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雪衣案 作者:花想容-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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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知道倒是这求救的咀嚼声吓住了心里有鬼的店主！
她满头大汗吐掉钮扣，微微喘气，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之中。
天亮了，周正仍然没有回来。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可能还会在衣服的口袋里，于是将自己被捆住的双手一点点挪动，两根手指终于将手机夹出来。
因为不能说话，她只能发短信求救。
她用一根手指将短信发给了韩冰。她告诉韩冰自己被人劫持在灵龙山。因为她并不能完全肯定这家旅馆必然是“灵龙山庄”，所以只告诉了他可能在灵龙山的一家旅馆里。
之后她便关掉了手机。因为她担心周正随时出现。如果那边回过来电话或者短信，她的求救便会暴露了。
果然，就在她发出短信后不久，周正便出现了。
他坐在孟雪的身边，跟孟雪说了很多话。他说自己是多么爱孟雪，孟雪却并不爱自己，所以他打算与她同归与尽。
说着他举起双手，手里面有一根长长的细铁丝。
孟雪那一刻因为求生的本能，喉咙突然亮了起来。她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求救。
“救命啊――”
这声音吓了周正一跳。他急忙用孟雪的围巾堵住她的嘴巴。而他没有想到，正是这声呼救引来了警察。
接下来，孟雪又感到一阵眩晕。再醒来，自己已经在医院里了。
警察问孟雪：“你的表妹吴云遇害的那一晚，周正在哪里？”
没想到孟雪立即大声说：“吴云不是周正害死的。那一晚是圣诞节，还是星期日，我全天加晚上都跟周正在一起。”
“你们在一起过的夜吗？”
孟雪的脸忽然一红，似雪地里忽然绽开的一朵梅花。她低下头说：“我们……还没有在一起。我不爱周正，所以我现在还是……处女。”
她忽然又抬起头：“不过我们那晚在一起看DVD，看完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我睡周正的床，周正睡沙发。”
一旁的林桦愣住了。这么说，周正那晚并没有作案时间？
那吴云是谁杀的？杨芊芊又是谁杀的呢？
12。
林桦正在发愣的时候，那个高个子警察却板下脸对孟雪说：“孟小姐，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还希望你如实说来。你的笔录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孟雪微微一怔，刚刚红润的脸色又开始转白。
那个高个子警察便是一直负责吴云案子的警察，叫乔清。这个名字很好，瞧什么都能瞧清。火眼金眼，天生做警察的料子。
乔清对孟雪说：“请把你的左手给我。”
孟雪的左手下意识缩了一下，然后还是缓缓地伸了过来。
乔清伸出手，将孟雪的袖口往上轻轻一推，一条显眼的疤痕便露了出来。
那条疤痕显然是新的，暗红色，似一条蚯蚓爬上孟雪洁白的手腕。
“孟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乔清看到这道疤痕，忽然有些不忍了，于是问话的口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想到刚才医生向他出示的检查报告……这个美丽的女孩身上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孟雪抽回左手，眼里开始闪动着泪光。那样子楚楚动人。
但是乔清是警察，有些话他必须说出来。
“医生的检查报告上说，你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你刚才说，你还是处女，我没有记错吧。孩子是谁的？”
孟雪忽然哭起来，身体缩进被子里，蒙住头，再也不愿意面对警察。
乔清叹了一口气，对林桦他们说：“请你们跟我来，有些事情我还要再了解一下。”
外面很冷。几个人站在医院病房外的空地上。孟雪的舅母一直摇头叹气。她讲述了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天刚冷的时候，孟雪住在舅舅家。因为孟雪学校宿舍的暖气总是不正常，冷得要命。
周正每天早上都来接孟雪去学校，然后才去上班，晚上将孟雪送回来。
对于周正这个人，孟雪的舅舅一家都非常满意。小伙子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事业也很看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孟雪好得不能再好了。像周正这样优秀的男孩，追的女孩子成群结队，但他心里，始终只有孟雪一个人。
孟雪性格有些孤癖，很少在家人面前提起周正。即便是提起，也是用很平淡的语气说：“我不用那么早结婚的。”言下之意，她并不愿意嫁给周正。
孟雪在舅舅家住了不久便生病了。她在房间里躺了一天，都是周正在照顾她。
可是当天快黑的时候，孟雪的舅母本想喊周正去吃晚饭，却突然听到孟雪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哭喊声。
后来周正出来了，脸色难看得很。然后房间的门关上了，孟雪拒绝周正再进入她的房间。
周正在孟雪的房间外面整整站了一夜。孟雪的舅母怎么劝他他都一动不动。他说如果孟雪不让她进去，他就不走。
周正就这样在孟雪的房间外面站了三天三夜。这当中，都是孟雪的舅母进去给孟雪送饭。
孟雪看起来就似一个冰人，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还正常吃饭睡觉。
没有任何表情，哀莫大于心死。第三天晚上，孟雪割腕了。
幸好发现得及时，孟雪被救过来。伤愈之后，孟雪搬出了舅舅家。因为只要孟雪在舅舅家，周正便会站在孟雪的房间外。
孟雪的舅母说，她当时觉得周正这孩子真是可怜，他到这份上，连男人的自尊都没有了。他给孟雪买来各式各样的礼物，都是她最喜欢的。但这也丝毫没有打动孟雪的心。
说到这里，孟雪的舅母有了对孟雪的不满之意。她说这个孩子真是死心眼儿，有一次孟雪偶尔告诉她，自己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男孩，很聊得来。她说的时候脸上浮现出少女的羞涩来。
孟雪的舅母当时不留情面地警告孟雪，说网上的骗子很多，叫孟雪不要相信任何人。
孟雪听了没说什么，只是此后跟舅舅舅母的话更少了。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林桦一个人进入了孟雪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孟雪一个人。她一动不动坐在床上发呆。
孟雪看到林桦进来，看了看她说：“我知道你是洪阳的女朋友。洪阳的每一任女朋友，都穿这样的衣服。而且，都被细铁丝……”
林桦微微一笑：“那你呢？”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床边输液架上挂着的那件雪衣。
林桦虽然脸上微笑，心里却浮出一阵寒意来。因为孟雪那句听起来并不善意的话。
架子上的那件雪衣与她身上穿的一模一样。林桦上午从绿水洗衣店出来，还没有顾得上回家换另外的衣服，然后将雪衣还给洪阳。
只是架子上的雪衣许多地方都有些皱了。大概是周正将孟雪捆在床上的时候，她是穿着这件衣服的。
周正并没有杀孟雪。如果周正杀掉孟雪的话，会不会也将她身上的雪衣拿走，就像杀吴云与杨芊芊时一样？
这样想的时候，林桦只觉得怪怪的。她这样想，还是将周正当做杀掉吴云的凶手吗？
如果是这样，眼前的孟雪对警察所说的话，便有大半会是谎言了。
她为什么要包庇周正呢？
她不是不爱他吗？
难道，是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
孟雪看着林桦说：“我开玩笑呢。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卷到这件事情里来。还有，你不要再穿这件衣服了。”她说着一指自己的雪衣：“我也不愿意再穿了。是周正强迫我穿的。”
林桦试着靠近孟雪，靠近这个美丽得近乎怪异的女子。
她一直走到孟雪的床边。孟雪看着她，眼里却没有一丝敌意。
她忽然对林桦微笑了一下：“我用一下你的手机好吗？打个电话。我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大概是周正离开的时候拿走了。”
林桦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孟雪说：“我需要回避一下吗？”
孟雪摇头：“不必，你坐。”
说着拨了一串号码。
“是我，孟雪。你在哪里？”
“雪儿！你没事吧？我在去你医院的路上。我已经来到了云城，从警察那里知道你被救出来了。你没有受伤吧雪儿？”手机里传来清晰的男声。一定是网上的那个韩冰。
“我很好。谢谢你，韩冰。但求你别来了。”孟雪平静地说。
那边有些着急了：“雪儿，为什么？你不想见我吗？”
“不想见。”孟雪说完就挂断了手机。两行泪从她的眼眶溢出。来不及擦去，更多的泪又涌出来。
林桦接过手机，有些无措，只是看着孟雪哭。
孟雪哭了一会儿，向林桦伸出手来：“你叫什么名字？我看到你觉得很亲切，想跟你说说话。”
林桦伸手握住孟雪冰凉的手，坐在她的床边说：“我叫林桦。我比你大一岁。”
孟雪泪中带笑：“那你就是姐姐了。我看见你，总觉得有种亲近的感觉。因为我觉得……”
“觉得什么？”林桦奇怪地说，心里却是怦然一动。
“觉得，你有一些地方，像我。”犹豫了一下，孟雪还是说了这句话。
林桦觉得这句话一下就打开了两个人之间冰封的界线。她何尝不是有这样的感受？也许，这就叫做“惺惺相惜”？
孟雪说：“姐姐，我想对你说一件事。这件事我只跟你说，请你不要说出去。”
林桦点头：“谢谢你的信任。我会保密的。”
13。
按周正的说法，他与孟雪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惜孟雪并不这么认为。在她的感觉里，周正更像她的哥哥。两人之间是兄妹之情并非男女之爱。
因为两家父母间的关系不错，所以在长辈的心目中，两个孩子早已经成为准媳妇准女婿了。
而就在这种暖昧的氛围中，渐渐长大的孟雪越来越在内心深处，对周正产生抗拒心理。她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的，但在她的感觉中，她与周正之间的感情绝不是爱情。
可是孟雪又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具体理由来拒绝周正越来越露骨的深情。她研究过身边的其他男孩，这些男孩中的许多人都或明或暗对她表示过好感。在将他们与周正的对比中，孟雪确实觉得无论从哪个方面，周正都比那些男孩优秀。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很优秀的男孩，为什么自己就对她没有感觉呢？也许是认识得太久，太过熟悉？或是已经习惯了彼此的生活方式，所以对未来失去想象，失去憧憬？
这些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孟雪对周正的身体语言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其实更多的时候，孟雪喜欢两个人在一起促膝而谈，并肩而行，如此而已。拉拉手应该会是比较特别的时候，比如走一段崎岖的路，或是突然想做一件事情，也不说话，拉住对方的手带路就很好。
可是周正哪里会满足这样“纯洁”的关系，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望着孟雪那雪莲般的面容，细柳扶风般的身姿，他会热切地神往。
比如那天，他们在一起看DVD时，屏幕上出现男女热吻的场面，周正便很自然地抱住了孟雪。那一刻，孟雪的头脑是格外清醒的。清醒得似乎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不过也许是受了电视的影响，她这一次没有拒绝周正的亲热，反而是尽量让自己去配合。可是，当周正试图解她的衣服时，孟雪再也无法忍受了，很坚决地做出反抗。
类似的事情发生过许多次。这样的冲突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和谐。周正开始一次次在孟雪面前说孟雪并不爱自己，令他更为难过的是，对此孟雪总是默许。
就这样，他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糟。然后就是周正出差，在外地工作一段时间。
周正本想也许距离能将彼此的关系改善，可是他没有想到，连孟雪自己都没有想到，就是在这段时间，孟雪一直向往的爱情降临了。
孟雪偶尔在学校的机房上网，认识了一个网名“冰”的男孩。雪与冰，就是这样的缘分。爱情，是讲缘分的。
从未有过的感觉，那就是爱了。一直向往的爱情，原来就是这样的：你每天醒来，第一个想到的人会是他。你做任何一件事情时，想到的还是他。你深夜孤枕难眠的时候，想到的是他，萦绕梦境，挥之不去的，还是他。
原来，爱情会让一个人不能间歇地去想一个人。那种思念时而让人窒息，时而让人呼吸顺畅。时而让人寝食难安，时而让人开怀痛饮。
于是当周正出差回来时，孟雪要做的就是，早一天与他了断。但她没有告诉他有关冰的事情。她只是对周正更加冷漠，而周正总是想方设法以自己的热情来化解她的冷漠。他想，只要他有心，终有一天，她会感动的。
就在孟雪生病的时候，周正更是倾尽全力照顾她。
他要送孟雪去医院，孟雪却说在家里休息一下就会好的。于是周正便去药店给她买药。
买药的时候，周正想到自己因为失眠服用的安定快吃完了，正好一起买了。而当周正将孟雪的感冒药与自己的安定一起装入口袋的时候，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忽然冒了出来。
这个想法让他站在原地足足五分钟之久。五分钟之后，他开始向孟雪的舅母家走去。
孟雪躺在床上头昏脑胀的时候，周正推门进来了。他一手只端着一杯温开水，另一只手心里，有两片药。
那一刻，孟雪的眼前有些恍惚。她接过水，水的温度从她的掌心传进她的心房，有种蔓延的感觉。
这个时候，冰呢？他除了给自己发几条关心问候的短信之外，又能为自己做什么？能够像此刻的周正一样，给自己端水喂药吗？
于是，她的心里多出一点委屈，更多出一份感动。韩冰虽然天天对她说“我爱你”，却总说自己工作忙，将见面的日子一推再推。
她心情复杂地咽下药片，对周正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这个时候她甚至想，如果嫁给韩冰，他能像周正这样对自己体帖入微吗？
