛一愣,然后摇头:“没有什么,什么也没有。”
然后是一阵难堪的沉默。仿佛隔着他们的,不只是这半扇木门,而是一座高山。
段千文终于说:“好,我回去了。你一个人小心,千万不要自己乱走了,我可不是你的全天候保镖。”
说完段千文就离开了,朝着黑山的方向。但画笛知道他并不是去黑山,而是去黑湖,湖边的那座童话式的房子。
房子里有什么?那个穿黑色裙子,面色沉郁的女子呢?她还在不在?
画笛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然后将木屋关紧。这座小小的木屋,此刻在画笛的感觉里,已经是天堂谷最安全的地方了。
她慢慢地走到鱼缸边。缸中的水在灯光的折射下,波光盈盈,紫蝶尾龙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