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取-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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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一看,廉价的牛仔茄克上破了个洞,鲜血汩汩地喷涌出来。我是中了一枪,才跌落到墙这边的。
“快追那小子!绝不能让他跑了!”
墙那边,响起了跑动的声音和佐竹的怒吼声。
我咬着牙站起身来。前边路旁,正停着我准备好的那辆客货两用车。剧痛之下我两眼满是泪水,车子看上去有些模糊。
老爷子……。
我护住左肩,咬紧牙,一跺脚向它冲了过去。
插曲之二
(东日报社二月二十八日讯)
“东名高速路上的恐怖行动
二十八日晚九时左右,在位于神奈川县中井盯的东名高速路上的中井停车区和距此三公里外的松田盯高速路路侧两处地方,发生了定时起火器爆炸事件。东京都丰岛区的一名公司职员(二十七岁)因同车人身体时有不适,欲在路边稍事休息,适逢爆炸。为避开火焰,情急之下跳向路旁草坪,头部和臂部不慎受轻伤。神奈川县松田警署以破坏、伤害和杀人未遂等罪名,正展开大规模的搜捕。
这次设置的起火器,其构造跟作为去年十月发生的大量假钞案件导火索的曙光银行奥饭能储蓄所中的ATM被袭击时使用的起火器极为相似,都是在氧气瓶四周绑上登山用的固定燃料,且安装了定时器。松田警署在加紧确认的同时,正着手从这方面进行调查。
另外,同样是在神奈川县山北叮内的东名高速上,有目击者证实,大约在同一时间,多名黑社会模样的男子在路边停车展开了枪斗。警方正在调查此事和爆炸事件有无干系。”
(共同报社四月二十二日讯摘录)
“大量假钞犯被判七年徒刑
东京地方法院二十一日判处罪犯西岛雅人有期徒刑七年。该犯作为去年十月利用银行兑换机兑换历史空前的巨额假钞的假钞案件主犯,被以损坏公物、偷盗、伪造通货等罪名提起公诉。
西岛被告在法庭上所做供述与以往相同,声称造假钞是受黑社会月轮帮东建兴业成员威胁所致。但其同案犯还未查明。检察机关认为西岛被告无疑就是主犯,以量刑过轻为由直接提出上诉。”
(中部新报社十一月七日讯)
“三方峰山中发现一具白骨尸体
六日上午在长野县小县郡东部叮三方峰的汤之丸丛林道旁,正在进行滑雪场扩建的工人在建施工中的斜坡上,发觉一具半白骨化的死尸,并马上报告了长野县小诸警署。据小诸警署调查,该死尸死亡时间已超过半年,右胸第三根肋骨的一部分已粉碎,属枪击留下的痕迹。遂以杀人遗尸案立案设立了搜查本部,火速着手确认被害者身份。”
(中部新报社十二月二日讯)
“三方峰的被害者原为印刷工人
十一月六日在长野县小县郡东部盯三方峰的山中发现的死尸身份,已通过身穿的衣物等得到初步确认,据认为静冈县富士市原田的印刷工人水田广一(五十八岁)的可能性较大。小诸警署正加紧进一步调查。
水田自二月底辞职以来,就去向不明。”
(《周刊中央荟萃》
八月八日特大号卷首特集)“罪犯今在何方?
一万九千八百三十七张。
听到这个数字后即心有灵犀的人可以称得上是犯罪通了。当时,在全日本,所有的自动售货机都中止了使用。对,这个数字就是被称作史无前例的假钞案件,通称‘电脑假钞案件’中使用的假钞张数。
也许有人会说,怎么到现在还要提它呢。在此,让我们先来简单地回顾一下整个事件的梗概。
首先,是在距今三年前的十月的一个星期天。
在曙光银行西新宿分行周围,集中了一些小吃店,供给附近商业街的顾客饮食服务。每到正午前,各店铺的收银员都会赶在生意繁忙起来之前,在自动兑换机前排队等候,以兑换零钱。为此,银行会在上午十一点三十分补充些纸币或硬币进去。在进行这项工作的途中,负责补充钱钞的入行三年的女职员突然惊叫起来。原来存放兑换来的万元钞票的贮存箱内的塑料容器里,塞满了一望便知是假的万元钞票。其数目,竟达一百零八张!惊慌失措的女职员赶紧扑向内线电话,叫来了分行长。
三分钟后。警视厅通信指令室里,打来了在曙光银行西新宿分行发现了大量假钞的110报警电话。
但是,仅仅一分钟后,同样是从曙光银行,这次是新宿中央分行,也慌里慌张打来了发现假钞的报警电话。还有还有!三十秒后,从四谷分行和新大久保分行也打来了电话。最后,共有九家分行,打来了发现假钞的报警电话。总数竟达九百七十张!
被发现的假钞,一望便知不是真货,印刷效果差得只能骗骗小孩。根据警方检测证明是用电脑打印机印制而成的。可是,安装在自动兑换机中的验钞机却将其误认做真钞了。验钞机是通过传感器来分析纸币整体的色调、油墨中所含的磁性、水印的透光度等来进行识别的。发现的假钞,尽管印刷效果极差却被制造得能顺利通过以上检查。
这是以机器为对手的新型的造假案件,它钻了机器这个空子。
案发后二十四小时,事情出现了意外的转机,警察的全力搜索有了结果,疑犯被捕。
主犯是钣金工人西岛雅人(时年二十二岁)。但是,与此同时,风闻为此事幕后指使的月轮帮黑社会东建兴业的几名成员也因另案嫌疑被捕。据称西岛嫌疑犯是因从东建兴业所属的金融公司里借了巨额高利贷,为了返还这笔钱才造的假钞。但是,几名成员因为与假钞没有直接相关的证据,只以另案被起诉而告终。
银行监视录像中拍下的另外一名案犯,最终也未能查明。
尽管如此,此事件因主犯的被捕,本应宣告结束了。但是,这只不过是个序曲。半年后,震惊全日本列岛的庞大数额的假钞又一举面市了。
四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那一天正好是举行为了宣告春季赛马季到来的五月赏的日子。
最先接到报警电话的是大阪府警局的通信指令中心。位于西城区的某游乐中心打来110报警电话,说是在兑换机内发现了大量的万元假钞。
以此为开端,110电话不停地打来。从府下各区的弹子房里,从场外赛马券售票点,最后,从JR的车站的兑换机里也发现了假的万元钞。
而且,还不只是大阪。稍迟一个小时之后,在名古屋的弹子房和场外赛马券售票点。另外,二十五分钟后,在东京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紧接着,在琦玉县和神奈川县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
仅仅一天时间里,假钞使用就跨了一都二府七县,数目达到一万两千张。
次日起,全国各地也相继发现假钞,总数达一万八千八百六十七张。
这是一次同时多发性的假钞事件,据说都是在周日下午两点前后开始使用的。当日起,全国各地的自动售货机和兑换机全部中止使用万元钞票。
根据警方的鉴定结果,假钞仍为电脑印刷而成。虽然主要嫌疑犯已被捕,但手法完全相同的假钞案件却又发生了。尽管使用打印机的机种与半年前所用的不同,但手法却完全相同,所以不可能是模仿犯罪。而且,从同时多发性的情况来看,毫无疑问,这是一次有组织的、大规模的犯罪。
只是,由于这次罪犯不是在安装有监视录像机的银行里进行的兑换,所以对于作案者的身影完全没能留下。
于是,上次假钞事件时风闻为幕后人士的黑社会成了这次彻底搜查的对象。
但是,事发三年后的今天,罪犯仍未有着落。在头一次假钞事件中被捕的西岛,审判结束后,正在服刑期间。他绝对不可能再造出大量的假钞。那么,谁才是真正的罪犯呢。事发半年后,在大坂有数名欲使用假钞的黑社会成员被捕。
据关西某黑社会有关人员传言,关东某组织曾卖给当地黑社会大量假钞。据说警方一个时期也对此进行了调查,但至今仍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此外,警方还未有任何消息发布。
假如说假钞的制造者和使用者是两码事的话,那无论逮捕多少兑换假钞的罪犯,对假钞制造者都不会有任何伤害。据说,这在海外发生的假钞事件中屡见不鲜。人们都说在日本犯罪正逐渐欧美化,假钞案件自然也不例外。
时光飞逝,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警视厅里设置的搜查本部也缩小了,慢慢地有传言说现在已经变成了无头案。自从那次大宗假钞事件以来,再没发生过相同手法的假钞案件。自动售货机业界内,也对验钞机进行了改进,某有关人士曾拍着胸向记者保证,当时的假钞,绝对不可能再使用了。
但是,假使有一天真的造出了跟真钞一般无二的完美的假钞来的话,那就不能再说是什么假钞了。如果没有人注意到的话,那假钞就会作为真钞在市场上流通了。你我这些使用者又如何能去调查谁是制造者呢?到那时,你又怎么敢断言,在你手中的万元钞票就不是假钞呢?
那件历史空前的假钞案至今已经过去三年了,有谁敢断言他们没有开始下一步行动呢?
那个假钞犯,他现在在哪儿,正在干着什么呢?”
第三部 鹤见良辅篇
监狱的高墙,在朝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这所监狱,因三亿元事件而大大地出名。拐过旁边的大路,我把租来的法米利车停在看得见后门的地方。这条路,每当有闻名的老大出狱时,常常排满了黑色的高级轿车。不过,今天却是静悄悄的。
时间刚到七点。比起我从律师那里问来的时间还早一点儿。
我从牛仔夹克口袋里摸出喜利烟,点着了火,把座位轻轻地放低了。
视线紧紧盯在一百五十米开外的大门上。
那家伙.在那里面,是怎样渡过的这五年呢。想到这儿,我的心就像被火烤般的疼痛。唉,那以后五年都已过去了。
十分钟前,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门前。
从里面下来个五十岁左右的瘦瘦的男子。他让出租车等在门口,边不停地看着手表,边走进门里去了。那身影,我已经在法院门前见过好多次了,所以我绝对不会认错,他就是律师。
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下车来。应该跟他母亲联络过了,看来她还是不准备来接他了。所以我把他出狱后的一切事情都拜托给律师,还是做对了。虽说是假释,但好容易能够光明正大地走出来了,却没人来接,那家伙不是也太可怜了吗。
到时间了。
我熄灭烟,等待着。过了不到三分钟,门终于半开了。从里边,先走出了律师,在他后边,一个留小平头的男子慢慢走了出来。就像十年前第一次在新宿的游戏中心碰到他时那样,卑屈似的弓着腰。
雅人在门前又转回头看了眼监狱。然后,就像在找什么人似的四下里张望着。这家伙可能是盼望着见到他那在他还是个小学生时,就丢下他跟一个男人私奔了的母亲吧。被逮捕已经五年了。从他被判刑后到现在,四年已经过去了。在这期间,据说无论怎么审问他,这家伙一次也没有供出我的名字。
因为隔着段距离,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透过他那件一看就很廉价的牛仔夹克,看得出他瘦多了。多亏律师多方周旋,为他安排好了新的住处和新的工作。是川崎的一家工厂,还是干他的老本行——钣金工。已经没什么需要我再做的了。
律师拍了拍他的肩,雅人坐进了出租车。
我把座位放得更加低了一些,轻轻地躺倒身子。雅人乘坐的出租车从我旁边飞驰而过。雅人把我的刑期也包了,现在他终于踏上了新的人生道路。
我再也忍不住了,从座位上抬起身,扭过头去,紧紧盯着后车窗。
出租车浴着朝阳,沿着高墙驶去。一瞬间,我好像看见雅人回头看了一眼,这大概是我的错觉吧。出租车拐了个弯,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又叼上一支喜利,调整了一下呼吸,放回座位,发动了引擎,一踩油门,向着与重返自由王国的雅人相反的方向驶去。
路上因为碰上交通堵塞,到达池袋时都已十一点多了。流氓们总是下午才行动的,所以这还早了点呢。
我像往常一样把法米利车停在后巷里,踩着发着霉味的楼梯,走上了公寓的四楼。
开了锁,走进我那只有五个半榻榻米的一室里。
不瞒您说,房间里可真是煞风景。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迷你式组合立体声唱机改装成的接收装置,窗前是一架八十倍的望远镜。东西,就这么些。
进了屋子,我像往常那样,首先打开了增幅器开关。立刻,伴着些杂音,扬声器里传来了那边的动静。右边的扬声器里,也许是时间还早吧,好像只有留守的年轻人在,只听见沙发弹簧吱吱呀呀的响声以及翻杂志什么的声音;左边的扬声器里,大概那边在准备午饭吧,电视广告的背后,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有人在水池里洗东西的声音。
我把水壶里装上水,放到炉灶上,然后坐到窗边的床上,从望远镜里看着这半年来始终瞄准的那个地方。那是在我住的公寓后面一个街区的杂居楼三楼的一个窗子。在这五年里,那帮家伙们的事务所大了足有三倍。窗玻璃虽然打了磨砂,但在太阳高照的正午时分,从这个角度看的话,里边的情形还是隐隐约约能看得清的。在屋子靠里的沙发上,一个男人正躺在那儿看着杂志。
另一间屋子的窗户,从这儿看不见。但是,我可没兴趣偷看流氓们的私生活。只要能收集到最起码的情报,我就心满意足了。
吃了个大碗面权当午饭了。我就一直这么一动不动地守在那里。我早已习惯了这种单调而枯燥的生活了。时而倾听着扬声器里传来的声音,时而看看望远镜镜头,时而在床上躺一会儿。即使什么情况也没有,我也丝毫不会厌倦。我是为了什么过来的这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