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模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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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没有时间听你开玩笑。问题在于最后那八行啊。”萌绘瞪着犀川。“那上面有写着,‘明日香的头,就在这间小屋里’。”
“喔,是有写啊,我又不是不识字。”
“上面还有说,砍头的人现在就站在旁边呢。”
“不是这么写的吧。”犀川摇头。
“咦?”萌绘歪着头。
“上面只写‘砍下头的’,而不是‘砍下头的人’。”用指尖转着香烟的犀川缓缓地说:“那也有可能是指当作断头工具的斧头啊。”
“筒见纪世都先生知道那栋小屋!”萌绘用控告似的语气说:“说不定他还知道犯人是谁!”
“嗯。”犀川点头。“也许吧,你先坐下吧。”
“小屋在哪里?”
“直接去问作者本人如何?信的内容很明显地是希望你会为了求取情报而跟他接触。”
“是呀……”萌绘点完头,作一个大大地深呼吸,才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最后还有写到,砍头的理由是为保险起见。”
“上面不是这么写的。”犀川又摇头。
萌绘伸手拿起信纸,再读了一次最后的部分。
明日香的头,就在这间小屋里。
而且砍下头的,现在就在头的旁边。
你问为什么要在旁边?
这是为了保险起见。
拜拜。
“有写啊。”萌绘抬起头。“头放在那里是为了保险起见。”
“是啊,但那并非就是砍头的理由。上面只有写头在那里是为了保险起见而已。这有点变成国文问题了。”犀川靠在椅背上翘起脚,使椅子发出倾轧的声音。“而且没有使用动词,就只有‘在那里’而已,就文意来说实在有点奇怪。另外,你一开始所指出的‘砍下头的’这个代名词,认为是指凶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变成凶手是为了保险起见而待在那里了。西之园同学,想必你的国文文法一定不怎么样吧?”
“文章的前半段有指出这栋小屋的位置。感觉上好像是在位于高处的白色教堂附近。”
“为什么不干脆明白地写出来呢?”犀川缓缓地吐出烟。“明明应该是要写来传达某件事给别人知道的信,为什么要故意弄得这么难懂呢?”
“因为如果马上让人马上看懂就糟糕了吧。”萌绘回答,“信上一定不会写明要你去问筒见纪世都先生本人的。”
“或许是他想直接来问你也说不定。如果不能马上让人知道的话,应该再晚一点交给你吧。那么他急着把信交给你就说不过去了。”
“嗯……”萌绘歪着头。
犀川拿起桌上的杯子站起来,走到咖啡机那里,萌绘视线也跟随着他的脚步,犀川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但视线微妙的振动证明他正在进行复杂的思考。萌绘深信只有自己发现到这一点,感到十分自傲。
犀川喝了一口咖啡,才慢条斯理地回到座位。当他思考的愈多,动作就会变得愈迟缓,这也是萌绘发现的法则。
“老师,难不成这只是恶作剧信吗?”萌绘试图诱导他的思考。
“那种可能性,在跟你开始讨论的时候,就已经排除在外了。”犀川立刻回答,“把那种可能性先搁在一旁,应该是现在进行讨论的前提吧?”
“是。”萌绘闻言微笑。“你说的没错。”
“听好了,这封信就是希望你不要马上理解,才会写得这么难懂,另一方面,对方又将提示限制在你努力思考就能确定场所的最小范围内,说不定你只要动身去找就可以轻易找到了。奇怪的是……为何他要特意写成没办法马上看懂的内容呢?再说,如果这件事不能马上知道的话,他又为何要那么急着把信交给你呢?”
“啊!”萌绘耸起肩膀。“是因为他后来就没办法交给我了,所以才必须赶在现在吧?”
“没错。”犀川稍稍露出微笑。“也就是说,这就是‘为了保险起见’的动作吧。”
“这就是……保险?”
“那间小屋的实际所在处,恐怕光靠信里的讯息是无法确定的。不过只要你实际去了那个场所,就会明白到信里所说的是怎么一回事。这封信就是为了达到这种效果,才会被写出来的。由文章的表现来看,似乎是预告你会在不久的将来,亲眼看到那个地方的事情。”
“老师的意思是,我会在那里发现到明日香小姐的头啰?要等到那个时侯,我才能正确无误地断定出纪世都先生在信中所指的地方在哪里。”
“没错……就是限定在那个时侯才有用的情报。然后呢?”
“那么,筒见纪世都先生要等到那个时侯,才要公开承认自己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头在那个地方?”
“是啊。”犀川歪着嘴角说:“因为等到事情变成那样才说就没有意义了,所以他之所以要通知身为第三者的你,很明显地是要为自己所知道的事实先预留个记录。那就是他用保险这个词所要表达的意思。”
“他的目的是什么?”
“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他认为自己到时候已经没办法讲吧。”犀川以口就杯。
“没办法讲是什么意思?”
“就是指他人不在这里,或者是死了。”犀川表情很平静直视着萌绘。
“这样吗……”萌绘用力点头说:“他认为自己可能会被杀,所以才把这封信交给我。他知道杀明日香小姐的凶手是谁,所以才故意留下讯息,暗示自己万一也遇害的话……写信的原因就是这个。太棒了!就是这样!老师太厉害了!绝对是这样没错!”
“或者那只是装模作样好让你得意忘形的恶作剧而已。”
“筒见先生才没办法计算到我会这么想的,反正现在也几乎是老师在思考了,总觉得我好像成了传达神明旨意的巫女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犀川耸耸肩膀后说:“刚才的推论跟现实相符的概率,应该只有百分之五吧?”
“我觉得有五成左右。”萌绘稍微抬起下颚。
“其中相差的百分之四十五,就是你和我对这问题期待度的不同。”
“那老师另外的百分之九十五,又是什么可能性呢?”
“那只是首单纯的诗,或只是想引起你注意的恶作剧。不管是哪一个,都已经非常成功了。”
“筒见先生不像是会做故意引起女孩注意这种事的人……”
“你也不是普通的女孩啊。”
“他的个性该怎么说呢,要比一般人更超然。老师跟他见过面就会了解。”
“我已经见过他了。”
“不,应该要再多交谈一下……”
“这也是你个人的观感而已,之中也已经存在了百分之四十五的误差。”犀川又点上一根新的烟。
“老师刚才有说过我……不是普通的人,对吧?”
“如果他真知道自己妹妹的头放在哪里的话……”犀川吐出烟后,无视于萌绘的话继续说:“为什么不去联络警方呢?”
“因为他想包庇凶手。”萌绘预料到犀川会问这个问题,马上用准备好的答案回答他。
“为什么要包庇他?”
“因为筒见先生不希望他成为犯人。”
“是家人、朋友或恋人吗?”
“是的。”萌绘慎重地点头。
“是跟他关系密切,却又让他觉得生命遭受威胁,甚至可能会杀害自己的人?”
“嗯。”虽然有点没自信,但萌绘还是点了头。
“为什么筒见纪世都先生会知道这一点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在这时陷入沉默的犀川,很疲劳似地低头闭着双眼。他一只手放在额头上,细细的白烟则从另一只手上的香烟飘向空中。
“筒见丰彦老师现在情况怎样?”按耐不住的萌绘,以问题打破沉默。
“喔。”依旧低着头的犀川回答,“虽然他样子并没有想象中的憔悴,但看得出他很努力地在接受明日香小姐的死。”
“纪世都先生应该也跟你们一起吧?”
“没有。我们要打道回府时,他才刚好回家,所以我们是在他家前面碰到的。自从案发以后,筒见教授和纪世都先生好像不太常见面说话的样子。”
“代表他是在去见父亲之前把这封信交给老师的啰?”
“没错。”犀川突然抬起头,看着萌绘说:“你是在怀疑筒见教授吗?”
“是的。”萌绘轻轻点头。“他对纪世都先生来说,是亲近的家人,又是自己畏惧的对象,所以才会在去见他之前,准备好一封信以防万一。”
“可是我认为,他是偶然才遇到我们的。”
“也许纪世都先生知道安朋哥今天会去他家拜访。”萌绘说完便直盯盯地看着犀川。“筒见教授除了是明日香小姐的父亲以外,另一个被害人上仓裕子也是筒见教授任教大学的学生。”
“你的脑袋里,似乎都会自然而然地产生这种异于常人的想法啊。”犀川叼着香烟说:“应该是你那偏颇的读书倾向所造成的吧。”
“不过,筒见教授有不在场证明。”
“哦……怎样的不在场证明?”
“星期六晚上,安朋哥和筒见教授一起待在他家里。当然啦,公会堂距离M工大很近,所以他也是有可能抽得出时间犯案。关于这一点,我下次会再跟安朋哥确认看看的。”
“那是你刚才才想到的吧?”
“嗯,没错。”萌绘露出微笑。“事实上,我之前一直怀疑是河嶋副教授。”
“是这样啊。”犀川又吐了一口烟。“你的思考方法类似于牛顿法,就是将数字不停代入方程式里,再确认两边的值是否相同。”
“我的确是用这种先假设答案再逐项解决的方式。”萌绘耸耸肩说:“以前在计算国中数学的方程式时,我都认为这是实际上效率最好的方法,不过一定要限制答案是完全整数才行得通。”
“计算太快的话,反而会让效能变差。”
“那封信是不是交给警方比较好呢?”萌绘问。
“的确是应该这么做。”犀川点头。“可是无法得知他们会有多认真看待就是了。筒见纪世都先生知道你跟警方关系密切吗?”
“他以为我是护士。”
“难怪我会被当成医生。那他为什么以为你是护士?”
“这我就不便透露了。”
不知是否被烟熏的,犀川眯起了眼睛。
“西之园同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犀川从桌上的文件上拔下一个用铁丝弯曲而成的小回纹针。
“那是回纹针吧?”
“为什么要生产这个呢?”
“咦?你是指什么?”
“回纹针啊。”犀川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既然世界上回纹针愈来愈多,纸本也不断增加,应该总有一天会达到需要的总量,也就是饱和量的上限才对。那到底回纹针要生产到何时才行呢?”
“等一下,老师……”萌绘歪着头。“这是新的玩笑吗?”
“在思考事情的时候,我常常会无意识间把这玩意弄坏,因为我有忍不住想把它扳直的坏习惯。像这样无法再使用的回纹针数量,跟工厂新生产的量,可以刚刚好打平吗?难道社会上有很多像我一样爱破坏回纹针的人?”
“老师……”萌绘大大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叹起气来。“我只是不想把我扮成护士去医院见寺林先生的事告诉老师而已。”
“这样啊……”犀川张开一只手的手掌,让萌绘看回纹针。“你看,太好了,你将一个回纹针从被弄坏的命运中拯救出来了。”
“拿回纹针当人质,真卑鄙。”
“因为我是不择手段的人。”
“好吧,我也把刚才那仅占百分之五的悲观推论,跟鹈饲先生说看看好了。”萌绘起身准备离去。
“那是乐观的百分之五。”犀川表情不变地喃喃说着。
11
西之园萌绘回到犀川办公室对面的学生实验室,坐回自己的座位后,又再次开始面对电脑工作。只需要一直重复移动滑鼠点右键的单纯动作,但思考机能几近停摆,就算是在认真思考事情的时候,身体的运作也是接近停止的状态,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感到疲倦了。毕竟光是使用滑鼠就可以让她头脑罢工的情形,还是满少见的。
牧野洋子在十一点时喃喃说了一句“我要回去了”,便穿上外套离开了。可能是兼数份打工的原因,洋子比萌绘更容易累积疲劳,和从来没有工作过的萌绘相比,洋子对打工实在可以称得上是得心应手的程度了。
不久之后,国枝桃子助教和犀川副教授轮流探头进房里叮咛要小心火烛以后也回家了。教职员跟学生不同,最慢要在早上十点前到校上班,所以到了一定时间就会回家。至于学生在研究生待到三更半夜,则是大学中的一般常见的情况。
完全没有睡意的萌绘觉得工作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着手之前是痛苦万分,开始之后又欲罢不能。因为过于挂念着自己进度落后的事情,所以当工作一点一点确实地被消化掉时,心情也逐渐畅快,但工作就愈难做个段落。房间里十分安静,只听到金子勇二规律的打键盘声。
“大小姐,你最好该回去了。”金子边打着键盘边说。
萌绘看了手表一眼,确认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半。这是金子第二次做出这个提议了。萌绘的手离开滑鼠,大大地叹了口气。“嗯,快好了……对了,金子同学你呢?”
“我要做到早上,反正明天没什么事,而且晚上比较安静,能集中注意力。”
“那我也来熬夜好了。”
“你还是回去比较好。”
“不要紧的……我今天身体状况还不错。”
萌绘在去年六月熬夜画制图的作业时贫血昏倒。在今年春天的聚餐上也昏倒,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刚好金子这两次都在场,所以萌绘认为金子的担心,大部分来自于这个原因。
金子的视线终于离开电脑荧幕盯着萌绘。他习惯不管做什么动作时,都露出一副觉得很麻烦的表情。
“回去啦。”
“我趁这个机会拜托你一件事好了。”
“什么事?”
“希望你别再叫我大小姐了。”
“那要改叫什么?”
“西之园。”
“我知道了。”金子点头。
“谢谢。”
“不管怎么叫,也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