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取-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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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竖着五张,横着四张,每次共印二十张。不过,这又怎么了?”
“是吗,还真是一次印好多张呀……可是,最初的原版该只有一个吧?”
听了我的话,老头眼眯了起来。
“啊,这样一说,应该是那样吧。”
“要那样的话,应该是用最初的原版再复制出一些版吧。”
“是呀……有那法子!”
幸绪跳了起来,好像明白我要说啥了。
我接着说道:
“刚才说的那个海里奥库里……什么的机器,也许的确不能雕刻深凹版。但是,大藏省印刷局里,确实把原版复制了,制做出了深凹版。如果用这种方法,不管多么细密、多么平滑的线,理论上都能刻到版上吧,我这么觉得。”
老头和幸绪的眼睛像快镜头播放绽开的花苞一样张大了起来。
“真不枉我把你给物色了来。”
“仁史,看来你不只是个电脑虫呀。”
虽然我对两人佩服我的方式不甚满意,但这样多少会另眼看待我了吧。我看看两人的脸,询问道:
“那,大藏省是如何复制原版的呢?”
只听老头跟幸绪齐声说道:
“那就拜托你了!”
那声音好像充分发挥了立体声音响的左右音箱的效果。
深夜一点。接着昨天,我们又开始了第二晚的印刷辅导课。
今天的教室在工厂的二楼。这里分管的是从色彩分解到制版等的作业,且各种作业都被分别设置在一个小小的房间内。
接待我的是其中的彩色扫描仪室。当然,今天也顾及附近人的耳目,只开着工作台上的一盏小台灯。
房间中央,一台跟印刷机一样也是半新的彩色扫描仪,沉甸甸地趴在那里。旁边配备着自动显像机,它负责把扫描后的画像转成胶片。
扫描仪中央安着滚筒,直径约三十厘米,上面还绷着透明的胶片。在它的左边,是显示屏和键盘,就跟电脑的一样。
“喂,听好了,仁史,这就是系统扫描仪。”
今夜的主讲,不是老头,而是幸绪老师。要说起来,那些用线条画原版试印的假币,原本就是幸绪用这里的扫描仪进行色彩分解后才得已印出来的嘛。
幸绪按下扫描仪开关,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些洋字母。
“凡事重在实验嘛,让我输个什么进去做原稿呢。”
“那——当然还是这个了。”
老头从钱包里抽出张万元钞票来。
幸绪接过来,揭下滚筒上的透明胶片,把钞票夹在下边。然后把钢笔尖粗细的扫描头搁在钞票边上,用细细的手指轻轻敲击起键盘。
“就这——样,让机子知道原稿的起止点,再调好焦距,然后选择清晰度,按——开关。”
滚筒无声地转了起来,扫描头慢慢地向右移动着。
“真正做的时候,要事先进行一次扫描,一开始就得输入高光浓度或质感等。不过,今天先就不用了。”
“清晰度大约是多少?”
为我解答这个问题的是老头。
“这个因印刷品而异。彩印时,报纸是八十五线,杂志和书籍是一百五十线或一百七十线。”
“等一等。那个‘线’到底是什么?”
“噢,那个呀,门外汉了吧!”
所以我才问的嘛。
“把网点转印到版上时,以前使用的是网眼细小的网线板,这我告诉过你吧。用来表示其细小程度的就是网线板线数。”
“就是表示一英寸内有几条线的数字。”
“那么,这跟电脑里的dpi一样了。”
我这么一说,老头发出几声怪声,像被谁捏住了鼻子似的。
“底一皮一暖?”
“dotperinch的简称,是表示一英寸内点的密度的单位。”
虽然我已做了术语解释,但老头仍然挠着他那斑白的头。
“对不起,请问那个‘刀陶’是什么意思?”
“总而言之,跟网点一样,也是点吧。将电视做特写放大来看时,都是些点的集合吧。那一个个的小点就是dot。”
“噢,原来电脑也用跟印刷一样的表示方法呀。”
老头在那里啧啧称赞着。这时扫描结束了。滚筒左边的显示屏上出现了扫描进去的万元钞的图像。
幸绪边敲着键盘边说:
“好了,搞定了。这还只是四种基色印刷的图像。不过,每按一下键,就能变换一种颜色,并且还可以进行浓度或色调的补正。”
如她所说,每敲一下键,显示屏上万元钞票就变换一种颜色。我看着它,又向幸绪老师问道:
“请教一下,这用的是多大的清晰度输入的?”
“最大的二百线。”
“哎?”
刹那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就只有二百线吗?”
也许是觉得我太小瞧她们家工厂的设备吧,幸绪撅起了嘴巴。
“可是,一般印刷品最多也只不过一百五十线或一百七十五线罢了。”
“等一下,电脑用扫描仪一般需要300dPi或600dPi。有的通过变焦,清晰度甚至达到1000dpi。”
我这么一提出疑问,幸绪夸张地仰头望望天。
“真太幼稚,太幼稚了。仁史,你呀。”
“为什么?既然同样都表示一英寸内点的密度,清晰度不也应该是同样的吗。”
我也忘记对方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鬼了,不知不觉跟她较起真来。
幸绪老师依然一付满不在乎的表情。
“我说,仁史呀,网线板线数与dot印刷密度根本就是两码事嘛。”
“为什么?”
“嗯,找个什么呢?”
幸绪好像要岔开话题似的,环视了一下狭小的房间。
“有了,有了。这下好办了。”
说着,拿过自动显像机旁挂着的使用说明书。那正中间印着扫描仪和显像机的彩照。幸绪用她那唯一还能让人感到她是个女孩子的细细的手指“咚咚”地敲着那照片。
“你再把这张照片跟显示屏上的画面比较一下。”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说明书和放大镜。对电脑可以说一窍不通的老头,从刚才起就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我和幸绪的唇枪舌战。
我透过放大镜仔细端详起说明书上的彩照。好像是用offset机印的,四种基色组成的网点清晰可见。
“嗯……?”
我把脸从放大镜上移开,又贴到显示屏的画面上。
“呶,明白了吧。”
幸绪老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真是那么回事呀。”
我佩服道。网点和显示屏上的点,在图像表示方法上是有很大差异的。
网点,正如其名,是一些小圆点的集合。要想加深浓度时,只需把小点放大。相反,要想变浅时,缩小就行了。点与点之间,留有空隙,与其他颜色的点重合时,就出现馄合色。那些小点之间,也就会表现出层次感或浓度的变化。但是,dot则一律是大小相等的长方形,而且都用的相同色彩和浓度来表现。因此不可能同周围的点形成混合色。这就是说,虽然同样都是表示一英寸内点的密度的单位,网点由于层次感和棍合色的缘故,所包含的信息量确实要大一些。
我又向得意洋洋的幸绪老师问道。
“网线板线数和dot之间在清晰度上,差有多大呢?”
“一般来说,大概是二比一的比率吧。也就是,一般印刷品常用的一百五十线相当于300dpi,一百七十五线大约要有350dpi的清晰度。”
这么一解释,我也就明白了。电脑用扫描仪多数都至少拥有300dpi的清晰度,这跟网线板线数是一百五十的印刷品是对应的。
“当然,要想印刷的更漂亮,提高网线板线数也是有必要的。不过,offset印刷还容易受纸张种类左右,所以普通印刷品只要有二百线就足够了。”
“这样的话,仁史,”
由于谈话总围绕电脑,老头一直插不上嘴。这时,突然插话进来。
“在专业印刷美术书时,必须有高清晰度的扫描仪。因此,你的就职单位也必须好好挑选。”
确实如此,谁让咱阴谋着要偷偷使用人家的高清晰度的扫描仪呢。
“不过,像我这样的门外汉,能到专印美术书的印刷公司就职吗。”
“哪个说要当正式职员来。”
“哎?”
“跑跑腿呀,打打工呀,哪怕当个清洁工也可以嘛。只要能潜伏进去,剩下的就是我的事了。”
“对。只要能搞到使用指南,剩下的我也就能对付了。”
幸绪老师“咚”地拍了一下小胸脯说。
这算什么呀,我岂不成了只为潜入拥有高清晰度的扫描仪的印刷公司的“特洛伊木马”了吗。
——正在这时。
突然,我们身后一下子亮了起来。走廊那头的灯不知被谁打开了。
老头和幸绪赶紧扭头去看扫描仪室的门。我也屏住气,歪过头去。透过毛玻璃,可以看见走廊上的灯又亮了一盏。这绝不是谁随便打开的。紧接着,门外传来了咯噔咯噔的皮鞋声。
“糟了,有人来了。”
老头低声像蚊子般哼哼了两声。与此同时,幸绪迅速地切断了扫描仪电源。
还是迟了一步,毛玻璃上已映出人影—接着,门开了。
在走廊灯的映照下,开门人的身影在逆光中看起来就像剪影一般。
这下糟了,唯一的出口也给堵住了,我们没法逃了,只好就那么站在扫描仪前。
剪影伸长胳膊,打开了门边的开关。
昏暗的扫描仪室里一下子充满了荧光灯的光。
那是个瘦削的中年女人,大约刚过四十岁,一头长发在脑后拢成一束。身上披了件浅驼色的半大衣,里面穿着淡咖啡色的毛衣和浅灰色的裙子。也许是因为夜深的缘故吧,脸上没有化妆的痕迹。她是那么的朴素,简直要和这昏暗的工厂融为一体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让人吃惊的是,女人的口气非常温和。不过,除眼角之外,在她的两眉之间也出现了一些小小的皱纹。
老头往前迈了一步。
“对不起,社长……”
这女人是社长——这么说,是幸绪的母亲了。
侧眼看看幸绪,她正咬着嘴唇看着旁边,仿佛要避开母亲的目光似的。
老头在那儿连连点头道歉:
“我侄子要搞漫画杂志,所以我就想着求小姐让我偷偷用一下印刷机。这……不是小姐的错,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求小姐。”
女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阿广还有个侄子呀,我是第一次听说呢。”
“啊,……不,不是亲侄子,是个老相识的儿子。”
女社长没再理他。她盯着自己的女儿,眉间的皱纹消失了,她突然悲伤地闭上了眼睛。
“幸绪,滚筒上放的原稿是什么?”
“啊!”
幸绪大叫一声,慌忙转身去看。太迟了。在滚筒的透明胶片下,还夹着那张万元钞票。
女人气冲冲地走到幸绪面前,把右手举过头顶。不待人有所反应,那巴掌已经甩到了幸绪的左脸上。声音是那么的清脆、响亮,就像谁在用尺子敲桌子,响彻整个屋子。
幸绪捂着肿起的脸,把头发一甩,抬起头瞪着母亲。接着,扭身无声地跑了出去。
“喂,幸绪!”
老头慌忙要追出去。女人冲着他的后背严厉地说道:
“阿铁!”
刻版铁手——那是老头以前的绰号。这事看来幸绪的母亲早就知道了。这就是说,尽管她知道老头的过去,却还是雇用他在自己经营的印刷公司里做工。我只能这么认为了。把一个曾经染指过造假币的男人,偏偏雇用在印刷公司里,这样的例子恐怕很少见吧。
老头乖乖地转过身来。幸绪的母亲毅然挺直身子,盯着老头。两人仿佛忘记了我的存在,无言地盯着对方。
“阿铁,”
过了一会,女社长改用了温和的声音说道,
“我家那位是怎么死的,你已经忘了吗?”
怎么死的——这么说,幸绪的父亲……。
“就算我想忘,又怎么能忘得了呢。”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幸绪母亲眼中,隐隐约约泪光盈盈。
老头的脸上也一改往日的娘娘样,充满了苦涩。我突然感到好像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事,心怪怪地慌了起来。
“阿铁,你想怎么死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不过……幸绪还不知道她父亲的事,她只是个不通世故的女孩子,才刚刚十四岁呀。”
“对不起,社长……”
老头低着头,就像一个被拉到妈妈面前的捣蛋鬼一样。
“公司里的事没什么可担心的,银行那边的贷款也总算就绪了……”
一种说不出来的窒息感向我袭来,我胡乱点了下头,赶紧逃出了扫描仪室。这是因为我觉得我跟老头认识才几天,好像不应该待在那儿。两人之间的空气又是那么的凝重。从两人的对话中可以推断,老头跟幸绪的父亲好像以前一起造过假币。现在放在仓库里的凹版用平台印刷机,也许就是他们当年用过的。
我飞快地跑下楼梯,出了工厂。
看看四周,不见幸绪的影子。那个疯丫头,我才不信她被妈妈打肿脸之后,还会乖乖回家呢。
我在深夜的街道上跑着,四处找寻起来。
没找多久,就发现她了。
在一条小沟般的小河上,有座小水泥桥。幸绪就在桥的中间。正靠着栏杆,呆呆地望着夜空,那里挂着一弯月牙。不知为何,那身影看上去显得比平时要小得多,这不是我的心理在作怪吧。
我看了看钱包,冲幸绪招呼道:
“小姐,能否赏光喝点什么?”
幸绪吓了一跳,忙转过头来。
等发现是我,马上“咿——”地冲我毗出牙来,真是一点儿也不乖。
我从钱包里取出一泰国株旧硬币,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