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楚--固灵石-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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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拿了我的剑!”阿莽认出易向行手上的兵器。
根本不知道剑从何来的易向行,虚张声势道:“千年前你就死在这把剑下,现在还想再试试被它砍中的滋味吗?”
阿莽停下动作,面色铁青。
剑尖指著阿莽,易向行单手抚起跌倒在地的妹妹。将她拉到自己身後,然後一步一步往门口退去。
阿莽目不转睛地盯著他们。私 享 家 论 坛
易向行摸到了门把手,可用力拉扯了几下却发现打不开它。
此时,阿莽已经将左手腕上的手套摘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快跑!”
在哥哥的叫喊中,易向心被推出了大门。她是生灵,可以自由穿越所有障碍,但易向行不行。
易向行被困在了邢家别墅里,虽然他有钝剑在手,却敌不过那些铺天盖地的金线。耳边充斥著“刺啦刺啦”的声音,让他无暇顾忌身上哪处又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拖住阿莽!易向行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就算受伤,就算死,也要拖住阿莽,保护妹妹。他不停地挥舞著钝剑,一次又一次砍向那些试图缠上自己的东西。
阿莽神情冷峻,高举著左手,游刃有馀地操纵著每一次进攻。他学会了不去与易向行硬碰硬,因为钝剑伤到金线,就等於伤到了他自己。他只要避开剑锋,然後擒住点什麽,就能将易向行轻易撕成碎片!
察觉到潜意识里冒出杀人的念头,阿莽像被吓到了似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腕上的金线顿时缩回去不少。
就在这一刻,易向心带著一身寒气折返回来。只见她张开双臂,袭向易向行的那些金线,陡然间从灵活变为僵硬。粉末状的白霜附著其上,迅速蔓延开。
阿莽一惊,想要把金线收回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随之而来的是晶莹剔透的冰晶,将金线冻成了一支一支的冰条。它们凝结在半空中,姿态妖娆美丽,然後“哗啦啦”地一下,全部碎成了一段一段的,掉在地上,给地板铺上了一层冰毯。
难以忍受的剧痛袭击了阿莽,只见他双膝跪地,抱住手腕哀呼不止。
一直处於下风的易向行终於松了一口气,用钝剑撑住身体,猛烈喘息著,以弥补缺失的体力。
易向心紧接著将邢家的门锁冻散了架,然後带著哥哥奔逃而去。
没多久,兄妹俩逃回到了自己家。
留守的萧慎言已经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见到易家兄妹,差点没痛哭流涕。
“医院的人把你的身体带走了,还一起带走了猫仔。”知道易向行看不见他,萧慎言将情况告诉了易向心。
“固灵石回来了吗?”身体在医院还好说,易向心现在担心的是固灵石。
“不清楚,装石头的盒子被猫仔带在身上了。他拿著玩,一起带走了。”
“你怎麽把这麽重要的东西拿给他玩?!”
“我也不想啊!可我现在这个样子,什麽东西都抓不住,根本没办法从猫仔手里把盒子拿回来。”刚刚变成死灵的萧慎言,还没有掌握意念移物的本事。
易向心努力控制住心头的烦躁,将自己和哥哥在邢家的遭遇告诉了萧慎言。
“阿莽疯了,为了让吉儿复活,他什麽都做得出来。现在他已经知道你打算毁约,我看你要怎麽收场!”
易向心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能完全责怪萧慎言,可是一想自己和哥哥差点死在阿莽手上,她就觉得心有馀悸,她讨厌为萧慎言收拾这堆烂摊子。
易家兄妹与阿莽对抗的经历,听得萧慎言直打哆嗦,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外甥。
“糟了,阿莽会不会对猫仔不利呀?!我们还是快点去医院吧!”
“那倒不至於。阿莽还不知道盒子的事,要找固灵石,也是先来找我们。”
“啊!他会杀上门吗?”萧慎言一脸惊恐。
“难说。”
“那我们怎麽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先去帮哥哥处理一下伤口,等天黑了,你能出门,我们再一起去医院。”
易向心摸了摸手臂,觉得之前被金线勒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表面上已经看不到伤痕了。再瞧萧慎言,他身上被太阳晒伤的部位也已经恢复了。
可惜,易向行没有这种福气。他伤得不轻。先不说身上数不清的小伤口,光是那道从脖子一直到肋下,又粗又长的血口子,皮开肉绽的,看著都吓人。
易向心见他用蘸了酒精的棉花清理伤口,心如刀绞。
与此同时,医院。
猫仔坐在病床上,手里抓的一个小巧的红木盒子,专心玩耍著。在他对面的病床上,躺著易向心的身体,因为没有外伤,昏迷的易向心被送到了脑外科。
猫仔以易向心侄儿的名义,从家里一直跟到了医院。
他其实挺喜欢医院的气味,闻著它,会让他更加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
因为他常常会弄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不知道家与大街的区别。医院里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能让他差劲的方位辨别能力小有提升。
另外,他也挺喜欢手里的盒子。
红得发黑的颜色,木料古朴却不粗糙的质感,还有那个小巧精致的锁扣。猫仔喜欢听到锁扣落下时,那微弱却不失清脆的撞击声。
“咕咚||”突然间,锁扣的金属声突然被闷闷的响动掩盖了。猫仔愣了愣,抓著盒子猛地摇晃了几下,确定那声音是来自盒内,便将它打开来看。
盒子里,明黄绸缎做成的内衬,正包裹著一块颜色幽绿的石头。
猫仔将石头拿出来,丢在了地上。他只喜欢锁扣的“答答”声,不喜欢这块突然冒出来的石头。
不过,让猫仔不高兴的是,这块石头被丢出去没多久,又重新回到了盒子里,猫仔固执地将它再次丢出去。可是,那块石头就像存心要与猫仔作对似的,几分钟後,又出现在盒子里。
就这样,猫仔找到了一种新的玩法,就是不停地等石头回到盒子里,然後再将它丢出去。这个游戏的好玩之处就在於,猫仔一次比一次扔得远,而那石头回来的速度也一次比一次更快。
猫仔有些上瘾了,越玩越起劲,直到有人问他:“你玩够了没有?”
通常,猫仔不会去理会这些多馀的声音。
他总是专心致志,游弋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就像有一种魔力,它可以擒住人的思绪,让人无法忽略它的存在。此外,猫仔还在那声音里,听出一丝久违的熟悉感觉。
黑色丝缎的连身衣裳,长度及膝的宽大袖口,黑如浓墨的头发盘成了简洁的发髻,髻上罩著小小的玄色发冠。很明显,眼前人的打扮并不属於这个时代。
那人站在猫仔的正前方,任他直勾勾地盯著看。
脸庞小巧,下巴尖细,眼睛又大又圆。按理说,这人的长相应该归入“好看”的一类,只是那双眼睛,阻碍了这种划分。
暗红如重枣的瞳仁,大得几乎将眼白全部挤走了。那可不是常人会有的眼睛。
猫仔不认识这人,但他不管这些,他只是投入地盯著那双眼睛。看到那暗红的瞳仁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他觉得新奇。
就这麽被盯著看了许久,那人才玩笑似地对猫仔说了句:“不过四百年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猫仔不理他,只是继续看。
“萧定云,你在耍我吗?”那人有些不高兴了。
萧定云?那不是猫仔的名字,所以他没去理会。
那人又说:“别装傻了,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何况只是转世投胎,换了副皮囊。”
猫仔不出声,继续看。
耐性告罄,那人伸出手,扣住了猫仔的下巴。尖而细长的指尖就像兽类的爪子,轻易划破了猫仔的皮肤。
感觉到疼痛的同时,猫仔看到那人眼中的暗红色更深了。
一个声音从猫仔的嘴里钻了出来:“四百年了,我终於等到萧家人来求我。你选在这个时间转世,是早就算准的吧?真没想到,那个金鱼眼的白痴居然是萧家的传人。他连最低级的鬼魂都对付不了,要不是我出手,他早就被掐得魂飞魄散了……”
就像被雷电劈中,那人放开猫仔,猛地退了一大步。猫仔的声音也跟著戛然而止。
“你的‘读心术﹄进步了。”那人的唇边绽出一个笑容。
猫仔见到後,傻呼呼地跟著笑了一个。
地上的那一大片冰晶差不多化成水了,阿莽才勉强从那里爬了起来。
左腕的疼痛钻心的疼痛仍未散尽,但埋种在那里的金线,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阿莽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耐心地等待体力恢复。
沙发旁有一盏造型华贵的水晶灯,数片长菱形的水晶块以铜丝相结,圈出一个圆筒形的灯罩。当灯被点亮,昏黄的光线就会从水晶块上折射出来,发散出梦幻迷离的光彩。
阿莽在那些水晶上看到邢优忧郁的面孔。
“我一定要拿到固灵石。”他抢先一步表明了立场。
水晶里的邢优低下了头,许久之後,说:“我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
“难道你不想找易向行报仇?”阿莽试图煽动邢优。他现在需要盟友,邢优必须站在他这一边。
“我不知道……”邢优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杀父之仇当然不可能轻易忘掉。但说到报仇,具体该怎麽做?
去告易向行谋杀?没有尸体,没有证据,邢优根本无从告起。
杀了易向行?邢优不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一步。
“不过,话说回来,陈实的死毕竟是你爸爸一手造成的,他是易向心的未婚夫,易向心又是易向行唯一的妹妹。这麽算来,易向行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命偿一命而已,你如果不想追究,就别勉强了。”
见邢优举棋不定,阿莽不想惹他反感,便立刻转了口风。
“可是,陈实的死也不能完全怪我爸爸,他不是存心要杀陈实,充其量只是没有施以援手。吉儿那麽厉害,就算我爸想去救,也不可能救得了……”邢优就像被戳破的皮球,越往後越没有气力。
知道他暂时还理不清头绪,阿莽小心翼翼地说:“先别管易向行了,我们还是想想,怎麽帮吉儿拿到固灵石吧!”
听到“固灵石”三个字,邢优的表情更加沉重:“易向心说萧慎言也想用那块石头来还魂,你确定要去抢吗?”
“为了吉儿,我不得不抢。萧慎言答应我在先,现在又违背诺言,怪不得我。”
“可是,萧慎言的确是吉儿杀的。”
“我不管,萧慎言是萧家人,他们向来神通广大,说不定会有其他办法。而吉儿只有这一个机会。”
“阿莽……”
“你说过你会帮我的,难道你想反悔?”
邢优在阿莽的眼中看到了急切,还有深深的伤痛。他经历了千年的煎熬才等到与吉儿重聚的机会,邢优实在不忍心破坏他的希望。
“我当然不会反悔。你想怎麽做,都听你的。”
邢优的回答让阿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怎麽办?”邢优问。
阿莽摇摇头:“我没想到易向心的能力居然在我们之上,还有易向行,他居然把我的铁剑弄到了手。如果跟他们硬碰硬,我们未必占得了上风。”
别说占上风,刚才打那一场,他们根本就是一败涂地。
邢优忍不住疑惑:“易向心的能力我们以前就见识过,可易向行怎麽会有你的剑?刚才他就那麽凭空把剑变了出来,你的剑是什麽神兵利器吗?”
“那把剑只是生铁铸成的普通兵器。”阿莽皱起了眉头,“当初吉儿用它杀了我,之後就一直将它带在身边,也许经过千年的历练,它已经被吉儿同化了。”
“被同化?”
“妖孽催生妖孽。”
阿莽的回答让邢优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吉儿是妖孽,那阿莽算不算?
沉默就这样突然降临了,阿莽转过头,不再去看水晶灯映射出来的邢优。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城里最大一家报社的总编打来的,他告诉邢优,派去采访易向心的人已经撤回来了。
因为发现易向心被记者盯上了,阿莽不想横生枝节,便主动要求为她清理那些追踪者。有金钱做後盾,就可以自如地控制一些常人无法控制的事情。
“……我的人已经离开医院了。不跟这条新闻可是一大损失呀!邢先生,你可别把我这份人情给忘了。”
“那当然。”
阿莽微笑著挂上听筒,一个抢夺固灵石的计画迅速在他的脑中成形。
“我们去哪里?”邢优询问匆匆出门的阿莽。
“医院。”
天黑了。阳光就像被贪心的小偷给偷走了似的,没有剩下一丝一毫。
易向行开著车,将妹妹和萧慎言带到医院,身上的伤口还在疼著,呼吸稍微重一点,就会引来肌肉一阵抽搐。若不是为了妹妹,他此刻只想找地方好好躺下。
入夜之後,医院里并非处处都是灯火通明。一路走过去,总有些小角落里昏昏暗暗的,让胆怯者不敢轻易涉足。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