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取-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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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棵大桂树前停吧。”
小道的左侧,有一棵极大的落叶树,树枝直冲云霄,那就是桂树吧。在它前面稍稍一点,有一条好像是野兽践踏出来的小路,上面杂草丛生,一直通向林子深处。
我把车子开进树林,停了下来。
幸绪提着装便当的篮子打头,我们走上那条林间小道。
“哎,老爷子,前面到底有什么呀?”
“只管跟着来,到了你就知道了。”
老头只给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笑,没再细说些什么。幸绪好像己来过几次了,她一个人熟门熟路地快步走在小道上,简直是在连蹦带跳,还不时地回过头来,嘲笑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头和我:
“太慢了,太慢了。”
小路好像总也走不到头似的。我们走了将近有十五分钟了吧。
前面的幸绪突然拨开树丛,钻进右手的树林里去了。终于没有路了,要开始真正的跋涉了。
一路上脚底下被枯草绊着,走了快有十米远,只见前面地上倒着一棵大树。
那树大概是被台风或雷击倒的吧,足有一抱粗,被齐根斩断,长长地卧在周围的树木中间。许是它太大的缘故吧,上空空了一大片出来,透过树枝可以看到冬日的晴朗的天空。
“你瞅瞅这儿。”老头说着,在大树前伸开双臂,好像在做扩胸运动。
“这树,有啥……”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老头。
“错了。这儿,这儿。要你看的,是这些。”
幸绪说着,用手指指大树旁边的一丛小树。
那是一棵高约五十厘米的灌木,干枯的树枝呈碗状伸向四周。仔细一看,这样的树周围还有许多。
说实话,咱打小就只爱捣鼓机器啥的,压根就不喜欢动植物,树方面的知识自然也就一点也没有了。
“这是什么树?”
“你这家伙真让人着急,这么烦人。喂,仔细看看树枝。”
老头猛捶了下我的肩,把我搡到小树前。
“喂,是树枝分叉的地方。”
连幸绪也从旁提醒我。树枝直径都不过一、二厘米,应该还都是些小树吧。黄揭色的树枝上长着薄薄的一层茸毛,树枝分成三权伸向……
“啊!”
我不由得蹲了下来,仔细查看那些树枝。
没错,这么仔细一看,才发现所有的树枝都伸向三个方向,绝对没有俩杈、四权杈。
“总算弄明白了吧?”
“难道这真的是……”
老头露出门牙,诡异地笑了一下。
“对,是黄瑞香。”
我想起从图书馆里搞到的有关钞票的知识。
钞票因为要在许多人手中流通,所以必须用特别耐折耐拽的纸来制作。钞票用纸使用在市场上见不到的纸,自然同时也就具备了防止伪造的作用。
日本的和纸,其主要原料就是有名的黄瑞香。现在,这树就在我的眼前了。
老头环视了一下四周。
“看,经过无数次的嫁接,好容易培育出了这些。”
“这东西是从哪儿搞到手的?”
“这没啥,园艺用的黄瑞香,市面上也不是买不到的。”
“那么容易就到手了?”
“骗你的。这儿种的,是我大老远跑到冈山去,从人家造纸用栽培林里偷的,都是上好的。不过,可惜还只有两年,做原料用还得再过段时间。”
我站在这片枯树林里,环视着周围那些黄瑞香小树。在这座山里,早在两年之前,老头就已秘密地进行黄瑞香的栽培了。
“这儿呀,是水源涵养林,一般很少有人来。进行秘密栽培是再合适不过了。照这样生长的话……再有个四、五年,就够造上亿元的纸币了。”
“天啊,上亿!”
幸绪好像也没料到会有那么多。她看着黄瑞香林发出一声惊叫。
这些树不久会造出上亿的纸钞……即使按最低的一亿来计算,一万元一张的票子也要有一万张。那厚厚的一摞票子,光是想象一下,就已经让人兴奋不己了。
老头折了一根树枝,拇指紧抠在上面。
“这样一刮……”
树皮被剥了下来。
“把皮剥干净,在水里浸三天,然后放进锅里煮软,剥去外面的那层黑皮,再放到太阳底下晒,使——劲地把纤维砸松。最后再跟马尼拉麻混合,就成为造纸币的原料了。树皮的里侧稍稍带着点淡淡的黄色,纸币特有的那种浅黄色就来自于这种颜色。
我拿过黄瑞香树皮,体验了一下它的手感。一想到这个不久以后就会变成几亿元的假钞,我就觉得它像骨牌里的么牌那样的滑溜。
“只是,抄纸的工作比想像中要难的多。一万元面额的钞票厚度大约是九十五微米。里面还抄有黑、白两种水印。一般的造纸厂的设备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那,怎么干呢?”
幸绪仰头看着老头那凝重的脸。
“看来只好自己开发抄纸的机器了。”
“怎么做?”
“那是今后的课题了。不过,总之白水印要做得比周围薄,反过来黑水印要比周围厚就是了。道理上就是这么简单,总会有法子的吧。”
老头说完,瞅着我,
“拜托了,仁史。”
“哎,什么?”
冷不防被老头这么一说,我不禁呆住了,只呆愣愣地看着他。
“没问题吧。像我这么一大把年纪的老头,哪懂什么机械上的事呢。你以为我把你物色来是干什么的呢。”
老头很有些霸道地说。
旁边的幸绪啪地拍了下我的肩膀。
“一切全靠你了,仁史。”
“列位看官,我这儿拿出的正是我跟幸绪的试制品。”
老头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张光亮亮的假钞,用说书先生的口吻说道。
在黄瑞香秘密栽培林里吃过幸绪做的三明治午餐后,我们结束了徒步旅行,又回到了老头的公寓。有关印刷和假钞的授课换了个地方又开始了。
“你再用放大镜仔细看看。”
还要搞什么呀?都现在了。我一面想着,一面接过老头递来的放大镜,逐点观察那张假币。
“怎么样,很吃惊吧?”
“什么呀?”
我这么一反问,幸绪沮丧地聋拉下肩膀。
“啊——昨天教你的都忘光了呀。不是说了嘛,这张钞票是用我家印刷机印的,平版印刷的浓淡是怎么搞出来的?”
拜这位初中二年级的小鬼之教诲,我总算看到了事实。
我又一次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起那张假币。
平版印刷的浓淡是靠那些网点的大小表现出来的。然而,不知为何,在这张钞票上不管怎么看,都发现不了一个网点。
钞票上的肖像画,原本就是用细线和点描表现出来的,所以那里有些小点这也不足为奇。但是底儿和票额文字等等地方,却全都不是小点的集合,而只是一根根的细线。我的脑子都要乱成一团糟了。
“这是怎么搞的。为什么没有网点呢?”
老头诡秘地笑着,举起食指。
“第一点提示,再重新考虑一下为什么必须要网点呢。”
你再怎么说,我也只有昨天学到的那一丁点知识。别再存心给我出难题了。
嗯——平版印刷,正因为原版是平平的,确实只能够均一地涂抹油墨……所以……
幸绪好像看不下去我抱头苦想的样子,用右手冲我比划了个“V”手势。
“第二点提示。一万元面额的票子上有几种颜色来?”
这不就OK了。我还记得,正面是凹版二色,记号是凸版二色,而底儿是平版……
啊——
我拿过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端详起那张offset式印刷机印刷的假钞来。
正是那么回事。这张假钞上,洋红、黄色等基色一概没有使用,每一根线都是用钞票本来的那种淡淡的中间色的油墨印刷的。这么说来……
“是不是每种颜色都制做了一块原版来进行印刷的……”
“唉,你总算明白了。”
“给您添麻烦了吧。”
老头和幸绪抱着胳膊,互相看看点了点头。
“可是,这是怎么……”
我还是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做的。如果使用扫描仪的话,倒可能进行四种基色的分解。难道他们是先把颜色分解了,再用电脑把输入的东西进行合成,一种颜色一种颜色地提取出来的?
但是,我可不相信这么家小印刷公司里会有那种电脑。老头从我手里拿过假钞。
“首先,我们对扫描进的画像进行色调补正,找出最接近各种油墨色的颜色,制做出临时的原版来,正反面都是十五种颜色。但是,因为会出现多余的线,所以接下来我就用手工摹写的方法对比着真钞把多余的线去掉,而只留下一种颜色。接下来再用照相制版的方法印制。这样,网点就一个也不见了,只有线条画的原版就做出来了。”
原来如此。虽说是平版,但要是四种基色均一涂抹的话,就不需要什么网点了,只涂抹上那种颜色就可以了。他们就是利用这个道理,先粗选一遍,然后再把各种颜色都做出一块临时的原版。这,要花多少功夫啊。
“那么,油墨也一样吗?”
“我们是在对钞票扫描时,先进行一次色调补正,记下最接近真币色彩的颜色分解的比率。”
幸绪得意洋洋地做了说明。老头接着说道:
“每种颜色都是以此为基础,把各种油墨混合起来,制出特殊颜色的油墨。因为老制不出颜色最接近的油墨,我们已经浪费了好几罐油墨了。
通常印刷是在印刷时用网点来表现混合色的。这种印刷却是用油墨制出混合色之后再进行印刷。
“但是,因为都是用offset式印刷的,深凹版的那种沙沙的感觉是无论如何也表现不出来的。所以,没法子,我们就……喂,你瞅瞅日银总裁印下面的波纹图案。”
老头哧哧地戳着钞票,把它推到我面前。
“虽然也是offset线条画原版,但是真钞上混合色却表现得相当漂亮。”
我从老头手中接过那张真钞。
确实,红色的总裁印下面绘着波纹图案,颜色从左往右由紫色逐渐过渡为淡淡的粉色。
要是把四种基色混合起来印刷的话还可以理解。可是用单色线条画原版印刷,本来就不可能出现混合色的。然而这张真钞上却的的确确有色彩的变化。
“是大藏省引以为豪的彩虹印刷。”
再瞅瞅假钞,整个儿用的都只是淡紫色一种颜色。如果单看一张,也许不会注意到,除非注意看的话。可要是把两张放在一起这么一比较,差别就很明显了。
“这样,要想造出完美的假钞,除水印以外,这个也必须搞清楚。再就是——”
老头说着,转向身后的书桌。
“怎么做凹版原版的问题。”
桌子上,几块肖像画刻坏了的铜板仍叠放在那儿。老头想要在单一色彩offset用的线条画原版基础上,刻入福泽谕吉的肖像画,来做凹版原版用。
“那,普通的凹版,是如何制作原版的呢?”
对印刷一窍不通的我,提出了这么个最基本的问题。老头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本书,是《基本制版概论》。光看名字就知道这是本让人有些难对付的技术书。老头哗哗地把书翻到有黑白照片的一页。
“现在一般都用的是,海里奥库里肖古拉夫,名字有些咬舌吧,这种机器来雕刻的。”
那张照片大概就是那叫做什么海里奥库里……的机器的照片吧。一个长方形的台子上并排放着两个大滚筒,各自的前面都安装着一个带轨道的四方形盒子。
“一个滚筒是扫描用的,另一个是用来卷做原版的铜板的。只要在扫描用的滚筒上放上原稿,就会自动进行色分解,刻制出洋红、黑、青绿、黄等基色的原版。”
“是自动雕刻吗?”
“啊。是把钻头靠在卷着铜板的滚筒上,刻入画像的。”
“要是调节的好的话,不能使刻度加深吗?”
“很遗憾,不会那么好。如果单纯是加深刻度的话,也许并非不可能的。但是,正因为是自动雕刻,滚筒和钻头的角度经常被限制在一定范围内。要想画出平滑而细密的线,无论如何都会超出那一界限的。”
我们要对付的是仅仅一毫米里就刻有十一根细线的精品,要是可以用机器来雕刻的话,恐怕早就被人模仿了。
幸绪把手叠放在脑袋后面,很干脆地补充道。
“而且,咱们这儿不搞照片凹版印刷。”
“哎?那么,不能进行凹版印刷吗?”
这么说来,那小工厂里挤着的三台机子都是offset式印刷机了。
“这点你放心。凹版用的平台正在仓库里睡大觉呢。”
老头打包票说。可是,我越发不明白是啥意思了。
“哎?平台,不是平版印刷吧?”
“当然不是了。你还记得吗,工厂里印刷机是按照四种基色,每种颜色各成一个印刷组。而平台,正如其名,是在平平的台子上放一块版来进行印刷,必须每印一种颜色就换一块版。总而言之,是简易印刷台。”
“哎——另外一种,是凸版……吧,那种是怎么印刷的呢?”
“很简单嘛。只需制好版,用凹版用的平台,就可以印刷了。”
凸版印刷的部分,应该只有纸币号码和红色的日银总裁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制造假钞用的版就费不了多大功夫了。
老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遗憾地说道:
“要是有法子在开工前复原的话,就好了……”
“可是,”
我还有些疑问。老头和幸绪都把视线集中过来。
“我记得以前曾在电视上还是哪儿的看过印刷钞票的情景,要没记错的话,好像一张纸上并排印十张或二十张钞票吧。”
“啊,竖着五张,横着四张,每次共印二十张。不过,这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