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煅赭石 作者:[美] 戴维·默莱尔-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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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布压低声音说:“我去了中情局。“说罢,屏住呼吸,看马隆有什么反应。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杰布是不会告诉马隆的。多年的军队生活使马隆恨透了“服从”二字,最讨厌别人命令他或指使他做什么。如果他发现别人在使唤他,哪怕是好朋友他也会翻脸,杰布觉得马隆会大怒并把他赶走。
马隆却出乎意料地说:“噢,真不错,好极了。”
“你想去找贝拉萨尔算账,那你得先告诉我你对他了解多少。”
马隆咬牙切齿地说:“他是一个流亡民大亨。”
“你知道他是怎样暴富起来的吗?”
“倒卖石油、走私,总之干的都不是好事。”
“他还走私军火。”
马隆气愤得浑身冒火,那双蓝眼睛射出愤怒的目光。
杰布说:“贝拉萨尔是世界三大军火商之一,现在世界上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他贩卖的武器,人们在用他贩卖的武器相互残杀。就这样他还不满足,他不是等待机会去赚钱,而是千方百计去创造机会捞钱。每当一个国家政局不稳定时,他就派人去搞爆炸,鼓动各党派发生纠纷,直至引发内战。就是他,给伊拉克提供技术,才使这个国家有能力生产制造核武器的材料——钸。巴基斯坦、印度以及朝鲜都得到过他的核武器制造技术。
日本东京地铁里发生的沙林毒气事件,你知道吧?这种毒气就是从他那儿购买的。据说苏联解体后他还到处贩卖核武器呢。在中情局的名单上,他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家伙。所以你若真的去纽约找他算账的话,你就会知道是在以卵击石。”
马隆斩钉截铁地说:“恐怕你还真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杰布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你见我做过缩头乌龟吗?”
“从来没有。”
“这次我也不会做缩头乌龟,我才不怕他贝拉萨尔有多么强大呢,他惹了我就别想溜之大吉。我在这儿过得好好的,没有招谁惹谁,我花那么大精力建造的家园却被这个杂种无端给毁了。难道就是因为我拒绝了他的要求吗?哼,我要让他知道睡狮被弄醒的后果。”
“喂,我知道你不是懦夫,我会支持你让他偿还对你造成的损失。但是千万别因一时冲动而贸然行事,要找准时机才能给他致命的打击。”
“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
“先答应他的要求。”
第十一章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哗哗的海浪声。
“先答应他的……”马隆没有把话说完,只打了一个手势表达了未说出的意思。
“中情局早就想找机会接近贝拉萨尔。如果能知道他的计划,我们就可以阻止他们,这样就可以挽救更多的生命。但是这个家伙继承了家传的逃生本领,他的父亲从前就是一个军火商,他的爷爷和曾祖父也都是干这行的。他家的军火生意史可以追溯到拿破仑战争时代,所以他骨子里就是个狡猾的军火商,具有第六感官来逃脱为他布下的各种圈套,摆脱别人的监视。每次我们想接近他都未能成功,可现在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接近他的大好机会。”
“你在开玩笑吧?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他做事的。”
“不,是为我们做事。”
“可是如果他派人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他就会知道中情局派人来寻求我的合作。”
“在他们看来我只不过是来这儿潜水、冲浪的一个度假游客,况且谁都知道我在保安公司工作,就算贝拉萨尔调查我,他也不会找到我和中情局一丝一缕的联系。我们俩在这儿说会儿话又有什么奇怪的?”
“我是个艺术家,不是特工。”
杰布说:“可我仍然把你看成军人。”
“那是从前的事了。”
“你永远都是个真正的军人。”
“但我已退役了,如果你没忘记的话。”马隆朝杰布靠近了一步又说,“你应该清楚,任何人都无权对我再下什么命令了。”
海浪声似乎越来越大,他们相互对视着,浪花溅到了他们身上。
杰布故意让那条挂着伤疤的腿吸引马隆的视线,然后说:“你要赶我走吗?”
“你在说什么?”
“我们还是朋友吗?你想要我到镇子里找地方过夜吗?”
“你在胡说什么呢?我们当然是朋友了。”
“要是朋友那你就听我一回。”
马隆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
“求你了。”杰布动情地说,“我让你看样东西。”
第十二章
杰布驾着租来的福特汽车沿着红桃心树林边凹凸不平的道路行驶,不时看着后视镜以防被人跟踪,他右手离开方向盘指着后座上的皮箱对马隆说:“打开,看一下里面的东西。”
尽管很不耐烦,马隆还是转身打开了箱子,里面的东西使他一头雾水:“只是一本杂志啊,不就是一本时装杂志吗?”
“看一下出版日期。”
“是六年前的老期刊?”
“再好好看看封面上的女人。”
马隆端详着封面上的女人,更加迷惑不解。这个女人穿着晚礼服,前胸开得很低,一串珍珠项链恰到好处地搭在漂亮的胸部上,耳朵上戴着金光闪闪的耳环,头上戴一顶高顶宽檐的黑礼帽,她这身打扮让马隆不禁联想起50年代女影星的装束。
马隆不解地说:“我不认识这个戴帽子的女人啊?”
“这是本老期刊,你再好好看看她。”
封面女郎的头发、眼睛、皮肤都是褐色的,看起来身材健美、身体健康,一看便知她一定长期坚持游泳和跑步,虽然只是半身照,但马隆还是能感觉到她一定身材高挑、体形像运动员一样健美迷人。
画上的女人使马隆想起索菲娅·罗兰,这不仅因为她有着和索菲娅·罗兰一样性感的双唇和迷人的褐色眼睛,而且她们的肤色也相同,是马隆最喜欢的那种红土地的颜色。马隆猜测,她的气质也可能和索菲娅·罗兰相同,并且都是意大利人。
汽车越过一个沙坑,颠簸了一下。
杰布说:“她是贝拉萨尔的妻子。”
马隆好奇地抬头看着杰布。
“贝拉萨尔就是让你为她画画儿。”杰布说。
马隆说:“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那有可能,她上过数百种期刊的封面,更甭说做过无数的口红、香波、眼影的广告了。《新闻周刊》、《时代报》都刊登过关于她的文章。
有一本最畅销的泳装挂历,上面的模特就是她。她还每周登一次“今日”
时装秀的T形台呢。人人都知道她,你只要一提她的名字——西恩纳,都不用加上姓,时装业的人士便知你说的是她。”
“她的肤色很特别。”
杰布说:“我猜她是意大利某个城市的人。”
“你若也是个艺术家,就会懂得西恩纳是煅赭石的意思,它的颜色是地球上最美丽的颜色,它是红褐色的。”
“红褐色?对,你是说画上女人的肤色吗?”杰布说,“她和那些明星模特齐名,但是五年前她就不干了。”
“为啥不干了?”
“谁知道,她当时二十五岁,可能觉得已过了当模特的最佳年龄,也许她想见好就收,或者恋爱了。”
“你是说她的未婚夫不让她继续干了吗?”
“可能是,贝拉萨尔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听不得别人说不字。”
“所以他以为要我为他妻子作画我就必须得服从。他让我为她画两幅画,一幅是头像,另~幅是全身像而且还是裸体的,对吧?”
“嗯。”
杰布后面的话令马隆吃惊,他把目光从杂志上移开,抬起头看着杰布。
“贝拉萨尔在娶西思纳以前结过三次婚。”
马隆不解地皱了皱眉。
“他娶的所有的女人都很漂亮,并且都年纪轻轻就夭折了。”
“你说什么?”
“他第一任妻子在开跑车时,途中失控掉下了悬崖。第二任在滑雪时跌断了脖子。第三位在潜水时淹死了。”
马隆说:“看起来谁嫁给贝拉萨尔谁就会倒霉的,既然是这样,谁还那么傻会再嫁给他呢?”
“你以为外界会知道这些事吗?贝拉萨尔比任何人都在意自己的隐私,这也是他生存的诀窍。实际上他和那几位可怜的女人的婚礼都是保密的,鲜为人知。”杰布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妻子临死前,贝拉萨尔都要找一个画家为她画肖像。”
马隆感到后背冷飕飕的,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些女人的画都挂在贝拉萨尔在法国豪华宅邸的一间密室里。他把那些画视为珍贵的艺术收藏品。他受不了有一点缺陷的东西,每当他的妻子年近三十、花容将逝、细细的鱼尾纹爬上眼角、头上出现一两根白发时,他便觉得不再需要她们了,但是他那多疑的心理又使他不能和她们离婚,因为毕竟她们和他共同生活了很久,对他所做过的许多事已耳闻目睹,这对他是个危险,所以必须除掉她们。”
“我不明白,既然他知道最终要除掉她们,还干吗非娶她们呢?只要她们作他的情妇不就得了。”
“因为他爱好收藏。”
“我还是搞不懂。”
“在他看来,如果不娶她们就不算真正拥有她们。”
“天哪!”马隆看着杂志封面上的女人说,“待她们死了以后,他仍然以保存她们的画的方式继续拥有她们。”
杰布说:“经过大师们的手,她们的美貌会永存,永远也不会逝去。”
马隆的目光仍旧停留在杂志封面的女人上:“这么说,他又准备除掉她了。”
杰布说:“这是显而易见的。可是如果你打进他们内部,答应为她作画,或许会找机会救她一命,她所知道的关于贝拉萨尔的内幕对我们非常有用。”
夜幕笼罩着四周,唯有汽车的灯光照在路旁的红桃心树林上。
“不行。”
“不行?”
“虽然她遇到危险,但我不认识她,仅见过这杂志封面上的照片。再说她又跟我没任何关系。”
“可是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
“我不想掺和你们中情局的事儿。”
“可这对你来说也是报仇的一个好机会啊。”
“报仇我自然有办法,但我决不会让任何人利用我。”
“我真不明白,难道你真忍心袖手旁观让她死吗?”
马隆听杰布这么说心中很不快:“袖手旁观的是你,别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就在几分钟前我还不认识她呢。如果你真的认为她有危险,为什么不派一队人马去救她呢?”
“我们不能这么做。时机还不到。如果我们真这么做的话,他就会加紧防范,这样就失去了接近他的机会。”
“所以你们所关心的是如何接近他而不是那个女人的安危,对吗?”
杰布没有做声。
马隆又说:“你想用她作诱饵钓我上钩加入你们,让我打进他们内部好调查他们的内幕而不是去救这个女人,这才是你的真正用意。”
“我们的目的是两者兼顾。”
“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不愿意被人利用。要找贝拉萨尔算账,我自有办法。”
“你能不能再好好考虑考虑?”
“见鬼,你和贝拉萨尔有什么不同?都接受不了拒绝。”
杰布打量一会儿马隆,然后说:“没有余地了吗?”
“没啥好谈的了,说什么也没用,我不会和你们中情局掺和。”
“既然这样,那么好吧,”杰布平静地说。他皱着眉头看着前面小镇的灯光,声音更加平静地说,“我想去喝一杯。”
“你生气了吗?”
“你太不够哥们儿义气了。”
马隆预感到他们的友谊可能从此就崩了。
第十三章
他们开车行驶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小镇的主街上,到了一个紧临海边的叫高士达.布拉瓦的饭馆前停了下来。他俩走进去,要了啤酒。他们喝得很猛,根本不是在品尝,直喝到两人都感到有些醉意。这个饭馆的特色菜是龙虾,但马隆还是觉得这个馆子远比不上耶特的科拉尔·里夫饭店,他开始意识到那儿的一切对他是多么的重要。
两人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聚会都散得早,回到家后马隆想跟杰布再喝点酒,但杰布却以旅途疲劳为由推托了。马隆毫无睡意,走出屋子来到漆黑的院子里,看到四周被推平的沙丘和连根拔起的棕榈树,他垂头丧气地一屁股跌坐在吊床上。他坐在那儿,仰起头、眯着眼睛望着夜空中的星光。心里琢磨着贝拉萨尔和他的妻子西恩纳,这个可怜的女人现在还不知道死神已悄悄降临。
杂志上她的照片最初给他的感觉只是一种广告模特的美,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感觉,当他仔细观察时才发现她微妙的双唇、高傲的头和迷人的眼神,尤其是那双眼睛显得深沉而美丽。她的容貌和眼睛不停地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又想到了她那充满活力的棕色皮肤,像燃烧的煅赭石一样的颜色,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一会儿又醒过来,就这样反反复复地忽醒忽睡,但脑子里却一直想着那个别人让他为之作画的漂亮女人,但又不完全像那个女人,那是马隆以艺术家独到的目光从这个杂志封面女郎内心深处挖掘出来的纯粹的美。可是如果他不帮助她,这么漂亮的女人就会被人毁掉。
马隆意识到要想帮助这个女人,他还真得答应贝拉萨尔的要求。他苦苦地思索着,不知不觉地天都亮了,杰布提着箱子从屋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