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侦探-第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刚才一直站在温切尔的身后,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起眼。
我告诉警长我的身份,旁边的警察正巧是那三名押送罪犯的警察之一,他向警长证实了我的话。
警长粗暴地摆摆手,说道:“芝加哥警察禁止入内,我们这里不接待芝加哥来的警察。要知道我们这里的事情根本无需你们指手划脚。”
温切尔在一旁说道:“警长先生,他是和我在一起的。”
警长皱眉想了一下,勉强说:“那好吧,跟我来!”
我和温切尔跟在警长的身后,我小声向温切尔说道:‘’多谢了!”
“现在咱们扯平了,”他轻笑了一下,“或者你把刚才的那五美元还给我,咱们才算真扯平了。”
我毫不犹豫地把钱还给了他。
警长领着我们走进了阴暗的牢房区,只有走廊里有着昏黄惨淡的灯光,借助这微弱的走廊灯光,我向两边的单人牢房看了几眼。在单人牢房里只有两名罪犯,一名就是刚被关进来的扎戈那,另一名是个黑人。在我们经过那名黑人的牢房时,他正蹲在地上,用凶狠的目光注视着我们,嘴里不知道在咕哝些什么。
扎戈那的牢房在最里面,当我们三个人走近的时候,他正笔直地站在地中央,浑身上下还是赤条条的,不过倒看不出他有一丝一毫的羞耻感。
我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疯子”。他身高大约五英尺六英寸,体重约在一百一十五磅左右,在他的腹部有一条明显的大疤;他的脸又长又窄,方下巴,头发是黑色的,褐色的眼睛向外突着。他的脸上一直挂着自得的微笑,不过当我走近铁栏的时候,他立刻认出了我,那笑容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警长憎恨地盯着铁栏后面这个神态超然的犯人,说道:“小子,我们会把你放到电椅上的。”
扎戈那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说道:“那很好。你们尽管把我放到电椅上去吧,我什么也不怕。”
警长转向了温切尔,说道:“温切尔先生,他很难对付。”
温切尔走到铁栏前面,看着这个赤条条的罪犯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扎戈那上下打量了温切尔一眼,答道:“不知道。”
“我的名字是沃尔特·温切尔。你听说过吗?”
扎戈那稍微想了一下,“也许听过吧。”
温切尔清了清嗓子,模仿着他平时的播音,“晚上好,美国的女士们、先生们和海上的所有船只……”
扎戈那咧嘴笑了一下,说:“哦,广播,是的,我知道你,你是一个名人。”
温切尔笑了,“吉西比,你想出名,是不是?”
“乔,请叫我乔吧。我现在已经是一名美国公民了。”
“乔,请告诉我你想出名吗?”
“我想杀了总统。”
“为了出名?”
扎戈那皱眉考虑着这个问题。
温切尔继续说着:“跟我谈谈吧,我可以帮你出名。”说到这里,温切尔加重了语气,“乔,谈一谈吧。”
扎戈那警觉地看着我。我想他是在等我开口,可是我一言未发。
他大声地说道:“我要杀了总统。我讨厌政府,所以我要杀了他。那群该死的资本家都是骗子,在他们的眼里只有钱,钱……总统就是国王和最大的资本家,所以我要把总统杀死,再把有钱人全杀光。这就是我刺杀总统的原因。”
温切尔提醒他,“乔,你并没有杀了总统。”
扎戈那似乎对自己的“失败”毫不在意,他只是微微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失败了。”
“可是你射中了许多无辜的人,他们可能会死掉。”
他又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说道:“那太糟了。”
“你不为他们感到难过吗?”
“是的。当然……就像看到那些死了的鸟、马和奶牛一样难过。可是那不是我的错,凳子摇晃了……”
“凳子摇晃了?”
“我当时站在凳子上想杀总统,可是凳子晃来晃去……”
温切尔恍然大悟,说道:“因为凳子摇晃了,所以你的行动才失败?”
“是的。”扎戈那又看了我一眼,他这一次的表情更加困惑不解。他一定十分奇怪为什么我没有问他,关于我在舍迈克女婿家门前见到他的事。我还是一言不发,让他继续保持这种困惑。
温切尔拿出了笔记本,说;“乔,咱们从头开始讲起吧。”
“好的。”
“年龄?”
“三十二岁。”
“出生地?”
“意大利。”
“来美国多久了?”
“我是一九二三年九月到这儿的。”
“结过婚吗?”
“没有。”
“父母还在吗?”
“我的爸爸还在,我妈妈在我两岁的时候就死了,我一点儿也不记得她了。不过我有个继母还有六个妹妹。”
“你家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卡拉布维亚。”
“在意大利?”
“是的。”
“乔,你来美国以后做什么工作呢?”
“呃,工作?我是名建筑工人。”说到这儿,他紧张地笑了一下,挠了挠头发,又补充了一句,“有时也干一些零活,比如帮人家修剪草坪。”
温切尔快速地问着各种问题,然后迅速地记下扎戈那说出的每一个字。我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快的书写速度。
“你来美国以后都去过哪些地方?”
“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新泽西州,有时也会在迈阿密和纽约住上几天。”他指了指腹部那道长约六英寸的伤疤,皱着眉继续说,“我经常肚子疼。天气变冷的时候,我就来迈阿密住。”
“你来迈阿密以后都干了些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现在我的钱马上就要用完了。”
这时,警长轻轻碰了碰温切尔的胳膊,小声说道:“有人说过在他裤子的左兜里有四十美元。”
温切尔微微点点头,略过了这个答案,又继续问了下去:“乔,你以前进过监狱吗?”
“不,不,从来没有。”扎戈那坚决地摇摇头,“我从来没坐过牢,这是我第一次被关起来。”
“那你以前伤害过别人吗?”
扎戈那还是坚决地摇着头,“没有,从来没有。”
“那么你计划这件事用了多长时间?你是什么时候产生这个念头的?”
扎戈那用双手抓搔着腹部的伤疤,皱着眉说:“我总是想到我的肚子。”
温切尔感兴趣地说道:“乔,给我说说你的肚子吧。”
“我以前在砖厂干活时,不小心火烧到了我的肚子。后来我就改行当了建筑工人。”
“你的肚子一直让你不好过?”
扎戈那痛苦地点点头,“有时候我的肚子疼得非常厉害。每次它一疼起来,我就感到里面像着了火一样,头疼得就像要炸开了似的。那时候我总是疼得满地打滚,就像那些撒酒疯的人一样。我实在是受不了那份痛苦,就想到了自杀……后来我又想为什么要自杀呢?要杀就杀总统好了。不过我也想过,如果我好了的话,就谁都不杀了。”
“乔,难道你真的不想活下去了吗?你一点也不留恋这个世界了吗?”
“是的,因为我总是犯病。”
“难道你真的不想活了?”
“我根本不在乎死活,”他紧张地笑笑,又重复了一遍,“我根本不在乎……”
“乔,我想问你一点儿事?”温切尔的笑容有些暧昧。
扎戈那满不在乎地说:“你这大名人,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们家族有精神病史吗?”
“没有。”
“没有人发疯吗?”
“不,没有人进过疯人院。”
“那么,乔,你经常喝酒吗?”
“不,我根本就不能喝酒。如果我喝酒的话,我就会痛苦地死去,因为我的肚子就像有团火在燃烧着,我根本不能碰那些含有酒精的东西。”
“那你平时吃些什么?”
“我几乎什么也不能吃,只要我稍微吃一点儿,我肚子就会翻江倒海似的疼起来……我来迈阿密以后看过很多治肚子疼的医生,可是他们拿这病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乔,你不是说你是美国公民吗?”
“是的,在全美建筑工会的帮助下,我成了美国人。”
“那么.曾经有美国人伤害过你吗?”
“不,从来没有过。”扎戈那想了想,又补充道,“从来没有任何人伤害过我。”
“你在这里谋生,是吧?那么你遇到过什么麻烦吗?”
扎戈那做出了一脸苦相,他第一次对温切尔的问话感到不耐烦了。他用手指指着那条醒目的伤痕,厌烦地说:“麻烦在这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我的肚子总是在疼,不停地疼,我宁肯去死。”
温切尔暂时停了下来,没有马上再提出新的问题。
我开口问道:“乔,你是来这里寻死的吗?难道你来迈阿密的目的就是为了结自己的生命吗?”
扎戈那大笑起来,“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时,温切尔恼怒地瞪了我一眼,也许他后悔带我进来了。他又问道:“你为什么要等到罗斯福先生演说之后才动手呢?如果你在他坐在车里的时候动手的话,你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
扎戈那显得有些不安,他有些迟疑地小声答道:“因为那时前面的人太多了,他们都站在那儿,我没有机会……”
“你已经说过了,后来你向他开枪的时候人们也都站着,所以你才站到了凳子上面,不是吗?”
扎戈那皱着眉头,更加不耐烦地说:“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那不是我的错,凳子总是晃来晃去。”
温切尔停下了手中的笔,看着他做过的记录,看起来他不想再问下去了。
我开始提问了。
“你认识舍迈克市长吗?”
扎戈那又开始不安地搔着头,他的目光转向了别的地方,躲避着我直视他的目光。
“不,我根本不认识他,我只是一心想杀总统。”
“那你知道舍迈克是谁吗?”
他快速地答道:“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我只是想杀总统,我只认识总统,因为我最近在报纸上见过他的照片。”
我仍然直视着他,冷冷地说:“可是在最近的报纸上也有舍迈克的照片,同样也登过好多次。”
温切尔插了进来,问扎戈那:“舍迈克可能会因此送命,你为此难过吗?”
扎戈那答非所问地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
我又问道:“乔,黑手党是什么?”
他想都未想地说道:“黑手党是谁,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温切尔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我向他淡淡一笑。
温切尔又转向了扎戈那,顺着我的话问了下去:“你不想杀舍迈克?黑手党有没有雇你杀舍迈克?”
扎戈那脸上露出一副自豪的表情,他笑着说:“这完全是一派胡言。”
“那么,乔,你在公园里为什么不逃走呢?”
扎戈那撇了撇嘴,“我逃不掉的,那里人大多了。”
“乔,你这么做不是更危险吗?”当时那些愤怒的群众险些把他当场打死。
扎戈那眨了眨眼睛,什么也没说。
温切尔在一旁又插了进来,“乔,你在这样的场合刺杀总统不是很危险吗?”
这个赤身裸体的矮子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总统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
“乔,你是一名无政府主义者吗?或者是一名共产主义者?”
扎戈那困惑地看着温切尔,答道:“我支持共和党。”
温切尔又一次停下了手中的笔。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我想你不会刺杀胡佛总统吧。”
“当然。不过如果我先看见了他,我也会先杀了他的,这并没什么不同。”
站在一旁沉默了半天的警长插了进来,问扎戈那:“扎戈那,如果罗斯福来到这里,你手里又拿着枪,你还会再次刺杀他吗?”
“当然。”
“你会杀了我,或者那些抓住你的警察吗?”说到这儿,警长看了我一眼。
“我一点儿也不在意杀什么警察,我是为了生存而工作。作为劳动者。我反对一切富人和有权势的家伙;作为人来讲,我挺喜欢罗斯福的,可是他是总统,我就要杀了他。”
温切尔惊讶地向后退了几步,说:“乔,你信仰上帝吗?你是教徒吗?”
“不!不!我什么都不相信,我只相信我自己。我总是很痛苦……”扎戈那又开始抓搔自己肚子上的伤疤。
温切尔继续问:“难道你不相信有上帝、天堂或是地狱这样的东西吗?”
扎戈那冷笑一声,“不,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值得一提,没有什么上帝、天堂或是地狱。”
温切尔尴尬地又一次停下了笔,不知道还应该问一些什么。
扎戈那转身朝单人牢房的窗户走了过来。透过狭小的围着铁丝的窗口,他可以看见远处的比斯坎湾。我站在铁栏外面,看着扎戈那赤裸的背影。
警长说:“扎戈那,明天我们会给你找一名律师的。”
他背对着我们,厌倦地说:“不要律师,我不要任何人帮助。”
警长问温切尔是否还有什么要问的,温切尔默默地摇了摇头。于是,我们三个人转身向牢房外走去。我们几个人的脚步声在灯光昏暗的牢房区回荡着。在经过那名黑人的单人牢房时,我向里面看了一眼,那名黑人仍旧蹲在那里,在我们经过的时候,他突然开始莫名其妙地大声狂笑起来,刺耳的笑声在墙壁间回旋着,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在电梯间的门口,警长和温切尔又一次亲切地握握手,并向温切尔连续拼读了三遍自己的名字。然后,电梯门关上了。
在电梯里,温切尔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电梯壁上想着心事。
我和他一前一后走出了法院大楼的门廊,外面的空气十分凉爽,轻柔的夜风微微吹拂着。
温切尔把手放到我的胳膊上,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黑勒。”
他笑了,又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